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傾城傾天下 第193章 :亦人亦魔 文 / 自由精靈
第193章:亦人亦魔
有那麼一剎那,燕煌曦腦海裡閃過兩個字——宿命。()
此前,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韓儀身上,糾結著她與母后、父皇之間的恩恩怨怨,卻忽略了這個男人。
這個幕後真正的罪魁禍首。
從內心來說,對於這個男人,他一直有種恐懼感,恐懼到不願去直面。
即使到了現在,這種恐懼感仍然存在,因為他很清楚,北宮弦真正的力量有多強大,他從來沒有看見過。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更何況,現在他心心唸唸,急著去找失蹤的瑤兒,根本沒有心思在這裡同他耗,但他同時也很清楚,擊敗九州侯,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是紮在他心上的一根刺,哽在喉嚨的一塊骨頭。
北宮弦顯然也瞧見了他,卻並沒有什麼表示,只那麼緩緩地,一步步走著。
「咦——」納蘭照羽忽然輕喟了一聲,「軍隊——」
同一時間,燕煌曦也瞧見了,在北宮弦的身後,竟然浩浩蕩蕩地跟著一支龐大的軍隊,俱是身著——黎國的軍服。
翹起唇角,燕煌曦頗為舒心地笑了——無論如何,他總算是給那個老傢伙布下一招絕妙的棋,惡人自有惡人磨,看來,不用他親自動手了。
「準備操傢伙吧。」旁邊的納蘭照羽卻涼幽幽地來了那麼一句。
「什麼?」
「人家都已經談判好了,是準備一齊上呢。」
燕煌曦雙瞳劇震,再仔細看時,果然發現了些許不妙之處——黎國士兵們的手中雖然都持著犀利無比的武器,不過那方位,似乎,並不是指向北宮弦,而是——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燕煌曦的眉頭高高地隆了起來。
「沒時間琢磨了。」
右臂一揚,手指勾動間,玉扇流轉,瑩瑩反射著太陽的微芒。
黎**隊來勢極快,幾乎轉瞬間,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只中間露著片空地,站著兩方五人。
燕煌曦的視線掠過北宮弦,往後方掃了掃,遺憾的是,並沒有看到黎長均那張枯瘦的臉。
「現在離開,饒你們不死。」
風吹過,帶著北宮弦煞冷的話音,飄揚入耳。
「憑你?」燕煌曦一聲冷笑,剛要拔劍上前,卻被納蘭照羽閒閒摁住肩膀,「哥們兒,低調點。」
微微偏頭,燕煌曦很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見他一張俊臉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翩翩踏前一步,手中玉扇輕搖:「早聞大燕九州侯北宮弦閣下玉樹臨風氣度不凡,今日一見,果然——」
言至此處,忽然住了口,一雙精光流躥的眼,對著北宮弦一番上瞧下看。
要是尋常人等,面對他這樣的「挑釁」,定會生惱,偏這北宮弦,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一副四平八穩,波瀾不驚的模樣,仍然只冷著一張臉,像根沖天長戟似地立在那裡。
納蘭照羽手中的扇子搖得更歡快了,忽然說:「閣下難道就沒有聞到,一股很……**的味道麼?」
說到「**」兩字,北宮弦的身子忽然一陣搖晃,竟一聲不吭地栽了下去。
燕煌曦滿眸訝然,震驚得整個下巴差點掉地上。
更絕的還在後面,所有的黎國士兵,臉上也漸漸顯出一股迷醉般的癡笑,然後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
風,還是那麼很和順地吹著。
頭頂上的陽光,也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只是這大地,果真是乾淨了不少啊。
眼珠子轉了好幾圈,燕煌曦方才醒悟過來,定定地瞧著納蘭照羽:「你用了『引仙蘭』?」
「嗯哼。」納蘭照羽眉宇間飛揚開幾抹得意,「你也不想想,倘若我們的力量全部乾耗在這裡,如何攻得進秘境?如何能滅掉千夜晝?如何能……」
他話未說完,前方忽地堪堪傳來一聲冷笑:「黃小兒!」
無知小兒?!
燕煌曦一雙黑眸中怒火升騰,納蘭照羽面色也是一僵——他們可都是當世豪傑,還從來不曾,被人如此辱罵過。
遠處淡青色煙藹中,緩緩駛來一輛車——既無人駕駛,也無馬駕駛,但它偏這麼走著。
車上一道瘦長人影洒然而立,廣袖薄衫,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不過,不過那從袍下傳來的媚骨低吟,將那仙風道骨立即破壞殆盡。
兒童不宜,兒童不宜。
幾乎是剎那間,燕煌曦提起殷玉恆和殷玉琛,將他們倆調了個個兒,不許觀賞,心中同時暗暗咒罵——這死色皇帝,竟敢野外宣……
納蘭照羽的面色剎那間變得很難看。
我以前說過,他是個很奇特的男人。
好色,而不……
不但自己不,遇上這些「有傷風化」之事,他也覺得很難容忍。
你說,你要幹這些事兒,關在家裡干就行了,偏還出來擺弄。
在別人面前擺弄也還罷了,還跑到他面前來擺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聽得耳邊疾風一掠,那向來最能忍的納蘭公子,反倒自己仗著扇子,呼啦啦衝了過去。
黎長均筆直地從車上飛起,下邊露出六名,呃,形態不雅的女人。
但見納蘭照羽手中玉扇頻揮,勁風狂掃,竟硬生生將黎長均身上的寬袍給褪了下來,筆直落下,罩在那些女孩子的身上,總算是為她們遮了丑。
不過懸在半空中的黎長均,那可就有點滑稽了,要身材沒身材,要肌肉沒肌肉,胸前肋骨一根根突起,小腹上偏又有著許多皮褶子,蔫蔫地往下垂著,隨著他的動作不住搖晃,說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
燕煌曦一向是個「持重」之人,見此情形,也忍不住出聲譏嘲道:「黎老兒,虧你也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前輩了,怎的仍舊如此不害臊?」
黎長均的臉青青白白,陡然一聲厲嘯,雙掌劈出,卻是越過納蘭照羽,直取燕煌曦。
納蘭照羽先是一怔,想要退回相助,卻聽燕煌曦猛可裡喝道:「來得好!」
說話之間,手中長劍已出,化作道遽影,挾著滾滾龍吟,直取黎長均的面門。
自從進入雲霄山境之後,他的龍威早已積壓多時,此際發作,自是非同小可,黎長均不敢硬接,往後翻了幾個觔斗,險險垂落於地,鼻中不斷地噴著氣,拿眼厲瞪著燕煌曦。
對方卻不買他的帳,撤回長劍,意態慵閒,大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味。
灰慘慘陽光下,黎長均一張馬臉陰晴不定——從燕煌曦潛入轉龍殿那夜到現在,不過短短兩月時光,這小子居然變得如此強大,是吃了仙藥還是——?
他當然不知道,燕煌曦自然沒那機緣吃什麼仙藥,不過是被碎剮了血肉,抽離了心魂。
你想想看,如果一個男人,經歷這樣的事仍然不死,這世上還有什麼事,能夠阻得住他?
若是黎長均知趣,自該讓道,可他偏偏不知趣,更或者,是因為他自覺——有所憑恃。
他的憑恃,便是千夜晝。
「老傢伙好像很生氣呢。」瞇縫著雙眼,納蘭照羽狀似隨意地拋出一句。
燕煌曦沒有答話,只是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黎長均。
適才那一擊,他確是佔了極大的上風,卻也有種怪異的感覺——那一劍劈出去,砍中的彷彿不是人體,而是——
而是什麼呢?
他說不上來。
像是撞進一片深海,雖分出道縫隙,但所有的力量卻也被吸納得乾乾淨淨,點滴不剩。
這種感覺讓他意識到,對面那個人——
似乎為了映證他的猜測一般,黎長均的小腹處開始鼓蕩起團團黑氣,越來越濃,越來越大,漸漸上移至心臟處,然後沿著他的身體擴展開來,直至手指足底,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從地底鑽出的鬼魅。
「奶奶的,」納蘭照羽不由發出聲驚奇的感歎,「這傢伙,還練過蛤蟆功?」
「那不是蛤蟆功,」燕煌曦冷眸冰寒,「那是——千——夜——晝——!」
「千夜晝?」納蘭照羽訝叫,「他什麼時候成了千夜晝?!」
「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燕煌曦垂眸看了看地面,長長的羽睫在眼眶下投出圈淺翳,「訂了血綬。」
「血綬?」納蘭照羽兩隻手不受控制地在衣擺上擦了擦,不恥下問地道,「什麼是血綬?」
「你——」燕煌曦仔細想了想,方才記起,他並沒有看見匯宇宮承極大殿上,赫連毓婷坦承自己吞了安清奕的一幕。
既然,安清奕與赫連毓婷能融為一體,千夜晝和黎長均同樣也能,只不過,前者是為了愛,為了希望,而這後者麼——只怕是黎長均心中那積壓數十年的**,吸引了千夜晝吧,畢竟,千夜晝本身,就是那樣的一個集合體。
想了想,燕煌曦簡潔解釋道:「總而言之,現在的黎長均,已經不是黎長均了。」
「那他是什麼?」納蘭照羽眨巴眨巴眼,繼續好奇地追問。
「哈哈哈,」不等燕煌曦回答,那方的黎長均已經自行開了口,「我是這天上地下,無所不能,與乾坤同壽,與日月同輝的,九始神尊——!」
說完,又是一陣狂笑。
「瘋了。」
相比於他的狂傲,燕煌曦與納蘭照羽二人的反應卻極是淡定。
「你們——」抬手指著對面那四個「渺小」的人,九始神尊字字狠戾,「乖乖跪下,向本尊俯首稱臣,如若不然,本尊會將你們抽皮剝骨煉魂,做成——嘿嘿,這世上一等一等的腐兵!」
「果然是瘋了。」燕煌曦和納蘭照羽再度對視一眼,「而且瘋得神智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