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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與君長相知,直到海枯石爛時 第229章 :真心 文 / 自由精靈

    第229章:真心

    皓月當空,夜幕宛若琉璃,皎皎月華如水銀般鋪洩一地。

    絲絲裊裊的霧氣從湖面上升起,遇著泌冷的風,化作顆顆晶瑩的露珠兒,滾入荷葉之中。

    篝火澄明。

    燕煌曦與殷玉瑤,席地對坐。

    斂去白日裡種種煩思,殷玉瑤盡可能地,平靜柔和地看著身邊這男子。

    因為,他需要。

    他這二十多年,要麼仗劍於江湖,要麼顛沛於烽煙,很少有片刻安寧的時光。倘若可以,她真想多疼他一些,就像……寵一個孩子那樣。

    燕煌曦專注地看著手中的烤魚,心中卻思量著別的事。

    「我來吧。」一隻纖纖玉手從旁伸來,拿過串魚的鐵釬。

    燕煌曦一怔,這才發現手裡的魚已經有些焦了,歉意地笑了笑,反握住殷玉瑤的手:「我們一起。」

    魚片已經烤得焦黃,油汁浸出,滴滴嗒嗒地落入篝火之中,濺起幾朵明亮的火花。

    抹上調料,燕煌曦親自嘗了一口,這才取下一片來,遞到殷玉瑤唇邊:「味道還不錯,你嘗嘗。」

    就著他的手,殷玉瑤銜住魚片,細嚼慢咽一番,莞爾淺笑:「確實不錯,看來夫君你烤魚的手藝,可是大有長進啊。」

    夫君?燕煌曦心內一暖,將手中的空鐵釬拋開,顧不得掌上油腥,一把將殷玉瑤抱過來,俯身重重一吻。

    「嗯——」殷玉瑤嬌嗔地將他推開,「瞧你的猴急樣,髒死了!」

    「嫌我髒?」燕煌曦不滿地揚起眉頭,「我再髒,也沒有當初從湖裡爬起來時髒吧?那時你不嫌我,現在倒講究起來了?」

    說完,從地上隨便抓了兩把土,就朝殷玉瑤的臉上抹去。

    殷玉瑤「呀」地叫了一聲,也自抓了兩把土,塞進燕煌曦的衣襟裡,兩個人就那麼在草叢裡滾刨起來,笑聲鬧聲攪亂了月光湖景……

    「皇上他們……」不遠處守衛的士兵們聽得湖邊的動靜,都不禁伸長腦袋,欲要探個究竟,卻被劉天峰幾個腦錛兒給彈了回去:「站好站好!眼珠子瞧哪裡?」

    士兵們嘀咕著,卻不敢不從命,一個個退回原處,劉天峰朝篝火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回頭時,唇角分明有著生動的笑痕。

    皇上,皇后,請盡情放縱你們這一刻的歡樂吧,倘若天下夫妻都像你們,這世間,便再沒有癡男怨女,沒有那麼些愛而不得,愛而難得的悲傷與悱惻。

    我劉天峰向來不是個多愁善感之人,可是這些年來看著你們的苦楚,諳著你們的幸福,也著實,唏噓不已啊。

    背對著湖岸的方向,這個素來剛硬的男子,禁不住抬手,擦了擦微潤的眼眶——

    只願一心照明月,無有蒼生無有天。

    這一刻你的心中只有我,我的心中亦只有你,就連那兩個延續他們生命的稚子,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值得的。

    懂愛的人會明白,為了這心意交融,靈魂相合的一刻,無論忍受多少的磨難,無論承擔多少的痛苦,甚至面對死亡的威脅,都是值得的。

    易得之事易失去,難得之事難失去。

    世間有哪一段感情,能夠不經歷一點兒磨難,便終至完滿?

    只可歎,世間男女,耽於歡愉者多,真正深諳愛之要義者,卻少之又少。

    清澄澄月光下,靜悄悄夜色中,他們久久地凝望著彼此。

    無有一字言語,卻早已福至心靈。

    「瑤兒……」將女子深深擁入懷中,燕煌曦一聲低歎,輕輕闔上了雙眼……

    月亮隱沒進了雲裡,湖水流動的聲音,夜鳥偶爾撲騰翅膀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地清晰,也格外地生動……

    他們靜靜地臥著,躺在大自然的懷抱裡。

    在這個靜謐的夜裡,他不是帝王,只是萬古洪荒以來,一個赤誠的生靈,她也不是什麼皇后,而只是一個渴望愛,渴望光明的靈魂。

    他們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相遇、相愛、相別、相離,最後在一起。

    也許連上蒼,也聽到燕煌曦那一聲沁血含淚的嘶喊:

    為什麼天要誅我,地要滅我,我們不過是相愛了!

    曾經,天要誅他們;

    曾經,地要滅他們。

    他們的憤怒,他們的悲痛,他們的絕望,如滔天的烈火,如奔騰的江河,如噴發的岩漿……

    可是直到一切歸於靜水流深,他們才依稀悟到,那一場場災難背後,早已隱伏了某種難以言說的幸福。

    常人難以想像,也著實無法看見的幸福。

    幸福是自己爭取的。

    有時候,幸福甚至需要以命相搏。

    因為這樣得來的幸福,才最真實,才最有價值。

    不經歷如許多的磨難,他們如何能心意相通?如何能靈魂相鍥?如何能面對之後將要到來的重重考驗?如何能引領這個龐大的國家,甚至整個乾熙大陸,走向光明?走向強大?

    瑤兒,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更加堅強;

    煌曦,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更加勇敢。

    當兩個孤寂的靈魂於茫茫人海中相遇,那一刻爆發出來的,驚撼世界的力量,才是真正,愛的力量。

    朝陽帶著濕漉漉的薄霧,從地平線下升起,朦朦初光灑在那一對男女身上。

    燕煌曦睜開了眼,卻沒有動。

    耳中,有她均勻的呼吸聲,像影蜂的翅膀一般輕輕顫動。

    看著那碧藍的天空,他不由圓了圓唇形,輕輕說了三個字:

    「謝謝你。」

    身為天子,他卻從來不信天,也從來不信命,平生唯有這三個字,方是最真誠的,比他登上祀壇,跪在祖廟之中,更真更誠。

    謝謝你把她送到我身邊。

    謝謝我們的流年相遇。

    謝謝你……終究肯成全,肯放過,肯賜我們的愛,以一線生機。

    的確。

    的確只是一線生機,而他們終究憑著這微弱的一線生機,努力著將希望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成就如今的——天下。

    瑤兒,這個天下是我的,卻也是你的。

    沒有了你,縱有天下,對我燕煌曦也全無意義。

    殷玉瑤已經醒了。

    並且醒了很久。

    但是她一直沒有動彈。

    燕煌曦在心中說的那些話,她字字句句,聽得無比清晰。

    卻沒有感動。

    只是一種寧靜,一種空明。

    如果一對男女的感情,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那麼說與不說,做與不做,甚至連眼神都不需要,單單是對方一絲心念的流轉,另一方都能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並,視之為自然。

    你以真心待我,自然能看到我之真心,倘若你並非以真心待我,則我再說什麼,都毫無意義。

    真心。

    便是不蒙塵的心,不攙雜任何一絲俗念俗意之心。

    真心。

    便是你打萬丈紅塵中過,於名利場中顛撲,可是當喧囂淡去,沉歸夜色寂寂,也無法忘記的那些人,那些事,便是你的真心。

    自古以來,名利權勢容易得,真心半個也難求。

    倘若尋尋覓覓間,得著一顆真心,如何能不捧在掌中,含在口裡,甚至,時刻以命相護?

    若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也是我的,又何須別的言語,修飾扭曲?

    啟程之時,劉天峰等人都發現了燕煌曦與殷玉瑤之間的古怪,那就是,他們兩人,都比來時沉默了許多,即便有時候燕承寰與燕承宇哭鬧,夫妻二人也總是很有默契地,一人去哄一個。

    劉天峰先是心裡惴惴,想著昨兒個這兩人還好好地,不會今天又鬧什麼矛盾了吧?可是冷眼細瞅著,又著實不像。

    傍晚時分,隊伍已至青芫郡,劉天峰領著人清掃驛站,伺候燕煌曦與殷玉瑤入內休息,又親自讓人備辦了酒飯,送入廂房內。

    及至飯罷,劉天峰奉茶,終是忍不住問道:「皇上……末將……」

    「你怎麼啦?」燕煌曦抬頭看他,眉宇間的神色詳和至極,比之從前的意氣風發大為不同。

    「末將,」劉天峰甚少見他這個模樣,心下愈發惴惴,「末將,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

    「不對?」燕煌曦擱下茶盞,「這話從何說起?」

    劉天峰苦悶地搔腦袋——皇上,您這不是給末將出難題麼?分明是您和娘娘身上透著不對勁兒,怎麼卻問起末將來了?

    倒是殷玉瑤通透,一下子明白過來——想是她和燕煌曦身上的變化過大,讓身邊人難以接受罷了。

    「劉將軍,」微抿了口茶,殷玉瑤淡淡淺笑,「你只要記著,皇上還是皇上,本宮亦還是本宮,那就行了。」

    「皇上,還是皇上?皇后,還是皇后?」劉天峰聞言,反而更加迷糊了——皇后這話,是打的哪門子啞謎呢?

    是呢。

    在聰慧過人的皇后面前,在城府內斂的皇帝面前,是越來越多的人,摸不著頭腦了。

    次日辰時,隊伍離開青芫郡,向著浩京的方向進發。

    已經是七月初了,陽光越發熾烈,燕煌曦放下紗簾,將兩掌分開,放於一雙稚子身上。

    「你這是做什麼?」殷玉瑤瞧著他,眼中浮起幾絲好奇。

    「運功驅暑。」

    「驅暑?」殷玉瑤莞爾,「是天禪功麼?」

    「嗯。」燕煌曦點頭,看看她又道,「不單我的天禪功,你的天和功,也能,驅暑避寒。」

    「哦?」殷玉瑤的興致頓時提了起來,黑眸轉動,「你教我。」

    「好。」燕煌曦再次點頭,正要教授口決與她,面色忽然微微一凝,雙唇隨即合攏。

    「出事了。」幾乎是第一時間,殷玉瑤也感覺到了,那來自外面的氣息波動,遂一把按住燕煌曦的胳膊,「我去。」

    「小心點,別逞強。」叮囑了一句,燕煌曦看著她掀簾出去,自己卻仍舊緩緩收回內息,一手抱起個孩子,站起身來。

    如今,這三個人,便是他的整個世界,也是他的整個天下,無論失去誰,他燕煌曦都會鮮血淋漓,生不如死。

    而保護他們,便是他肩上,最沉最重,卻也必須要擔負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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