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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志未酬君已逝 第306章 :我要戰鬥 文 / 自由精靈

    第306章:我要戰鬥

    「煌曦……」

    一聲淒厲的長嘶劃破長空,驚震每個人的心魂。

    殷玉恆下意識地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她——他亦沒有料到,結局會如斯慘烈。

    難道,這就是堯翁所指的「天意」?

    銳利的劇痛從小臂上傳來,卻是殷玉瑤手中金簪,深深扎進他的肌膚。

    滿眸冷然的目光中,帶著不為人知的狠絕,他依舊抱緊了她,耳畔,卻響起那男子沉凝的叮囑:「記住你對我的承諾,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

    「我不會忘記。」霜銀的月光下,他毫無表情地直視著他的雙眼,「哪怕你死了,我也不會忘記。」

    他笑。

    是那種徹底放心的笑。

    兩個內心同樣驕傲的男人,於夜色中背轉身去,各自走向各自的宿命。

    十年之前,當他的瑤姐姐,遭受命運最無情的打擊時,他沒有能力維護她,可是現在,他有。

    他不但能護她的安全,而且能替她掌控住所有的一切。

    因為,他已經是一個死過一次的男人,這世間,再無什麼事,他看不透,再無什麼人,能抵擋他犀利的劍鋒。

    他所不能替代的,只是那個男人在她心中的位置。

    僅此,而已。

    殷玉瑤哭得幾乎斷氣。

    而城下,也起了變動,燕煌曦的親軍護著他們的帝王,浴血殺出重圍,慢慢退向城門。

    一身紅衣的燕煌昕親啟城門相迎。

    畫面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氣氛卻是無邊無際的悲壯。

    「阿恆,」終於,她停止掙扎,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喚,「扶我……過去。」

    他沉默著,攙著她下了城樓,慢慢走向那個依然坐在馬背上的男子。

    他的面容,剛毅之中隱著恬淡笑意,容顏宛然若生。

    她上前,抓住馬韁,抬眸凝視著他,一時間萬種悲涼從心間升起。

    如果就這樣死了,任魂魄隨你而去,是不是就不會痛?

    在她倒轉簪尖的剎那,殷玉恆也意識到她的異常,右手猛地伸出,緊緊攥住她的手腕。

    她任他攥著,臉色像雪一樣地白,兩眼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男人,彷彿這樣,就能將沉睡的他喚醒。

    覺察到她心中那種鋪天蓋地的傷悲,殷玉恆心中一緊,剛欲設法轉移她的注意力,城樓之上忽然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少將軍!」一名校尉三步並作兩步飛奔而至,「敵軍已經攻上城頭!」

    殷玉恆卻一動不動,兩眼只是看著殷玉瑤,彷彿稷城的存亡與自己毫無關係。

    「少將軍!」校尉急得眼內火躥——城中諸如劉天峰、韓玉剛、冉濟等梟將,均已領兵出戰,此刻城內能指揮全局的,唯有殷玉恆一人!

    殷玉恆還是一言不發。

    驀地,兩顆血淋淋的頭顱自空中飛落,「咚咚」兩聲砸在殷玉瑤面前,骨碌碌滾向一旁。

    「啊——」灑落在臉上的溫熱血滴,讓殷玉瑤徹底回過神智——她在戰場!她的丈夫死了,可她還活著!她的士兵們還活著!她的子民們還活著!遠在浩京城的孩子們還活著!她必須戰鬥!她必須保住稷城,保住整個大燕!

    額心的鳳翎綻出五彩光華,女子眸中異光閃爍:「殷玉恆聽令!」

    「殷玉恆在!」

    「召集全城所有青壯年男子,上城抵禦敵軍!」

    「末將領命!」

    殷玉恆轉身而去,殷玉瑤轉過頭,收起不盡的悲傷,目光緩緩落到立於黑馬旁的燕煌昕身上。

    她們,一個是大燕帝王的妻子,一個,是他骨肉至親的妹妹。

    從現在開始,她們將不再是女人,而是——戰士。

    舉步上前,殷玉瑤將一柄染滿鮮血的劍,自燕煌曦手中抽出,緊緊握在掌中,然後轉過身,向石梯的方向而去。

    「皇嫂!」燕煌昕追上前來,手中捧著燕煌曦的戰袍,「穿上它吧,四哥……會保護你的……」

    殷玉瑤淒然一笑,旋即接過戰袍,披上肩頭,大步流星地衝上了刀光劍影的城頭。

    殺聲震天。

    鮮血如溪水一般,淌過每一寸地面,甚至有不少黑騎軍越過城牆,進入城中,開始與殷玉恆剛剛組織起來的百姓們展開巷戰。

    「一把劍劃開萬丈天幕,一腔血註解千秋史書,降大任苦心志勞筋骨,擔道義著文章,展抱負……」

    女子悲愴的歌聲響起,卻夾雜著驚天泣地的氣勢。

    每一個士兵都不禁張開了嘴,下意識地吟唱著……

    「為大燕而戰!」

    不知道是誰的呼聲,響天徹地。

    「為大燕而戰!」

    發自肺腑的烈吼,匯聚成滔天洪流,在天地之間奔突流襲著……

    戰況,是史無前例地殘酷。

    越來越多的士兵倒下,殷玉瑤身上的鳳袍,接連被戳出無數的窟窿,洇上團團鮮血。

    殺戳。

    也許連她自己都不曾想到過,一向最憎惡殺戮的她,有一天,也會親自操劍奪取無數人的性命。

    可是,若想保家平安,保國平安,除了殺戮,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

    越長久的和平,往往都是靠越慘烈的戰爭來換取。

    哪一個國家的建立,沒有血腥?哪一處和平的維護,能夠不依靠鐵腕的手段?

    沒有!!

    她懂了。

    當披上他戰袍的剎那,她已經懂了。

    只是瞬息之間,身邊每個人,幾乎都察覺到了皇后身上驚人的變化,但那些不斷湧上來的,黑色的騎兵卻沒有意識到,所以,他們很快一個接一個成為她劍下亡魂!

    屍體在她的腳下,堆成一座座小丘,那雙明澈如朝露的眼眸,此刻混沌晦暗得沒有一絲光彩。

    在她又一次舉劍刺向一名敵人時,劍鋒,忽然被一柄白色的玉扇壓住。

    她茫然地轉頭,對上那男子清逸出塵的眉眼。

    「交給我吧。」他看著她,瞳色宛若琉璃。

    「不,」殷玉瑤扯扯唇角,似笑,也似泣,「我要戰鬥。」

    他不錯眼地看著她,心中有悲傷逆流成河,可還有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變了。

    不再是那個跪在他面前,向他幽泣求助的女子。

    不再是那個一腔柔情,受大燕帝王呵護的弱質紅顏。

    她變得強大。

    亦變得無情。

    她變得果決。

    亦變得殘酷。

    納蘭照羽闔上了雙眼。

    他想過的,盡早趕來稷城,助燕煌曦一臂之力,半途卻生遇倉頡騎兵的阻攔,故而此時方到。

    無可更改嗎?

    轉頭看著依然坐在戰馬背上的燕煌曦,他的眸底,橫陳著不輸於任何人的哀傷。

    燕煌曦,你知不知道,大概這世間,最不希望你離開的,除了面前這個傻女人之外,便是我——納蘭照羽了。

    我不是矯情。

    我只是寂寞。

    世間若沒有了你燕煌曦,我納蘭照羽縱光華蓋世,又有什麼趣味?

    但眼下,顯然不是多愁善感之時——

    一身白衣的納蘭照羽,立即加入戰團,將散亂的燕軍重新組織起來,與自己帶來的軍隊一起,開始反擊。

    局面開始逆轉。

    燕軍雖然損耗得極其厲害,但黑騎軍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第一、二、三批的衝鋒之後,黑騎軍顯然後續無力,再加上殷玉恆與納蘭照羽極有默契的配合,將攻上城頭及殺入城內的黑騎軍剿滅一盡。

    夜幕垂落,死傷慘重的黑騎軍,終於放棄了攻擊。

    稷城,保住了。

    可整個城內卻沒有一絲喜意。

    巨大的悲哀如磨盤般壓在每個人的頭頂,迫得他們連呼吸都不能夠。

    燕煌曦的龍體已經被移入中軍大帳,奉置在床榻上,他依然保持著傲然的坐姿,兩眼微闔,似乎內裡還燁動著懾人的光輝。

    劉天峰、冉濟、韓玉剛等一干將領,或身上帶傷,或喉頭哽咽,均曲膝跪在地上,悲痛仇恨之情溢於言表。

    「娘娘!」終於,冉濟「唰」地站起身來,兩眼外突,「末將這就領兵殺出城去,將敵軍帳營夷為平地!」

    劉天峰和韓玉剛也抬起頭來,眸中均有憤憤不平之意。

    「胡鬧!」殷玉瑤一拍桌案,面色冷沉如霜,話音裡卻帶著股不容人抗拒的氣勢,「你們還嫌今日犧牲之人不夠多嗎?為將者怎能意氣用事?」

    劉天峰等人震驚至極地看著她,就連旁邊側坐的納蘭照羽,也不由面色微凝。

    別說他們,連殷玉瑤自己,都覺著幾分不可思議——在看到燕煌曦倒下的那一刻,她神志隨之大亂,可是短短一個時辰過去,最初的驚痛竟然奇跡般地平復,理智控制情感,牢牢地佔據上風——這,這真是自己嗎?

    側頭看了燕煌曦一眼,殷玉瑤心底漫過絲憂傷,還有愧疚,但她依然非常清醒,稷城內的兵力已然不足,倘若任由劉天峰等人逞一時之快,後果難以設想。

    她必須冷靜。

    唯有冷靜,才能找出段鴻遙的破綻,一舉將之擊潰,到那時,她才能放縱自己的情感,找個沒人的地方,哭個夠,痛個夠。

    可是段鴻遙的破綻,到底在哪裡呢?

    殷玉瑤苦苦地思索著,兩條鳳眉緊緊擰起……

    「燕姬,」納蘭照羽的聲音從旁側傳來,「不若先讓他們下去休息,只怕明日,敵軍會再次發起攻擊。」

    「……好。」殷玉瑤點點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劉天峰道,「傳令下去,各軍回營整頓,然,城上的輪哨不能有絲毫放鬆,須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末將領命!」劉天峰三人對視一眼,起身退去。

    「納蘭太子,」殷玉瑤收回視線,垂頭看著地面,「你也……請先回吧。」

    納蘭照羽倒不介意,站起身來,並不移步,只看著她的側臉,輕聲提醒道:「稷城之事,只是眼前之急,你更須慮的,乃是大燕國內各方之異動……」

    「……多謝……公子。」殷玉瑤抬頭,朝著納蘭照羽勉力一笑。

    納蘭照羽心內一動,正欲上前再撫慰兩句,耳邊忽然響起聲嗡鳴,轉頭看時,卻是一隻偌大的影蜂抖動著翅膀,目光凶狠地看著他——

    這——

    納蘭照羽嘿然,不由轉頭朝榻上的燕煌曦看了眼,心中疑竇橫生——這傢伙,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抑或,是根本沒有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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