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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三章 柴邵踢球 文 / 天山譚談

    人在童年的時候,除了玩耍沒有什麼正事,長大以後回想起童年的事總覺得很有趣味,但在當時並不覺得有趣味。長大成人以後,要麼求名,要麼求利,整天忙忙碌碌,想去玩玩卻沒有時間。等到功成名就以後,頭髮鬍子都已經白了,想去玩耍卻已經失去了興趣。還有那些功不成名不就就早早去世的,白白忙碌了一輩子。所以說善於逢場作戲,也是一句至理名言。

    秦叔寶見了李靖以後,急忙回到旅館。他那幾個朋友剛用過酒飯,就等著秦瓊回來好去玩耍。看見叔寶回來了,眾人齊聲說道:「兄長進城為什麼不帶我們一起去?」叔寶說道:「我是五更天進城的,大街上又沒有人,帶你們去幹什麼?現在正好進城去玩。」王伯當問起了李玄邃,叔寶說道:「我帶去的壽禮恰好是玄邃收的,他現在很忙,也沒有細談。聽說兄長也在這裡,托我向你問好。」又對眾人說道:「我們現在收拾收拾進城去吧。」

    於是眾位豪傑翻身上馬,辭別了旅館主人,朝城門走去。總共有三十多人,七個人騎著馬,伯當在馬上回頭看看,笑著說道:「秦大哥,我們這些朋友今天要出醜了。」叔寶說道:「怎麼了?」伯當指著眾人說道:「我們七個人騎在七匹馬上,背後跟著二十多人,還背著包裹,這樣大搖大擺地穿城而過,別人還以為我們是出遠門的,一看就是外鄉人。現在我們是進城玩耍,肯定要到熱鬧的地方去,要麼在酒肆茶坊,要麼在大街上,帶這麼多人像什麼樣子?」叔寶是這樣想的:「李藥師的忠告,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現在進城,如果出點什麼事,跨上馬就走了。伯當兄只要步行頑耍,如果出點啥事怎麼辦呢?」王伯當和秦瓊兩個人就在那裡爭來爭去,一個說騎馬一個說不騎馬,李如珪說道:「二兄不要爭了,不如聽小弟的。馬騎到城門口就行了,帶著這麼多手下人進城有什麼用?不如在城門外邊找一個住的地方,把這些行李都安頓下來。馬卸了鞍鞒,牽在城河飲水,讓這些人輪流吃飯。柴郡馬的兩員家將很有規矩,叫他倆帶著金銀錢鈔跟著進城去,我們玩耍時好用。其餘的手下人到黃昏時候,把馬配好鞍,等候我們出城。」眾朋友一齊說道:「說得有理。」

    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朝前走,一會就來到了城門口。叔寶吩咐兩名隨從:「我跟其他人不一樣,有公務在身。你們倆一定要把回書與回批隨身帶著,這都是性命相關的事。到黃昏的時候,我的馬卻要多加一條肚帶,小心牢記。」叔寶和各位朋友都帶著隨身暗器,領著兩員家將進了城。那六街三市,上至宰相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奉天子之命,與民同樂。家家門頭上都掛著綵燈,門口鋪著地毯。眾位豪傑一路上說說笑笑,指指點點,哪裡熱鬧往哪擠,不知不覺來到司馬府前,原來是宇文述的衙門,幾個紮彩匠正在做燈樓。這裡是兵部尚書府,圍牆裡有一個射箭的場所,是天下的武官的比試弓馬的地方,又叫做小教場。聽見裡面有許多人喝彩,眾位豪傑擠過去一看,原來裡面正在踢球。是誰敢在兵部小教場踢球呢?原來是宇文述的公子宇文惠及。宇文述有四個兒子:長子化及,官拜治書侍御史;次子士及,娶了晉陽公主,官拜駙馬都尉;三子智及,將作少監;惠及是他最小兒子,仗著父親的勢力也做了官。此人目不識丁,胸無點墨,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手下的隨從都是游手好閒、無惡不作的地痞無賴,整天跟著宇文惠及魚色獵艷,頑耍遊蕩。宇文惠及喜歡踢球,雖然球踢得不怎麼樣,別人都奉承他,說他踢得很好,宇文公子更是樂此不彼。,因此那些會踢球的人聽說長安賞燈節很熱鬧,都趕到長安來,投在宇文公子門下。公子討了父親的小教場,改做個球場。從正月初一就開始準備了,用五彩裝花緞匹在月台上搭起一個漫天帳篷,正面是五綵球門,寫著「官球檯」三字。公子坐在正中間,左右坐著二個美人,是從長安城平康巷聘請來的,都是踢球的一等高手,綽號金鳳舞、彩霞飛。月台東西兩旁,扎兩座小牌樓。天下的這些會踢球的人,兩個一夥,整整齊齊排在左右,不下二百多人。教場裡上有一二十處踢球的場所,正中間立著兩根單柱,紮起一座小牌樓。牌樓上扎個圈兒,像斗那麼大,叫做彩門。來玩的人不論用什麼辦法,只要把球踢過彩門,公子月台上就送綵緞一匹,銀花一封,銀牌一面。也有踢過彩門,贏了綵緞銀花去的;也有踢不過,貽笑於人的。

    叔寶和眾位朋友擠到這個熱鬧的地方,又想起李藥師的話來,對伯當說道:「凡事不要跟別人爭,以忍耐為先。忍常人所不能忍才是好漢。」王伯當與柴嗣昌聽了叔寶的話,一個個收斂形跡。齊國遠、李如珪兩個是粗人,看到這麼好玩的地方有點忘乎所以,仗著自己的力氣大,把別人都擠到了,來到最前面看別人踢球。李如珪出身富家,還知道踢球是怎麼回事。這齊國遠自幼落草,只知道風高放火,月黑殺人,他那裡曉得什麼踢球的事?看著別人踢球,大睜著兩眼,連球都不認得,對著李如珪的耳朵說道:「李賢弟,那圓骨碌的東西,叫做什麼?」李如珪開起了玩笑,答道:「叫做皮包鉛,按八卦災害數,灌六十四斤冷鉛做成的。」國遠說道:「那兩個人的力氣也大著呢,把腳略抬一抬,就踢那麼高。踢過那個圈兒,就贏一匹緞彩、一對銀花,我能踢得動麼?」

    這兩個人私底下說的話被那踢球的聽見了,捧著球過來說道:「哪位爺要踢球?」李如珪拍著齊國遠的肩膀說道:「是這位爺。」那人走近前說道:「請老爺過來,我給你發球。」齊國遠著了忙,心中暗想:「我用力踢就行了。」那個發球的伙家,欺負齊國遠不會踢球,使個懸腿的勾子,拿個燕子啣環出海,球直奔齊國遠前胸打來。齊國遠看見球來,頓時眼花繚亂,又恐怕踢不動,用盡全身力氣,趕上前一腳,只聽呼的一聲,把那球踢在半空之中,被風吹不見了。那人見球不見了,走上前來,笑容滿面地說道:「小人又不曾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老爺怎麼把我的球踢沒了?」齊國遠感到很沒趣,就要動手撒野。李如珪一看事情不妙,只得來解圍,從衣袖裡取出五兩銀子,賞了那人,拉著國遠說道:「我和你吃酒去吧。」分開眾人,一齊往外擠去,正好碰見秦叔寶兄弟三人,帶領兩員家將,從外面進來。好說好講讓別人讓路,別人只是不聽。就看見很多人跌倒在地,原來是齊國遠、李如珪正往外擠。叔寶看見了,說道:「二位賢弟哪裡去?還同我們進去玩吧。」又一齊擠了進來。秦瓊三個人都是會踢球的,叔寶雖是一身武藝,球踢得也很好。王伯當卻是踢球的行家,兩人認為柴郡馬年輕瀟灑,讓他上去踢。柴紹說道:「小弟不敢。還是諸位兄弟看哪一位上去踢吧。」叔寶說道:「我雖然會踢,未免有粗鄙之態。郡馬是個斯文人,你去踢一定不會又什麼差錯。」

    柴嗣昌正當少年,樂於玩耍,就說道:「小弟就不客氣了。」只見兩個管事的捧著球走上來說道:「這位相公請上來踢球。」

    郡馬說道:「二位把持,公子旁邊那兩個美女可會踢球?」那人說道:「是公子從平康巷聘請來的,都是踢球的高手,綽號金鳳舞、彩霞飛。」郡馬說道:「我想和兩位美女一起踢,不知道行不行?」那人說道:「只是要相公有銀子就行。」郡馬說道:「我也不惜纏頭之贈,煩二位爺通稟一聲,盡今朝一日之歡,我一定重重有賞。」那人說道:「原來是個性情中的相公。」走上月台稟告少爺:「有一位豪傑相公,要請二位美人一起踢球。」宇文公子也只是要頑要,就吩咐兩個美人下去,後邊跟著四個丫環,捧著兩個綵球,走下月台與柴郡馬相見施禮,各自按照方位站好以後,就踢起那個綵球。宇文公子也離了座位,站在牌樓下來觀賞。小教場上各處踢球的子弟,都拿著球過來看美人踢球。只見柴郡馬拿出平生踢球的手段,綵球一會在他的腿上,一會在他的肩上,一會又跑到頭上,只聽嗖的一聲,那綵球就像穿梭的一般,被柴郡馬從彩門裡踢了過去。月台上的家將把綵緞銀花拋了下來,兩個隨從趕緊收起來放進氈包裡。齊國遠高興地手舞足蹈,喊道:「郡馬不要住腳,踢到天黑才好!」那兩個美人也賣弄風情,打起精神踢了起來:

    這個飄揚翠袖,那個搖拽湘裙。飄揚翠袖,輕籠玉手纖纖;搖

    拽湘裙,半露金蓮點點。這個丟頭過論有高低,那個張泛送來真又

    穩。踢個明珠上佛頭,實踢埋尖拐;接來倒膝弄輕佻,錯認多搖擺。

    踢到眉心處,千人齊喝彩。汗流粉面濕羅衫,興盡情疏方叫海。後人有詩讚道:

    美女當場簇繡團,仙風吹下雨嬋娟。

    汗流粉面花含露,塵染蛾眉柳帶煙。

    翠袖低垂籠玉筍,湘裙斜曳露金蓮。

    幾回踢罷嬌無力,雲鬟蓬鬆寶髻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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