正文 第2章 花街柳巷 文 / 鳥人飛月
「當兵的，到哪裡？」一輛紅色出租車滑到我身邊，一名中年男司機向我打了聲招呼。
「汽車客運站。」我一邊鑽進出租車的副駕駛室一邊回答。
「好咧！」司機加大油門，駛離了火車站。
火車站離汽車站有分鐘左右的路程。一路上，我幾乎沒有說話，司機見我有些憂鬱，他便跟我套起近乎來。
「你是退伍兵吧？我今天搭了好幾個退伍兵呢！穿的跟你一樣。」
「對，我退伍了。」
「現在去當兵好啊！在部隊混幾年回來就有好工作了，真羨慕你們！」
「當兵是好，但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是嗎？聽說現在當兵的工資高，待遇很不錯哦。」
「當兵的付出了很多，這與收入很難成正比，你不瞭解軍人，更不知道部隊的生活，部隊不是你想的那樣輕鬆。」
「你說的是。」司機說著，然後閉了嘴，好久都不再說話。
……
「他媽的，你不要命了啊？」車子駛到一個十字路口時，司機突然來了一個緊急剎車，不系安全帶的我差點撞到前擋玻璃上，幸好我動作靈敏，連忙用手抓住門把才穩住了陣腳。原來，一個男子在橫穿馬路時闖了紅燈，出租車司機差點撞上了他。出租車司機對該男子大罵了幾句後，繼續駕車前行，他一邊駕駛一邊還不忘了與我嘮叨：「鄉下來的，一點素質都沒有。」
我有些氣憤地說：「師傅，我也是鄉下來的。」
「哈哈，他怎麼能跟你比。你是軍人，最可愛的人。」他馬上改口討好地對我說，我沒有搭理他。「你奶奶的，鄉下人怎麼啦？鄉下人就沒有素質了？」我心裡暗暗地罵他，但我沒有說出口。
南方這座城市，儘管是我們的省會城市，但對我來說卻是陌生的，我這裡無親無戚，也沒有朋友在這座城市工作生活。當兵前我從沒有來到過這裡，這裡的高樓大廈、繁華的街道，於我而言只不過是一道道風景罷了。
三年前，我從部隊回家探親時，這座城市的街道還是挺小的，這幾年經過改造，道路變得越來越寬廣、房子變得越來越漂亮了，有的路段我都記不起來了。幾年的部隊生活，遠離了城市的囂張，再次走向這個社會，我覺得一切都是陌生的。望著眼前的一幢幢流金淌銀、金碧輝煌的樓房，我好像是一隻小溪裡的蝦子游進了大海……
「兵哥，汽車客運站到了。」出租車司機突然叫道。
「好的，謝謝。」我付了車費，然後拿著自己的行李下了車。
在汽車售票處，售票員竟然說發往我家方向的最後一班車已經走了。
「明天的票要不要？」末了，售票員給我拋來了一句話。
「明天有幾點的？」
「早上點，中午點，下午點半和點。」
「暫時不要。」見每天有4趟車，我並沒有急著訂票，於是退出售票處，看著人來人往的候車大廳，希望從中能夠搜尋到個把熟悉的身影，但我的眼睛搜遍了所有人的臉，都沒有找到一個我認識的人。
我鬱悶地走出車站大門來到出口，發現剛才送我來的那輛出租車還在路旁候客，見我出來，他馬上跑過來問我：「是不是沒車回去了？」
「來晚了，最晚的客車是點。」我說。
這個司機，可能知道沒有了客車，但他仍將我拉來，顯然是被他宰了，但我並沒有生氣，誰讓我沒有瞭解發車時間呢！而後，我又上了他的車：「拉我回市中心，幫我找一家一般的旅館。」
「沒問題，我們出租車司機就是這個城市的『活地圖』，我幫你找一家竟便宜又舒適的旅館，包你滿意。」出租車司機牛叉轟轟地說。
出租車重新啟動，車速明顯比剛才來時快，好像有些急不可耐的樣子。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城市的上空一片亮麗。出租車拐來拐去，不久進了一個胡同，胡同的兩邊儘是霓虹燈閃爍。
在一家旅館前，司機將我放了下來。他說：「這裡的旅館很便宜，而且想要什麼服務都有，包你滿意。」
我下了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條街有很多髮廊和旅館，一些濃妝艷抹的姑娘站在髮廊外，不時地向走過的男人搖手招呼：「帥哥，要服務麼？」奶奶的，司機竟然將我拉到了花街柳巷。
我徑直走進了一家旅館，一個中年婦女坐在前台，見有客人進來，她連忙問：「帥哥要住店嗎？」
「給我開一間房，多少錢？」
「普通間元，標間元，你要哪一間？」
「來一個標間的。」
「好的，押金一起4元，4號房。」
辦完了住宿登記手續後，我拿著房門卡往4號房走去。在我回頭的一剎那間，看見剛剛送我來的那個司機，從前台婦女那裡拿了幾張十元面鈔的「介紹費。」
望著這個司機遠去的身影，我只有苦笑，不過想想，他也是為了生活。
打開房間門，將行李放好，在我脫下衣服準備洗澡時，房間裡的電話驟然響起。我拿起話筒：「喂……」「你好，先生要服務嗎？」還沒等我問話，一個女孩柔柔的聲音從耳畔飄來。我一聽，知道肯定是一名妓女。
「不要。」對於妓女來說，不管她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來賣身，我都是懷有一種深深的痛恨。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看書讀報多了，妓女給我的印象一直是骯髒的。我「叭」地一聲掛了電話，內心不禁罵了一聲。
說出來有些丟臉，我都歲了，還沒有碰過女人，不知道與女人睡在一起是怎麼樣的滋味。記得在一次執行圍剿毒販的任務中，我帶領的一個小組執行攻堅戰。我們在潛伏時，一位戰友悄悄地問我：「組長，這次任務這麼艱巨，如果我光榮了，你知道我最遺憾的事是什麼嗎？」
「不知道。你趕緊說吧！到時你真光榮了我好幫你實現，哈哈。」
「我至今沒碰過女人。」
「我靠！」我差點打了他一巴掌，在這麼關鍵的時刻，他竟然還想女人。不過也是，我們當兵的，很多人都是從學校到部隊，幾年的軍旅生活，特別是我們這些特種兵，平時就像與世隔絕一般，很少見到女人，有時見到一頭老母豬都覺得眉清目秀、挺可愛的，根本就沒有嘗過女人的味道，如果真的在執行任務中犧牲了，這輩子是夠遺憾的。
剛放下電話，可能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我的全身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燥熱。我趕緊來到衛生間，打開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這是我當兵後洗的最舒服的一次澡了，以前在部隊時，北方那個鬼天氣，一到冬天，大家就得到澡堂裡去洗，一個個赤條條地挺著一桿鳥槍泡在一個池子裡，那場景夠壯觀的了。剛開始我還不習慣，兩手死死地遮擋住我的鳥槍遲遲不敢下水池。後來，還是班長不斷地催促，我才開始了第一次的「群浴」。池子不是很大，大家在池子裡相互幫著搓背，一條條筷子般的污漬從冒著熱氣的身上滑落……如果晚一點的話，池子裡的水就變成混濁不清了，根本就沒法洗；而在野外訓練時，那就不用提了，半個月甚至一個月都沒得洗澡那是常有的事。想起部隊的生活，現在那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了。不管怎麼說，離開了部隊，確實很自由，但仍覺得前路漫漫，不知道何處是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