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13 手段 文 / 蘭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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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瀾拉著小妹站在一旁,看著眾人議論紛紛,臉上的興奮之色始終未曾消退。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但是此時此刻夜瀾站在這裡,看著這些人臉上的那種興奮之色,她突然有種悲哀的感覺。
蜜餞店的老闆夫婦的確不算是什麼好人,賣女求榮,為人苛刻。但是,那個少女又算是好人麼?
不管當初她怎麼來的這裡,不管這對夫婦給了她什麼樣的生活,但是至少她平安的長大了,至少也有養育之恩在其中,不是嗎?
既然她已經離開了,那何必再回頭來報這個仇呢?從此為陌路人不就行了嗎?
還有眼前這些看熱鬧的人,大家街坊鄰居那麼多年,夜瀾也曾聽說過這對夫婦雖然為人尖酸刻薄,但是但凡別人有事情的時候,他們偶爾也會出手幫忙。
難道這些人只記得他們的不好,從來記不起他們的好嗎?
人性就只是這樣嗎?落井下石這種本事,不用學習都能夠用的很熟練!
「姐姐,他們在幹什麼?」小妹見夜瀾半天不說話,拉拉夜瀾的手,試圖讓夜瀾的注意力放回在她身上。
夜瀾回神,摸摸小妹柔軟的頭髮,輕輕搖頭道:「他們什麼都沒有干,小妹,我們走吧!」
她不希望小妹在這種年紀就看到這種事情,夜瀾只希望小妹可以單純,無憂無慮的活著。
小妹點點頭,姐妹倆正想要走,人群卻呼啦一下都散了開來,四個衙差拖著蜜餞店的老闆夫婦。從屋裡走了出來。
蜜餞店的老闆娘此時披頭散髮的,塗滿脂粉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眼淚鼻涕橫流,沖的臉上都是一條條的溝壑。
蜜餞店的老闆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根本就沒法走路,是那兩個衙差拖著他走的。
老闆娘嘴裡瘋狂的尖叫著:「官差大人,我們是冤枉的,我們真的是冤枉的!她是我們撿來的,不是我們偷來的。我們是冤枉的,我們是冤枉的……」
衙差根本就不搭理她的話。其中一個還在她腿上踢了一腳,不屑的說道:「要是按你們這麼說,咱們抓的人當中有幾個是有罪的?大家不都叫喊著自己是無罪的嗎?給老子閉上嘴,不然的話,老子可要不客氣了!」
「不不不,我說的是真的,我們真的是冤枉的!」老闆娘大聲哭叫著,眼淚落的更加的厲害。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身上。立刻哀求道,「各位街坊們吶,你們幫我們夫妻倆說說情吧!容容這孩子真是我們撿的,你們大家都知道的呀!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們兩口子吧!」
她苦苦的哀求著,甚至還不顧衙差的拳打腳踢。掙扎著跪倒在地,朝著街坊鄰居們叩著頭,那淒慘的模樣讓人於心不忍。
至少,夜瀾和小妹都於心不忍!
小妹拉拉夜瀾的手。小聲的說道:「姐姐,他們好可憐啊!」
夜瀾輕咬嘴唇。握緊了小妹的說,說道:「小妹。你別看了!」說著,夜瀾強行把小妹摟在懷裡,讓她堵上耳朵。
小妹也看著害怕,當下依著夜瀾的吩咐堵住耳朵,盡力不去聽那老闆娘的哀求聲。
或許是看到了一絲絲的希望,那原本已經絕望的老闆也掙扎著跪在地上哀求著鄰居們。
只要他們願意作證,那麼他們的罪名應該就不會成立了。
大傢伙都互相對視著,對方眼中的遲疑他們都看的一清二楚。
最後,有個長相頗為憨厚的中年人有些遲疑的說道:「老鄭兩口子雖然平時刻薄了點,但是也不像是壞人……」
有人開了口,漸漸的,大家也都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總體來說,這兩口子的刻薄是大家都公認的。但是就像是那個中年人所說的,雖然是刻薄了點,但是真要找他們幫忙,他們雖然嘴巴上說的不好聽,可也沒有真拒絕的時候。最多也只能說他們不會做人,明明做了事,可偏偏好落不下好名聲。
百姓們的心性其實最為淳樸,也最是能夠記得對方的好。很快,大家都開始為這兩口子說起情來。
四個衙差索性就站在原地,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給這兩口子說好話。
說實在的,這種事情他們也懶得來幹。這麼多年的陳年舊案了,取證都困難,如果能小事化了,他們也樂見其成。
夫婦倆聽著眾人給他們說情,臉上的驚恐緩緩消失,換上的是濃濃的感激和羞愧。
他們這些年沒少給街坊們添麻煩,可真出了事情,他們居然還肯為自己作證,越想越覺得心中有愧。
看他們的臉色,就像是放心心中的一塊大石一般,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可是越是如此,夜瀾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這件事情還沒完!
沒等夜瀾拋下這念頭,就看那叫容容的女孩從屋裡衝了出來,跪在夫婦跟前,哭的肝腸寸斷。
「爹,娘,看在容容這些年任打任罵的份上,求你們告訴容容,我的親身爹娘到底在哪裡,好不好?」容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臉上滿是淒苦之色,「容容什麼都不求,只求能夠知道容容的出身地,爹娘又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好不好,愛不愛容容,這就足夠了……」
容容掩面大悲:「爹,娘,雖然容容不是你們親生的,可好歹也叫了你們這麼多年的爹娘。今兒容容找衙差來,並不是真的想要告你們拐賣孩子,容容只想用這種法子知道容容的親生父母在哪裡。哪怕只能遠遠的見他們一面,容容也願意啊!」
眼看著自己兩口子就快要沒事兒了,這個小賤人又衝了出來,老闆娘此時恨不得撕爛這個小賤人的嘴!
她狠狠的瞪著容容,破口大罵道:「小賤人。你又不是我們拐賣來的,我們只是在外邊撿著你了,順便把你帶回來撫養的!你個沒良心的,這麼多年,我們是缺你吃了還是少你喝了,你居然這麼對待我們?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呢?」
她越說越生氣,最後竟是掙扎著衝過去狠狠的推了容容一把。
容容臉上露出驚慌之色,被她推了個正著,一個踉蹌,立刻摔倒在地。
四個衙差都嚇了一跳。連忙又撲上去,將這兩口子又給按住了。
容容半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爹,娘,求你們看到容容平時孝順的份上,告訴容容我的親爹娘是哪兒人,好不好?」
「小賤人,你又不是我們拐帶來的。我們怎麼知道你的親爹娘在哪裡?」老闆娘怒聲罵道,「你不要再血口噴人了,大傢伙都看著呢,你休想騙得了大家!」
她倒也不是蠢到了極點,心中很明白這些街坊是他們夫婦最後的依仗,她說什麼都不能鬆口。
大家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看看這倆口子,又看看哭的撕心裂肺的容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直站在一旁的夜瀾不目光放在了人群當中的老張身上,等待著他的行動。
果然。下一刻,老張走了出去。蹲在容容跟前,輕輕的摸著她的頭。歎息道:「可憐的孩子,要是你不嫌棄的話,以後你就跟著張叔住,張叔幫你找你親爹娘!」
說完,老張抬起頭,憤恨的瞪著這兩口子,冷然道:「我最恨你們這種人販子,你們帶走了孩子,有沒有想過孩子的親生父母有多麼的痛苦?你們在盡情的虐待你們偷來的孩子的時候,她的親生父母很有可能因為想她哭的肝腸寸斷!」
說到這裡,老張站了起來,誠懇無比的看著街坊鄰居們,大聲說道:「各位街坊們,大家好好的想一想,要是你們的孩子被人偷走了,還從小就被虐待,你們的心裡會怎麼樣想?會不會痛苦萬分?」
大家面面相覷,在場的大多都是有孩子的人,光是想想自己的孩子被人偷走,還從小都被虐待,哪怕是最不喜歡孩子的人,都忍不住憤怒起來。
一個年輕的婦人輕聲卻帶著仇恨的啐道:「這樣的人,我才不會為他們作證!」
這話贏得了大家的一致贊同,齊刷刷的後退一步,都用仇恨無比的目光瞪著大家。
衙差見狀,心知這案子是不接也得接了,加上他們心中的怒火也被挑起,拉扯著兩人就要走。
老闆娘已經看出來了,今天恐怕他們已經無法脫身了。又驚又氣之下,她竟然從衙差的押送中掙扎著衝了出來,衝向坐在地上的容容,面色猙獰的一腳踢了過去!
老闆娘的面容極為猙獰可怕,她尖聲叫道:「小賤人,讓你得意,讓你胡說八道,去死吧你!」這一腳,竟是衝著容容的心窩子踹過去的!
眾人都是驚呼一聲,紛紛想要上去救援,可誰也沒有那種速度,眼看著容容就要傷在這個潑婦的手中。
這個時候,站在外圍的夜瀾看的真真切切,老張放在一旁的手微微一動,一顆細小的石子帶著尖銳無比的呼嘯聲,直接撞向老闆娘的膝蓋。只不過人多,誰也沒有聽到那石子發出的呼嘯聲,唯獨夜瀾發現了。
下一刻,只見那婦人尖叫一聲,隨後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抱著膝蓋竟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衙差趁這個機會一把把她拎起來,心中更是惱怒不已。這要是被她一腳踢實了,這苦主哪還有活路?
其中一個衙差狠狠的踢了她一腳,怒聲道:「讓你們壞,老天都不幫你們!」在他們看來,剛才她摔倒,只是因為運氣不好,膝蓋一軟而已,哪裡想得到還有人在暗地裡下了手。
不一會兒,這兩口子就被衙差給帶走了,他們的下場會如何,大家光是用腳趾頭都能想的到。
跟那些興奮又憤怒的圍觀群眾不同的是,夜瀾此時渾身冰涼,一種止不住的寒意從腳底板升起,直奔腦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