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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霄天下寒 第368章 :發威動怒 文 / 自由精靈

    第368章:發威動怒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流來往穿梭不停,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招攬著八方來客。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街東頭一溜長長的隊伍,內中男女老少俱全,個個手中或拿著票單子,或捧著白花花的銀兩。

    一乘小轎,從長街另一頭緩緩而來,混入人潮之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一家茶鋪前,轎簾微微一動,探出只纖白的手,拍拍轎欄。

    小轎停下,隨侍的一名男子趕緊打起轎簾,恭迎轎中之人下了轎,緩步邁入茶鋪之中。

    茶鋪裡的夥計剛熱情地湊上來,便被男子揮手趕開。

    見他如此作派,女子秀眉擰起,臉上不禁微微浮出絲不悅。

    「主子,此地乃是鬧市,還是小心為上,倘若冷不丁鑽出個不識相的傢伙,衝撞冒犯了主子,小的便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女子冷瞥他一眼,想說什麼,到底忍住,攀著木扶梯踏踏上了二樓,店夥計是個有眼色的,見那女子氣度不凡,暗測絕非常人,趕緊一甩肩上的帕子,顛顛兒緊跟著也上了樓。

    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女子撩裙坐了,目光越過窗扇看向下方,但見沿街排隊的人愈發多了起來,眼中不由浮起絲好奇,隨口道:「他們這是做什麼呢?」

    隨侍的男子不提防她突然發問,鬧了個措手不及,正沒法子應對,那跟上來的店夥計卻腆著笑臉回道:「這位夫人,想來是不知道吧?下面這些人,都是到永泰錢莊通兌存銀的,您是沒有看見,自打這錢莊開業以來,每天裡客似雲來,風老闆接連增開了四個櫃檯,還是忙活不過來。」

    女子聽罷,微微頷首,又瞅那夥計一眼,見他滿臉機靈,便從袖中摸出兩塊碎銀子,隨意打賞給他:「去,把你們樓裡上等的點心、茶、招牌菜,送個五六樣來。」

    「好咧!」夥計得了賞銀,答應得格外爽快,轉身一溜煙地去了。

    殷玉瑤慢慢地喝著茶,目光仍在樓下的人群裡來回穿梭著,忽見一個黑瘦的漢子,趁著人多雜亂,正顫顫地伸著手,探進一位老人家的褡褳裡,摸來摸去,當下面色便是一沉。

    「主子,要不,奴才下去瞧瞧?」旁邊隨侍的男子顯然也瞧得清清楚楚,一顆心頓時揪了起來,趕緊言道。

    「不必。」女子擺擺手,因為樓下的人群,已經起了變化——老人發現了身後的異狀,轉身劈面一個耳光,摑在黑瘦漢子身上,也不知他是身負武藝,還是那黑瘦漢子身體太弱,竟然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著。

    原本排著隊的眾人頓時嘩啦一聲圍攏過來,聽老者揮手舞腳講述了情況,頓時有建議立即將黑瘦漢子送去衙門的,有建議趕快找個大夫來看看的,也有的人蹲下身子,伸手去探黑瘦漢子的鼻息。

    稍頃,兩個巡差的差役分開人群走來,「嘩啦」一聲抖開鐐銬,便往黑瘦漢子頭上套去,拖起他便往前走。

    女子面色微變:「喬言。」

    「奴才在。」

    「你去,把那男子帶到這兒來。」

    「這——」喬言滿臉為難——那男子身份未明,適才又有那樣的舉動,倘若沖犯聖駕,他可擔不動這千鈞的責任。

    「嗯?」女子重重地瞥了他一眼,「沒聽清楚嗎?」

    喬言咬咬牙,不敢慢待,轉身下樓而去,女子依然端坐在窗邊,看著他出了樓門,穿過眾人走到出事的地方,摸出腰脾對那兩名差役說了句什麼,兩名差役頓時神情大變,抬頭朝茶樓上方看了看,沖喬言一拱手,撤了鐐銬調頭而去。

    喬言俯下身子,架起黑瘦漢子,轉身步入茶樓,氣喘吁吁上了二樓,將那漢子往地上一擱,便只有赤著臉喘氣的份兒了。

    殷玉瑤起身,見那漢子嘴唇上滿是白沫,不知是渴還是饑,遂取了一盞茶送到他唇邊,漢子眼也不睜,咕嘟嘟一氣喝下,然後緩緩睜開無神的雙眼,怔怔地看著面前這氣質高貴的女子,好半晌才神情恍惚地道:「我,我這是做夢呢……」

    「不是做夢。」殷玉瑤眸光平靜地注視著他,「說說看,你姓甚名誰,是何方人氏?適才為什麼起盜竊之心?」

    黑臉漢子一聽,把眼閉了閉,緩緩滴下兩串眼淚來,抬起髒污的衣袖往臉上一抹,方嗓音嘶啞地道:「這位夫人,小的乃是嶺東人氏,因遭了災,家園盡毀,妻離子散,萬不得已,往京城來尋妻弟,指望著找條出路,不想妻弟見我落魄,竟不願廝認,小的不得已,才打那沒出息的主意……」

    「嶺東?」殷玉瑤眉峰冷挑,「朝廷不是劃撥了賑災銀兩,助你們重修家園麼?」

    「銀兩?」漢子先是一愣,繼而呵呵笑起來,「哪有什麼銀兩?不過一些破衣爛衫,發霉的谷糧,隨便打發老百姓而已……」

    「什麼?!」殷玉瑤不聽則已,聽則怒火攻心,當下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將茶盞震得丁丁光光一陣亂響。

    「主子!」喬言見她動怒,趕緊壓低嗓音提醒,殷玉瑤這才省悟過來,平伏了一下情緒,又道,「你且細說說,到底怎麼個情形?」

    黑臉漢子卻住了口,眼中浮出絲恐懼,像是十分忌憚什麼,脖子直往衣襟裡縮,癟癟的肚子卻忽然發出一陣打鼓似的轟鳴。

    「喬言,去取碟點心來。」殷玉瑤隨口吩咐道,喬言趕緊著跑下樓,取了碟點心,上來遞給那漢子,那漢子接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過糕點便往嘴裡塞,噎得額上青筋一根根凸起。

    待他吃得半飽,殷玉瑤再次開口道:「你既投親不著,眼下又打算往哪裡去?」

    漢子一聽,頓時低下頭,只看著自己那兩隻髒髒的腳丫子沉默不語。

    「你千里迢迢,來京城一趟不容易,難不成打算就這樣回去?還是繼續流落四方?」殷玉瑤再次問道。

    漢子仍不說話,只一個勁兒往下掉淚。

    「也罷,」殷玉瑤站起身來,「你既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這裡有二十兩銀子,你且拿著,別再幹那起犯王法的事,要是落到公差手裡,只怕討不了好去。」

    見到銀子,漢子反而不伸手了,猛然咧嘴大哭,翻過身衝著殷玉瑤連連叩頭:「你是好人咧,我張二河今日算是見到菩薩了!」

    「既如此,但凡有什麼事,只管如實道來。」

    「小的……實不曾見過朝廷劃撥的救災銀兩,只縣裡的差爺們抱了些破爛棉絮出來,言道是京中的老爺們送來的,讓小民們將就著過冬,可是那些東西確實沒法用啊……嶺東那地界兒,一旦入冬,滴水成冰,怎麼熬得過去?小的離開家鄉時,還有人被埋在土裡,沒能挖出來呢……」

    殷玉瑤越聽,心中越怒——好好好,整頓官場數年,得來的便是這樣的結果,看來朕不開殺戒,下頭的人便不知道這官該怎麼做!

    「喬言!」

    「奴才在!」

    「你立即找兩個人來,把他送到吏部去,讓單延仁好好看看,聽聽!再則,傳命洪詩炳,讓他立即把畢星曉和楊光華給監管起來!」

    「……是!」

    回宮的途中,殷玉瑤一直陰沉著臉,她此次出宮,半為視察浩京中的民情,半為查探永泰錢莊的經營狀況,不曾想冷不丁地遇上這麼樁事,心裡自然非常地不痛快,想來洪詩炳等人,平日皆為她所深信,不想派出人去做事,卻是這樣的結果!難不成當真山高皇帝遠,就敢放了膽子胡作非為不成?

    洪詩炳匆匆趕到明泰殿時,殷玉瑤餘怒未消,一見他便冷聲斥道:「你辦的好差!」

    自從任議事院院首以來,洪詩炳從不曾見她如此鳳威唳寒,當下噤聲,不敢辯駁,繼而屈膝跪倒,叩頭及地:「皇上,那漢子所言,即使是事實,也只一面之辭,皇上為何不聽聽畢楊二人的辯解之辭?」

    「是麼?」殷玉瑤鳳眉高挑,「他二人現在何處?」

    「已押在殿外。」

    「叫他們進來!」

    片刻,楊光華和畢星曉進得殿中,齊齊跪在丹墀之上。

    殷玉瑤伸手點住他們的額頭,口內說道:「臨行之前,朕是如何叮囑你們的?朕要你們視百姓為至親骨肉,必細心照拂之,凡一應朝廷劃撥之糧、銀,一分一毫都必須落到實處,倘若有一絲貪瀆之念,朕……」她說著,渾身氣得直打顫,「你們當真以為,朕以仁柄政,便不會砍你們吃飯的傢伙麼!」

    「微臣知罪!微臣有負皇上聖恩,自知刑責難逃,只是,微臣等確實將所有的物資分發到各縣,並一再嚴令,命各縣按戶落實到人頭上,直到縣裡送上百姓們領收的花名冊,方才折返京城。」

    「花名冊?原來,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在京裡看著兢兢業業,到了地方上,仍是端起老爺的架子來,既如此,朝廷養你們何用?明日,你們就自遞辭呈,回家耕田去吧!」

    楊畢二人面如死灰,卻不敢爭辯一句,匍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直到兩邊禁衛走上前來,架起兩人,強行拖了出去。

    「洪詩炳,你即刻再挑兩個人,立即趕往嶺東,追回所有被貪墨的物資,凡有抗令不從,罪刑重大者,要麼革職查辦,要麼立斬不赦!」

    洪詩炳心中一咯登,哪裡再敢言語半聲兒,躬身領命而去。

    殷玉瑤這才喘了一口氣,折回椅邊坐下,眼瞅著空蕩蕩的大殿,心中仍自陣陣氣悶。

    「母皇。」燕承宇和赫連慶昭聯袂而入,立於御案前。

    「母皇,兒臣請往嶺東,賑災濟民,以安天下人心。」

    「什麼?」殷玉瑤霍地坐直身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母皇,兒臣請往嶺東,賑災濟民,以安天下人心。」燕承宇毫不遲疑,口齒清晰地言道。

    「宇兒能有這樣一顆心,母皇很高興,可是嶺東乃苦寒之地……」

    「宇兒不怕苦!」燕承宇鏗然言道,「聽劉天峰將軍說,母皇和父皇當年,都是從腥風血雨裡一路走過,打拼出來的江山,我是父皇和母皇的兒子,焉能畏懼繁難?」

    「好孩子!」殷玉瑤驀地站起,下了丹墀,手掌按落在燕承宇的肩上,「不愧是大燕皇族的龍子皇孫!既如此,明日你便去議事院報道,與洪院臣選出的欽差,一同前往嶺東吧,一定要記住,毋使一人受饑寒之凍,流離之苦,便是你功德所在!」

    「兒臣領旨!」

    「皇姑姑!」赫連慶昭一聽,也按捺不住了,自動請纓道,「昭兒也要去!」

    「你——」殷玉瑤一聽,卻愣住了,剛要搖頭,赫連慶昭卻搶先道,「大姑姑當年十五歲,就領百萬大軍出征倉頡,慶昭已經十三歲了,難道辦這麼一點小事,都不能夠嗎?將來回到流楓,又如何掌治整個國家?」

    殷玉瑤怔住,看著他久久不語——依稀恍惚間,赫連毓婷那張英毅的面容,浮現在腦海裡——該答應他嗎?

    畢竟,赫連慶昭的身份,和燕承宇有著極大的不同,無論如何,燕承宇總是自己的兒子,身為皇子,為國為民乃是理所應當,可赫連慶昭,一身牽繫流楓的未來,稍有不慎,後果難以預料。

    「赫連慶昭願立生死狀,不管此行出了何事,皆與皇姑姑無涉!」

    不等殷玉瑤思慮清楚,十三歲的流楓皇太孫,已然跪倒在地,無比鏗鏘地說道。

    「不必了。」

    殷玉瑤歎了一口氣,親自近前,伸手將他扶起:「孩子,有你這句話,足能讓大姑姑慰懷,明日,你便和宇兒一起,前往嶺東吧!」

    「多謝皇姑姑!」

    瞧著這兩個小小年紀,卻已風骨凜冽的男孩子,殷玉瑤的心中,終於浮起一絲絲欣慰之意。

    孩子們,大燕的未來,流楓的未來,都擔在你們肩上,好好地幹吧,天下,會是你們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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