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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一百零四章 文 / 玉樓春

    夏彤疲憊的睜開眼,望著天花板,一股子熟悉的味道直逼腦海,她驚得從床上坐起來。

    「姐,你醒了。」夏子皓驚喜的拉住夏彤的手,眼圈紅紅的,見她醒過來,整個人也鬆了一口氣。

    「子皓。」夏彤驚慌的抓住夏子皓的手,四周環顧了一下。她原來沒有死,那不是就看不到阿諺了。她連忙跳下床,往外走。

    「姐,你要去哪兒?」夏子皓不解的跟在後面追問著,他發覺她的精神很恍惚,像是飄在空中。

    「我不要呆在這裡,我要去找阿諺。」夏彤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小跑著往病房外走去。

    剛打開門,就見顧巖站在外面。夏彤看見了他,身子僵住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她努力抓住門把,壓制住內心的恐懼。

    「你想去哪兒?」顧巖看著她光著腳,眉頭微微的皺起,這身子都還沒好,就赤足下地,一點都不知道珍惜自己。

    夏彤沒說話,她越過顧巖的肩,就看見了後面的人。身子連連的後退,臉色大變,清澈的大眼睛裡迅速染上濃濃的懼意。

    「不要……」清澈婉轉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沒有病,為什麼他要帶醫生來?

    「彤彤,別怕,他們只是來給你看病的。」顧巖輕揚著嘴角,勾起一抹暖暖的微笑,可是卻無法溫暖夏彤內心的寒意。她怎麼可能不怕,有多個日子裡,這幾個人就像魔鬼一樣將她逼的發瘋。她沒有病,她是別他們逼瘋的。

    可是現在他們竟然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怎麼可能不怕,他們都是魔鬼,他們才是她的噩夢。

    「不要,不要過來。」夏彤連連後退,躲到夏子皓的身後,閉著眼,緊緊的抓住他的袖口。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腦海裡不斷的浮現著那些可怕的記憶。

    顧巖足足愣了有一分鐘,看著躲在夏子皓身後的女人,看上去是如此膽怯,如此軟弱。他有那麼可怕嗎?

    「顧先生,這……」醫生看向顧巖,問著他的意見。很顯然現在夏彤很排斥他們的靠近。

    顧巖點了點頭,表示默許。

    「你們想幹什麼?」夏子皓厲聲的吼道,她明明都那麼害怕了,他竟然還要讓她看病。

    顧巖也懶得再跟他解釋什麼,朝外面招了招手,很快就進來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將夏子皓架了出去。

    「顧巖,你想幹什麼?你想做什麼?……」夏子皓不甘心的大吼道,失去了夏子皓,夏彤就沒有庇護,她看著不斷向自己靠近的人,驚惶無措的大步後退。

    「不……你們……不要過來……」夏彤看著他們許久才顫著嗓音不清不楚地說了幾個字,說話的時候唇都在哆嗦,唇色像是蒙了一層珍珠粉一般地慘白,讓人覺得她像個紙人一般脆弱。

    「夏小姐,你不要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最前面的一聲,輕聲的對著她說道,試圖安撫著她。

    「不要,走開。」她閉著眼,不斷的叫著,像只掉入陷阱裡的小獸,不斷地掙扎著,發出絕望的悲鳴。

    顧巖一直站在門口,看著她,明明他就在面前,她就是看不到他。他握緊拳頭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哪怕她看自己一眼,直說一句,他就讓他們回來。可是她從始至終就是看不到他,她從未想過把他當成她的依靠。看著她這樣子,他格外的心疼,可是他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只要她不求他,他就絕不出手。

    他就是要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時刻都能想到他才是她的依靠,所以不能心軟。

    「不要……」最終被逼到牆角,夏彤無助的蹲下身子,把頭使勁往臂彎裡埋,小巧白皙的雙腳拚命地向後蜷著,她像一個受驚的小動物一般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突然她抬眼,看見了站在門邊的顧巖,他就那麼站著,夏彤猛的推開面前的人。連滾帶爬的向他跑過去,抱住他。

    「顧巖,顧巖……」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唯有叫著他的名字,現在她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他。她緊緊的抱著他,軟軟的求著他。

    撲面而來的淡香簡直讓他暈眩,這樣的柔軟溫熱卻更加燃燒起了他的怒火。這樣卑躬屈膝的夏彤,讓他覺得自己越發可憐。只有這樣,她才能看到自己,只有在被逼的走投無路,孤助無援的時候,她才會看到他。

    「顧先生,這……」醫生為難的看著他。

    「你們先出去。」顧巖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懷裡的人,輕聲的對著他們說道,生怕驚到懷裡的人。

    「好。」醫生點點頭,現目前也只有這樣子。

    夏彤緊緊的抱著他,閉著眼,什麼都不去想,卻也無法讓顫抖的身子平靜下來。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袖,儘管不是那麼的牢靠,可是這卻是現在她唯一能抓到的。

    許久之後,顧巖放開她,伸手幫她擦拭臉上的淚水。夏彤抓住他的手,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顧巖,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呆在這裡,我們回家。」夏彤顫抖著聲音開始說著,眼神又開始變得凌亂不堪。

    看著她哭紅的雙眼,滿臉的委屈和恐慌,身子也不住的顫抖。終究是不忍心,將她摟緊懷裡。

    「好,我們回家。」他攔腰將她抱起,眉間氤氳淺淡溫柔。

    夏彤靠在他的懷裡,一顆凌亂的心,暫時安定下來。她只想回家,不管是不是真的家,只要能離開這個地方,她都願意。

    出了醫院,夏子皓怒氣沖沖的趕回家。這個顧巖真的太過分,真當他們夏家好欺負。

    「少爺回來了。」屋裡的管家看著夏子皓怒氣沖沖的回來,便上前問道。誰又惹了家裡的這個小魔王啊!

    「我爺爺呢?」夏子皓將外套脫掉丟給他,然後問道。

    「老太爺在樓上,少爺你有什麼事啊?」

    夏子皓也懶得再跟他廢話,逕直往樓上走,剛上了二樓就看著夏振國從書房裡。

    「子皓。」夏振國見他的臉色不對,又看著往他父親的房間衝去,便急忙叫住他。

    「爸。」夏子皓回頭叫了他一聲。

    「跟我到書房。」夏振國說道,他大概也知道是為了什麼事。以他夏子皓現在的狀態衝進去,不把他爺爺給氣得半死。

    「哦。」夏子皓猶豫的一會兒,最終點點頭,不甘心的跟著他進了書房。

    「你找你爺爺有什麼事?」進了房間,夏振國問道他。

    「爸,我今天去了醫院,你知道不知道那個顧巖他是怎麼對二姐的。我要去找爺爺,我不想再看到二姐這麼被人欺負。」夏子皓痛心的說道,他想不明白,難道他們夏家的孩子生下來就是為了家族利益做犧牲的。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他們有這麼多的錢,可是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要這麼多錢有什麼用?

    「你姐姐的事,我也知道。子皓,這件事你別管了。」夏振國看著沉思了一會兒,這才對他開口說道。

    「為什麼?」夏子皓不解的看著他,聽到他的話只覺得冒火,聲音也提高了些。從小他就覺得自己的父親太懦弱,什麼事都要聽爺爺的。當初要不是因為他的懦弱,又怎麼會有現在這種混亂的家庭關係。

    從小到大所有的事,都是爺爺在做主,他除了聽從,就是聽從。當初大姐的事,他不管,害的大姐所托非人。二姐的事又是這樣,他自己的事他不能做主,現在他的兒女一個個也因為這些所謂的家族利益被犧牲,他仍舊是這樣子,什麼都不做,看著她們受苦,難道他就一點都不心疼嗎?

    「子皓,總之你別管。」夏振國也不想多做解釋,只是囑咐著他。

    「為什麼不管?當初大姐的事,你不管,最後大姐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現在二姐你也不管,爸,你究竟是不是我們親生父親啊。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個個的受苦,就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家族利益,你就真的不心疼嗎?」夏子皓對著他大聲吼道,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冷血的父親。

    這麼多年來,他什麼都不管,對他們更是不管不問。他真的很想問問他,在他的心目中他們究竟算什麼?他除了給他們生命,還給了什麼?

    他這個做父親的,除了一個名字,什麼都沒有為他們做過。

    「子皓,你怎麼這麼對你父親說話?」夏振國皺著眉,不悅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這小子從小就是這般無法無天,老爺子又寵他,所以他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他都敢對著自己的父親這麼大呼小叫,以後還得了。

    「那你是怎麼對我們的,這麼多年來,你對我們一直不聞不問。爺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是你的兒女啊,你怎麼就沒想過我們的感受啊。當初爺爺逼著你和我母親結婚,你應該比誰都能理解那種感受。可是呢?現在你看著自己的孩子,上演著跟你一樣的悲劇,你也可以不管不問。」夏子皓對著他大聲的吼道,像是要講這些年所有的積怨都爆發出來。

    之前是大姐,後面是二姐,接著三姐一過,馬上就是他了。一想到自己以後也要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彼此沒有感情還要在一起生兒育女,他就覺得崩潰。

    夏振國看著他,許久不說話,父子倆就這般對峙著。

    「子皓,你爺爺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當初你大姐的事,是沒有考慮好,之前覺得劉家那孩子還不錯,所以才同意了這門親事。至於你二姐,你真的以為你爺爺就這般的冷血無情,雖然是有些利益牽扯在裡面,但是最主要的還是為你二姐的幸福著想。」最終夏振國收回目光,緩和的對著他說道。

    大女兒結婚的時候,夏子皓還那麼小,他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當初子冉和劉家那個小子,兩個人也算是自由相戀。加上兩家人是世交,所以就同意了這門婚事。怎知道那個混小子後來變成這麼個人,吃喝嫖賭玩女人。

    這的確是當初他們沒預料到的,起初子冉一直幫著他瞞著,他們這才不知道。到了後來知道的時候,劉家開始敗落,子冉也不願意離婚,他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落下口實,所以這才一直拖著。最後事情還是弄成這樣,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那麼匆忙的就將婚事定下來。

    至於彤彤,當初本來他們兩家都一直默認了顧巖和子怡的婚事。誰知道後來,不知道顧巖怎麼會認識彤彤的,他非要娶彤彤。起初他們並不同意的,因為那個時候彤彤的額精神狀況不算好。只顧巖再三對他們保證他一定會對彤彤好,所以他們這才答應下來。

    想來子怡的性子和顧巖是有些不合,加上美玲一直不同意。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這三年來,顧巖也算是不錯的。只是彤彤一直不願意對他敞開心扉,所以這一路走來,兩個人走的很辛苦。

    不能說是誰對誰錯,只是命運太捉弄人了。

    「幸福?大姐不幸福,二姐也不幸福。那個顧巖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之前就和三姐走到很近,三姐喜歡他,為什麼不讓三姐嫁給他啊。你們為什麼就要讓二姐嫁過去,同樣都是女兒,為什麼就要厚此薄彼。」夏子皓冷哼一聲,什麼幸福?當初明明就說的好好讓三姐嫁過去,可是後來就因為媽媽不同意,所以他們就用二姐去換。這麼**裸的交易,他們好意思說是為了讓二姐幸福。

    「你爺爺不是這樣的人,我實話跟你說吧。當初讓你二姐嫁過去,並不是因為你媽媽不同意,而是顧巖自己要求的。顧巖這個人也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很多時候看一個人要用心,不是看表面。他和劉少城不一樣,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只要你二姐願意,他就能給她幸福。你二姐的病,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好過。之前的那些治療只是治標不治本,那些醫生的話你也聽到過,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接受過治療,只是將這些不愉快的記憶壓制在心底,只要有一點點關於過去的記憶就能讓她輕易的崩潰。不是我們不出手,而是她必須要走出來,只有真正的放下,她才能重獲新生。之前就是因為我們不忍心,所以就一直由著她。可是這樣不但不能幫她,反而會害了她,這一次我們必須狠下心來。」

    夏振國語重心長的對著夏子皓說道,他也知道這倆孩子感情好。可是這次他們真的不能再心軟,這樣只會讓她一輩子都將自己封鎖在心底,誰都走不進去。她的人生還那麼的長,總不能一輩子這樣。

    「爸,可是這樣做真的很殘忍,你沒看見那個場面,二姐被他們逼得好慘。」夏子皓有些動容,可是一想到剛剛在醫院的場景,就沒法讓自己平靜下來。那樣的治療對她來說真的太殘忍了。她那種孤獨無助的樣子,一直在他的腦海揮散不去。

    「是很殘忍,可是這卻是讓她走出來的唯一途徑,難道你真的希望你二姐一輩子都將自己封鎖著。她的人生還有那麼長,以後漫漫長路如果都這樣,那就真的太苦了。我們不能再心軟了,逃避並不能讓她快樂,只會將她逼進更大更深的深淵。子皓,沒有一個做父母的不疼自己的女兒的,只是每個人的能力有大有小,這世上也有很多不能預料的事,所以有時候會有偏差。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去彌補這種偏差,懂嗎?」夏振國看著自己的兒子,轉眼間他都長這麼大了,開始懂得身上肩負的責任,也開始懂得心疼自己的家人。讓他也覺得好欣慰。

    「我知道了。」夏子皓沉重的點點頭,其實爸爸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些年,她看上去和常人無異,其實她就從來沒有真正的放下過。一直將自己的心封鎖在一個底線裡,只要一碰觸到,她就會發狂的似的拒絕那些的靠近,可是越是這樣就結果就越差。這樣下去只會讓她的病情更加的嚴重。

    「好了,別去找你爺爺了,他也年紀大了。其實你大姐的事一直都是他的心病,你爺爺他不是你想的那麼無情,只知道利益,他還是打心底的疼你們的。」夏振國笑著說道,拍了拍兒子的肩,人生說長也不長。一晃眼就過去了,每到一個階段追求就不一樣的。

    年少的時候追求愛情,大一點的時候就追求事業,再後來就想要一個溫暖的家庭,老來的時候就希望兒女平安,兒孫滿堂。

    沒有什麼可以是一輩子留住的,人生的旅途很辛苦,所以陪伴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接下來幾天,顧巖都一直呆在家裡陪著夏彤,她的情況是好是壞,很不穩定。根本不願見任何的人,醫生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所以常常只能等著她睡著了之後,再給她做深度的治療。

    清醒的時候,她總是躲在家裡,誰都不願見,包括顧巖。固執的將自己封鎖在自己的世界裡,即使是這樣的深度治療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她排斥任何外來的侵入,將自己的心封鎖的死死的,像是一道堅固的防線。

    顧巖頭疼的聽著醫生的話,想不到她竟然是這麼的固執,就連睡著了,也不肯放鬆自己。

    「那該怎麼辦?」顧巖問著醫生,總不能就不接受治療吧。可是現在她的情況很糟糕,一點點小小的風吹草動就能讓她抓狂。有時候連人都不認識了,誰都不許靠近。

    「也許可以換一個醫生。」醫生建議著,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他實在是沒法再給她治療了。從最開始,他就是夏彤的心理醫生在給她治療,可是幾年下來沒有任何的起色。雖然後來她可以喝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可是並不代表她就痊癒了。她的抑鬱症從來就沒好過,只不過她比其他的病人更有毅力,硬生生的將它們壓制在了心底。

    這樣一來,就會造成一個更可怕的後果,只要犯病那就是翻倍的嚴重。

    「換醫生。」顧巖看著他說道,夏彤的病一直都是他在治療,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現在來讓一個新的醫生著手能行嗎?

    「對,夏小姐一直在我這裡治療,所以她對我的手法很是熟悉,防的緊,根本就進不去。換一個醫生,另一種新的嘗試,也許會有好的效果。」醫生對著他說道,他和夏彤相處了四年,這四年裡他對她做了不少的嘗試。她自然對他的手法很瞭解,俗話說久病成良醫,也不是這個道理。

    「好吧。」顧巖點點頭,表示同意,現在也只有這種方法了。

    「顧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不能幫上什麼忙。你可以去找於醫生,這是她的名片,她是個不錯的醫生。而且都是女人,應該會比較的好接近,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卸下夏小姐的防線。不然一切都是空談。」醫生抱歉的對著他說道。夏彤是他迄今為止見到的最固執的一個病人,也是最有毅力的病人。不過她的毅力卻用在了和醫生對抗上面了,如果她肯接受治療,可能早已沒事。

    「沒事。」顧巖站起身來,對著他說完,便離開了醫院。然後馬不停蹄的聯繫,介紹的這位於醫生。

    忙完一切都已經半下午,他這才去了公司,最近這段日子他一直忙著夏彤的事,公司都幾乎交給其他的幾個經理在管。

    這件事他也不敢跟家裡說,怕他們知道,又會引起一段風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顧總,你來的正好,我剛準備打電話找你呢?」陸茗看著顧巖走了過來,便放下手中的電話,迎上去。

    「什麼事?」

    「哦,剛剛顧市長派秘書送來了一份資料說是你要的。」陸茗說著就將文件袋遞給他,顧巖接過,這才想起前幾天他讓他大哥幫他辦的事,這麼快就有結果了。果然有權好辦事啊,當初他讓陸茗去查了半個月什麼都沒查不出來,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查到了。

    「顧總,公司最近要做什麼新項目嗎?」陸茗問著他。

    「沒什麼事,你去做你的事吧。」顧巖對著他說完,便拿著袋子進了辦公室。

    拆開文件袋,顧巖拿出資料就被映入眼簾的照片愣住了。

    石諺,這就是石諺,可是為什麼會和阿燁長得一模一樣,大概是六七年前的照片。咋一看,還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仔細看也看不出兩人之間有什麼差別,簡直就是同一個人。怎麼可能?

    他自小就認識阿燁了,他很確定石諺不是阿燁,可是誰來跟他解釋一下,他們為什麼會長得一模一樣。難怪那天夏彤會認錯,本就是長得一樣,是誰都會認錯。這其中還有什麼淵源,尤其是下面的這些。

    父不詳,母親在十歲的時候因病去世,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奶奶。也就是說石諺從小就沒有父親,那這個父親會不會就是程燁的父親。他們倆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可是,程家沒道理不知道,他們還有一個孩子流落在外。

    他努力壓制住自己的內心的顫意,繼續看下去。二十二歲的和人在黑市堵車,出了事,搶救無效去世。年僅二十二歲。

    二十二,也是就是夏彤十八歲的時候。

    他拿起夏彤的資料,越往下看臉色越發的陰冷,最後他站起身來將紙撕的粉碎了,然後衝出辦公室。

    一路狂飆這車,他覺得一切都空了,空得讓人連心慌都感覺不到。最後在開回韻苑,他停下來的時候他甚至彷彿聽到風穿過身體呼嘯而過的聲音,宛若穿過枝椏光禿的腐朽森林。

    他站在停車場久久不能回神,這些才是夏家苦心隱藏的一切。怪不得她說,她不會生孩子,不是不生,只是不願意給他生。

    那天晚上,她毫不猶豫的就站在馬路中間,連死都覺得是那麼坦然。因為做的太多,早就輕車熟路了。他們的愛是那麼美好,那麼的淒婉啊!

    這三年來,他是什麼。於她,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她從來沒有一天是真心的對著自己。阿諺,原來她叫的人是阿諺,而不是阿巖。從頭到尾他就像一個蹩腳的闖入者,闖入了他們美好的愛情裡。扮演著一個蹩腳的第三者,一個永遠都被摒棄在心門外的第三者。

    顧巖在樓下站了很久,就到天都黑了,他才上了樓。都過去了,那些都不過了不是嗎?他這樣安慰著自己。

    開了門,按開燈,站在門口。

    夏彤推開了房間的門,就看見顧巖站在門口,只覺得全身都在漸漸發僵。感覺到他週身冷冽壓抑的氣息,她驚得連連後退,剛退到門邊,就見顧巖衝了過來。

    她急忙關門,現在的他好可怕,熟悉的氣味帶著陌生的鋒芒遽然逼近。她閉上眼,壓住心中的不安,關上門。可是還是晚了,他已經進來了。

    「我有那麼可怕嗎?睜開眼睛看著我。」冰冷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聲音裡帶著從未聽過的強硬語氣打破靜謐。

    夏彤只覺得心口一縮,忙不迭地就睜開眼睛,然後她看到一張冷硬的面孔,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散發著強烈霸道氣息的他,凌厲的氣勢,冰冷的眼神,如此駭人。她又重新閉上眼,彷彿不去看就不存在了一樣。

    怎知這個動作更加的刺激了顧巖,手上不自覺的加重力道。她就那麼不願見到自己,這幾天只要他一回來,她就躲著不出來,如避蛇蠍一樣的避著他。

    夏彤伸手去掰他的那隻手,顧巖死死的捏住,毫不憐惜,只要她不鬆口,他就不放手。只是看著這瘦削的臉龐,顧巖覺一陣又一陣揪心地疼,她瘦了多少。

    「你放開我。」夏彤再次睜開眼,漠然的看著他。

    「放開,怎麼放?」顧巖冷笑著,她對他從來就不曾有依賴,她的抗拒讓他無所適從,她的眼裡心裡全是拒絕。

    夏彤咬咬牙,奮力推開他,拉開門想往外跑,下一秒卻被他攔腰抱回。顧巖一腳將門踢上,大步走到床邊,將她丟下去。

    夏彤只覺得腦海裡一片嘈雜,混亂不堪,顧巖衝過去一把握住她的細弱的手腕,強行把她的手腕壓在頭的兩側,整個身子也因此傾倒過去:「夏彤,你是我老婆,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你走開。」夏彤整個人幾乎陷進床被裡,驚慌無措地看著他,他的眼睛裡面是深不可測的黑暗,不可見底,閃著無盡的憤怒和痛苦,渾身散發真冷冽的氣息,讓她不寒而慄。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盯住的獵物一般,逃不掉,陷入了絕境。

    顧巖沒說話,空出一隻手,冰涼的手指沿著她的肌膚一路往下。看著她單薄睡裙裡柔弱的軀體,隨手一勾把肩帶扯下來,大片白色肌膚暴露在外,惹得夏彤一陣冷顫。

    他想要她,瘋一樣的想要。

    「你不要碰我。」她伸手推著他,連聲音都在顫抖,不斷地往後退,想讓自己退到一個安全的地帶。可是無論怎麼樣他都在,這讓她更加的心慌。

    「碰?你是我的,為什麼我就不能碰了?」顧巖將她翻了個身,隨即整個人覆在她的身上,壓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邪惡又魅惑,像來自地獄的惡魔。

    夏彤不斷的掙扎著,顧巖抓過她胡亂揮舞的手,將她的雙手壓在她的背後,單手按住。另一隻手解開自己的皮帶,聽到身後的聲音,夏彤拚命的扭動著。

    「不要……不要這樣……」她不住的打著哆嗦,臉色慘白,叫著。

    「不要怎樣,這樣,還是這樣啊!」顧巖啞著聲音問,嘴角的邪氣越發的散開,他知道自己現在就像最不堪的登徒子,無恥的臭流氓,而且越做越出格,可他的心,他的手,沒有一樣由得了自己。

    用皮帶將她不安分的雙手綁住,他的鉗制讓她像一隻瀕臨絕境的困獸一般,死命的掙扎卻不見半分的用處。顧巖按住她,耐心十足的耗盡她的最後一分力氣,看著她想垂死的掙扎著,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至少這樣還能證明,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她的每一份掙扎就是最好的證據,她還在。

    「不要,求你……求求你不要這樣。」夏彤閉上眼絕望的叫著,將頭埋進被單裡,就像是將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一般,彷彿不去看就不會存在一樣。

    顧巖神色一凜,眼神越發的深邃,黑不見底。不想再聽到任何拒絕的話語,他伸手將她最後的一點庇護剝離,不容分說地壓在她柔軟溫潤的身體上,像一隻瘋狂的獸,任由**的思緒支配著他的身子。

    「啊……」夏彤疼的眉頭都擰在一起了。可是她已經沒有了力氣去掙扎,淚水伴著屈辱順著眼角浸濕枕巾。

    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後頸,一點一點的啄著,沿著光潔柔美的後背一路向下。他只想要盡情地在她的軀體上烙印屬於他的痕跡,吸吮輾轉,嚙咬舔舐,徹底蕩滌她的大腦。他不想清醒,一點都不想。他只想讓她感受著他,讓她知道他是誰。

    理智飄到半空中,看著為非作歹的自己,看著她的體溫漸漸的變熱。

    夏彤沒法反抗,因為她怎麼能是他的對手,意識漸漸的模糊,四肢就像是被抽乾了一樣,輕飄飄的,感覺身體都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

    阿諺,她腦海裡零星的散落著有關於他的畫面,還有著屬於他的安心的味道。

    「阿諺……阿諺……」她呢喃著他的名字,彷彿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聽到她嘴裡喚著的名字,顧巖頓了一下,隨即輕聲的笑了出來。

    夏彤連反抗的動作都沒有,閉上眼任由他蹂躪,總會過去的。再苦再難熬的日子,她都過來了,還有什麼比那段日子讓人來的更絕望呢。

    他解了皮帶,將她的手釋放出來,翻轉她的身子,儘管是這樣的親密,可是他卻開始替自己悲哀。他輸給一個死人,沒有一點懸念。

    「你忘記了,你的阿諺已經死了。」他低頭面無表情的在她的耳邊低聲的說道,冰涼的話語徹底的驚醒了夏彤。

    「他沒有死,他沒有死。他還在,他在我的身邊。」夏彤突然睜開眼,猩紅的雙眸死死的盯著他。像只發狂的小獸,伸手掐著他的脖子。

    顧巖沒動只是看著她,淡淡的笑著。

    「他沒死,他在哪兒?他不是很愛你嗎?他怎麼不來救你?你說他會不會看見我們現在在做什麼?恩?」說著身xia重重的抵著她,夏彤咬著唇,拚命地壓制著脫口而出,夢囈一般的聲音,痛恨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作惡的男人,明明是那麼恨他,可是她的身體卻可恥的迎合著他。

    「你不是說他在嗎?你讓他給我提示,隨便一點什麼,只要讓我知道他在,我馬上放開你。說到做到」他笑的越發的邪惡,看著她氣喘吁吁的說道。

    夏彤不說話,只是恨恨的看著他,恨不得將他身上盯出個洞來。恨不得他馬上就死掉,她討厭這樣羞恥的糾纏,討厭這樣的自己。

    「石諺,你出來,只要你說一句我就馬上放開她。你心愛的女人現在被我壓在shen下,你怎麼就不出來救她呢?」顧巖抬起頭大聲叫囂著,她不是說他在嗎?那就讓他出來,把他這個可恥的男人給踢出去啊。

    「啊……啊……我恨你,顧巖,我恨你,我恨你。」夏彤捂著耳朵,尖叫著,她恨他,恨死她了,為什麼要打碎她最後的一點執念。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夏彤拚命地捶打著他,哭得痛徹心扉,那麼的絕望,像是一隻孤雁在悲鳴,眼裡是一種在幻滅和絕望邊緣的瘋狂。

    顧巖抓過她的手,壓在兩側,他就是要讓她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石諺已經死了,現在他才是她的男人,這一輩子唯一的男人。既然不能愛,那就恨吧,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夏彤看著他慢慢地把頭靠在他肩頭,毫不猶豫地咬住了下去,這一口真是毫不留情,好像要把心裡所有的委屈都傳達出來一般。她恨他,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他怎麼就這麼的壞,非要將她最後的一絲想念都給掐滅,硬要將她逼入絕境。

    肩上的刺痛更加的刺激了顧巖,他狠狠地將她壓下。

    夏彤鬆了口,張大嘴軟軟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像只脫離了海洋的魚一樣,沒有水的滋潤,漸漸的乾涸,不能為力的等著死亡的降臨。

    顧巖低頭憐愛的吻上她的唇,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一點一點的舔舐著她嘴角的血跡,那是他的血,原來他們也可以這般血肉相連。相濡以沫,其實他們也可以的。

    夏彤看著他,眼神開始渙散,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看什麼。可是那一秒中,她從他的眼睛看到了疼惜,憐愛,還有深深的痛楚。昏過去的前一秒,她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這個男人他也許是愛她的,雖然只是一閃而過。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灼燒一般地燙。也燙在了他的心底。

    沒有愛,哪裡來的這麼深刻的痛,這麼痛入骨髓的痛。

    他越是痛苦,得到她時就越是快慰,這讓他明白他還並不是一無所有,她還在,與他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她的血脈跳動,溫熱而真實。

    顧巖慢慢的伏在早已昏過去的夏彤的身上,就算是死,你也只能和我糾纏在一起。

    為什麼就是看不到我呢?

    我也愛你啊!

    他拿起她的左手,想到不久前他問她為什麼要戴手鐲,那個時候她是那麼的驚惶,像是被人窺探到什麼秘密一般,驚慌失措。那個時候他就該有多覺察的,現在還有幾個女人會喜歡戴著玉手鐲。他還以為這個玉鐲子是因為有很重要的意義,事實上卻不是這樣,她之所以戴著是因為這個玉鐲下面藏一個秘密,一個她從來都不敢去正視的秘密。

    他撩開手鐲,下面一條四厘米長的醜陋的疤痕展露在他的面前,像一隻成年的蜈蚣。這條疤痕見證了她為那個叫石諺的男人所作的掙扎,為他所作的一切。這究竟是是怎樣的一種愛,讓她不顧一切一次次的選擇自殺。一次次的拿起刀刺傷自己的靜脈,明明是那麼怕疼的一個人,竟然會這般心狠的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

    而且他們之間竟然還有一個孩子,也許就是這個孩子讓她停止了對自己的傷害。可是到最後連這個剛出世的孩子也死了,這大概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以當初他說想要孩子的時候,她才會那麼的反對,她說她不喜歡孩子,那不過都是借口。其實是她自己害怕了,她害怕孩子。

    這麼多年,她從來都不曾走出那段陰影,就算那段過去是那麼的痛苦,是那麼的傷痛,她也願意留在裡面不出來,不願出來看看外面的一切。也拒絕讓自己接受外來的一切,將自己固執的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門被打開,顧巖看著從裡面出來的醫生。

    「醫生,她的情況怎麼樣了?」他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的很過分,事情本來不是這樣,他是想好好的跟她談談的。可是見到她之後,他所有的理智全都消失殆盡。看到她那麼冷漠,那麼急於的想逃離自己,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一切都開始偏離的軌道。

    「發燒到三十九度,現在已經降下來,不過情況不太好。還要繼續觀察幾天。」醫生歎了一口氣,對著他說道。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身上的那些傷,他是醫生怎麼會看不出來這些傷口是怎麼造成的。但是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顧先生,作為一個醫生,我想我還是要提醒一下你。夏小姐現在身子很弱,你暫時……」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有什麼事我再通知你。」顧巖開口打斷他的話,他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

    「那好吧。」醫生點點頭,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說什麼。

    等醫生出了門,顧巖才進了屋,夏彤聽到門邊的動靜趕緊閉上眼。

    顧巖走過來在床邊坐下,伸手撩開她額前的碎發。看著她眼皮微微的顫動,他就知道她已經醒了。經過昨晚,她肯定更加的害怕自己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目的。

    「對不起。」他低頭在她的耳邊低聲的說道,他知道自己現在就算說再多也無法彌補自己所犯的錯。傷害就是傷害,無法彌補。他可以給自己找借口,可是看著她這樣躺在床上他心裡真的很痛,疼的窒息。

    「媳婦兒,對不起啊,你趕快好起來,打我罵我都行了。」雖然說對不起很蒼白無力,可是在這個時候除了說對不起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夏彤緩緩地睜開眼,看向他,真的很恨他,恨他毀了自己最後的一絲想念。恨他那麼殘忍的對待自己的,可是為什麼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輕聲的話語,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就軟了。

    人常說,愛情是堅硬的,容不得一絲的縫隙。可是婚姻確實柔軟的,可以包容下一切,包容彼此的缺點,包容他對自己的傷害。不是因為自己很偉大,很寬容,而是他真的就開始走進你的心裡了。

    夏彤伸手抱住他,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現在唯一能抓到的溫暖。即使不是那麼的可靠,只要能暫時的溫暖她就好。因為現在她真的好怕自己一個呆著,儘管他用那麼殘忍的方式告訴自己阿諺已經死了,讓她徹底的從那麼夢中拉回現實。

    可是她真的沒法真的恨他,因為他說的都是對的。阿諺已經死了,早就死了。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這個人了,他真的消失了。不管她接不接受,他都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個曾經把她寵上天的翩翩少年已經消失在塵埃裡,塵封在回憶裡。

    她可以原諒他,可是她卻沒法讓自己再在這段婚姻裡繼續下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夏彤都是呆在家裡養病,從那天之後,她也不再排斥心理醫生了。新來的這個醫生是個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她每天來就是陪陪自己,兩個人聊聊天。放開了心懷,再來看著一切真的很不一樣。

    「夏小姐,你該出去走走,不要整天呆在屋子裡。」於醫生對著她說道,經過半個月的相處,她發現這個夏彤其實並沒有她病歷上說的那麼嚴重。

    只是她真的很難想像,這樣一個有靈性的女子,竟然會患有這麼嚴重的抑鬱症。所以說外表的光鮮亮麗並不就代表著一切,被背後的辛酸也不是常人能體會的。

    夏彤看了一眼窗外,最近雖然天冷了,可是外面的天氣還是不錯。她似乎真的有好久都沒出去過了。

    「你要出去嗎,我陪你去走走。」於醫生見她眼裡含著渴望,便鼓動著她。

    「不用了,於醫生我現在可以去上班了嗎?」夏彤問道她,現在的她比較的關心的是這個。

    「在家裡,或是其他地方,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機會可以逃出去。」

    「當然,你現在已經好多了。」於醫生笑著說道。

    「我會跟顧先生說道,你放心,但是夏小姐,你還是要定期接受治療的。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可以到家裡來。」於醫生對著她說道,名人嘛,都比較的注重**,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去醫院看病,她自然也要配合。

    「謝謝你。」

    「不客氣,這只是我的職責所在。」

    夏彤看向窗外,什麼時候她也能像只小鳥一樣,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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