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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霆震怒為紅顏 第144章 :人性 文 / 自由精靈

    第144章:人性

    雪域蒼茫。

    花無顏慢慢地走著。

    那顆迷惘無緒的心,卻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或許是因為是天地間絕無僅有的清寒。

    浮華淡了,痛楚遠了。

    有時候,我常在想,懲治罪惡的人,或許還有一種更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送到荒蕪的絕地中去,或者是沙漠,或者是極地,或者,是月球。

    讓他們獨自面對一切,或許到那時,他們才肯低下頭去,看清自己的心。

    紅塵滾滾,紅塵囂囂,紛擾得讓你忘記自己是誰,讓你忘記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那就學會低下頭去吧,用你那雙看世界,看他人的眼睛,好好地看一看,你自己的心。

    花無顏。

    這個從十六歲開始,一直在情-欲與本心之間苦苦掙扎的男人,一直按照別人的規則生活的男人,直到跳出天元宮,直到離開觴城,直到走到這絕塞冰原,方才有那麼一點點省悟,自己的過去。

    是一片灰黯。

    除了應承那男人的**,除了在背後玩一些見不得光的手腕,他確實,再沒有幹過一件,像樣的事。

    雙眼微闔,兩行清淚,沿著臉頰,緩緩流下。

    這一刻,他甚至想毀了自己這張漂亮的臉蛋。

    傾國傾城的臉蛋。

    因為這張臉蛋,他過上一種表面華麗,實則空洞無比的生活。

    卻一直沒有機會,想過自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很多人一生,都沒有擁有過自己的意識,也沒有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們遵從命運的安排,覺得生來是這樣,那便這樣吧。

    比如花無顏。

    沉溺於肉-欲,由當初的被動承-歡,漸漸變成主動渴求。

    再由主動渴求,變成深深的厭倦。

    這種厭倦,或許從一開始,就有了,只是那時,很淡很淡,淡到他看不見。

    等到看見時,卻已經晚了。

    骨子裡已經誕生出一種惰性,一種奴性,一種讓人無法擺脫的習慣。

    就像那些深深被邪惡束縛的人,不是他們無法掙脫邪惡,而是他們已經將邪惡,視作是自身的一部分,如果走到太陽光下,反而會突然很不適應,甚至死亡。

    人,本身就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他們的很多言行,很多思想,都值得認真研究,好好思考,一個人,為什麼是這樣,而不是那樣,絕非偶然。

    可是花無顏,並非是一個心有慧根的人,也沒有多少學問,他此生學會的,除了原始**,便是權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很多時候,你身邊的人,便是你的宿命。

    偏遠的農村,很難出一個大學生。

    清苦之家,很難走出優秀人物。

    閉塞自守的國家,很難有震驚世界的人材。

    不是人心有什麼不同,不是人家比你多長了個腦袋,僅僅是因為,你,習慣了身邊的一切。

    生於黑暗,習慣黑暗,這一生,便永遠黑暗。

    所以,對於這世間種種,我們當存一份寬容,對於成功之人,看到其榮耀的同時,我們應該好好地想想,他(她)為什麼成功,對於失敗的人,看到其不幸的同時,我們也要想想,他(她)為什麼失敗。

    而不是一味給予批評、指責,和傷害。

    人活於世,誰都沒有權利,傷害誰,誰都沒有權利,去指責誰。

    一個人成功,必有其深刻的緣由,正如一個人失敗,也有其深刻的原因。

    對於花無顏這個人物,我並不認為他失敗,當然也不認為他成功,我只是覺得……無奈。

    很多時候,看到自己筆下的人物,就像看到自己生命裡遇見的那些人,我都有種深深的無奈感,或者說,悲憫。

    仔細想一想,每一位從事寫作的朋友,其本心中,都存著那麼一絲悲憫吧,悲憫自己,悲憫他人,也悲憫整個世界。

    因為個世界,永遠不會是完美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悲劇,一直在反反覆覆地上演,只要人類活著一天,就不會了局。

    我們所能做的,只是將這種悲劇所造成的負面影響,減到最小,或者將其導向為正面影響。

    雖然我知道,這很難,真的很難,但,我們應該努力。

    唯有如此,人類才有希望,人類社會才有希望。

    但是花無顏,他的人生,應該是沒有希望的。

    縱慾之人,必然因欲亡身,擅弄權術者,必然結局悲涼。

    千古以來,沒有人能逃得脫這個規律。

    世界很廣大,其實也很小,那些潛在的規律,看似不存在,其實時時有。

    大多數人看不見,只有那麼一些心若明鏡之人,看見了。

    我亦看見了。

    花無顏。站在你二十四歲修長俊美的身影後,我已經看到了你那無望的結局。

    花無顏走了很久。

    漂亮的眸子裡滿是茫然。

    似乎不知道自己能往哪裡去,該往哪裡去,更或許,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地的邊界,未嘗不是一種好的結束。

    「好俊的小倌兒!」

    隨著嘿嘿一陣放浪的笑,雪地之中,忽然多出三道人影,一青一白一紅,呈品字形站立,將花無顏給圍了起來。

    猛然一顫,花無顏下意識地揪緊衣袍——這些年來輾轉宮廷,閱盡歡場,他們眼中那濃烈而醜惡的**,他一覽無餘。

    女人長得美,便會為自己招致無窮的煩惱,男人長得美,似乎,也一樣。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渴求肉-欲享受的人,比渴求精神完滿的人,實在要多得太多。

    也正是這些無處不在的**,造就了世上無窮無盡的黑暗、悲劇,甚至是毀滅。

    花無顏是柔弱的。

    柔弱到根本無力保護自己。

    試想,倘若他和燕煌曦一樣,有著梟傲的個性,有著一身的武藝,有著令人膽寒的智慧,如何會甘心困守深宮數年之久?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正因為他無力改變,所以,他只能選擇屈從,屈從得久了,就是盲從,盲從得久了,那就是——無可救藥。

    嘻嘻涎笑著,青衣人閃到他跟前,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用力一甩頭,花無顏踉蹌著向後退去,卻——毫無用處。

    那男人臘黃瘦削的臉,步步向他逼近,口中噴出的污濁氣息,讓他幾近崩潰。

    「……不……要……」喉嚨深處,迫出聲無力的低喊,卻只能任由對方的雙手,抽開衣帶,解去錦袍。

    一枚黑色的令牌,倏然墜地。

    青衣人頓時收手,猥-褻眸光驀地清寒。

    白衣人和紅衣人也是一怔:「玄金令?」

    這玄金令,他們明明已經從落宏天手中取走,為何卻會在這美貌男子手中出現?

    花無顏似乎也發現了什麼,猛地蹲下身子,拾起玄金令,牢牢地攥在手裡,剎那間勇氣倍增,衝著三個男人嘶聲叫道:「滾!都給我滾!否則,我一定會讓段鴻遙,殺,殺了你們——」

    三個男人毫無表情,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件事,著實詭異。

    還是世界上,有第二枚玄金令?

    「地兄,你說,怎麼處理?」沉默良久,面色冰寒的白衣人率先開口。

    「……當然是——」

    「殺」字尚未出口,背後忽地傳來一道冷冷的聲線:「都給我滾。」

    ……

    三人的後背同時僵直,唯有花無顏,眸中閃過絲精光,同時,挺直脊樑。

    落宏天,你終於,出現了。

    這些年來於深宮中掙扎求存,別的他沒有學會,有一樣本事,卻精純得不能再精純。

    偽裝。

    他若是刻了意偽裝,即使是黎長均,也不容易看穿。

    即使是黎慕雲,也被他柔弱的外表迷惑,而作出錯誤的判斷。

    他能活到現在,憑的絕對不是僥倖。

    很多時候,他的示弱,只是為了尋求生機。

    縱使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著,但求生,是每個人的本能。

    他憑著本能一路走來,自然會將這種本能,發揮到十足十。

    他並無十成把握,肯定落宏天就在附近,只是憑著絲天然的直覺,知道自己該這麼做。

    然後他做了。

    落宏天的出現,意味著轉機的到來,也意味著,他不必再畏懼面前這三個面目可憎的男人。

    更甚至,他可以命令落宏天,殺了他們。

    小人得志,必猖狂。

    這也是花無顏的特性之一。

    冰冷目光從他臉上掃過,落宏天微不可察地輕佻眉頭。

    對於這個蠃弱的男人,他從來沒有什麼好感,但他卻必須聽他調遣,不僅因為他手中握著玄金令,更因為,他欠他一個承諾,更欠他後面那個男人,不止一個承諾。

    所以上次觴城郊外,才有那麼一番談話。

    暮色慢慢地深重下來,五個人,默默相對,誰都沒有說話,千百個念頭在他們心中翻騰。

    花無顏,諳熟黑暗。

    天地人三尊,從來就不是善類。

    至於落宏天,外表冷漠,內心冷漠,性情冷漠,從來沒有人看得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即便是燕煌曦。

    即便是,殷玉瑤。

    他們,也沒能走進過他的心中。

    如果他們能夠走進去,會發現那裡就是一片茫茫的雪原,寸草不生,既無黑暗,似乎也沒有什麼生機。

    若非如此,他早已奪了殷玉瑤,逍遙世間;

    他早已殺了燕煌曦,自己稱王稱霸。

    這個男人,也算是個怪胎,明明嚮往光明,卻始終沒能完全信服光明。

    這,不能怪他。

    畢竟,他是個殺手,喝過的血,比飲過的酒多,砍下的腦袋,成千上百。

    在他眼裡,生命是脆弱的,愛恨情仇,都是不值得一提,也不值得他費神。

    但有一點還好,就是,他重信義。

    很重信義。

    而且不單單是對燕煌曦那樣的男人,殷玉瑤那樣的女人,而是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

    比如,黎長均。

    比如,花無顏。

    亦比如,段鴻遙。

    你可以說他是義薄雲天,也可以說他是固執己見。

    你可以說他是風骨凜冽,也可以說他是辣手無情。

    因為,人這種動物,本來就是複雜的,本來就是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著的,無論是思想,還是物質,從來從來,不能用一成不變的目光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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