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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文 / 林朝愔

    君玉宸定定的看著前方,半響,才搖頭道:「才剛大夫診斷說王妃懷孕了,只是胎氣並不穩定,可能跟之前在海鷗島時中的毒有關。\|\|\|小\|說\||d||||||原本這個時候我該陪在她身邊,好好照顧她們母子的才對。可是,照父皇的秘旨上看來,我卻是無法盡到做丈夫的職責和義務了。」

    江堅濤聞言先是一喜,畢竟是自己主子的第一個孩子,且又是他愛重的女子所懷。繼而又跟著皺起眉頭來,道:「原來王爺是擔心這一層,也是,我娘以前也總跟我說,當年就是因為我爹爹在她懷孕的時候沒有好好照顧她,所以弄得我兩個姐姐身體都是十分的虛弱。不過眼下咱們身在此處,便是王爺離開一段時間,王妃也有人好生照顧的。王爺,您大可不必如此憂心。」

    君玉宸聞言並不展眉,他搖搖頭,歎了口氣,道:「我的擔心不止這一樣,雖然說我們如今山高皇帝遠,君玉砜他也許鞭長莫及。可是,最令我覺得不安的是,君玉砜他登基之後,一直不曾在我帶著子初離開這件事上面表過態。他的性格我瞭解,他本不該這麼輕易放手的。除非是他已有了必勝的法子和決心,否則,他便是玉石俱焚,也會跟我拼到底的。」

    江堅濤便道:「或者,是因為太上皇已在其他事情上面向他讓步了的緣故?畢竟,自古以來,江山美人不可兼得,皇上如今如願以償得到了皇位,難道他還要連王妃都不放過麼?」

    君玉宸看了看江堅濤,他苦笑道:「我的這位兄長,我十分的瞭解。他不會這麼輕易放手的,尤其是我能感覺到,他對子初也是真心實意的。所以,我真的很擔心,這一處世外桃源,還能維持多久的寧靜?」

    江堅濤聞言也是默然,他理解君玉宸此時的心情,可是,除了一腔忠心之外,他也沒有別的話語可以安慰。

    君玉宸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不再說什麼,他定定的看著前方一望無垠的草海,隨著暮風如浪般四下起浮波動,零星開著細碎小野花,顏色甚是淺淡,稀疏明麗,更映襯出碧海的廣闊無邊。

    身後,兩匹馬兒悠閒啃著草,馬兒主人面對著夕陽賞景,兩個人並排坐在草地上。

    江堅濤嘴裡咬著一根長草,雙手墊在腦後想著心事,君玉宸這邊則是一頁頁翻著信紙,上面雄厚有力的字跡很是利落,竹絹紙被霞光染出金黃色澤。

    「太后娘娘可是說什麼了?」江堅濤見君玉宸再度蹙眉,不由問道。

    君玉宸將信箋末頁遞過去,用手指了指最後幾行,「……貴妃上官婉愔太醫診斷已有兩月餘身孕,一切安好,勿念!另有要事切記,聖旨近日即將送至并州,乃召汝回朝之意,速與幕僚等人商議諸等事宜,切切!……」。

    信的底下是一些母子之間瑣碎的關切之語,不外乎是納蘭皇后惦記兒子,又怨念兒子離自己遠去之類的話語。

    江堅濤不便細看,便疊好信紙遞回去,「原來上官婉愔已有了身孕,這麼說來,或者皇上會為此分心也不一定。」

    「或者會吧,只是,皇上對她本來就不喜歡,如今便是有了孩子,也不一定能修補兩人之間的嫌隙。」

    君玉宸迎風坐直起來,將信箋揣回懷中,取出一柄小刀在雞血墜子上刻著,有些沉默不語。

    江堅濤見狀甚是好奇,笑道:「王爺,這是在做什麼呢?」

    「嗯,我信手雕一個小東西,再送給子初。」君玉宸說著,吹了吹上面碎屑,將雞血墜子遞過去。江堅濤接過一看,只見其刀功並不精巧,確是十二分乾淨利落,正中刻著一個字——初。

    「王爺好手藝,想來,一會兒王妃見了肯定歡喜……」。

    君玉宸聞言只是細細應了一聲,眸色微動,卻沒有說話,只將雞血墜子接回來,裝回到衣袖裡。

    信目看去,只見遠處暮色悄無聲息正在層層加重,霞光逐漸變淡,遠處青煙裊裊、母喚兒歸,田間農夫正收拾著回家吃飯。清風摩挲樹葉,發出一陣陣「沙沙」之聲,林間鳥兒鳴叫,眾多聲音混在一起,生出一種奇異的寧靜。

    「堅濤,我這次去快則兩月,慢則——」君玉宸蹙眉想了想,迅速估量大致情形一番,「慢則半年,總之,我會盡早回來的。如今國中諸事不安寧,你自己凡事小心,千萬不要獨自離開山城。還有——請你務必要好好保護王妃的周全,我將她托付給你,你一定要——」話到嘴邊卻又嚥回去,罷了,這樣的決定,對於自己來說已是十分艱難,又何必再將滿腔難以啟齒的心事告訴與江堅濤知道?

    「王爺放心,我知道了。您將王妃托付與我,我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會保護好王妃與小王子的周全的。」江堅濤說著毅然作揖點頭,君玉宸看著他勉力一笑,然後別開目光,眸間憂色不減。

    「呵,天色快黑透了。咱們出來時間不短,還是早些回去,免得子初擔心。」

    君玉宸說著,跨步轉身向前。遠處最後一抹霞光隱匿,皎月散發光華,更微弱散碎小白點隱約透出,漸漸明亮璀璨起來。

    在深茶色天空下,兩人各執韁繩,步子不急不徐,漫漫長路似是走不到盡頭。一點點遠去,逐漸消失在藍黑夜幕之中。

    永慶宮中,侍女們挽著輕紗徐徐走進殿門。推開門,只見上官婉愔正站在窗前,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瑟的意味,便上前行禮道:「啟稟貴妃娘娘,陛下傳旨,說今晚有國事要處理,就不過來用晚膳了。另外還叫御膳房給您準備了幾樣您愛吃的菜,一會兒就會送過來。」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上官婉愔嘴角有些,她心下明白,君玉砜原本就沒打算過來,之前所謂的過來用膳,不過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話語罷了。而自己,心內也從來不曾打算過他真會過來。

    但她心內關心的,卻是自己父親如今在南疆的情況。聽說戰況激烈,只是不知道父親和兩個哥哥如今到底如何了?

    上官婉愔心下歎息著,抬頭望著福紋格的新紗窗戶出神,初秋的院子裡花樹梢頭有片片零星的花瓣隕落。好似落下一場滿天無際的花瓣雨,在金燦燦的陽光飄曳得格外美艷,卻不過是稍縱即逝的一瞬,轉眼湮沒。

    這邊,紫宸殿中,君玉砜卻正在皺眉沉吟著。

    「上官崇德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消息可信嗎?」新帝君玉砜輕聲重複著這句話時,皇后張氏素手中的茶水未起一絲漣漪,垂首自語道:「皇上,消息是連夜送進來的密信,想來,上官元吉如今也在悲痛之中,據說,上官崇德是帶兵突圍,結果從昨夜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皇上,看來是要好好安撫一下上官氏了。」

    「嗯,傳朕的旨意,追封上官崇德為二等忠義伯,身後按一品大員的規格厚葬,待棺槨回朝的時候,朝中官員都要奉朕命前去弔祭,另外——」。

    啟元帝君玉砜說完,突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有些不知所以的懸心。上官元吉有兩子,長子便是上官崇德。而這回上官崇德戰死沙場,不但整個上官氏會為此悲痛,只怕還會影響正在交戰的南疆軍士的士氣。

    最最令他頭疼的是,上官崇德雖然已成婚,但膝下並無子嗣可以襲官,再追封這些虛名官爵還有什麼用處,遂只能悠然長歎道:「罷了,就這些吧。傳旨給永慶宮,朕一會兒就過去看看貴妃。」

    永慶宮中,正好小羅氏進宮來見上官婉音,母女兩屏退外人,寢殿中只有兩人私密相談。

    「娘娘,您怎麼就聽不進去呢?」

    「呵呵,羅柳煙,你還真是能耐了。事到如今,我看你還覺得自己很有本事了對不對?」

    面對著繼女故作出來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和表情,小羅氏心裡又是著急又是憤怒的,只能不能明著表露出來,還得繼續耐著性子與其好言相勸。

    而最令她心中恨意大起的是,看著自己嫡姐留下的女兒,那眼角眉梢宛然是嫡姐年輕時的模樣,只是遭遇之前的大變之後,如今的上官婉音已不復再有過去那種衝動任性的缺點,眸中神色卻漸漸帶上了父親的痕跡,沉穩而冷淡,於是恨恨說道:「貴妃娘娘如今果然是長大成人,不光會懂得籠絡皇上的心思,還學會整天教訓你繼母了。你倒是說說,你如今已做了貴妃了,不學著怎麼幫娘家固寵,為家族爭光,難道是要讓她張氏一家獨大嗎?真若是這樣,請問你對得起養育你的上官氏一族嗎?」

    「這些話,輪不到你來教訓本宮!」上官婉音話語裡帶著委屈,咬了咬嘴唇回道:「你如今只顧自己恣意,怎麼不想想皇上心裡裝得是誰?是宋子初那個狐狸精!你以為父親和我都不知道嗎?你仗著我如今做了貴妃,就在外頭四處招搖,每每都以什麼國夫人相稱。你這樣,既撈不著好處又平白惹得他人生氣,若是真跟張氏那邊的人幹起來,將來還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嗎?」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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