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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思難忘 第二十四話:浮生只合尊前老,血滿長安道(五) 文 / 司幽

    第二十四話:浮生只合尊前老,血滿長安道(五)

    「衛檀衣!你給我出來!」韓如詡咆哮著衝進店門。

    「哎呀,我這不是奉韓大人之命一直在店裡沒敢離開半步麼?」衛檀衣提著一桶水從後院裡走進站滿衙差的店面。

    韓如詡鐵青著臉,手一揮:「你們可以走了。」衙差們才領命魚貫而出。

    「怎麼了韓大人,火氣這麼大,」邊說著邊用桶中的水灌滿水方,「莫非年獸又出現了?」

    韓如詡不答,左右看看卻不見淬思和樂棲身。

    「另外兩個人呢?」

    「哪裡還有人,樂前輩喝了兩杯茶就走了,至於淬思,她就沒回來過。」

    彷彿從他臉上看出了什麼,衛檀衣一指點著下頜:「難道是淬思出去惹禍了?不應該呀。」鸚鵡也在一旁蹦跳著:「不應該,不應該!」

    看樣子自己是來晚了,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曲肘支撐著腦袋,眉頭能擰出水來。

    「怎麼不說話?莫非……」

    「主人,這是你要的東西……韓大人?」淬思偏偏在這時候步履輕快地返回了店中,手裡還拿著一個紙包。

    衛檀衣還來不及叫她趕緊下去,韓如詡早已爆栗子一般彈出交椅,一把奪下那紙包。

    也就一個巴掌那麼大的紙包,三兩下拆開來,露出一面小孩的手鼓,鼓面已經又舊又髒,但是還能彈出咚咚的聲響。韓如詡板著臉瞪朝還準備笑著糊弄過去的衛檀衣:「這東西是如何到了你們手裡?」

    「當然是贖回來的。」淬思答道。

    「從當鋪?」

    淬思沒有在答,她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不知所措地等衛檀衣的指示。

    「春琴操,韓大人知道嗎?」衛檀衣不慌不忙擺擺手,淬思趕緊逃進了後院,「這裡還有一杯特意給韓大人留的,不妨嘗嘗看?」

    韓如詡接過來喝了一口,茶涼透了,但還是可以嘗出那其中的味道和前些天喝過的不同:「這不是前些天喝的那個味道。」

    衛檀衣讚許地點點頭:「的確不是,入冬以來店裡喝的都是大將軍。這是特地為樂棲身點的茶,他喝過以後立刻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急匆匆地就走了。」

    他低頭看著杯裡的茶,不知不覺道:「倒是和剛才在太子殿下那兒喝到的有些像。」

    「這正是殿下勻給我的。」

    見他一臉不解,衛檀衣攏起手道:「這春琴操產在定葵,是出了名的茶香不怕巷子深,一塊存放過三年的春琴操茶餅,一旦用熱水點化,即刻香氣四溢滿堂生輝,因為在煎制茶餅時,定葵人添加了許多特殊的香料,茶香甚至可以附著在人的身上,經久不散。()韓大人明白了嗎?」

    「原來如此。」先前在大街上相遇,他一定是嗅出了樂棲身的身上有著不該有的味道,才故意請他抬起雙臂,好讓香味隨著他的動作溢出。

    這麼說來,年獸是樂棲身搞的鬼,他受益王指示在宮中引起混亂,再將證據放到含蒼閣,不料卻被宋旌撞個正著,只好又帶著證據逃走……證據,證據!韓如詡如夢初醒,低頭盯著手裡的鼓。

    將不能再留又不便銷毀的東西交給當鋪,當鋪會為客人保守秘密,這無可厚非,等到風波平息,再將物品取回,神不知鬼不覺。

    「給我。」衛檀衣伸出手。

    韓如詡下意識地就避開。「怎麼,韓大人還想強取豪奪?」對面譏笑。

    這手鼓是扳倒益王的有力物證,再加上樂棲身一身的春琴操香味,只要衛檀衣肯出面指證,宋甄就再也不能逍遙了。

    「韓大人真單純,有什麼想法都往臉上寫,」衛檀衣趁他不備一把奪下手鼓,「他應該對你說過此時不宜再追究吧?」

    「可……」

    「東宮中有人使用巫術駕馭鬼魂,太子不但看得見,還不叫人把他抓住,讓他逃了,韓大人這時候要是去抓人,太子可就沒法向皇上交代了啊。」

    衛檀衣輕輕彈了彈鼓面:「不過鼓也不是不能給你,淬思花了一百兩銀子才將它贖回來,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我就不再抬價,韓大人照這個數給就是了。」

    「……我給你才怪!」

    ***

    這天半夜裡,阿巧明顯感到有些不對勁,雖然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響動,但她卻醒了過來,而且隱隱覺得有人在附近。

    爹偶爾會起夜,但一般都會有很大響動,咳嗽擤鼻涕之類絕不會這般安靜。

    這是大年三十,全家人一起守歲直到子時過後才紛紛鑽進被窩,本該很累,阿巧此時卻是格外清醒,她篤定有人在房外,打算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就在她穿好衣裳,一面套上鞋襪一面四下找尋房中有無利器以防萬一時,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誰在外面!」情不自禁就喊了出來。

    門外又響起幾聲噗哧,很像是殺豬時候血飛濺的聲音,阿巧頓時慌了,光噹一聲把門打開。

    「巧兒……」爹站在門外,手裡提著柴刀。

    「爹,」阿巧鬆了口氣的同時立刻注意到在爹的身前有一個奇怪的東西,像是人又不太像,「那是……」什麼?問出這句話和想到答案幾乎是同時完成,阿巧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門檻上。

    爹看了看手裡的柴刀,苦笑著將它扔在了一旁的乾草垛上:「沒想到我最後還是親手殺了他。」

    像人又不像,是他。阿巧只覺得這臘月的天氣讓她發抖,身體失去了控制。

    「巧兒,」爹啞著嗓子道,「別把這事兒說出去,咱家不能蒙羞,啊?」

    阿巧驚恐地望著爹:「可是爹,殺人是要坐牢的。」

    爹抹了抹臉:「所以爹讓你別說出去呀,除了咱父女倆,誰知到他是人不是妖怪?他以後不再出現,村子裡還省了麻煩事兒。」

    爹這番含糊不清又意有所指的話令她起疑,阿巧扶住了門框,瞪大眼睛望著滿身是血的怪物:「爹知道他是人,為何還要殺他?」

    「爹這不是為你好嗎?」

    年邁的男人忽然歎了口氣,以極為憂傷的口氣說道:「爹怎麼會不知道他是人呢,當年是爹親手把他趕出家門,將他逼進了山林裡呀!」

    阿巧全身一僵:「什麼?」

    「沒想到事隔十八年,他會在到村子裡來,而且偏生找上你,真是作孽呀!」

    爹彎腰將怪物的腿抱起,用力拖向院門,口中念叨著:「兒啊,別怪爹狠,咱梁家丟不起這個人,你怎麼偏偏看上自家妹妹呢?作孽啊作孽啊!」

    被爹的一番話驚得徹底動彈不得的阿巧倚著門框,眼睜睜看著爹將屍體拖向門外,忽然看見怪物手中有什麼光澤一閃而過,隨著爹用力將他拖出門去,那反光的什物鏘然落地,發出一串清脆的鈴聲。

    ***

    ——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得死,為了天下,衛家必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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