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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思難忘 第二十九話:滿目河山空念遠,應憐眼前人(七) 文 / 司幽

    第二十九話:滿目河山空念遠,應憐眼前人(七)

    紙裡畢竟保不住火,轉眼接近皇帝壽辰,十皇子也不再來看望千絮。

    壽辰當晚,皇帝留宿飛絮宮,在與千絮纏綿之際竟聽到她迷迷糊糊地呼喚著自己兒子的名字,當場大發雷霆,將人從床上掀飛出去。

    思兒及一干宮女太監正在偏殿閒聊,忽然聽得正殿傳來一聲霹靂般的吼叫「來人」,慌得連鞋也顧不得穿,全都歪歪倒倒地趕過去。

    全身**的千絮呆坐在地板上,口中低聲呢喃著什麼,皇帝雙目噴火,站立在床前。眾人擠進房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娘娘!」思兒連忙上前要將主子扶起,卻不妨背後一腳踹來,頭撞在桌腿上,一時兩眼冒金星爬不起身來。

    「你們這些狗奴才,好大的膽子!」皇帝大怒道,「你們竟敢掩護這賤人和別的男人通姦,你們全都不要腦袋了嗎!」

    捂著額角的思兒全身一僵,不敢接話。

    那宮女太監們偷偷交換了一下眼神,七嘴八舌開始招供,但說出來的話卻令思兒大吃一驚——他們全都說對此事毫不知情,最近總被思兒攆出飛絮宮,想必是她在一手遮天。「你們!」她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望著那些與她朝夕相處的奴才們。

    皇帝轉頭怒視她:「你還有何話說!」

    思兒趕忙跪下磕頭:「皇上明察!奴婢怎敢欺上瞞下,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是老天給奴婢生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欺瞞皇上啊!」

    「你不敢?那這飛絮宮中還有誰這麼不要命!」皇帝氣憤難消,又一腳踹過去,「說!這賤人是怎麼和朕的兒子勾搭上的!」

    一聽這話,思兒頓時手足冰冷,暗歎無力回天,只得如實說:「回皇上,兩個月前娘娘與十殿下在飛絮宮外偶然相遇,此後便不顧奴婢阻止,執意與娘娘糾纏,娘娘中了他的計,被下了**藥,對他言聽計從,每回都將奴婢等人攆出去。娘娘若不是遭人陷害絕不會背叛皇上,奴婢一直在努力想把娘娘喚醒,可都無濟於事,奴婢對天發誓,從未想過要從旁協助他們!只是希望娘娘能早日清醒,為自己的過錯懺悔,再虔誠地服侍皇上。」

    皇帝聽了她的話不但怒氣不減,反而更加火冒三丈:「發生了這種事是懺悔就夠了的嗎!身為朕的女人,居然不知廉恥幹下這等**之事,簡直是給我大俞丟臉!什麼中了計,什麼下了藥,你還想編出什麼花樣來攪亂朕的視聽!」

    思兒正待辯解,一旁站出一名宮女:「皇上息怒,奴婢當初心中有疑,曾偷偷回來看過,發現來與娘娘幽會的人是七殿下亦玕,絕不是他口中的十殿下亦函。」

    「聽禾,你……」思兒簡直要說不出話來,原來這飛絮宮中的人一早便被收買了,只有自己和千絮主僕二人尚蒙在鼓裡。

    只聽那聽禾又說:「皇上,奴婢還有聽雨,小安子小寧子都可以作證,思兒不止一次偷偷和林家派來的人接頭,分明就是有所圖謀,姦情敗露,卻想要嫁禍給十殿下,可見林家從一開始就是打算要扳倒皇后,皇上您不利啊!」

    她話未完,其餘幾人也紛紛點頭稱是,添油加醋越說越誇張,皇上被怒氣沖昏了頭腦,聽他們七嘴八舌說一通下來,哪還有半分理智可言,當即下令將千絮與思兒全都拖出去亂棍打死。

    思兒知道大勢已去,林家必定不會保她們,由是心灰意冷,被侍衛連拖帶拽地帶到了院子裡。無情的庭杖打下來,身體逐漸失去知覺,臨死前無意中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千絮,那年輕美麗的臉龐上,猶掛著縹緲而憂傷的微笑。

    ***

    法術破除時,東方已然發白,樂良夜與鬼降交手後不及半柱香時間就傷了胳膊,這回她學聰明了,見勢不好立刻就逃,衛檀衣到也沒有追。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是被鬼降反噬,所以才暫時失去了記憶?」

    茶碾發出擦擦聲,今春清明前的素心茶色澤上好,碾茶人的心情看上去也不錯:「那鬼降之強是我生平僅見,大概是因為中了法術之後很久才被處死的緣故吧。」

    韓如詡仍舊有些氣悶,頸窩的傷口雖不深,但也很痛,加之他不肯摘下木符,即使隔著繃帶也難免被勒到,實在是高興不起來。「那迷宮呢,你怎麼解釋?」

    「嗯,我確實一直將千里江山圖來當作結界,用以保護這爿店面,不過由於牆上附著的法力在我控制之下,通常不會營造出那麼複雜的迷宮,這次我偶然發病遭反噬,又被樂良夜攪亂,出點差錯也所難免。」

    真是晦氣,這破店裡頭什麼怪事兒都有,丟一面鏡子也能掀起這麼大風波。韓如詡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看著滾水倒入茶碗。

    「那鏡子怎麼辦,還能找回來嗎?」

    「鏡子啊,」衛檀衣沉吟片刻,似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找回來又如何呢?女欒已死,幻境已破,諸方鏡和閨房裡的銅鏡相比都還差了些,找回來也毫無意義。」

    韓如詡才點頭,就聽到他自言自語般說:「兩千多年了,夠了,再怎麼說她也是衛家的……」最後的幾個音卻被他含糊地吞了下去。

    「你說什麼?」習慣性地問。

    「不,沒什麼,」衛檀衣說罷,忽然詭譎地一笑,「昨晚真是多謝韓大人拚死相救了,此番深情厚誼,來日定當相報。」

    「免了!」韓如詡惡狠狠駁回,迅速將話題轉開,「淬思人呢,不會還在畫裡頭吧?」

    「當然不會,她正在那幅織錦前憑弔故人,我們還是不要打擾為好。」

    掬月齋偏廂,淬思坐在一口褪色的大木箱上,膝上放著捲起捆紮妥當的織錦,一身宮裝的千絮仍舊滿面含笑望著她不說話。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

    淬思靜靜地回望她:「當初老爺正是因為擔心你被奸人所害,才特地讓我陪嫁,可惜到最後明槍暗箭防不勝防,你也不想連累我。」

    千絮只微笑,不答話。

    「你安心地走吧,別在這織錦的幻覺中沉醉了,忘掉那個亦函,皇宮裡的男人,有幾個不是心思比海更深,也只有你這麼傻,會愛上他。」

    隨著她溫聲細語地勸說,鬼降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得透明,但恬靜迷醉的臉上仍舊微笑不改,彷彿仍然沒有醒來。

    淬思知道她的心能夠聽見自己的話,見她伸出手來,便用自己的手握住,直到手心裡虛幻的影子也消失不見。

    「你知道嗎,我多想像你一樣安靜地離開這世間。我總勸你放下執念,可惜最放不下的人,恰恰是我自己。」指尖輕輕抹去滲出眼角的淚珠,自嘲般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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