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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19章 】玄宗之威 文 / 東門吹牛

    李頜聽李隆基如此一說,頓時渾身打起了哆嗦,不敢再說半句話,李林甫與李瑁兩人也是額頭滲出冷汗,不想李隆基對於長安的情況是一清二楚,這一點他們的確沒有料到,他們失算就失算在低估了李隆基對於這次災情的重視程度。李澄這時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這趟差事畢竟是他老子李隆基委派給自己的,楊雲楓若是有罪,他李澄怎麼也要擔當一些,不過照此看來,李隆基是一心要維護楊雲楓的,看來自己之前的擔憂是有點過慮了。

    而楊雲楓從自己接下這樁差事開始,就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肯定會有官員參奏自己,之前自己還在琢磨著李林甫為何那般的大方,自己主動送去糧食,原來是讓自己放鬆警惕,在這裡設下桃子,栽贓嫁禍,想一棍子將自己打死,哼哼,他也未免太小看了老子,也未免小看了李隆基了。

    卻聽李隆基這時沉聲道:「說白了,你李頜與你老子李恂也並不是心疼這些糧食,你們只是怕楊雲楓徵集好了災糧,那些災民有了糧食,長安度過了這次蝗災,你那幾十萬石的糧食也就賺不了大錢了……」

    李頜這時道:「皇上……臣弟……臣弟……」一連說了幾個臣弟,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李隆基這時走上殿,坐回龍椅,俯視著眾人後,這才道:「你口口聲聲說楊雲楓是我開唐以來的第一匪臣,那麼你父子如此不顧我大唐社稷,如果不顧百姓死活,又是什麼居心?依朕看,你父子才是開唐一來的第一匪臣,只顧自己小利,藉著災荒之年,謀取暴利,你們不是匪臣是什麼?朕為這蝗災之事憂心如焚,心中放不下這百十萬人的生計,夜不能寐,可是你呢……」說著又指向左右跪倒在地的官員,道:「還有你們……都如李頜父子一般,只顧著自己的小算盤,為了賺取這不義之財,卻忘了君臣之義,且各個貪得無厭、鼠目寸光、枉顧大唐社稷,你們每個人都是飽讀聖賢之書,如何會不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個淺顯的道理,如果大唐亡了,你們即便是賺取萬貫家財,腦滿腸肥,又有何用?」

    李隆基這時看向李頜打著繃帶的手,冷笑道:「李頜,你這手當真是楊雲楓弄傷的麼?」

    李頜此時被李隆基的一番話說的早已經是魂不附體,被李隆基這般一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卻聽李隆基這時道:「朕聽聞楊雲楓在你裕親王府徵調糧食之時,卻是為你所傷,你厚顏無恥,竟然惡人先告狀,狀告楊雲楓傷你?」說著對一旁的高力士揮了揮手。

    高力士連忙從殿上下來,走到李頜的身前,將李頜包紮的紗布盡數拆開,隨即又走到楊雲楓的身前,解開楊雲楓的衣扣,這才退回到殿上向李隆基覆命。

    李隆基這時道:「你們都起來吧,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

    眾官員聞言紛紛起身,轉頭看向李頜與楊雲楓,卻見李頜的手臂哪裡有什麼傷,倒是楊雲楓的腹部綁著繃帶,繃帶之上至今還殷著血跡。

    李隆基這時轉頭看向楊雲楓,道:「楊雲楓,剛才朕就問你,在徵調災糧之時,可有事端,如此大事,你為何不報?「

    楊雲楓聞言立刻跪倒在地,拱手道:「請皇上治罪!」

    李隆基看著殿下眾人,沉吟了半晌後,這才道:「楊雲楓公然欺君罔上,罷免曹緣官一職,以觀後效!」

    楊雲楓聞言心中一凜,暗罵道:「李隆基到底還是要給眾官員一個交代啊,只有犧牲老子了!」

    李林甫等人心中一喜,暗道:「皇上還是要顧及朝中大局,不願意與滿朝文武為敵,此前一番話,不過是說給這些大臣們的場面話,畢竟蝗災是大事,不過這楊雲楓依然還是吃力不討好,這個罪責他算是逃脫不了了!」想著瞥了楊雲楓一眼,冷冷一笑。

    卻聽李隆基這時道:「不過楊雲楓徵糧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擢升戶部員外郎,即刻上任!」

    李隆基話音剛落,高力士就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件朝服朝著楊雲楓走來,隨即身邊的小監立刻幫楊雲楓脫去身上的朝服,幫楊雲楓換上了這個從三品的官服。

    楊雲楓心中自然是喜不堪言,而李林甫等人卻是始料不及,這曹緣官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小吏,如今楊雲楓卻一下子擢升成了朝廷從三品的大員了,他們此刻也算是看出了,李隆基這時早就打算好了。

    楊雲楓穿好官服後,立刻跪倒在地,叩首謝恩道:「微臣謝皇上隆恩,不過此次差事是豐王李澄主事,微臣不過是協助罷了,皇上要賞,應該賞豐王首功!」

    李隆基這時悶哼一聲,看向李澄,道:「首功?如果什麼事都沒有做也能記首功的話,那麼這些為徵糧一事與朝廷對著干的大臣們,豈不都是朝廷、天下百姓的恩主了?」

    李澄聞言立刻跪倒在地,心中惶恐不已,連聲道:「父王,兒臣知罪!」

    楊雲楓此時暗道不好,如果這件事後,自己擢升了,而李澄卻被李隆基怪罪的話,雖然此事與自己無關,但是這個李澄定然也會記恨自己,這倒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李隆基這時瞪著跪在地上的李澄良久後,這才噓歎一聲,道:「既然你已經知罪,朕就再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沉吟了片刻後,這才道:「如今朝廷首要之務,就是賑災,雖然如今楊雲楓不負眾望將糧食徵集上來了,但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蝗蟲繼續北上,而蜀中又有多出地方遭災,如今首當其衝的要務,就是安撫長安城外的災民,賑濟這些災民,不能再出事端……此事就交由張九齡總理,豐王李澄與楊雲楓從旁協助。」

    張九齡與楊雲楓、李澄三人立刻叩首領旨謝恩,卻聽李隆基這時又道:「至於隆郡王李頜……」

    眾人聽至此心中都是一動,差點都忘記了李頜還在朝中,看來李隆基要怪罪於他了。

    李頜本人更是戰戰兢兢,連忙跪倒在地,卻聽李隆基道:「就再罰你十萬石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你回去以後,閉門思過,也要將朕的意思告訴你父王,作為一個親王,一個三朝元老,應該如何處之?你父子二人想好了,再進宮與朕說說,這親王、郡王,應該如何當!」

    李頜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話,卻聽李隆基沉聲道:「怎麼?你是否覺得朕有欠公允?」

    李頜大驚,連忙道:「臣弟不敢!」

    李隆基悶哼一聲道:「那還不謝恩?」

    李頜連忙叩首道:「臣弟謝主隆恩!」

    李隆基道了一聲「平身」後,將目光投向了太子李瑛,楊雲楓這時也瞥了一眼李瑛,從進紫宸殿至今,還沒看清楚這個大唐的太子是如何模樣呢,如今一見之下,卻見其穿著一件明黃儲君服飾,樣貌尋常,留有一瞥八字須,此刻正戰戰兢兢,低首不語,額頭早已滿是汗水,而太子李瑛身旁站著的一個皇子,年紀稍長太子,身材魁梧,氣度威嚴不凡,頗有幾分皇族風範,頜下也滿是青須,年紀只怕已經有三十五六了,應該就是皇長子李琮。

    李隆基看著李瑛良久後,卻一言不發,而朝堂上的百官都隱隱感到了李隆基有心要廢除太子之意,太子自己只怕也知道此刻自己的失勢,所以才會如此誠惶誠恐,坐立不安。

    李隆基沉吟了半晌之後,這才對李適之道:「李適之!」

    李適之這時走出列班,拱手道:「微臣在!」

    李隆基道:「你是刑部尚書……至於這才上奏參楊雲楓的官員,你好好去查查,查清楚了,他們為什麼要參楊雲楓,是不是受了什麼人指示,還是另有什麼企圖?」

    李適之立刻道:「臣領命!」

    這時一個臣子出列跪倒在地,叩首道:「皇上,臣等知錯了,臣等願收回奏章!」此人如此一說,其他眾人紛紛跪倒在地,高呼道:「臣等知錯,願收回奏章!」

    李隆基這時站起身來,看著殿下跪著的眾官員,道:「你們都是飽讀聖賢之書的朝廷重臣,拿著朝廷俸祿,非但不為朝廷出力,還敢挾私亂政?……現在知道錯了?晚了……李適之!」|

    李適之立刻上前拱手道:「臣在!」

    李隆基道:「記下這些上奏參楊雲楓的大臣名字,所有人罰俸祿一年,這些錢用來賑濟災民……」隨後看著眾官員道:「你們不知道如何為朝廷出力,不知道如何為百姓謀福祉,朕就替你們決斷!」

    眾官員聞言哪裡還敢說什麼,立刻叩首道:「臣等謝主隆恩!」

    李隆基看了一眼眾人後,這才道:「楊雲楓、張九齡、李林甫、李適之、唐顯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眾官員退出紫宸殿後,李隆基也走下殿來,隨即領著幾人走向了一旁的偏廳,這才讓高力士給眾人看座,待眾人坐下之後道:「剛才有些話,朕在殿上沒有說清楚,這蝗災是從蜀中來的,這蜀中的官員竟然對朕欺瞞災情,你們說該如何處置?」

    李林甫這時起身拱手道:「皇上,這都是劍南道節度使余皖埝之過,皇上應該立刻派兵去蜀中將其捉拿歸案*辦才是!」

    李適之看向李林甫,這時道:「李大人,這余皖埝當年任劍南道節度使一職,可是李大人你保薦的吧?」

    李林甫臉色微微一變,立刻道:「李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適之微微一笑,道:「我並無他意,只是湊巧想起了,就隨口一問!」

    楊雲楓坐在一旁,眼睛卻一直盯著唐顯看,他還不知道唐顯此刻是什麼職位,不過能讓李隆基單獨將他留下,向來職位不低,楊雲楓耳中聽著李適之與李林甫的話,心中砰然一動,原來這劍南道的節度使是李林甫的舊部,但是為何李林甫此刻卻不保他?是了,如今這件事已經震驚朝野了,想保也保不住了,這李林甫只有棄車保帥了。

    不過楊雲楓記憶中的玄宗時期的劍南道節度使應該是叫章仇兼瓊才是,心中暗道莫非這章仇兼瓊還沒有上任?要不就是此刻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要知道如果自己不附身在楊釗的身上,這個章仇兼瓊可是楊釗的大恩人,日後楊釗在蜀中從軍,完全就是靠鮮於仲通介紹給章仇兼瓊認識,然後章仇兼瓊才向皇上李隆基舉薦了楊釗,加上楊玉環姐妹的關係,從此楊釗平步青雲,縱橫官場。

    讓楊雲楓記住章仇兼瓊這個名字,除了是因為章仇兼瓊的名字特別,與楊釗有密不可分關係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章仇兼瓊任了這麼一個重要的職務,竟然在唐史中沒有立傳,其主要原因的就是:章仇兼瓊舉薦了楊釗,當時的楊釗在他手下做幕僚,頗有急智,能舉一反三,做事妥帖,甚得章仇兼瓊的喜愛。憑心而論,章仇兼瓊做的沒有錯,錯就錯在楊釗表妹楊玉環被玄宗看上,其甚得寵愛;錯就錯在楊釗後來依仗國戚身份飛揚跋扈;錯就錯在安史之亂的罪魁禍首就是楊貴妃(當然了,這些都是儒家的結論,他們自然不能指責皇帝的荒淫無恥)。於是乎,以後事來論前事,章仇兼瓊自然就時一無是處,不值得立傳了。非白即黑,這是儒家的世界觀和認知論。所以歷史上對章仇兼瓊記載不多,楊雲楓對章仇兼瓊瞭解的也就不多了。

    李隆基這時看向楊雲楓,道:「楊愛卿,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楊雲楓聞言立刻拱手道:「微臣以為,這件事目前最主要的並不是責任由誰負,而是蜀中的百萬居民的生計問題!」

    李隆基聞言微微一笑,道:「還是楊愛卿深得朕意,看來這戶部員外郎的職位沒有升錯,朕相信你一定能勝任!」說著又問道:「不過這個問題應該如何解決?」

    楊雲楓道:「皇上可以委派一名朝中眾臣,代表皇上前去蜀中,一來是救濟當地遭災的百姓,二來是乘機向蜀中的災民宣告朝廷以及皇上的洪恩,以免他們心中不忿,多生事端,三來也可以暗中查訪一下此事的緣由,一舉三得!」

    李隆基聞言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後,這才看向眾人道:「楊愛卿所言極是,如今不但長安要賑濟災民,蜀中也不能忘記,每每念及蜀中百姓如今食不果腹,朕就寢食難安,你們說說,如此重任,應當派何人前去才為妥當?」

    一直沒有說話的唐顯這時起身拱手道:「皇上,這余皖埝是李林甫李大人舉薦的,李大人有用人失察之過,不如就有李林甫李大人前去,一來可以給李大人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二來,李大人與余皖埝熟識,也方便查出其中關鍵。」

    楊雲楓聞言心中冷笑道:「你小子果然不愧是李林甫的人,什麼都為李林甫著想,要是這李林甫去了蜀中,這余皖埝還有命在麼?即便不被李林甫殺人滅口,只怕李林甫也會強壓著此事,此事就再無水落石出之日了,怕只怕這蜀中之事,與這李林甫也脫不了干係吧?」

    唐顯話音剛落,就聽張九齡這時道:「皇上,臣以為不妥,余皖埝是李林甫舉薦的,若是讓李林甫前去蜀中,只怕此事無論李大人查出什麼結果來,別人都會說李大人有欠公允!」說著又對李林甫拱手道:「當然了,李大人處事自然不會偏私的,不過這眾口鑠金,若是讓李大人背負如此惡名,只怕對李大人才是有欠公允啊!」

    李隆基聞言不住點頭,李林甫一雙眼睛盯著張九齡看,恨不得將張九齡生吞了,這張九齡表面上是在為他李林甫辯護,實則就是組織李林甫去蜀中,但是張九齡偏偏說的又合情合理,自己半句也不能反駁。

    李隆基點頭道:「張愛卿所言極是!」

    楊雲楓聽到這裡,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雖然徵調災糧一事,被李隆基幫自己強壓了下來,不過這些朝臣定然還是對自己懷恨在心的,況且今日從李隆基看太子李瑛的眼神中,也已經看出,李隆基廢了他只怕是遲早的事,如今李隆基沒有廢他,只怕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蝗災給攪亂了,只要災情得到控制,這廢立檯子只是只怕也要提上議題,而張九齡與李適之一心想讓豐王李澄上位,到時候自己不免又要被牽扯進去,自己已經看清楚了那李澄的為人,到時候不幫又不是,幫了估計也是白幫,自古這皇上都恨結黨營私,況且唐朝有明文規定,如果太子無德當廢,有皇子主動爭取的,太子與此皇子都棄之不用。

    況且從今日朝堂上李隆基對付那些參奏自己的朝臣的手段看來,李隆基依然還是一代聖君,做事雷厲風行,半點不拖沓,他心中自然也清楚他自己的兒子李澄是否堪當大用,到時候自己若是幫了李澄,反而是讓李隆基心存餘悸了,未免得不償失,不如乘此機會,謀求一個外調的機會,一來可以避開朝中的大臣對自己的敵對,二來也可以避開太子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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