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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九章 初結金蘭 文 / 天山譚談

    老百姓秋天交糧,夏天納稅,理所當然,還能承受得了。最讓老百姓受不了的是臨時加派的苛捐雜稅。比如說一個地方加派三千兩銀子,也不算多,只因那班貪官污吏乘機巧設名目,甚至連路費,給上級送禮的費用都要出在百姓身上。弄的老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各起盜心。煬帝要在東京洛陽建顯仁宮,先讓附近的幾個大州籌辦銀子送到洛陽,山東齊州與青州兩地,各置辦三千兩銀子,在送到洛陽的路上驚動了一位好漢。

    兗州東阿縣武南莊有一個豪傑,姓尤名通,字俊達,在綠林中行走多年,家裡非常富裕,山東六府都稱他尤員外。原來北邊的響馬都是有本錢的強盜,必須是大戶人家才能做得。尤俊達聽說青州有三千銀子上京,兗州是必經之地,打起了主意,他又一想:「如果是一般的客商,不過十來個人,就是有幾個厲害的也不害怕,這是官府的錢糧,畢竟要派官兵護送,沿途還有經過的州縣派兵防護,打劫起來有一定的難度,況且又是鄰州的錢糧,怕擒拿得緊,不如算了吧。」尤員外明知利害,畢竟貪心重了,放不下這三千兩銀子,他知道家裡的幾個莊客身手都不是很好,想找一個好幫手。就對幾個莊客說道:「我們這武南莊附近,有沒有埋名的好漢?我想找一個人取這三千兩銀子,也是一樁大生意。」莊客答道:「我們街前巷後雖然有幾個使槍弄棒的,只是算不上是好漢,離這裡五六里地,有一人姓程,名咬金,字知節,原來在斑鳩店居住,現在搬到這裡了,當初曾販賣私鹽,打了官兵,被發配充軍,後來煬帝登基大赦天下才回家。如果讓這個人做這事肯定能成。」尤員外說道:「我曾經聽說過這個人,你們可認得他麼?」莊客道:「小的們也只是聽說,不曾見面。」

    尤員外記住了程咬金這個人。不想事有湊巧,有一天尤員外外出,突然刮起了西北風,樹葉紛飛,天氣變得很冷。尤員外動了吃酒的興,下了馬走進一家酒店。剛坐下來喝了一杯茶,一個又高又大的漢子走進店來。只見他雙眉倒豎,眼似銅鈴,疙瘩臉橫生怪肉,邋遢嘴露出獠牙。腮邊倦結淡紅須,耳後蓬鬆長短髮。粗豪氣質,渾如生鐵團成;彪悍身材,卻似頑銅鑄就。真個一條剛直漢,一定不是等閒之輩。

    這漢子衣衫襤褸,腳步匆忙,肩上背著幾個柴扒子。只見他放下柴扒,就討熱酒來吃,好像與店家很熟識。尤員外定睛觀看,見他舉止古怪,就悄悄地問店小二:「這人姓甚名誰?你認識他麼?」小二說道:「這人常來吃酒,他住在斑鳩店,小名程一郎,不知道他的名字。」尤員外聽到斑鳩店,又是姓程,就想到程咬金身上,就站起來走到跟前,拱手說道:「請問老兄尊姓?」咬金說道:「在下姓程。」尤員外問道:「高居何處?」咬金說道:「住在斑鳩店。」尤員外又問道:「斑鳩店有一位程知節兄,莫非就是盛族麼?」咬金笑著道:「那裡什麼盛族!家母只生在下一人,不知有族裡還是沒有族裡,小人名叫程咬金,表字知節,又叫做程一郎。員外為什麼問我?」尤員外聽說是程咬金,好像拾了活寶一般,問道:「這些柴扒是賣的麼?」咬金說道:「是的。小人家中只有老母,全靠編些竹箕、做兩個柴扒養他。今天拿出來沒有人買,又刮起了大風,在這裡吃杯熱酒就回去了。請問員外尊姓大名?為何問到小人?」尤通說道:「久慕大名,有一件事想請老兄幫忙,這是一樁大生意,店裡不好說話,想請老兄到我家裡好好商量商量。」咬金說道:「想不到今天遇到了知己,員外儘管吩咐,小人一定追隨!只是酒在口邊,先吃上幾碗再到貴宅如何?」尤通說道:「很好!」就拉他坐在一起,一個富翁和一個窮漢相對而坐,店主人看了捂著嘴偷笑。他二人吃了幾大碗,尤通付了酒錢先出去了,咬金對店主說道:「這幾個柴扒子抵了前天欠你的酒錢吧!」說完,走出酒店。

    尤通讓下人牽著馬,和咬金一起步行。到了家裡,促膝而坐,說到連年大旱,家道衰落,想出門做買賣,只因路上強盜太多,不好走,想請老兄一起去,賺的錢平分。咬金說道:「你讓我做夥計麼?」尤通說道:「這麼說就不對了,小弟久仰大名,難得一見,今天好不容易見了面,一定要結為兄弟,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咬金說道:「小弟是粗笨之人,怎麼好意思跟員外結拜?」尤通說道:「這是小弟的夙願,不必推辭。」二人說出生辰八字,尤通長咬金五歲,就拜為兄,咬金為弟,拈香八拜,誓同生死,患難扶持。正是:

    結交未可分貧富,定誼須堪托死生。

    咬金說道:「做買賣雖然很好,只是我母親在家無人照看,如何是好?」尤通說道:「既然我們是兄弟,你的母親是我的伯母,自然應當把伯母接過來供養,今天晚上接過來才好。」咬金說道:「如果小弟賣了柴扒,有幾個錢,買幾升米回去才好見她。今天柴扒沒有賣出去,天又快黑了,突然間說讓她到你家了來,她不一定相信。」尤通說道:「說得有道理。這卻不難,我先給你取一錠銀子,伯母見了自然歡喜,自然肯來了。」咬金說道:「就這麼辦吧,快拿銀子來!」尤通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遞給咬金,咬金接過來就放在了衣袖中,也沒有道謝。尤員外立即吩咐擺飯,咬金心中歡喜,放開酒量,杯杯滿,盞盞干,他不知道好酒勁大,只覺得甜津津挺好喝,一連喝了幾十碗急酒,不知不覺地喝醉了。尤通又勸他喝,咬金又喝下三四碗。尤員外怕他喝多了誤事,就囑咐咬金快去迎請伯母過來,明天是個好日子,要出門做生意。咬金只得起身,雖然喝醉了,一心牽掛著這一錠銀子,死命地捏著破舊的衣袖,舉手打個招呼就出門了。想不到袖口雖是捏得很緊,那袖底卻是破的,舉手之間,那錠銀子卻從肋邊溜了下來,滾在地上,正在尤家大門口。被那些莊客看見了,拾了起來,對尤通說道:「員外剛才送他的銀子,想不到掉在這裡了,要不要趕上去送給他?」尤通說道:「我正後悔送銀子與他。」莊客問道:「既然要送給他,為什麼又後悔起來?」尤通說道:「如果他拿了回去,母子商量起來不肯來了,我也沒有辦法,如今落掉了這錠銀子,少不得放不下我,今天晚上一定會母子同來。」

    程咬金一路上捏著袖口,滿心歡喜地走到家中,見了母親。母親已經餓得受不了了,見程咬金喝酒喝得滿臉通紅,心裡不由得很生氣,罵道:「你這畜生,在外邊吃飽喝足了,竟不管家中無柴無米,讓我餓得半死,還腆著臉笑什麼!你跟我說實話,今天柴扒已經賣完了,賣的錢幹什麼去了?」咬金笑著說道:「母親不必生氣,有大生意到了,還問這柴扒幹什麼!」母親說道:「你已經喝醉了,都是酒在那裡說話,我哪裡信你。」咬金說道:「母親如果不信,等我從衣袖裡取出銀子來給你看。」母親說道:「銀子在哪裡?」咬金摸摸衣袖,不見了銀子,又摸那一隻袖,跺著腳說道:「一錠銀子掉到哪裡去了?」母親說道:「我就說是醉話,哪裡有什麼銀子!」咬金瞪著眼說道:「母親如果不相信孩兒,孩兒就在母親面前把脖子抹了。不管孩兒喝多少酒,決不敢欺誑母親,孩兒今天背著柴扒,在街坊村落轉了一圈,沒有人買,又刮起大風,就在酒店裡吃酒。想不到遇見一個財主,是武南莊的尤員外,一見如故,拉孩兒去了他家。孩兒就用幾把柴扒算還酒錢,去了他家。他不但與孩兒結拜弟兄,還要同孩兒出去做生意。孩兒說母親在家,無人奉養。他讓我連夜接母親過去,先送給我一錠銀子。孩兒心中歡喜,多喝了幾杯,又恐怕弄丟了銀子,一路裡緊緊捏著袖口。想不到這作怪的東西,竟然從衣袖邊上鑽了出去。你如果不信,現在我就背著你到他家去,就知道孩兒不是說瞎話了。」母親說道:「既然是這樣,我現在就同你去,反正家裡也沒有什麼東西,鎖上門就去吧。我肚裡餓得慌,怎麼辦啊?」咬金說道:「你熬到他家,只怕吃得太多消化不了,要囫圇拉出來哩!」說完,程咬金把門鎖上,背著母親,黑夜裡來到武南莊尤家門口,酒都弄醒了。咬金放下母親,忙去敲門。看門的早就受員外吩咐,知道他一定會來,一聽見咬金敲門,立即就把門打開了,進去通報員外。

    尤通還沒有睡,正等著咬金到來,聽說已經到了,高興壞了,趕緊把伯母接進客廳坐下。尤通說道:「先人留下的薄產因連年水澇旱荒,用個差不多了。現在我想到江南販賣羅緞,因為到處都是強盜,恐怕不好走。聽說令郎大哥是個豪傑,想和他合夥一起去,賺得錢平分,好供養老母。」程母是大戶人家出身,明白事理,笑著說道:「員外差矣,員外是富翁,小兒是粗笨的手藝人,員外出外經商,如果路上沒人伺候,讓我兒子做個隨從,每月支點工錢,做老身養老之用,還像個說話。我兒子何德何能,敢與員外結拜兄弟?況且分文本錢也沒有,怎麼說到合夥二字,名分不對。」員外說道:「尤通早就仰慕令郎大哥的為人,情願這樣。」說完,員外跪下給程母行禮,程母頭暈眼花,也還了禮。尤通說道:「小侄與令郎出門之後,恐怕老伯母一個人在家中不方便,所以接到寒舍居住,如果招待不周,還望伯母體諒。」程母說道:「我兒子能夠跟隨員外,老身感激不盡,只是恐怕我兒子性格粗躁,員外只要多擔待點,對他好,他一定會知恩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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