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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血戰陽山(8) 文 / 烈血炎黃魂

    大秦,並不只是戰鬥著在沙場浴血銳士的大秦,便在城內大營之中,一群來回奔走的銳士,他們沒有穿戴鎧甲,只是用粗布做成仿照前軍銳士的服飾,腰間別著一把短劍,其中有女子,有老人,更有斷腿了斷胳膊了的老兵,一個個穿梭在血跡斑斑的地鋪之中,手中濃濃苦澀味道的湯汁,證明著他們從事的戰鬥,並不比城頭廝殺的銳士簡單。

    這是一群特殊的銳士,還是蒙恬在得到暗探報告說匈奴人大月氏人悄悄組織了強壯女子或者退伍老兵建立起一支專門給戰場上受傷銳士照顧,替輕傷銳士裹傷給重傷銳士熬藥的軍種之後,思索半夜才下令組建的部隊。

    若是原來,戰場上受輕傷的銳士,得不到及時的治療便成為終身重傷,受重傷的銳士,更是落下半生的殘疾甚至白白丟掉了性命,卻蒙恬建立了這只軍隊之後,一年來交戰下死傷的銳士數量大為下降,這才使得這個穩重的上將軍將這支部隊的「暫編」二字去掉,正式上報始皇帝而批准建立的正規部隊。

    「大妹子,那啥,給趕緊包一下,咱好好一個人,不能就在這兒等著弟兄們趕走匈奴人啊。」寂靜的巨大帳篷裡面,躺滿了輕重不一流血受傷的銳士,但聽有人忽然大聲說話,眾人皺著眉頭便看過去。

    說話的是一個精壯小伙兒,古銅色的肌肉,**上身露出滿是傷疤的腰腹脊背,不用看他放在一邊的冠簪,眾人便肅然起敬,這一身的傷痕,若不能給這好男兒應當的尊敬,那便不是糾糾老秦人!

    「不成,你雙臂骨頭都要斷裂了,若還不好好歇息,便再去彎弓射箭只需要一次,便你以後不能在軍中效力了!」給他包紮的,乃是眉清目秀一個小姑娘,頭上學著男子挽起的髮髻,乃是軍爵中最低的公士標誌,一年多來,在軍種的日子裡,小姑娘也有了軍人的一股子風範,但聽他清脆聲音,分明透露出不容商量的味道。

    「哈,你也是咱老秦人哪?哎呀大妹子,你看這血都沒有了,那啥,我也沒別的啥疼痛啊,咱老鄉見見的,你就通融一回,能行不?」那小伙兒一聽小姑娘口音,當下便大喜,一躍而起用給白布裹住的大手辟里啪啦拍了拍胸膛,顯出「我很強壯」的樣子來,死皮賴臉不想在這帳篷裡呆著。

    「吼啥吼,老子都來咧,你個瓜蛋子吼叫啥哩?」小姑娘只是不肯,伸手將小伙兒按到在他的位置上,板著臉只是狠狠瞪著他眼睛,卻小伙兒張這麼大哪裡有給姑娘盯著眼睛看的時候,登時便滿臉通紅嚷叫起來,卻帳篷簾子一揭,一個不甚高大粗壯卻聽口氣也是滿心惱火的人影通通直步走了進來。

    「呀,陳將軍!」小伙兒一驚,與帳內眾人便要起身見禮,卻進來這人,不正是陳則?但見他虎著臉擺擺手,任由雙臂上血洞中血珠子滴滴落下,向地上撲通一坐,便招手向那小姑娘要她過去。

    「大兄,你……你怎麼也受傷了?」小姑娘見得陳則進來,便一雙水靈靈妙目向他身上看過去,卻看見那雙臂時候一聲叫喚,小伙兒登時一個激靈,娘的,這小丫頭居然是頭兒的妹子。

    「笑話,蒙將軍也受傷了,偏生我便不能?趕緊趕緊,給裹一下就好,準備點熱水,讓蒙將軍回來洗一把臉。」陳則心下甚是惱怒,不過一點小傷,蚊子叮了一口一樣,偏偏匈奴人剛退下去蒙城便令兩個銳士架了他回來包紮,還說什麼防患於未然,鳥,你比老子還能裝,老子雙臂好歹還能動彈,你給老子走兩步試試?

    「哦,好。」小姑娘見得哥哥心下惱火,素知他性子便明白個大概來,卻老陳家祖宗八輩都是老秦軍中的好漢,血液中沸騰的因子便沒有不死便休的說法,小姑娘雖然心疼哥哥,卻也只好取過白布與開水來,細細擦拭了兩天胳膊便要給裹上。

    「等一下,你去拿點酸酒(老陳醋)來,上次我試了一下,那東西擦傷不錯,完了熱水洗一下更好,正要與你說,你嗖嗖就不見人咧,記著不要多,一點就好,不起紅腫。」這句話一說,帳內眾人看向小姑娘的目光便也肅然起敬,身為大秦銳士,兄長也不能常見面,定然便是在軍中過日子的,這一家兄妹,當真令人欽佩地緊。

    便在此時,那精壯小伙兒笑嘻嘻到了陳則身邊,看著他雙臂給箭枝洞穿可以看見骨頭的幾個血洞,心下發麻卻還是笑嘻嘻低聲問道:「頭兒,那小……那小姑娘是你妹子啊?咋不早說咧,早知道這關係,我也不用受她小氣,這丫頭,拿著雞毛當令箭,不准老……那個我出去!」

    「你出去做個鳥,匈奴人剛退下去,往後還有你出去的機會,給老子好好呆著,我們死光了,你們上,你們死光了,咱老秦人老少爺們娘們都要上,陽山不容丟失,你倒是急個鳥啊!」陳則不耐煩這廝笑嘻嘻一張臉,想要發火卻發不出來,只好扭頭不去面對那嬉皮笑臉的樣子,惡聲惡氣便道。

    「別呀,頭兒,再弄幾個匈奴人頭,我老娘跟阿姐就能成平民,可別讓咱這一次也不能如願哪!」小伙兒急了,急忙從一邊竄到陳則另一邊,哀聲便苦苦哀求。

    陳則沉下臉來,環目向四周渴望的數百雙眼睛看過去,狠狠瞪視了一圈,點點頭才道:「我明白弟兄們的心情,侵犯我家園,殘殺我同袍的匈奴人,他們便在城下,我們的弟兄,正在用自己的身體跟這幫狗雜碎廝殺,而我們卻在這個帳篷裡面什麼也幹不了。是,我們是感覺這樣很慚愧,很他娘的臉上無光,甚至,我們很喪氣不能多砍下幾個匈奴人的人頭來給家裡妻兒老母掙下一頭牛兩畝地。但你們怎麼就不想想,現在要你們好生歇息,為的是幹啥?為的是要我們都戰死了,上將軍要你們保護著,陽山要你們保護著,咱大秦,咱皇帝,要你們保護著!」

    說著,陳則激動起來,咆哮從地上躍起揮舞手臂,任由血淋淋血跡沿著臂膀向下流淌,他盎然不管,只在眾人面前急促踱步,最後一聲,便似高亢吼破喉嚨的吶喊,將帳內心情浮躁的眾人,都鎮悄悄坐下了。

    「弟兄們,咱來這兒,不是躲避,也不是沒有匈奴人給我們斬殺了,都是老兵了,沙場之上的無情廝殺,誰也都是明白的,好好養著傷,兩天,只給你們兩天,啊,到時候,我要能還活著,親自來帶你們上城頭去!」說著這話,陳則心下赧然,因為剛才勸解自己下來包紮傷口的時候,蒙城便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娘的,還真……怪異地緊!

    心下暗罵一聲,陳則便轉身去坐下,小姑娘與一個同樣一般大小的女孩,手中端著很遠便聞到酸酸氣味的一碗酸酒過來了,卻那女孩臉上的淚珠子,還沒有擦乾淨。

    「咋了?」陳則一皺眉頭,軍中哪裡能容許有人掉眼淚,更何況是在這相對平靜的軍帳中。

    「大兄……豆子跟他大兄……也都戰死了……」小姑娘小嘴一癟,便也有要哭出來的跡象,卻怯生生到了陳則身邊抬起頭來,淚盈盈說道。

    「豆子?」陳則皺眉,卻他忽而想起奮身以血肉之軀抵擋了石頭的那兩兄弟,心下惻然,張張嘴想要給這女孩說點什麼,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豆子剛跟綠瑩在一起,說好這一次打退匈奴人之後便回家去成親,剛剛在那邊,卻看到了豆子的……的身體。」小姑娘低下頭去,豆大的淚花終於從嘴角流下來。

    女子在軍營中,面對一幫子大男人,自然是有相好的閨中密友,小姑娘與那綠瑩,便是同一個帳篷的好友,方才去那酸酒經過專門擺放戰死銳士屍體的大帳時候,綠瑩正得到未婚夫婿戰死的消息,當下便也給她拉了過來。

    「豆子,與他大兄,都是我老秦人的好兒郎,妹子,別太傷心,咱們老秦人戰死了,也不會給咱們忘掉的,有啥事,你就跟阿蓮說,以後,便我當你大兄了!」陳則潸然,那綠瑩身子軟軟片刻不能支持,聽見這話時候勉強抬頭道,「豆子家中,便剩下三個孤兒寡母,我……我要能回去,還是照看她們的好。」

    陳則伸出雙臂來,陳蓮將那老酸酒在傷口上擦拭,又用熱水清洗一邊,大帳內眾人,俱都鴉雀無聲,一家男子都戰死在沙場,當真好生慘烈!

    此時,燈光亮起,濃濃腥味的牛油在帳內散發出味道來,陳則貪婪呼吸兩口,正要吩咐陳蓮照顧綠瑩時候,戰號又一次吹響。

    「娘的,妹子,這個……贏率你便照顧著,我先上城去了!」三兩下披上甲冑兜鏊,陳則伸手撈起長劍,大步便向門外奔出去。

    門簾一挑,一人闖了進來,燈光鋪灑在那堅毅的臉龐上,卻正是上將軍蒙恬,這四天,他也蒼老消瘦很許多。

    略略一施禮,陳則便在蒙恬點頭剛過下翻身上馬向城頭奔過去,蒙恬眼望愛將背影,久久不能回頭。

    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慷慨向敵去,男兒長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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