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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五章 小人技倆 文 / 天山譚談

    李玄邃和王伯當、邴元真別了以後,又走了三四天,已經進入潞州地界,離二賢莊還有三四十里。這一天李玄邃正在趕路,只見一個武士打扮的人,匆匆地從對面走來。那人把李玄邃定睛一看,就說道:「李爺,你到哪裡去?」李玄邃吃了一驚,原來是曾在楊玄感帳下效用的一個都尉,姓詹,名氣先。玄邃不好推做不認得,只得答道:「到這裡找一個朋友。」詹氣先說道:「事情都妥當了,恭喜了。」李玄邃說道:「幸虧朋友幫忙,被赦免了。不知老兄在這裡幹什麼?」詹氣先說道:「小弟也是偶然在這裡訪一個親戚。」詹氣先一定要拉李玄邃到酒店中吃幾杯,玄邃堅決推辭了,二人舉手作別。

    原來那詹氣先,當玄感戰敗以後,已經歸順了朝廷,已經在潞州府裡鑽謀了一個捕快都頭。當時他見李玄邃走了,心裡想道:「這賊當初在楊玄感那裡,是何等大模大樣,想不到也有今天!可恨他見了我盡說些鬼話。我剛才要騙他到酒店中去拿他,他卻很機靈,不肯去。我現在派人悄悄地跟著他,看他到哪裡去,好去報告官府,叫人來拿住他去送官。也算我進身的頭功,又能得些賞錢。這宗買賣不做白不做。」詹氣先盤算好以後,急忙叫一個手下遠遠地跟著李玄邃走。李玄邃見了詹氣先,雖然支吾走了,心裡還是有點不放心,就加快了腳步。天快黑的時候,李玄邃到了二賢莊,只見莊門已經關閉,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玄邃敲了幾下門,聽見裡面有響動,有人點燈出來開門。玄邃以前經常到雄信家中,莊上的大多都認識他。那人開門一看,就說道:「原來是李爺,請進。」李玄邃進門以後,那人急忙把莊門關了,帶著玄邃來到大廳,玄邃問道:「員外在嗎?麻煩你給我通報一聲。」那人說道:「員外不在家,到饒陽去了,我去請總管出來。」說完就走了進去。

    話說單雄信家有個總管,也姓單,名全,年紀有四十多歲,是個很有膽智的人。自幼在雄信父親身邊,雄信待他就像親弟兄一般,家中大小事務,都是他料理。一個童子點上一支燈燭,給單全照著路出來了。單全見了李玄邃,說道:「聽說李爺在楊玄感那裡起義,後來失敗了,到處都貼著你的圖像,和緝拿你的黃榜。不知李爺怎麼獨自一人到這裡來了?」玄邃就將事情的經過,略述了一遍,又問道:「你家員外到饒陽幹什麼?」單全說道:「竇建德派人來接他的女兒,員外當初答應親自送去的,所以和竇小姐一起動身,到饒陽去了。」玄邃很失望,又問道:「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單全說道:「員外到了饒陽,還要到瓦崗翟大爺那裡去。翟家前幾天修書來邀請員外,員外答應他送竇小姐到饒陽以後,就到瓦崗去相會。」玄邃問道:「翟讓和你家員外是舊交,還是剛認識的?」單全說道:「翟大爺幾次有事,多虧我們員外周全,也是磕過頭的好弟兄。」玄邃說道:「原來是這樣,我正要來同你家員外到瓦崗聚義,可惜來遲了。」單全說道:「李爺進潞州的路上,有沒有碰見認識的人?」玄邃說道:「一路上並沒有遇到熟人,只有今天白天遇見了曾經在楊玄感手下的都尉詹氣先,聽說他已經歸順了,不知他在這裡做什麼,白天遇見他,他很是多情。」單全聽了以後,雙眉緊蹙,說道:「既然這樣,請李爺到後邊書房裡去說話。」

    二人拿著燈,彎彎曲曲來到後書房。雄信在家的時候,只有十分相知的好朋友,才能到這裡安歇。玄邃走到裡邊,見兩個莊客,托著兩盤酒菜進來,擺放在桌子上。單全說道:「請李爺先慢慢喝幾杯,我還有話商量。」說完,就對那兩個莊客說道:「你兩個去一個到後邊太太那裡,討來後莊門上的鑰匙,一個點燈出去,把夾道裡那幾個做工的莊戶,都叫進來,我有話吩咐他們。」單全說完,轉身出去了。如果是在在別人家,李玄邃心裡難免要慌張疑惑。現在雄信雖然不在家,但他知道這個總管是個有擔當的,如同自己家裡一樣。玄邃肚裡也餓了,也沒有想太多,飽餐了夜飯,正要起身。只見單全進來說道:「員外不在家,有慢李爺,床鋪鋪設在裡房。只是還有句話:李爺剛才說遇見那姓詹的,如果他是個好人,謝天謝地,就太平無事了。如果他是個歹人,今夜肯定不能安生,還會有些麻煩。」李玄邃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看門的進來報道:「總管,外邊有人叫門。」

    單全急忙出去,走上煙樓一望,只見有一二十人,其中有兩個騎在馬上,一個是巡檢司,那一個不認得。單全急忙下來叫人開了莊門,一行人擠了進來。單全帶著一二十個壯丁,巡檢司是認得單全的,問道:「員外可在家麼?」單全說道:「家主到西鄉收夏稅去了,不知司爺有何事,這麼晚光降小莊?」巡檢用手指著道:「那位都頭詹大爺,說有一個欽犯李密,躲避到你們莊上來了,此人是朝廷要犯,所以協同我們來拿他。管家是明白事理的人,在與不在,不妨實說出來。」單全說道:「這從哪裡說起?俺家主人從來不認識什麼李密,況且家主又出門四五天了。我們下人是守法度的,怎能容留面生之人,貽禍家主?」詹氣先說道:「李密白天進潞州時,被我撞見了,我讓這個王朋友跟著,一直跟到這裡,看見李密敲門進來的,那裡還藏得住!」單全聽說,立即瞪著雙眼說道:「你這話只好白說,你白天在路上撞見的時候,就應該拿住他去送官請賞,為何又把他放走了?如果說親眼看見李密進莊敲門,當時就應該喊叫地方協同拿住。現在連人影都沒有了,卻要圖賴別人。要知道我家主人也不是好惹的,不怕別人誣陷!」詹氣先還要分辯,只見院子裡站著一二十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個個怒目而視。巡檢司聽了單全這番話,知道單雄信不是好惹的。況且打過交道,曾有人情禮物饋送,何苦做這冤家,就改口說道:「我們也不過是為了地方安全,來問個明白,如果確實沒有,就不打擾了。」說完就要起身。單全說道:「司爺這麼說,家主回來以後,少不得還要去登門拜謝。」眾人出了莊門,上馬走了。單全叫看門的人關好莊門。李玄邃因為放心不下,走出來趴在間壁偷聽,見眾人走了,才放心走出來,見了單全,謝道:「總管,多虧你有膽識,讓我脫了此禍。如果是別人,早已動手了。」單全說道:「雖然幾句話打發了,恐怕他們還要來。」

    正說著話,就聽見外邊又有人叩門。李密急忙躲了起來,單全走到門口仔細一聽,聽見外面說話的聲音好像王伯當。單全壯著膽,在門內問道:都三更天了,是誰在這裡敲門?」王伯當在外邊接應答道:「我是王伯當,管家快開門。」單全一聽,趕快把門打開。只見王伯當、李如珪、齊國遠三人,跟著五六個伴當,都是客商打扮,走進門來。單全問道:「三位爺怎麼這時候來了?」王伯當說道:「知道你家員外不在家,請問李玄邃來過沒有?」單全說道:「李爺在這裡,請眾位爺到裡邊去。」單全拿著燈帶他們到後書房來了,玄邃見了,吃驚地問道:「三位兄長為何黑夜到這裡?」王伯當就將分別以後,到瓦崗去見懋功,就問起你,說你到單員外那裡去了,懋功預先知道單二哥出外,恐怕你有閃失,所以叫我們三人連夜趕來。玄邃也將路上遇見詹氣先,剛才領著巡檢來查看,說了一遍。齊國遠聽見,大聲喊道:「入娘賊,膽也太大了,敢到這裡來拿人!」

    正說著話,單全帶著幾個莊客,捧著許多食物和酒,安放停當,請四人入席,又對跟來的五六的伴當說道:「你們眾兄弟,在外廂房去用酒飯。」叫人帶著出去了。單全說道:「四位爺在上,不是我們怕事。剛才那個姓詹的,滿臉殺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他們再來,我們怎麼對付?」王伯當說道:「現在估計有三四更了,我們坐一會兒,守到天明,如果沒人再來糾纏,我們就起身到瓦崗去。如果再有人來,看他人多人少,對付他就是。」單全說道:「說得是。」王伯當眾人,也叫單總管坐下用酒飯,不知不覺已經金雞報曉。李如珪道:「到這時候還沒有人來,估計沒事了,不如趕快用了飯,起身走吧。」眾人吃完了飯,就要起身上路,只見看門的驚慌失措走進來報道:「門外馬嘶聲響,好像又有兵馬進莊來了,眾位爺快出去看看。」單全一聽,急忙和王伯當上了煙樓,從窗戶眼向外仔細觀看,看見三四十個騎兵,四五十個步兵,列隊向莊上奔來。

    原來詹氣先看巡檢動了私情,心中懊惱,忙去叫開了城門,報知潞州漆知府,知府就命令府尹來協拿。那府尹姓龐名好善,綽號叫做龐三夾,凡有人犯在他手裡,不論是非,總是三夾棍,所以叫做龐三夾,是個好利之徒。聽見知府委派他捉拿叛逆欽犯,連夜點兵出城,趕到莊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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