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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兩百七十章 :曉以利害母以子貴 文 / 林朝愔

    不,他已不敢再想,甚至不能再繼續面對她沉睡中仍緊鎖的容顏。|||小|說|更|新|最|快|因為,一直以來,那個費盡心思欺騙她的人,就是他自己!

    婉兒,朕對不起你,可是,朕也沒有辦法,朕不能跟你說這麼殘忍的事情。若一切重來的話,朕必然會考慮到他們是你的父兄,朕不會讓你如此痛苦,一定不會的

    君玉砜握著上官婉音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他守到深夜時分,最終長歎了一口氣,一臉肅然的吩咐道:「你們好好照顧皇貴妃,若有什麼事情,隨時來回朕。還有,傳令下去,慶豐宮嚴禁任何外人進出,一應物品送進來,都要有朕的人檢視過才能放行!」

    說完,他給上官婉音掖好被角之後,便轉身走出了大殿。殿中,劉產早已躬身在那邊候著,見皇帝走出來,連忙道:「皇上,奴才已查明,娘娘今日之所以忽然昏倒,全是因為有人給娘娘送了這個進來。」

    劉產說完,便將手裡的血書遞到了皇上跟前。君玉砜接過一看,忍不住大怒道:「好哇!這人都已死了,這顛倒黑白的東西還能送到朕的後宮裡來。看來,這些人的本事還真是大得很!朕此次看來真要大開殺戒,否則,真是要縱的她們無法無天了!」

    劉產見皇帝盛怒,也不敢做聲。只是過了片刻,才委婉的提醒道:「皇上息怒,如今還是以皇貴妃娘娘和小皇子的安危為首要。奴才見先前皇貴妃娘娘十分傷心的樣子,要照著這個血書來看,她還只是知道她長兄身亡的消息,要說這送血書進來的人也真是太可惡了。若查出來,自然是不能輕饒的。不過皇上,您說,皇貴妃娘娘自小就跟上官老將軍的父女之情最深了。都說是骨血親情,這如今還只是知道了上官將軍戰死的消息,就已然這樣了。若是再給那別有用心的人將上官老將軍的消息也」。

    君玉砜兩聲,若有所思的看著劉產,半響才咬牙道:「你的朕明白了,不錯,在朕的後宮之中,有膽子做這樣事情的人,除了她之外,還真是沒別人了。看來朕還是真小瞧了她,這個女人,簡直心如蛇蠍,朕絕不能再容她!」

    君玉砜說完,便轉身大踏步的走近了夜色裡。待走到慶豐宮門口,一陣冷風吹來,劉產連忙上前去給他披上披風。

    「皇上,起風了,您還是在這裡稍等一下吧,奴才去叫人把轎子抬過來。」

    君玉砜立在原處,有些感傷的看著那亮著燈火的寢殿。他忽然間意識到,或者,自今晚過後,有些東西,將永遠永遠的在自己的生命裡遠離了。

    想到此,他有些戀戀不捨的伸手撫摸了一把慶豐宮的門口。良久之後,只聽皇帝口中模糊的發出了一聲歎息,這歎息聲被寒冷的夜風吹散,很快就消失了,讓人疑心那只是自己的錯覺罷了。

    這天晚上,君玉砜連夜去紫竹院求見了自己的祖母太皇太后。祖孫兩人在禪房內密談了許久,無人知道談話的內容。只是君玉砜走出來的時候,神色既是釋然又是感傷。

    而後,更令人驚訝不解的是,自新皇登基之後,就甚少有依著禮節去萬壽宮拜見太上皇和皇太后這二位聖尊,這日下了早朝之後,君玉砜卻親自執禮,自前往萬壽宮請安。

    至於這對皇家父子會面時,到底都說了些什麼,自然也是無人知道內情的。但劉產細心的發現,待皇帝君玉砜走出萬壽宮時,臉上的表情已不復從前的冷厲和怨恨,而是增加了一抹難言的沉重和溫情。回來紫宸殿之後,他也是凝視著先帝親筆題寫給自己的勤政愛民的牌匾看了許久許久,最後才歎了口氣,喃喃道:「父皇,或者,兒子真要到了這一步,才能理解您當初的所作所為。不過就算是理解了,那又怎麼樣呢?一切,都已太晚了。」

    劉產小心的上前提醒皇帝,是否要過去慶豐宮看看皇貴妃以及龍胎如何了。卻不想,君玉砜只是搖搖頭,沉默良久,道:「不必了,如今這樣朕便是過去看她,也是枉然。你吩咐下去,讓太醫院的太醫們都好好守著慶豐宮,若有什麼事,一定要馬上來回朕。還有,你去庫房取些名貴的藥材和滋補品送過去,就說就說朕忙於國事,實在抽不出空來見她」。

    見皇帝說道此處欲言又止,劉產也不好再問。他點點頭,半是了然半是疑惑的退了下去。

    慶豐宮中,上官婉音渾身冷熱不定,頭顱中似有千萬根鋼針直刺進去,眼前被千百種混亂的景象糾纏,各色面孔扭曲浮現出來。

    遠處似乎傳來長兄微弱的呼救聲,她順著方向在黑暗中找尋過去,果然在一個一個陰暗的角落找到了他,她喜得聲音都要撕裂開來,「大哥……你是不是在下面?」

    待到微弱的肯定回答後,她連忙撥開雜草,準備一躍而下。

    誰知道,就在此時,她的身子卻被一雙手臂給拖住了,動彈不得。

    上官婉音回頭一看,見是父親上官元吉,又驚又喜道:「爹爹!真的是你嗎?爹爹!女兒可算見到你了!」

    上官元吉將女兒攏入懷中,拍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嗯,乖乖,爹爹也是想你啊!不過,你不能跳下去救你大哥!」

    「為什麼?大哥他就在下面啊,爹爹,咱們為什麼不下去救他上來?」

    「傻孩子,那下面不是陽界,你聽爹爹說,你大哥他已跟我們陰陽兩隔了,從此以後,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上官婉音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她厲聲搖頭道:「不!不會的,爹爹,大哥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婉兒,你不要再任性了,你聽爹爹說,咱們上官府歷代以來就深受皇家恩寵。可是爹爹也自知,身上殺孽過重,只怕難有好下場。你如今懷著皇上的骨肉,爹爹以為,就算皇帝再狠心,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會留你一條生路的。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孩子你要記住了,保全自己,就是保全了咱們上官府的血脈。只要你還活著,咱們上官氏一族,就沒有被滅族」。

    「爹爹你在說什麼?你說什麼女兒都聽不懂!爹爹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子!爹爹!爹爹你不要走,你不要離開女兒呀!」

    上官婉音拚命的伸出手來,想要留住越走越遠的父親,可是她的手抓住的只有滿掌虛無的空氣,更有無邊無際的恐懼,朝她兜頭兜腦的襲來。

    「爹爹!爹爹!不!不要走,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上官婉愔最終一身冷汗的從床上坐起身,身邊服侍的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夢魘了,還是」.

    「出去!都出去!我不想見你們!」

    上官婉愔滿眼含淚的搖頭,一任淚水灑在錦緞被面上。她最後無力的將頭埋在被子中,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這哭聲隨著夜風被吹的很遠很遠,紫宸殿中,原本正埋頭批閱奏折的君玉砜似乎也聽見了。他停下手裡的筆頭,靜靜的聆聽著風中的淒楚,直到劉產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回稟道:「皇上,皇貴妃娘娘醒來了,說是夢魘,一直在哭泣」。

    「知道了,太醫怎麼說?她和腹中的孩子都還好嗎?」

    劉產暗暗擦把汗,十分嚴謹的回道:「太醫說娘娘和龍胎暫時無恙,只是,娘娘如今的身體,實在不宜再生出什麼其他的意外了。皇上您看,要不還是過去那邊看一看吧?」

    君玉砜聞言,手中的硃砂筆頭抖動了一下,滴落下一滴豆大的墨汁下來。墨汁在明黃色的錦帛上一點點的暈染開,很快,就開出了一朵黑色的墨蓮。

    「不必了,朕就不過去了。你親自去走一趟,回頭看看情況,再跟朕回稟就好。」

    劉產聽說皇帝又打發自己去慶豐宮,當下就苦了一張臉。只是不敢多言,諾諾的應下之後,來到紫宸殿門口,就長歎了一口氣,道:「唉,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呀!你說咱家最近的運氣咋就這麼差?真是,這兩位要是再繼續這麼鬧下去,我這奴才遲早要把小命交代在這裡了。」

    話雖如此,劉產卻還是不敢絲毫懈怠,連忙叫人去準備東西,自己則冒著風雪去了一趟。

    待劉產趕到慶豐宮一看,門外正停著太皇太后的鳳攆。他吐了吐舌頭,連忙整肅衣冠進去候著。進來之後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太皇太后來了有些時辰了,正在裡頭寢殿跟皇貴妃娘娘密談。

    沐曦殿乃慶豐宮主殿,外面看著只是有些華麗,內殿卻是重重綃紗帷墜,雪白瑩透、匝地垂下,比之正殿也絲毫不遜色。

    寢閣內正面橫著一扇桃形新漆圓門,雙層紗帳挽於旁邊,中間垂著淡紫水晶珠簾,微微折射出迷離朦朧的光暈。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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