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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亂世人與心 文 / 隱於深秋(熊貓)

    「賢侄,經此一別,不知何日再能相見?」呂布頭戴金冠,一身獸蟒吞身雲燦甲,配上他那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的氣質,當真不愧漢末世之虓虎的美譽。()唯獨可惜的,是他的眉鋒與鼻樑之處,隱隱總有一股桀驁與狠戾的氣息流露,再加上他那如金屬般顫音,總使得人有仰慕七分又畏懼三分的矛盾感。

    馬超在馬上施了一禮後,和煦般笑了笑:這呂布與自己已經有了不少的羈絆,至少,如今『賢侄』這個稱呼,叫得是越來越順口了。

    「叔父勿憂,多則半月,少則數日,侄兒便會直入長安,以解侄兒對叔父的雲渺之思。」

    「如此甚好,那叔父便在長安備好酒宴,靜待侄兒的大駕光臨!」呂布此刻露出了極少的笑容,言語之間的真摯,絕無其他所圖。

    馬超臉色黯了黯,走上前去,悄聲向呂布說道:「叔父,屆時侄兒到長安,叔父還是與侄兒為敵才好」

    「賢侄何處此言?!」呂布大驚,不解馬超為何會突然如此變卦。

    「叔父,汝在長安之中,進遭董卓壓抑,退有小人排擠。就連想與世無爭,都會有人主動攻訐拉攏若是叔父明面上與侄兒關係密切,恐侄兒至長安不消幾日,便會死得不明不白!」

    「賢侄,此中究竟何意?叔父愚鈍,還望賢侄指點。」通過這幾日的交流,馬超的聰慧深沉給呂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在義氣忠秋方面,馬超又刻意表現出欲撥青天、肅清寰宇的慷慨,極對呂布的胃口。由此,呂布對馬超,可以說是相見恨晚、一見如故。

    「叔父,侄兒此次入長安。只為父親慘死一事。叔父雖然在京,但恕侄兒直言,父親慘死一事。其中內幕非是叔父此等人所能知也」

    「可是怕叔父因此而惹上是非?賢侄毋須多言,愚叔在長安也有一些線報」

    「非也!」馬超有些忍不住白了呂布一眼:這人說聰明也挺聰明。咋政治眼光就那麼挫呢?

    「此番入京,某之來歷,恐長安那些有心之人,心下俱知。然某入長安,則是代表整個雍州,董卓明面上要拉攏寵信、以恐雍州動亂。但暗地裡,卻又要防備某在長安與那些忠漢士人混到一塊兒」馬超如此說著。也不知道呂布理解不理解,便繼續說道:「叔父與董卓關係微妙,若是某等關係密切,董卓心中豈能不懼?所以。某等之間,不但不能過於親密,反而為仇卻是更安全一些」

    「唔」呂布輕吁了一口氣,感覺自己某些方面的不解,似乎有種豁然開朗的意思。可仔細想想。卻又難以領會。這對追求極致的呂布來說,無異於一種煎熬,不禁急聲問道:「此間戰事,某等兵下幾乎無損,而賢侄那方也」

    「叔父莫要忘了。中郎將胡軫被某所殺?」馬超陰險一笑,唬得呂布有些懵愣。

    「那胡軫與某有宿怨再說,呂某雖不是什麼名將巨擘,但也不會讓侄兒攬下這樁禍事」

    「叔父!」馬超有些急了,他今天才算發現,人與人之間,是絕對不同的!自己跟賈詡、跟法正這兩隻狐狸待得久了,便習慣那種說一半藏一半的風格,可這種風格對呂布這種心思豁達的武將來說,那就是啞謎啊!

    「某是大漢鎮西將軍,手下精兵數萬,且一年多破入雍州、更北擊鐵羌盟,早已實力雄厚,聲震長安矣。所以,殺一個中郎將對董卓來說,他既會恨著,但更要忍著!」無奈之下,馬超只得將這些政治博弈的彎彎繞繞捋直了,一點點解釋給呂布聽:「而叔父不同,叔父雖能力出眾,實力非凡,但卻是龍陷淺灘、虎落平陽,手中有權卻全仗董卓鼻息,若是董卓斷了叔父輜重給養,則如嬰兒斷乳,旬日則亡也。」

    呂布臉色變幻不斷,細細聽著馬超的解釋,只覺得自己在這少年眼前,如不著寸縷的呆漢一般。由此,呂布竟感覺,自己竟然對馬超產生了一絲信服的感覺:達者為師,莫不是說,天下真有如此玲瓏七竅心少年?!

    「所以,某入長安後,叔父在明面上,盡可在董卓面前大肆詆毀侄兒。甚至,偶爾還需要在街上動動武,使得長安之人,皆知某等不合。由此,董卓之心安矣,便更會賣力籠絡叔父。而至於其中的理由,自然是胡軫不聽將令,被侄兒給斬了。而叔父雖不恥胡軫為人,但卻是被侄兒先掃了面子」說完這些,馬超只覺得自己想喝口水:這樣呂布你要是還不明白的話,您乾脆回您那內蒙古大草原吧。中原太危險,實在不適合您生存

    「賢侄一言,如醍醐灌頂,解愚叔多年之惑矣!」聽完之後,呂布眼神大亮,似乎他的智力猛然被拉升了十個點一般,對馬超那叫一個感激不已。不過,興奮過後,呂布卻是鄭重抱拳說道:「賢侄一心為愚叔,愚叔也不是無知無心之人,若是侄兒日後有何差遣,愚叔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得叔父一諾,勝得黃金萬溢也!」馬超趕緊回了一禮,踏踏實實接受了呂布的好意:廢話,這裡要是在虛偽磨嘰,呂布說不定就真收回承諾了。人家可是直來直去,跟自己的思維不在一條線上

    「如此,愚叔就此送過賢侄!」口中雖然這般說著,但呂布眼中的不捨,還真是能溢滿出來。

    「青山綠水,後會有期!」瀟灑揮一揮手,馬超將這句江湖話也說了出來,心中的喜悅早就快冒泡兒了:呂布,好同志啊!小爺當初犯什麼渾,總想挖人家牆角,直接把他挖過來,那不啥都成了?!

    而返程途中,呂布將自己與馬超的密謀與八健將說完之後,眾人也皆認為馬超此人心思深沉但光明磊落,是個值得一交的人。

    「將軍,馬鎮西如此折節相交,若非有所圖爾?」高順思忖了半天,對政治也不甚瞭解的他,倒是也覺得馬超說得有理。可是,如此傾力相助,馬超又想得到什麼呢?

    這次,未待呂布出聲,張遼卻是先開口了:「俊義,所慮過多矣。馬鎮西雖聲名顯赫,但行事作風卻絲毫沒有鄙斥嫌棄某等之意,實乃傾心相交也」說完,張遼看呂布的臉色太過欣然,便又謹慎地加了一句:「更何況,此番所為,也有利於馬鎮西入長安查訪父親慘死之謎,實乃兩者互利爾。」

    高順點了點頭,他也是沉穩慎重之人,聽張遼的回答,也琢磨出了張遼的未盡之意:呂布現在只是困在董卓手下的一把刀,馬超縱然刻意相交,也無非是看到呂布翻身後的實力。此時操心,實在太多餘了

    而呂布可不真正是蠢笨至極之人,聽得手下這兩員大將的一問一答,也想通了這其中的環節。不過,最後他還是說道:「縱然馬鎮西如此,也對某等折節相交,其肺腑之言,非是至情之人不可說矣」

    「然,某等的存活,決不能寄信於他人手中!」最後,呂布鏗鏘的金屬聲,將整個人都點綴地如金屬一般冷酷無情。

    張遼和高順對視了一眼,想到馬超還曾經向自己這小小的校尉敬酒,眼神中流露出那真誠的欽佩之意,心中不禁也有了一絲內疚:曾幾何時,自己這一心只為忠義的武將,也學會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曾幾何時,自己就不再相信世間真有性情之交呢?

    或許,馬鎮西就是那樣性情之人;又或許,他隱藏的實在太好

    然而,這個亂世,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多少人的取捨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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