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柔情男兒謀 第62章 :你還,相信他麼? 文 / 自由精靈
第62章:你還,相信他麼?
微微地,納蘭照羽卻笑了,不著痕跡地轉換話題:「還是,說正事吧。」
「呃,」殷玉瑤終於回神,收起滿懷恍惚,「大燕四皇子與長公主的姻事,公子……知道吧?」
「嗯。」納蘭照羽頷首。
「公子……如何看待?」
「天作之合。」
「會……順利嗎?」
「你覺得呢?」
殷玉瑤沉默——她若是知道答案,就不必在這兒煩惱了。
「你想達成所願?」
「嗯?!」殷玉瑤抬眸,微微有些閃神。
「何不,去問問他自己?」
「他自己……」殷玉瑤呢喃。
「有些事,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而有些事,是當局者清,旁觀者迷。」
眉心突地一跳,殷玉瑤豁然站直身體,朝著納蘭照羽深深拜倒:「多謝公子指點迷津!」
言罷,旋身離去。
「迷津麼?」納蘭照羽的眸中卻起了絲微微的澀意。
怕不只是迷津這麼簡單吧?
「燕姬姑娘,」司畫一溜小跑著,追了過來,「你去哪兒?」
「我——」猛然收住腳步,殷玉瑤語塞——她忘了,這兒是流楓皇宮,是不可以隨便走動的。
「讓她去吧。」納蘭照羽的聲音輕輕從後方傳來,就像掠過葉間的風,清新怡人,「你家公主哪兒,本太子會一力擔待。」
「是麼?」忠心耿耿的司畫卻保持了高度警惕,兩眼在殷玉瑤和納蘭照羽之間來來回回地打著轉。
「若不然,本太子與你即刻去見長公主,如何?」
「那倒……不必。」司畫終於表示通融,側身退開。
「多謝姐姐。」殷玉瑤深深一拜,這才忙忙地往宮門的方向奔去。
納蘭照羽說得不錯,很多事,是旁觀者迷,當局者清。
對於這段聯姻的種種利害,燕煌曦定然比自己清楚百倍,亦更懂得如何去平衡處理,若是連赫連毓婷都束手無策,除了去找他商議,她還能,求助於誰呢?
「燕姬姑娘,這是往哪裡去?」
未到宮門,前方的路,卻被一道頎長的身影擋住。
青衫澹澹,面容溫靜,一切,與素日並無不同。
殷玉瑤繃起的心弦微鬆,沖對方點點頭:「安公子。」
「你想出宮?」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安清奕看似疑問,卻已十分肯定。
「此事,與公子無關。」殷玉瑤冷了眸,側步旁踏,想從他身邊繞過去。
「想去找他?」安清奕無視她的冷漠,一語道破殷玉瑤的意圖,話音中卻多了幾許嘲諷,「有用麼?」
殷玉瑤一震,收住腳步,轉頭挑釁地看向他:「你什麼意思?」
「他若是有力回天,還用得著一直呆在燁京,等待聯姻麼?」安清奕一針見血,絲毫不留餘地。
所有的話語,就那麼生生卡在了喉嚨裡,殷玉瑤狠狠地瞪著他,卻無言反駁。
「你跟我來。」安清奕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拖著她就朝外走。
「你帶我去哪兒?」殷玉瑤用力掙扎,耳中卻傳入一句威脅十足的話語,「不想旁人誤會,就別亂動!」
鳴凰殿中那曖昧的一幕,迅疾在腦海裡劃過,殷玉瑤立即閉上了嘴——這宮門處人來人往,要是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不說燕煌曦,只怕赫連毓婷,也得把自己給拆了!
半推半就著,安清奕將殷玉瑤塞進一輛馬車之中,右掌輕輕一揮,那馬車便自行往前駛去。
呃——殷玉瑤困惑地睜大了眼——轅馬背上空空如也,這車居然能駛動自如?而且,大街上人來人往,彷彿對這輛奇怪的馬車,視若不見。
強捺下心中困惑,和那股強烈的不安,殷玉瑤側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安清奕,彷彿要在他臉上繡出朵花來。
「好看嗎?」安清奕拍拍臉頰,衝她邪氣地笑,「比燕煌曦還好看?」
殷玉瑤無聲翻了個白眼,轉開了視線。
約摸過了兩三刻鐘,馬車在一座裝飾浮艷的門樓前停下。
安清奕掀起車簾,將殷玉瑤給拽了出來。
雙足甫一落地,無數的鶯聲燕語便撲面而來:「公子,公子!公子你來啦?奴家好想你哦——」
兩串冷汗默默無聲地滑下,抬頭看著上方那鑲金嵌銀的招牌,殷玉瑤哭笑不得——這個安清奕,居然,居然帶她來這種地方?
「怎麼?」安清奕挑眉,「紅袖樓的頭牌,竟然連進去的膽量都沒有?」
雙目一凜,殷玉瑤面色微沉:「你如何知曉?」
「進去吧。」安清奕卻避而不答,拉起她的胳膊,將她帶進了「綺夢樓」。
沿途,放浪形骸的種種入耳入目,教人面紅心跳,殷玉瑤只得垂眸躲閃,跟著安清奕直上三樓。
一踏上第三層樓台,整個世界瞬間安靜,針落可聞。
殷玉瑤轉頭,疑惑地看著安清奕,卻見他一臉神秘,將自己扯向樓道深處。
最末一間房。
房門緊閉。
透過淡淡的茜紗,隱約可以瞧見裡面的情形。
一男一女。
半裸半臥。
紗帳半掩間,暈黃的燭光,勾出那張熟悉的側臉。
在殷玉瑤張口欲呼的剎那,安清奕伸指,點住了她的穴道,在她耳畔低低地道:「有膽量愛,就要有膽量,承受傷害。」
有膽量愛,就要有膽量,承受傷害。
殷玉瑤眸中珠淚涔涔,嬌軀搖搖欲墜,卻兀自強忍著,默然「觀賞」著……
整個過程,只約摸兩盞茶功夫,對於她而言,卻像是在針板上滾了數個來回,以至於那房中的兩個人,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她都——一無所知。
她只是傻傻地看著那個人,看著他對另一個全然陌生的女人,極盡溫柔。
比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更溫柔。
那份溫柔,足以她,心冷心碎,心化成灰。
望月湖畔。
少女臨水而立,淚光斑駁。
右手緊緊地揪住胸口,五指尖尖,扣入掌心。
「你還,相信他麼?」
身後的男子,一臉冰冷,漠然開口。
驀然地,殷玉瑤轉過頭,兩個字,斬釘截鐵:「相信!」
安清奕驀地屏住了呼吸!
——她說她相信!
都這種程度了,她竟然還說她相信!
是她太傻,還是他們之間的情,已經到了無可疑猜的地步?!
他不相信!
「你真的相信?」他定定地看著她,彷彿要深到她的心裡去,「即使這一切真真實實地在你眼前發生?即使有一天,他會背叛你傷害你,甚至出賣你,你還是相信?」
「我——」殷玉瑤垂眸,半晌抬頭,那清透的目光中,沒有半絲游移,「相信!」
「為什麼?」
安清奕卻整個兒都狂躁起來,驀地扣住殷玉瑤的肩,用力地搖晃著,黑眸中捲起陣陣狂風颶浪:「為什麼你還會相信?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能跟你一樣?選擇相信?為什麼?」
震撼、錯愕、疑惑、恍然……種種神情慢慢地沉澱下去,最後只餘清明。
她想,她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了。
「放開她。」
一個冷冽至極的聲音,驀地從後方傳來。
安清奕身形一窒,卻沒有放手,而是兩指迅速伸出,扣住殷玉瑤的咽喉,轉頭目光森然地看著那踏水而來的男子。
玄衣飛揚,步伐沉穩的男子。
燕煌曦走得很慢。
即便看到安清奕那狠戾的動作,黑湛眸中,仍然一派波瀾不驚。
「放開她。」穩穩落於地面,他第二次重複。
「我很想,」安清奕冽眸一瞇,語出驚人,「掏出她的心看看。」
「那你——」燕煌曦墨眉一揚,「不妨試試——」
「嘶——」
不等安清奕動手,一根寒光閃閃的金簪,已經對準了他的胸膛,眼前,是殷玉瑤寒沉如冰的容顏。
「呵呵,呵呵呵呵。」安清奕忽然仰頭大笑,胸膛微微地起伏著,絲毫不顧那銳利的簪尖已經刺穿衣袍,挑破肌膚,滲出淺淺的血漬。
蹙了蹙眉頭,殷玉瑤收回金簪,後退至一旁,默然站在燕煌曦身側。
安清奕一直在笑,似乎要笑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燕煌曦沒有催促他,靜默地站立著,凝神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殷玉瑤看看他,再看看笑個不停的安清奕,垂下眼眸。
終於,笑聲遏止,安清奕轉身,面朝湖波而立,背影卻透出幾分蕭索和落寞:「好,燕煌曦,我幫你。」
「不過,僅此一次。」
扔下這麼句沒頭沒腦的話,安清奕倏地起身,洒然而去。
湖邊,仍是一片沉寂。
燕煌曦伸過手來,輕輕握住她的纖指,默然地邁開腳步。
看著他的後腦勺,殷玉瑤終於忍不住出聲:「燕煌曦——」
「嗯?」
「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麼?」
「你覺得,我需要解釋麼?」
……
夜幕低垂。
側臥在榻上,赫連毓婷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已經足有半個時辰。
「公主,晚膳……已經備下。」
輕悄悄步入殿中,司畫第六次提醒。
赫連毓婷淡淡掃了她一眼,仍舊僵臥不動。
「為什麼不用膳?」
另一道身影從門外步進,直至榻前。
赫連毓婷一翻眼皮:「你總算,捨得回來了。」
「公主可是在責怪奴婢?」殷玉瑤微微淺笑,上前拉起她的手,「起來吧,飯菜都換過好幾回了,你不餓,我還餓呢。」
「看你的樣子,問題解決了?」赫連毓婷起身,就勢搭上她的肩,「說說看,有何收穫?」
「哪有什麼收穫,」殷玉瑤輕笑,「總而言之,男人的問題,交給男人去解決,不好麼?」
「嗯?」赫連毓婷皺起眉頭,不懷好意地上下瞅著,又湊過頭去,在她身上聞了聞,「出去偷嘴了?」
「啊?」殷玉瑤不解。
「還裝蒜?」赫連毓婷在她臉上狠捏了一把,「青樓都逛過了,難道只是走馬觀花而已?」
「我不懂,」殷玉瑤老實地承認,「青樓確實去過,不過,是被某人挾持的。」
「挾持?」赫連毓婷挑高了眉,「這皇宮之中,還有人敢挾持本宮的人?」
「怎麼沒有?」殷玉瑤故意拖長了嗓音,「而且是眾目睽睽,光天華日。」
赫連毓婷目光一閃,話鋒急轉:「我明日成親,你可知道?」
「明日?」——儘管從燕煌曦口中得知了些許風聲,殷玉瑤心下仍然忍不住一跳——那些人,終究忍不住,要出手了麼?
「那——」
「我答應了。」
「真要成親?」
「真要。」
「可是——」殷玉瑤欲言又止。
「你在想,那六十萬大軍該何去何從?」
殷玉瑤默然。
「所以,明日,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什麼意思?」殷玉瑤猛然一驚,難不成,她是要她——
「你不願意?」
「不——」銀牙微咬,殷玉瑤斷然點頭,「我,願意!」
——煌曦,煌曦,希望你能原諒,我擅自做下的這個決定。
因為,在愛你幫你的同時,我亦希望她,我視為至交的朋友,能夠邁出她心中的,那道高牆。
煌曦,明日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也希望那個男人,不會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