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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只是巧合而已? 文 / 林朝愔

    既然馬香蘭本身和宋石安沒有任何關係,跟京城的世家也沒有什麼交集,那麼這件事應該和宋石安不相干。

    但是,雖然得知了這麼一個答案,但是,整件事還是太巧了!

    因為靖州特有的瘴氣中毒,京城發生了大範圍的時疫,剛好救治的辦法需要染過時疫而又病癒的人的鮮血,剛好宋石安就符合條件,順理成章地官復原職了,而且還能夠趁機施恩於群微臣,挽回先前兩年不再朝的頹勢,甚至是聲威大增,就連皇帝都不得不記下他這麼一個大功。如果說這都是巧合,那老天爺未免太關照宋石安了!

    「也就是說,這件事沒有任何疑點,是嗎?」君玉宸眼眸微暗,神色沉鬱。

    江堅濤點點頭,道:「從我查到的消息來說,是這樣的,不過……。」他頓了頓,有些遲疑地道,「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是疑點。」

    「什麼?」君玉宸警戒地問道。

    江堅濤不確定地道:「其實,馬香蘭的丈夫並不是春上居的二掌櫃所害。因為這件事牽扯到時疫,還牽扯到了春上居背後的東家赫連府老爺,我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就特地派人去查了馬香蘭丈夫的下落,結果證明,馬香蘭的丈夫的確是被害了,但不是春上居的二掌櫃,而是和馬香蘭丈夫一道販賣布匹的商人,已經從他家中找到了馬香蘭丈夫的屍體,他自己也供認了。」

    「那馬香蘭為什麼會認為是春上居的二掌櫃?」君玉宸敏銳地察覺到不對。

    如果不是馬香蘭認定春上居二掌櫃是害死她丈夫的兇手,為了報復春上居,而故意投井在離春上居最近的水井,污染了水源,京城的時疫也不會鬧得這麼大。如果不是患上時疫的人這麼多,藥引遠遠不夠,宋石安不可能會這麼輕易地被官復原職。

    為什麼馬香蘭會認為春上居的二掌櫃是害死她丈夫的兇手,這點很重要。而且,君玉宸也深知赫連府與妻子榮辱相連,因此,他自然會更加關注此事。

    「根據兇犯的供述,他沒想到馬香蘭會上京尋夫,心中很是慌亂,害怕馬香蘭會察覺到他殺了人,所以想要將這件事栽到別人身上。剛好春上居的二掌櫃買了馬香蘭丈夫生前所買的那棟宅子,兇犯認為這個是很好的栽贓嫁禍機會,就故意欺騙誘導馬香蘭,讓她誤認為春上居的二掌櫃是兇手,又故意對馬香蘭說,春上居財大勢大,就算告到京守府也不可能告贏,攔阻她去告狀,想著拖一段時間,馬香蘭就沒精力再去告狀。沒想到馬香蘭居然這麼倔,眼見告狀無望,竟然投井自盡來報復春上居,結果……造成了時疫的蔓延。」

    但從這供詞來看,也很順理成章,找不出絲毫的破綻,再度與宋石安撇清了所有干係。

    「聽起來只是巧合而已,似乎沒什麼可疑的。」君玉宸微微瞇眼,但是,宋石安在這件事裡得到的好處太大了,很難讓他釋懷。

    子初在旁邊開口道:「你們說,引起這次時疫的人,叫馬香蘭?」

    「是啊!」江堅濤點點頭。

    子初微微垂眸,隨即揚起,緩緩地道:「如果這樣說的話,我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怎麼?難道王妃認得這個馬香蘭?」江堅濤有些驚訝地道。

    子初點點頭,將她出宮時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道:「如果說這次的時疫,是因為水源被污染造成的,那我染上時疫,應該就是那天和明露一起出宮,到春上居用膳的時候染上的,也就是說當時水源就已經被污染了。換而言之,我和馬香蘭見面後,馬香蘭就立刻投井自盡,這樣時間上才能夠趕得及。」

    「這樣說的話,時間上是有點緊,不過也不是全無可能。」江堅濤道。

    子初搖搖頭:「時間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馬香蘭當時似乎被人誤導,認為京兆府不可能替她伸冤,所以才故意把事情鬧大。我想,她應該是想著,事情鬧大了,關注的人多了,衙門也不好壓住這個案子,歸根到底還是想要給她丈夫伸冤的。但是當時我告訴她說,如果她有證據的話,可以到京兆府鳴冤,周圍的百姓們也都這樣說,我感覺,當時馬香蘭是心動了的,想要去告狀,又怎麼可能轉眼間就投井自盡,報復春上居呢?我總覺得,這裡很不自然。」

    君玉宸和江堅濤對視一眼,神情也都嚴肅起來。

    如果單憑江堅濤查到的消息,馬香蘭敢僱人當街撞春上居二掌櫃的馬車,借此將事情鬧大,抹黑曹掌櫃,顯然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子。這樣性情的女子,遇事不會輕易退縮,反而是她既然一心想要報復曹掌櫃,那麼明知自己瘴氣中毒,卻故意投井自盡,來報復春上居這種事情,馬香蘭也是能夠做得出來的,倒也並不顯得突兀。

    但眼下有了子初這個目擊者,將當時的情形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便能夠讓人察覺到不對。

    馬香蘭明顯是想要為亡夫討得公道,如果說她以前被人蒙蔽,認為京兆尹貪贓枉法,不會秉公斷案,但子初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了她,京兆尹不是這樣的人,還有周圍那麼多百姓附和,按道理說,馬香蘭無論如何也該去試一試,不可能轉頭就投井自盡啊!

    「你確定馬香蘭是自盡,而不是被人殺死的嗎?」君玉宸沉思著問道。

    江堅濤沉聲道:「我只能確定,她是被淹死的!至於他殺與否,現在屍體都泡的腐壞了,實在是難以斷定。」

    自己投井自儘是淹死的,但如果被人扔到井裡,也可能是淹死的,但這兩種情形的結論卻是截然不同的。

    「這件事的確有蹊蹺,可惜,我們沒有證據。」許久,江堅濤才歎息道,「因為宋石安曾經染過瘴氣,能夠為疫病患者提供藥引,而且,」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據說我們這位右相大人如今很是宅心仁厚,愛民如子,為了多救一些時疫患者,不顧太醫的勸阻,割血救人,以至於幾次三番昏倒,如今人人都在稱頌他,聲勢正盛。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光憑一些疑點,不但不足以讓他入罪,而且,還會給王妃和王爺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非議。所以,如今看來,我們也只能暫且忍下了。」

    君玉宸想起之前宋子嵐跟葉赫明露帶來的消息,一想到宋石安為了復起,居然不惜犧牲子初和赫連府來作為他的墊腳石,還差點害的自己和子初失去了這個孩子,他心裡的怒意就怎麼也消泯不下去了。

    聞言,他唇角微彎,凜冽如冰:「是,咱們現在是沒有證據,不過不代表咱們就拿他宋石安父子兩沒有辦法。沒有證據就去找,然後在合適的機會抖露出來,那才真的有意思!」

    如果讓人知道,這次時疫是宋石安父子在背後操縱故意安排,目的是為了讓宋石安官復原職,重回朝堂,同時示好施恩於群微臣,為了一己私利,致使上萬名官宦貴族染病,甚至還有人死亡,到時候的情形才更精彩……

    至於宋子清那邊,宋子嵐也答應了子初和自己的丈夫,一定會盡全力從妹妹那裡挖掘出真相出來。看看宋石安父子還有什麼後招,以便及時應對。

    再說這邊,宋石安官復原職,重新回到朝堂,君玉宸和江堅濤心中都十分警惕,尤其是君玉宸,更擔心宋石安對子初和赫連府的心思,會再做出什麼事情來,便做足了十二分的準備。

    對於子初腹中的孩子,對外,他早已跟皇帝統一口徑,只說是小產了,如今子初醒來之後身體虛弱,無法見任何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重歸朝堂的宋石安竟然是改頭換面,對人對事雖然還說不上溫和爾雅,卻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囂張自負,在正事上更是耗盡了心神,就連遇到君玉宸和江堅濤,也能夠笑臉相迎,擺足了想要友好相處的姿態。甚至,偶爾幾次在城中與赫連浩然打照面,也再沒有出格的言行舉止,大多都是觸到了便轉過臉去,就當眼前沒有這個人。

    見狀,江堅濤和君玉宸都鬆了口氣,子初卻覺得有些納悶。

    這一日,葉赫明露與江堅濤,還有南宮清揚宋子嵐夫婦等人,一起前來玉蘭宮看望子初。

    「他這次重出江湖,和從前簡直判若兩人,倒像是守孝其間真的在思過,認識到了以前行為的不妥,所以再出來便洗心革面,這樣的轉變還真讓人措手不及。再加上他在疫病時捨己救人的美德,如今朝堂上不少人為他歌功頌德,竟是將先前的陰霾一掃而空了。」

    子初說起自己這個父親的時候一臉的平靜,只有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諷刺,真實的反應了她心底的厭惡之情。

    「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君玉宸淡淡地道,「不過是如今處於下風,不得不做個樣子而已。」

    江堅濤點點頭,隨即又歎道:「只是這樣一來,反而對我們不好了。若宋石安還像先前那樣驕傲自負,行事囂張,無論是抓他的把柄,還是設計,都還有跡可循。現在他懂得收斂,又處處謹慎,正事上更是卯足了十二分的心力,像泥鰍似的滑不留手,反而讓我們無從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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