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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志未酬君已逝 第264章 :驚心動魄的一刻 文 / 自由精靈

    第264章:驚心動魄的一刻

    許久未見的弟兄倆,一時竟怔然不得語。

    悲痛、心酸、親厚……百味雜纏。

    還是燕煌曦先打破沉寂:「五弟,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一句話,說得燕煌曄無語淚先流。

    張開雙臂,燕煌曦動情地將自己這個唯一的同胞手足抱入懷中,燕氏皇族共通的血脈在他們的身體裡奔騰呼嘯著,最後匯成一條洶湧澎湃的河流……

    「皇兄……」緊緊地抱著燕煌曦寬闊的肩膀,燕煌曄終於痛哭出聲,壓抑多日的情緒如火山般噴發,「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大燕,皇妹,殷少將軍,還有數千將士的性命……」

    「那不怪你,」燕煌曦搖搖頭,溫聲撫慰道,「倉頡大軍來勢洶洶,你能在此拒敵數月之久,已經難能可貴,剩下的事,就交給皇兄吧。」

    「什麼?」燕煌曄聞言,登時瞠大了雙眼,無比驚怔地看著燕煌曦,「皇兄,你,你要——」

    「是,」燕煌曦點點頭,肯定了他的想法,「明日,我同你一起出征。」

    「萬萬不可!」顧不得失儀,燕煌曄一口拒絕——他已經見識了姬元的能耐,深知此人不可小覷,倘若皇兄再有什麼閃失,他燕煌曄,便是大燕皇朝的罪人!

    「此事不必再議!」燕煌曦一擺手,截住他後面的話,「若你執意不從,明日便留在城中,不必同我出戰!」

    「皇兄!」燕煌曄心中焦灼萬分,可看燕煌曦的神色,知道勸說無益,只得咬牙道,「既然如此,請皇兄將出戰之期,推遲三日!」

    「為何要推遲?」燕煌曦看著他,眼裡閃過絲疑惑。

    「以待臣弟與眾將領商量出禦敵之策。」

    燕煌曦略想了想,點頭道:「如此也好,只是,我已至洪州城之事,若非必要,不用驚動其他人。」

    「是,」燕煌曦躬身答應,復抬起頭來,「皇兄請好好休息,臣弟……去了。」

    燕煌曦默默地看著他離去,隨後折回榻邊,脫鞋上榻,端然而坐,閉目凝神。

    屋子裡的光線漸漸地黯淡下來,整個世界一片安靜,誰又能想到,堂堂大燕的帝王,竟然不在赫赫皇宮,而是隱身於邊城洪州,一間小小的內室之中呢?

    ……

    議事廳。

    看著自己手下這一干將領,燕煌曄幾乎用盡全身力量,才強行壓下心中的惶懼,反反覆覆地告誡著自己,不能慌,千萬不能慌。

    「真的,沒有禦敵良策嗎?」

    眾人沉默。

    前次夜襲敵營一戰,他們已經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倉頡騎兵令人震撼的戰鬥力,還有那個深諳兵道的姬姓將領,他們雖然出身軍旅,經歷過大大小小無數的戰役,但若論要與姬元相抗衡,只怕,縱使肯搭上性命,也難以辦到。

    燕煌曄終於怒了,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都是一幫酒囊飯袋!難道我大燕子民的血汗,便養出你們這些廢物?!」

    眾將相顧愕然——他們與燕煌曄一起共事,已有數年之久,何曾見他發如此大的脾氣,如此口不擇言?

    發洩完心中情緒,燕煌曄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可礙著王爺之尊,也不便道歉,只略擺擺手道:「本王……有些倦乏了,你們先散了吧,禦敵之事,明日,明日再議……」

    眾人一齊頓首,魚貫退出門外,走在最末一人卻在門邊兒停下,折回身來,凝目看著燕煌曄。

    「於茂?」燕煌曄揉著隱隱作痛的腦門兒,抬頭看他,「你怎麼——」

    「王爺,」於茂面色紅漲,顯然是在盡最大努力,鼓足自己的膽量與勇氣,「卑職剛剛有了個想法……」

    「什麼?」

    「卑職知道這附近的山上,長有一種草,能讓倉頡人的鼻子過敏,嗅覺失靈……」

    「這跟臨陣禦敵有什麼關係?」燕煌曄凝神聽著,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爺可令人去採集一些來,烘乾後焙成粉末,裝在牛皮紙袋裡,或讓士兵們帶在身上,或綁於箭桿,與倉頡兵交戰時灑出,或可收到奇效也不一定……」

    於茂說得含含糊糊,模楞兩可,這倒是怪他不得,皆因他生在洪州,長在洪州,從來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又不曾讀過書,能說出這番緣故來,已是難為了他。

    燕煌曄定睛看了他半晌,起身從案後走出,至他近前,伸手親厚地拍拍他的肩:「你的話,我記下了,這個想法很好,我會仔細考慮的,以後若有別的建議,也請你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卑職遵命!」於茂大受感動,說話也不結巴了,朝著燕煌曄重重鞠了一躬,滿臉意氣風發地去了。

    得了上官的獎勵,這對生性淳厚,又從來不曾計較過多利益的於茂而言,自是一件值得開懷的「大喜事」,可燕煌曄仍舊愁苦著他的愁苦——此時的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於茂那看似毫無建設作用的提議,確實給了他一條禦敵攻敵的妙計,只是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罷了。

    就這一點而言,燕煌曄的軍事才華,比起韓之越,比起燕煌曦,比起姬元這些出身「龍谷學院」的一流將才而言,確實要差上一籌。

    ……

    第二日晚間,燕煌曄避開眾人視線,進了燕煌曦棲身的房間。

    「皇……」

    四望無人,燕煌曄不由愣在當地——皇兄竟然不在?這個時候,他去哪裡了?

    正愣神間,一抹人影忽然神出鬼沒地從房樑上跳下來,穩穩落到地面上。

    「皇兄……」燕煌曄劍眉微蹙,眸中隱著絲驚急,「你這是——」

    「四處走了走,」拍去衣衫上的塵土,燕煌曦答得極是淡然,「明日出戰的事,都準備妥當了?」

    燕煌曄臉上浮出絲紅潮——對於自己的無能,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借口來推脫。

    「無計可施?」燕煌曦看了他一眼,口吻隨意,彷彿與他談論的,只是明天早上吃饅頭還是稀飯那樣簡單。

    燕煌曄的臉紅得更加厲害了。

    「知道今天我看到什麼了嗎?」提步走到桌邊,燕煌曦端起茶盅,淺淺啜了一口。

    「什麼?」燕煌曄眼中閃過絲惑然。

    「我看到兩個倉頡兵,走進樹林裡去方便,不知怎麼的,打著噴嚏一路退出來。」

    「噴嚏?」燕煌曄腦海裡霍地閃過一道亮光,「是草!」

    「草?什麼草?」

    什麼草?——聽於茂說話時,燕煌曄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哪裡記得是什麼草?

    「我已經向附近的農人打聽過,那叫蚤芒草。」

    「蚤芒草?」燕煌曄不由大是皺眉,「好粗俗的名字!」

    「但凡對作戰有利,你管它粗俗還是高雅,明日一早,你便傳令下去,將戰期延後三日,此三日內,讓士兵們分批去採集蚤芒草,烘乾後焙製成粉末……你怎麼了?」

    看著燕煌曄那愈發古怪的臉色,燕煌曦停止講述,凝神看著他。

    「這法子,有人曾同我提過。」

    「哦?」燕煌曦倒是來了興趣,「誰?」

    「一個叫於茂的千夫長。」

    「他是怎麼說的?」

    「他的話,和皇兄差不多,只是沒有皇兄這般清楚明白……不過,臣弟還是不明白,皇兄弄這些粉末有什麼用?」

    燕煌曦不答,話鋒一轉:「三日後,將刮西南風。」

    「西南風?」燕煌曄喃喃,繼而恍然大悟,眸中激射出無比興奮的光,「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照辦去吧。」燕煌曦也不多作解釋,袍袖一擺。

    驀然得到這麼一件從天而降的「制勝法寶」,燕煌曄心頭頓時一鬆,那些捱著的念想再次浮上心頭,他嘴唇囁嚅著,看著燕煌曦欲言又止。

    「她很好,孩子們也很好。」倒是燕煌曦,先瞧出了他的心思,溫聲言道。

    像是一枚石子,投入心湖之中,激盪起圈圈漣漪,許許多多過去的影像浮泛而起,又一點點地沉下去……

    她很好,孩子們很好……他,還有什麼可乞求的?

    ……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士兵們採集了大量的蚤芒草,烘乾後碾成粉末,再焙去其中的水分,分成或多或少的份量,裝進特製的牛皮紙袋中,分發到各個士兵們手裡。

    燕煌曄又叫來於茂,兩人關在書房中,對倉頡們的生活習性、身體狀況作了大量的分析和研究——在大燕與倉頡的關係並不是那麼緊張時,邊線上也時開互市,任由百姓們進行交易,互通有無,是以,像於茂這樣的本地人,對倉頡兵的情況瞭解得十分清楚,事無具細,說得甚是明白。

    在士兵們大量炮製蚤芒草粉之時,搜羅到第一手確切信息的燕煌曄,再一次走進內室,與燕煌曦作更詳盡的戰略佈署。

    三日之後,一切準備完畢,於日出時分,燕煌曄擂響戰鼓,左中右三軍齊聚校場,戰甲鮮明,長矛林立。

    這一次,燕煌曄沒有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只是高高舉起手中戰刀,昂然地吐出那兩個字:

    「出發!」

    血紅色的軍旗在陽光的照耀下,如一抹抹流動的火燒雲,其上繡著的黃色「燕」字,更是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浩博之氣。

    以甘渚率領的左軍為前鋒,三軍整整齊齊地開出城門,在城樓下一字排開。

    百步開外,姬元率領的倉頡大軍,也已經,嚴陣以待。

    今天的燕軍,似乎,不一樣呢。

    高立於戰車之上的姬元,凌厲雙眸掃過燕軍軍陣,眼中銳光如電。

    單憑一個燕煌曄,是弄不出這種氣勢的。

    難道說——他來了?

    霍然閃過的念頭,讓姬元一陣熱血澎湃——隱忍了十年,籌謀了十年,所等待的,可不就是今天嗎?

    一絲冷殘的笑容自他唇邊緩緩浮起——爹爹,您的在天之靈,好好看著,看孩兒如何用手中長劍,取下賊皇帝的狗頭,祭奠您的英靈!

    對面的燕軍陣營中,有一個人,也正在凝神地看著他。

    那個人,有一雙極其犀利的眼睛。

    此時,那雙眼睛正隱在銀盔下,炯炯地注視著對面戰車上的年輕統帥。

    是他?不是他?

    燕煌曦眸中惑色深冽——十年前天元宮外的一幕,已經成了一幀泛橫的老照片,九歲孩子的面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已然被時光磨損出太多縱橫交錯的痕……

    兩員戰將同時從雙方陣營裡殺出,於漫漫荒草中交戰到一起。

    藍的天,黃的天,頭上一輪微白的太陽。

    是初冬了。

    流過空中的風有些蕭瑟地冷,卻並不妨礙人們胸中熱血翻騰。

    一抹熾艷的顏色飛揚開來,倉頡兵齊聲大呼,燕軍則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第一陣,輸了。

    即刻,燕軍陣營中再奔出一騎青花馬,馬上男兒呼喝著衝向敵陣。

    又是一陣廝殺。

    或者馬革裹屍,或者名揚四方,自古以來,疆場之上,只有一條法則——勝者為王,敗者為亡。

    雲色深霾,陽光愈發地厚重了。

    荒草間那兩具橫陳的屍首,被揚起的黃沙模糊了面容。

    燕煌曄咬牙,一抖韁繩,正要衝出去,肩膀卻被人摁住,一道沉凝的聲線揚起:「殿下,末將請戰。」

    不等燕煌曄回答,那身著銀甲的軍士已經一拍坐騎,衝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燕煌曄渾身的鮮血,驀然凝固。

    無數道視線落到銀甲男子的身上。

    他走得很慢,很慢很慢,就連每一次馬蹄的揚起,都成為凝滯的畫面。

    姬元揚起嘴角,很生動地笑了,緩緩舉起手中的令旗——

    倉頡騎兵們的眼中,無不浮起濃濃的疑惑——來者何人,竟能讓己方主帥親自出戰?

    他們不知道,這個率領著他們在洪州城下與燕軍對峙數月的年輕將領,用了整整十年,來等待今日,等待這一刻。

    這是驚心動魄的一刻。

    卻也是十分沉默的一刻。

    他們打馬走到戰場中央,用同樣深邃的目光凝視著彼此。

    以下,是他們無聲的對話。

    是你?

    是我。

    你想做什麼?

    和十年前你做過的,同樣的事。

    你不是那樣的人,一定,還有別的緣故。

    那你,又是什麼樣的人?暴君?仁君?男人?

    父親。

    父親?

    是的,我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也是身後這片遼闊國土的父親,你可以取我性命,卻不能踐踏它分毫。

    如果,我一定要讓你的子民,以同等的,甚至十倍於當日的鮮血,來償還呢?

    他沉默地看著他,忽然一歎:姬元,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今日縱能殺得了我,又能殺得了這十萬燕軍嗎?縱能殺了得他們,你又能殺得了他們的父母親人,朋友兄弟嗎?若你不能,則今日之血債,他朝還是得悉數算在,你的親人身上。

    不會。

    年輕的男子梟傲地答。

    為什麼?

    因為,我能找到一個比你更出色的君主,來統治他們,來引領他們,走向更輝煌的未來——

    燕煌曦赫然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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