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往事如煙 文 / 無心逍遙

    似乎在林雪的記憶裡，從入學第一天起，她和蔡莎之間就已經像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一般，相互間存在著天與地的差別。

    那巨大的差別就像是一條她永遠都不可能跨越的鴻溝。

    看著蔡莎身上各式不同的新衣服，要麼是一身雪白的連衣裙，要麼是一身威風凜凜的迷你海軍服……還有頭上戴著的漂亮的不得了的水晶髮夾和那雙紅彤彤的閃的發亮的嶄新皮鞋，鮮綠色的帆布書包。每天清晨上學前都從一輛只在夢裡才看到過的小汽車上蹦蹦跳跳地下來。

    回過身來，再看著自己一身貼滿了各色補疤的土布衣衫，因為營養不良而有些發黃的枯發上只是簡單的紮著兩根皮筋，還有腳下那雙自己母親穿過的明顯大了一截的解放牌秋鞋，以及從來沒有坐過的安著馬達，喝著柴油、跑地飛快的汽車。

    要知道，她出門在外基本都是靠著自己的雙腳，最多就是搭個順路的牛車、馬車什麼的。連破舊的客氣都沒坐過，更不要提什麼小轎車了。

    林雪的心底既羨慕蔡莎公主般的生活，又被這位美麗的小女孩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骨子裡的優雅和驕傲所折服。

    而自己呢？為了能供她上學，她的父母用一輩子辛勤所得的那些微的糧票和布票，一點點兌換成帶著血汗和淚水的一分一厘的小額鈔票。那是他們一輩子省吃儉用、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來的。

    可為了將林雪送進他們從來都沒有進過的漂亮學堂，為了圓他們心中的夢。他們另肯勒緊褲帶、餓著肚皮也要讓自己的孩子像別人家的一樣，能夠讀書，能夠寫字，能夠出人投地。

    就這樣，在林雪即將年滿八歲的一天夜裡。她的父親和母親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從貼的緊巴緊巴的床墊下面，取出一包用油紙包裹的物品。

    心翼翼地將油紙一層層翻開，最終露出裡面一疊沾滿各種油垢和污漬的鈔票，有一分的，有一角的，有一塊的，甚至還出現了幾張五塊、十塊的，但更多的卻是一塊的。

    這是林雪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鈔票聚在她眼前，她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盯著這些鈔票，心裡突然有些怨恨起自己的父母來。

    年少的林雪心想既然自己家裡還存有這麼多錢，為什麼不買點肉回來吃，哪怕每個月能買一次也好啊。

    為什麼不買套新衣服，她現在所有的衣服都是母親從村口扯的粗布自己一針一線縫製的。()為什麼不讓自己去上學堂，就像村長家的小花一樣每天能背這書包快快樂樂的去鎮裡的學堂讀書寫字。

    為什麼？………………

    在這一刻，她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為什麼了。

    直到開學那天，父母含著熱淚將她送至鎮裡唯一的一家小學門口，就像村長家的小花那樣。林雪才明白過來，自己樸實而平凡的雙親就像華夏所有的父母那樣將自身所有的愛都奉獻給了自己的孩子。

    一個是開朗大方的農家少女、一個是活潑美麗的官家小姐，又都屬於那種既漂亮學習成績又好的天才女生。

    似乎從那天起，兩人便有了交集。在隨後的日子裡，也開始被各自所吸引到的擁護者激烈的爭論和熱情的追隨著。

    每年的期末考試，不是林雪得第一，便是蔡莎得第一。她們一個是班長，另一個則是學習委員。這樣的局面一直持續到她們初中畢業之後，林雪終因家庭的原因不得不輟學在家，而蔡莎則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江城市一中高中部。

    才讓她們之間那純情的互別苗頭的少女之爭終於走到了盡頭。

    這也讓林雪明白自己和蔡莎從生下來那天起，兩人之間注定就存在著一生也橫跨不了的巨大鴻溝。

    「我當然記得，我也從未忘記年少時分，我們一起經歷過的那些個美好的日子，直到今天我仍歷歷在目，有時候做夢都會回想起。我也不否認，在我心目中你永遠都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記得初中畢業的那一天，我和你倆個人翻過學校後山，沿著通往江城的那條小路，就這樣靜靜的走著，走著。商討我們的未來，相互打趣對方的親衛隊，並約定好了上了高中仍要在一個班上，繼續對第一名…………」彷彿被林雪的話語一下給帶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之中，蔡莎略有些傷感地回憶道。

    「是嗎？我還以為在你心中，早已將這些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往事如煙，追憶如潮。林雪心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也被蔡莎憂傷的話語給輕輕撥弄了一下。

    「是啊，或許有生之年都不會忘吧。可為什麼？到底為了什麼？你明明已經考上了江城市第一中學，而且是以整個南陵縣第一名的成績考了進去。你卻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將我獨自留在那裡一個人不告而別。我想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你做出這個決定。」雖然蔡莎的語調有些悲傷，但她的話語卻一如既往的犀利，直刺人心。

    「對不起，莎莎，我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對你避而不見，就是怕你追問起這件事。你可知道，很多事都是上天所注定的，根本就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我想我就是個壞女人吧，對於悔諾我只能感到抱歉。」

    此時的林雪早已沒有剛才的悠閒自得，從她微顫的肩膀和已然有些濕潤的雙目便可以看出。

    「雪兒，算我求你了，好嗎？你就告訴我整件事情的真相吧，好嗎？」蔡莎動情地將雙手搭在林雪的肩膀上，輕輕地搖晃著。

    「莎莎，你就別再逼我了。有些事我是真的不願意說也不能夠去說的。除了這兩件事外，你想知道關於我的別的任何事，我都可以告訴你。唯獨這兩件事我是不會說的。真的，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實情的。」

    林雪用手將蔡莎搭在她肩膀上的雙手輕輕推開，臉上的表情也開始逐漸變得淡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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