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23 心事連篇 文 / 夜兮初曉

    且說靈翹自被罰之後，心中自是煩悶不已。

    本來驕傲的她，如今在冷月閣中卻是覺得極不自在。

    四個小廝口中倒不會說什麼，可春梅、夏瑩她就不敢確定。

    幾個丫鬟之間本來就各存有小心思，如此一來，她只想做好本分之事，不想再惹是生非。

    雖說自小姐傷好之後，她覺得小姐對她不似往日那般熱情。

    若是以往，今日之事柳婉若定不會罰了靈翹這個月的月錢，最多說幾句重話而已。

    冷月閣外，碧清池畔。

    靈翹呆呆的仰望天空。

    已近日落，殘陽淡淡照在靈翹身上，淺綠色的衣衫在斜陽中熠熠生輝。

    一切看似那般美好，可不曾靈翹心中滿懷心事。緊蹙的峨眉，呆滯的目光，撅起的小嘴，無不寫著她的鬱悶與心煩。

    這會子，還沒到晚膳的點，她不願回冷月閣，不願面對大小姐，更不願見到春梅、夏瑩。

    無意間，一個身影悄然而至，緩緩靠近，轉而坐在她的身旁。

    靈翹微動了下雙眸，眼睛餘光瞥見靜靜坐著的青影。

    「如今，我是這冷月閣人人不待見的靈翹，為何你要前來？莫不是想看我的笑話？」依舊仰望天際，不願正視眼前之人。

    青影聽聞靈翹所言，直起身子，亦仰起頭來，發自肺腑的道：「我知你的心思，只是我們身為奴才、奴婢，許多事兒無法自己掌控。若是一不小心出了錯，甚至連命都不曉得怎麼丟了。」

    靈翹聽他說完，不由得冷哼一聲：「可我不相信命，也不相信我會一直困在這柳府，一輩子身為奴婢！」

    「我的姑奶奶，你這話可不要再說了！若是被夫人、姨娘們聽見，只怕又要惹出事端來。」青影聽得不由一驚，眼前之人，他往日多多少少是瞭解的，可這會子的話讓他心生畏懼，害怕起來。

    靈翹目光轉向青影，思慮片刻，緩緩坐在碧清池邊，舒一口氣，道來：「青影，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畢竟來冷月閣不久，我和大小姐之間許多事兒你都不曉得。」

    天色漸暗，輕風飄起，伴著碧清池水的冰冷，靈翹不由的打了個寒戰，雙手緊緊抱住身子。

    凝視了一會子青影接著道：「我來柳府之時，大小姐才六歲，恰巧我和大小姐同一天出生，那時候我們之間簡直情如姐妹。無論是小姐上學堂，還是有了好吃的，小姐都不會丟下我。可如今大了，小姐卻……」

    靈翹不再說下去，轉首看向碧清池。

    只見碧清池碧波蕩漾，輕風吹動下，生起漣漪。

    「君有此情，我亦有意。」靈翹嘴角揚起，冷冷的笑道：「那又怎樣，這人間之情，都是爾虞我詐，相互利用……」

    這般話，青影卻是聽不懂，皺起眉頭，濃密的眉毛不由得動了動，心中有話，卻不曉得怎麼說。

    輕輕拍一下靈翹的肩，「靈翹，我不知你意，但我知你此時定是心中有苦衷的。若是信得過我，可以說來一聽，若是有什麼法子，我定會幫你去想。」

    靈翹輕輕的搖著頭，挽著雙丫髻的髮帶也跟著飄動。

    歎了歎氣，冷冷一笑道：「都沒用的，沒人能幫得了我。」

    說罷，輕輕挽起衣袖，凝視的看著手上的翡翠鐲子，目光中有些許期待，更多的卻是夾雜了無奈。

    此時，夕陽已經沒過西山，柳府已經籠罩了陰影。

    此時，已是晚膳時刻。

    柳婉若理好衣袖，對著夕陽落下處看了看，起身，往廚房去了。

    青影也起身回了冷月閣。

    這時，一群不知何處來的烏鴉自柳府上方飄過，嘎嘎的叫個不停。

    碧清池畔，已無人影，只有烏鴉的鳴叫，在這漸黑的柳府中響徹著。

    片刻後，冷月閣已是燈火通明，兩個大紅燈籠更是閣外的起眼。

    房內，柳婉若對著滿桌子的飯菜發怔，丫鬟小廝們靜靜站立，寂靜無比。

    躊躇片刻後，柳婉若放下手中的筷子，皺起眉的環視丫鬟小廝們，接著道：「今日我沒有胃口，你們幾個吃了吧。」

    一面說著，一面起來，逕直往西廂房中走去。

    丫鬟小廝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解的搖搖頭，相互看著彼此。

    夏瑩最先開了口：「昨日小姐胃口還好著呢，也不知小姐是不是還在生今日之氣？」轉眼看了看靈翹，「靈翹姐，要不你去勸勸小姐吧。小姐自受傷以來，身子一直不太好，這連晚膳都不用，怎麼可以？」

    靈翹雙唇一動，冷笑道：「今日是我惹了小姐，這會子我去，別說讓小姐用晚膳了，只怕又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說罷，一甩衣袖，冷哼一聲，拔腿就走了出去。

    這其餘的兩個丫鬟、四個小廝彼此推讓了一番，皆沒人敢去西廂房，只得作罷。

    西廂房內，靜謐無比。

    柳婉若輕輕翻著《列女傳》，瞟了幾眼，卻無心思。

    合上書，靜靜發起呆來。

    前世的事情一時間在腦中蹦出，靈翹的猙獰面目，近乎狂妄的笑聲，彷彿近在眼前。母親為了自己痛苦萬分，多少時日寢食不安，每每想起前世那般對待母親，她就不能原諒自己。

    還有前幾日的試探便知，母親的態度依然很明顯。可有什麼法子才能說服母親？她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這些日子，雖然適應了重新回到這裡，可她卻對靈翹十分冷淡，除了必要時候，一些事情都安排春梅、夏瑩去做了。

    輕盈步子走到床榻前，方才想起一件事來。

    那日，神秘的小轎，奇特的香味，還有鬼鬼祟祟的丫鬟小廝們。

    仔細想來，那日是十月初五。想到此，她回到書桌前，執筆記了下來。

    前世，她的聰明是無人能及，這記日子定是不在話下，而此時，她更多的心思不在此，不想浪費太多精力。

    與其花費心思記住這時日，還不如寫下來方便。

    此時，睡意全無。

    披了一件貂皮袍子，緩步走出西廂房，掀起水晶簾子，來到院中。

    今日十月十四，圓月高照，眾星璀璨。

    靜謐無聲。

    夜涼如水。

    柳婉若見院中已無人影，在院中踱步前行。

    忽而想起那日，她在紙上寫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莫問前世，只求今生。

    柳婉若不禁對月感歎：「是的，如今我過多糾纏往日之事，對我又有何幫助！喬子俊，我想明白了，我要與你相守，你定要等著我！只是，我不會如前世那般不懂禮數，傷了母親的心！」

    皓月當空，已然幽靜無比，只有月下美人，只有倩影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