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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兩百一十八章 :冰火兩重天 文 / 林朝愔

    他心裡有些說不出的失望,那種感覺有點被刺痛的難受,但繼而卻又轉念一想,或者,皇祖母只是猜出了自己的心事,也知道自己無從下手,這才幫忙在旁邊煽風點火罷了。

    但總而言之,他玉上官婉音之間這層難以戳破的薄紗,如今已被掀開了一角。或者,自己只要再努力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總能更進一步也未可知?

    當下笑著喝斥道:「就你這狗奴才最能胡扯八道,皇祖母這麼一番心血,朕今日為什麼不得空?再忙,朕難道就不吃東西了?要不是看朕素日疼你,今兒就憑你小子這句話,朕立馬打斷你的狗腿!」

    這話說的雖然嚴厲,但皇帝臉上的笑容卻是開懷的。顯然,也就是將劉產視作了自己的心腹,這才會有此說笑言辭的。

    劉產自然也看得明白,他趕忙賠笑,一疊聲往下順溜道:「是是是,皇上教訓的是,奴才糊塗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君玉砜瞪了他一眼,笑罵道:「滾你的,來人,服侍朕更衣。對了,朕可是記得,前些日子,似乎織造司那邊送了一些新的日常服過來?劉產,你去替朕揀一件,要清爽些的。另外再看看什麼香囊是貴妃能受得住的,要香味不濃烈而又雅致的,還不能傷著朕的小皇子的」。

    劉產連聲答應著,心中嘖嘖稱奇。暗道皇帝平時雖然也講究,但卻從不關心這些等閒小事。今日倒是大反常態了,不過是跟貴妃吃頓午膳而已,就連衣衫香料這些,也都想到了要出挑一些。看來,皇帝對貴妃果然是上心了許多呀!

    君玉砜這邊在寢宮裡挑挑揀揀了半天,最後穿了一身淡藍色綢錦帝王家常服,只在袖子邊緣和衣擺下方繡著一些淡淡的雲紋,而後又挑了一隻裝著暖荔香玉的香囊掛在腰間,這又對著銅鏡照了又照,這才腳步輕快的出了紫宸殿的大門。

    要說太皇太后這邊也是煞費苦心,她特地將午膳擺在邀月閣的二層。這一處風景十分曼妙,自上可以觀賞金光粼粼的碧澄湖,自下便看見湖畔種植的那一圍碗口粗的垂柳,一簇簇柳條有如女子裙幅上流蘇,隨風擺動起來。

    此湖乃先祖皇帝重修後宮時特造,岸頭堆砌著人工而成的假山石洞,潺潺清水從中湧出,落在其下巨大的白英圓石上,濺出一片蒸騰如沸的雪白水汽,風景頗為可觀。

    這邊,上官婉音照著太皇太后的吩咐,是早早打扮妥當了,在此等候皇帝駕臨。

    「娘娘,仔細這秋日裡太陽曬了頭暈,您還是進來坐著歇會吧!

    「不用,本宮聽說,孕婦多曬曬太陽,對胎兒是極好的。你們都下去,本宮想一個人呆一會。」

    上官婉音也說不清楚自己此時是什麼心思,但其中複雜,總是一言難盡的。她不可否認,太皇太后做這些安排,都是為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著想。也是因為這個,她才不甘不願的遵從了她的旨意,放低身段,去討好君玉砜這個自己以前並不喜歡的男子。

    畢竟,如今她身在後宮之中,又是皇帝的貴妃,將來,自己的孩子還是皇子或者公主,她們母子需要皇帝的寵愛來作為庇護,否則便難以在這凶險的後宮之中生存下去。

    但銘心自問,其實她還是很迷茫當下的生活的。自進宮到現在,多少嬪妃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種生活讓她每天都生活在惶恐不安當中,卻又無可奈何。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或者,這一切就是宿命吧!命中注定,她跟君玉宸有緣無分,跟君玉砜,卻是有份無緣

    想到這裡,她便更加感慨上天的頑劣用心。自己陰差陽錯之間進宮,其中是非曲折牽涉太多,豈能三言兩語說清楚?一切的前塵往事,猶如一段盤根錯節的孽緣,夫妻情份、母子情分,家族利益,皇室爭鬥,此生榮辱與生死都在其中被浸蝕。

    命運總在給芸芸眾生開玩笑,將人生顛倒反覆,其心何其惡毒?

    上官婉音一面想著心事,一面倚著欄杆賞著湖面之景,心思卻不知飄到何處,恍惚聽見周圍宮人們歡喜出聲,回神望前看去,只見一行人正簇擁著皇帝君玉砜往這邊走來。

    想來是剛剛換過家常衣衫,皇帝身上是一襲淺淺海藻藍的團夔紋華袍,與他華貴冷清俊毅的面容極為相襯。看向她時,君玉砜連唇角的那彎淺淡笑意也越發顯得漂浮,讓人捉摸不定。

    彷彿是感應到閣樓上那人綿長目光的注視,皇帝君玉砜仰頭衝上官婉音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

    不過片刻之間,他便已在眾人的簇擁中走上樓來,見上官婉音看著自己卻不說話,於是有心想要鬆快一下氣氛,便含笑問道:「怎麼,莫非是朕今兒特別英武,竟然讓咱們的貴妃娘娘看入了迷?」

    見上官婉音有些張口結舌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又朝底下的人問了一句,宮人們自然是連聲稱讚,大聲恭維附和的。

    「看來,十有**真是如此呢。呵呵,婉兒,你說是不是?」

    上官婉音對皇帝陡然間稱呼自己為婉兒這個名字還是十分的不適應,她只得淡淡一笑,回道:「皇上本來就英武,這一點並不需要臣妾來囉嗦。只是臣妾看著您的樣子,就覺得皇上還沒喝酒,便先醉了。」

    「是,朕今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既然你如此說,那今兒就索性一醉方休。」

    君玉砜迎著和煦的秋日陽光說笑著,回頭看到席上的座位不免疑惑,「為何還設多了一張椅子,莫非一會兒還有誰要來的?」

    「皇上說對了,不多,還有一個。只是,那人已來了。」上官婉音想起太皇太后的淳淳囑咐,當下掩面忍住笑,一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下腹,然後定定的看著皇帝。

    「還有一個?」君玉砜聽見這安排似乎微有不悅,正想說兩句,卻見侍女拿著一隻小小的杯子過來,放在兩人之間,恍然解悟過來,又氣又笑道:「瞧朕這記性,可是把朕的寶貝皇子給忘到一邊去了。真是,罪過罪過,不過婉兒你也是,你就知道捉弄朕,等會回去再好好罰你。」

    上官婉音聞言只是一臉無辜,正色道:「皇上,臣妾是做母親的人,孩子裝在臣妾的肚子裡,臣妾自然是時時刻刻都不會忘記的。臣妾孕中雖然腦子笨些,可總還是會算數的,太醫說臣妾這一胎是單胎,那麼就是孩子加上皇上和臣妾,咱們可不剛好是三個人麼?臣妾並沒有說錯,也沒有安排錯,皇上為何要罰臣妾?臣妾不服!」

    君玉砜被逗的仰頭哈哈大笑,他聽出來了,上官婉音這是在說自己,當爹的不如當娘的操心。他既然領悟她話裡的意思,心下卻是一陣舒坦的快意。是的,若她還在意自己的看法,那麼想來,她心裡就是為了這些事在計較或者是擔憂?

    「好好好,婉兒你說的對,是朕不是,朕記差了。來來來,朕自罰三杯。」

    他說著,一口氣喝了三杯上好的桂花醇。喝完之後便朝上官婉音招招手,將她摟在懷裡逗道:「讓朕抱抱朕的皇長子,寶貝,你知道不,父皇來跟你玩了呢。」

    他這一手輕輕的撫摸過去,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之下生出的錯覺,還是這腹中的孩子真有感觸一般。忽然,只聽君玉砜十分緊張的說道:「孩子在動!噓!婉兒你先別動,真的,朕感覺到孩子在動了,他在跟朕這個父皇打招呼呢!」

    上官婉音被他摟在懷裡,側首看著君玉砜,只見他一臉極為認真的嚴肅模樣。說完這句,似乎嫌用手摸著孩子還不夠直觀,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臉貼到了上官婉音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劉產見狀,知道皇帝這頓飯吃的不是飯了。當下連忙示意服侍的宮人們都退下。自己則是老老實實的垂頭站在皇帝的身後,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十分入木的樣子。

    「皇上,孩子這才剛剛過了前面三個月呢,太醫說了,一般都要到四個月之後,才能感覺到胎動的」。

    見君玉砜這般難得的慈父模樣,上官婉音的心裡不可謂是不感動的。畢竟是自己跟他的骨肉,他若能疼愛這孩子,自己這當娘的難道心裡會不高興麼?

    但是,對於君玉砜這個丈夫,她心裡的感受其實也是又怕又恨又隱含著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期待的。她索性別過臉去,不願意繼續往下想,只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君玉砜將臉貼在上官婉音的肚子上聽了好一會,似乎沒有聽到什麼孩子的動靜,忍不住開始有些失望起來。倒是後來上官婉音說了一句玩笑話,把他給激的抬起頭了。

    「皇上,你再聽下去,臣妾的肚子就要咕咕叫起來了。」

    君玉砜於是起身,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又有些笨拙的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前額,這才道:「朕以後會一天天看著你的肚子大起來,盼著咱們的孩子大起來的……」

    「皇上我」。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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