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思難忘 第十六話:便縱有千種愁情,更與何人說(一) 文 / 司幽
第十六話:便縱有千種愁情,更與何人說(一)
「師父,我把人帶來了。」
踢開房門大步進來的青年春風滿面,也不顧身後的人被他嚇得一步也不敢邁。
閒坐撫琴的黑衣男子抬起了頭,神情略有些困擾:「華嬰,為師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用手推門。」青年卻大剌剌地一擺手:「最後門開了不就得了,管他這麼多。師父,上次提到的人,我帶來了。」
黑衣男子這才注意到門外一臉惶恐的陌生男子,嗔怪地看了一眼徒弟:「有客人上門竟然還那麼沒規沒矩。」然後快步迎了出去,「先生這邊有請。」
主客三人一同來到了琴房後的茶室,黑衣男子認真地開始碾茶,並打發徒弟去打水來燒上。
來客其實不過是一名衣著簡樸樣貌普通的中年男人,還從未被人待若上賓,坐在軟墊上一時顯得手足無措,一雙粗糙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黑衣男子留意到他的動作,便笑了:「先生不必如此拘謹,在下只不過想拜託先生做點小玩意兒,也是聽華嬰——就是帶你來的那個孩子說起過先生的手藝,所以無論如何想與先生見上一面,是徒弟冒昧了,竟然將先生請上山來。」
「啊,不不不!公子哪裡話,」中年男子慌忙擺手,「我手藝平常,做出來的東西只怕配不上公子。」
華嬰已打了水來,正倒進一旁的水方中,聞言大聲道:「先生何必自謙,就您上次做的那個機關鎖,連師父都花了好幾天功夫才解開,這世上哪還有比您更厲害的手藝人吶!」被他這麼一誇,中年男子整張臉都紅透了,搓著手不知該說什麼好。
「華嬰,別那麼大聲說話,對客人不禮貌。」黑衣男子又責備道,語氣卻也淡淡,並無太深的責備之意。
中年男子羞赧地紅著臉問:「這位公子爺想做個啥?」
「嗯,是這樣,我聽人說這水方還是要木質,但買到的我都不放心,萬一用不久還得重買,舊的又捨不得扔,難保不被念,所以就想麻煩先生給做一個可以用久一點的。」
也許是眼前的微笑確實足以安撫,中年男子漸漸地也平靜下來,點著頭:「那當然沒問題,有啥要求沒有?多大尺寸,要裝飾啥麼?」
「別的倒不必了,就放在那兒盛水,和這個差不多就成,做得太漂亮了也沒用,關鍵是別漏。」黑衣男子將碾好的茶末輕輕盛到大茶碗中,手裡閒下來,便又將隨身帶著的機關鎖拿起來把玩。那日華嬰下山,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玩意兒,覺著師父會有興趣便帶了回來,不料師父不但對鎖本身有興趣,還心心唸唸要見一見做這機關鎖的人,華嬰向來是急性子,隔幾日再下山去就將人帶了回來。
「您喜歡這些玩意兒?」見他興致勃勃地把玩自己做的東西,中年男子心中有幾分驕傲,壯著膽子主動問。
「嗯,」黑衣男子抬頭對他笑了笑,「越是精妙的機關我便越是喜歡,大概是一種偏執,總覺得世上應當沒有能難倒人的機關和難題,能設就必然能解。」
中年男子連忙點頭:「那可好了。我閒著的時候這些倒也做了不少,改明兒東西做好後一塊給送過來?」
「好啊,這一個都花了我三天,再有幾個更巧妙的,我可就不愁時光漫長無從消遣了。」黑衣男子的神情看起來真的很愉快,這讓他又對自己的手藝更加有自信了。
真的很精妙麼,過去從未有人讚美過他。
原先住在鎮上,鎮上的人抖更善燒鑄,對他成天擺弄那些用來燒火的木柴都感到可笑又不解,加之他有個特別擅長燒製羊脂白瓷的弟弟,做哥哥自然被比下去更多,歸為了無所作為的人。
自己果真是優秀的手藝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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淬思好奇地看著自家主人走馬燈一般的臉色,一邊吃著探病人送來的白果。
「莫名其妙!」衛檀衣啪一聲將手中的信箋拍在了桌上,「有那個閒工夫找一隻什麼破瓶子,怎麼不去找她本人!」
她來到店裡三個多月,還真不容易見到自家主人發脾氣,因而對寫信的人充滿了好奇。
將一肚子氣撒在信箋上,衛檀衣甩手出了房門,淬思便趁機爬下了床。雖然還有點勉強,走到桌邊還是可以的。
「吾徒檀衣,為師房中丟失一件珍貴之物,望盡力尋回。禍兮曾題畫其上,汝定能識別。」念了一遍,大概是明白了。自家主人的師父不去找畫畫的人,反而對她留下痕跡的物品極為愛惜,這名叫禍兮的女子大概是自家主人的師娘吧,倒和韓如詡韓大人有些像呢,淬思一指點了點側臉笑著想,無意間瞥見角落裡的落款。
——姬玉賦
衛檀衣又復回到房中時正撞見淬思摔倒在桌邊,原本放在桌上的信箋飄落在地,上面是大灘殷紅的血。「淬思,出了什麼事?」他趕忙上前要將淬思抱起。
紫衣少女還在不斷往外吐血,伸著手似乎要對他說什麼,卻根本發不出聲響,最後無力地暈倒在他懷裡。「淬思?淬思,你醒醒,究竟發了什麼?」衛檀衣喚了好幾聲也不見她醒來,只得將她草草搬上床,再迅速用平日裡囚靈的符咒將她困住,以免她神智脆弱時魂飛魄散。
好容易穩住了狀況,衛檀衣滿臉困惑地坐在床邊,替她擦去臉頰上的血跡,口中喃喃自語:「不應該啊。」
隔天韓如詡又提了白果過來探病,卻被衛檀衣攔在了店中不放行。
「又吐血了?你,」韓如詡兩眼翻白,「你又使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法術?」
「這次絕對和我無關,我才出門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回來她就已經倒在桌邊。要說什麼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她下這麼重的手,我真難相信。」
衛檀衣臉色鐵青,一副有人未經許可動了他的東西的樣子。「會不會是上次的那個女人?」韓如詡摸著下巴問。
「你說樂良夜?」蹙著眉想了想,衛檀衣搖頭,「她上次拼盡了全力才勉強逃脫,絕不敢貿然再來。」
「就是不敢貿然動手才趁你不在傷害淬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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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詩:《雨霖鈴》,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