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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思難忘 第二十話:隨風潛入夜,潤心細無聲(三) 文 / 司幽

    第二十話:隨風潛入夜,潤心細無聲(三)

    「那棵樹當年不是被砍了麼,怎麼,又長出來了不成?」

    樂棲身垂手而立:「聽說是又長出來了,而且這麼些年無人在意,似乎長得很高了。」

    「是麼,」宋甄將煙槍湊上燭火引燃了,然後悠悠地吸了一口,「當年靈宗門幾輩人的邪念,果真是難以消除啊。」

    「王爺此話怎講?」

    宋甄揚了揚眉:「樂先生沒聽說過麼,靈宗門的人為了一個邪惡而骯髒的目的,種了那棵樹,引得全武林正義人士討伐,否則又怎麼會在一夜之間滅門。」

    這是在益王府的暗室內,只有他們需要商談一些不便外人知道的東西時候才會使用,這次樂棲身要向他說的正是這棵引來滅頂之災的樹——登雲翼。傳聞此樹可長得極高,甚至可以刺穿雲霄,到達仙界,只不過因為培育起來極為不易,就連種子也稀有了。

    「詳細的情形在下並不知道,不過聽聞這登雲翼的木材十分神奇,能通人性,如果王爺肯讓我去看看,興許能從它身上發現什麼神奇玄妙之處。」樂棲身的目的就是去見識一下那棵樹,但凡修道練術之人都會感興趣的一棵樹。

    宋甄點點頭:「你去吧,不過還是老規矩,把藥吃了。」

    「是。」

    ***

    一轉眼就到了立冬,京城下了一整天的凍雨,走三條街也難以看到一個人影。

    韓如詡披著蓑衣戴著斗笠快步衝到屋簷下,濡濕的鞋凍得他心煩意亂,抬手就猛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淬思手捧白布迎出來,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

    「啊?」淬思不解,待他指白布,才瞭然地笑,「下這麼大的雨,身上總會弄濕的呀,難道不擦乾麼?安心吧,是新的。」

    意識到時自己又多心了,韓如詡訥訥地接過白布擦拭自己滴水的髮梢,跟著她來到後院。

    不知從何時起,他們的見面地點已不再是店面,淬思也由最初的禁止他踏出那道門轉變為每次都再自然不過地引路。

    遲早自己會走到離他很近的地方吧?望著四角屋簷流淌下來的雨水,韓如詡有些失神。

    「這麼遲,韓大人一整天都在忙不成?」衛檀衣打開門走了出來,「我說的立冬這天過來,是叫你一大早過來,因為我們要離開京城,這都黃昏了你才來,喝一杯茶不就得回去了麼?」

    韓如詡一愣,火氣頓時冒了上來:「你何時說過要我一大早過來!」直恨不得一頂斗笠砸過去,「你若是不打算幫我就明說!少來這一套把戲逗得人團團轉,你一輩子有沒有認真做過一件事!」

    下一刻,白虹果然架在他喉頭:「韓大人,自己的事一點兒也不著急,倒叫主人一早準備好,在這兒等了你一整天,是誰的不對?」

    「淬思,你別插手。」衛檀衣倒是揮了揮手讓她下去,然後神情淡淡地望著韓如詡:「認真做一件事是嗎?在我意識到人的一生不能一事無成的時候,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韓如詡還沒體會出他話中的意味,就看他轉身朝後門走去:「現在上路也不遲,不過回到京城恐怕天都亮了。」

    出了後門,雨勢仍不見減弱,衛檀衣徑直走入雨中。「喂,你這樣淋雨會生病的。傘呢?」韓如詡回頭問淬思。

    淬思笑得很淺,和往常大不一樣:「主人不需要傘,走吧。」自己撐起了傘出門來將後門鎖上了。

    繞過幾條街來到安定坊,大街筆直通向城牆。衛檀衣停下腳步,手在空中比劃著,似乎在丈量什麼。韓如詡看他就這麼淋在雨中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伸手要拍他的肩:「你還是到傘下……」吃驚地發現手接近他的身體一定距離,竟然沒有雨點落下來。

    「多謝好心。」也懶得做解釋,衛檀衣豎起右手讓他把手拿開。

    什麼走到離他很近的地方,自己分明就在離他遠遠近近的位置徘徊了很久。

    衛檀衣從懷裡取出兩張白紙,看起來是剪成了一個形狀,韓如詡正猜測那是什麼,那白紙已被吹向空中,飄落接近地面時化作兩匹白馬。除了為淬思準備新的軀體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白紙變成了實物,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

    「請上馬吧。」淬思輕聲提醒他,自己走向已騎上馬的衛檀衣,被他拉上馬背坐在身後。

    韓如詡像看見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把那白馬摸了又摸,直到衛檀衣催促「白紙化馬的時間只有一炷香,再耽擱,待會兒摔下來斷一兩條腿可別怪我」,才趕緊跨上馬背。

    凍雨沙沙下個不停,打在斗笠上的力道都叫人吃不消。衛檀衣一揮鞭駕著白馬疾馳而出,身後的淬思一手舉傘,一手牢牢抱著他的腰,韓如詡握緊韁繩緊跟在他們後面,三人一同朝著城牆奔去。

    「喂,要出城難道不該……」眼瞧就要衝到城牆腳下,前方的白馬依然狂奔,簡直有撞上城牆的趨勢,韓如詡趕忙大聲喊。

    就在他話未完之際,衛檀衣一提韁繩,那白馬竟然騰空而起浮雲一般飄向空中越過城牆而去。韓如詡嚇得直接勒住了馬,難以置信地望著天空。

    「白紙化馬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管他那麼多,他們都能出去難道自己不行?他果斷地撥馬往回走了一段,在猛抽幾鞭子,白馬吃痛狂奔,又逐漸逼近了城牆。「我就不信這個邪!」手下韁繩一提,馬蹄落地的震動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凌空而起的空虛感。

    不會吧,真的飛起來了……

    韓如詡緊緊閉上了眼,感覺胯下白馬在逐漸降落,心提得有嗓子眼那麼高。

    馬前蹄順利著地,他才剛鬆了口氣睜開眼,就看見馬頭化作青煙飄去,自己則重重地摔了個狗啃泥。一炷香的時間……幸好自己只是從馬背上撲了下來,這會兒居然沒去在意滿身泥濘。

    「嘻嘻嘻……」熟悉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韓如詡狼狽地爬了起來,抓袖子擦擦臉,又吐了幾口唾沫,反正是不可能再回去換,將就一下得了,也就這麼吵等在樹下的二人走去。

    樹下另有兩匹紅馬,看來是真馬,韓如詡確認了半天才騎了上去。

    「接下來我們到靈室山去,以這兩匹馬的腳程,天全黑的時候就該能到了。」衛檀衣一撥馬頭,順著大路奔去。

    「靈室山?去那兒幹什麼?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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