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91 主僕對峙 文 / 夜兮初曉
翌日清早，柳婉若便遣了丫鬟去叫了靈翹前來萬月軒。
今日，她只想讓她親口說出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她對窗輕歎：只怕這沁芳園再也容不下你靈翹了！
正想著，靈翹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許是昨日被那盆魚湯燙傷的腳，還有些疼痛，她慢慢的走到柳婉若面前，輕輕一福道：「少夫人好。」
柳婉若此時倒是不生氣了，隨手指了個小杌子給她，說道：「靈翹，你且坐下，我有些話兒想問你。」
靈翹抬眸看她一眼，心中滿是詫異，不知柳婉若今日找她是何用意，也不敢坐下，忙推辭道：「少夫人請說，奴婢不敢。」說罷，她又低下頭，一聲不聲的站立不動。
柳婉若緩步走到她身前，輕聲說道：「你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雖說話語極為柔和，卻令靈翹心頭發麻，不禁猛的一抬頭，盯著柳婉若的眼睛看去。
見她抬頭，柳婉若才輕輕一撇嘴，直截了當的劈頭就問：「昨日你為何打翻了魚盆？」
她想聽她親口說來，卻不問那日中毒的原因。
靈翹微蹙眉頭，苦著臉說道：「昨日都怪奴婢莽撞，不小心才打翻了魚盆，還不小心燙傷了腳。」說著，她用手一指自己的左腳，臉色更加難看，眼淚也幾乎要流出來了。
柳婉若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只鞋子微微漲了，看來她說的是真的。呵，她在心中不禁輕笑，若是前世，我定會傻傻的去取了藥給你，可如今我是萬般不會這麼做。受這一點苦又算的了什麼？
她思忖片刻，再次抬頭對著靈翹的眼眸問道：「可我聽別人說，你是故意撞翻的呢。還有，我想你平日也挺愛吃魚的，怎麼眼看著魚上了桌子你卻等不及。非要去打翻它，這究竟是為何？」說完。她的眼中閃出冷冷的光，不似往日的溫柔似水，卻更勝冬日的冷雪寒霜。
靈翹愕然，一語不言，只是對視柳婉若的眼眸。
莫不是她起了疑心？可她吃過那魚，都未有任何反應，按理說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
「你今兒必須給我說清楚了！」她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床榻上靜靜歇息著。
靈翹的目光隨著柳婉若的身影，直到她靜靜坐下，她才收回目光，像是的思量起來。
如今，她連這其中是何情況也不曉得了。二少爺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若是真想取了大少爺的命，定不會輕易放過他。也就是說，那日二少爺送來的魚的確是有毒的。
想到這兒，她才想起那日她也是略有小心思的。她告訴喬子勝柳婉若對魚過敏，喬子勝才放下心來。將魚偷梁換柱。而事實卻是，柳婉若最愛吃魚的，那日喬子俊見她特別喜歡吃魚，就將魚全部留給了柳婉若。
當然。靈翹是不知曉這些的。此時，她能確定的便是——那日的魚的確是有毒的。
她微微抬頭看著柳婉若，略帶哀求的道：「少夫人，奴婢真是不小心，只不過是一盆魚罷了，少夫人又何必放在心上？」
柳婉若輕笑一聲，瞪了她一眼，「你不說，我也曉得。如今，你不說真話，我只得將你攆出這沁芳園了，以免你再動了心思，不知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說罷，她去梳妝台前，翻出一個盒子，取出紅梅錦帕，一手仍在她的面前道：「你這點心思我還不曉得？這帕子可是我親手繡給子俊的，你仔細瞧瞧，你可認得不？」
靈翹聽完她的話，本是冷靜的心思，卻變得慌張起來。這帕子，她怎會不記得，後來尋了好久都未曾找到，如今竟然出現在柳婉若的手中。
她哆哆嗦嗦的手伸過去，拿到手中仔細的瞧了瞧，微微搖頭道：「奴婢不認得。」搖了搖頭，抬眸略帶懼怕的看著柳婉若道：「奴婢真不認得，沒有見過的。」
柳婉若心中不覺好笑，竟會說不認得，她輕蔑的一笑道：「靈翹啊靈翹，你非要我將識得這帕子的人找出來與你對峙，你才肯認錯嗎？本來我是念及你跟隨我這麼多年，給你一次機會說出真相的，可你卻口口聲聲說你不認得！哼……」她冷哼一聲，從床榻上起身，走到她身前，「啪」的一聲甩過去。
靈翹的臉上五個紅紅的指印清晰可見，她不禁「哎呦」一聲，抬頭瞪了柳婉若一眼道：「少夫人覺得靈翹不對，打就是了。奴婢不認得這帕子，就是不認得。」說罷，她低頭不語。
她能感覺到，自己眼中湧出的熱淚已開始氾濫。
本來她還想解釋什麼，只是萬萬沒料到，柳婉若竟動手打了自己。既是這樣，她就死不承認好了，即便丫鬟說起來，又有什麼證據她就認得這個帕子？
柳婉若又要伸手到打了她，最終手揚在半空，硬生生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她不願再理了她，何必又要髒了自己這雙手呢？
她輕輕一歎，冷冰冰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也不想想，這沁芳園上百口人，我就怎麼會用魚都毒死了呢？哈哈……」說罷，她仰頭大笑一番，心中仍是憤恨不已。
她的聲音余繞，靈翹不覺間已是頭皮發麻，雙目瞪得圓圓的，盯上柳婉若的眼睛道：「少夫人，你若覺得是靈翹做的，奴婢是無法可說，要殺要剮，隨你吧，反正我也只是個丫鬟的命，不值得憐惜。」
說罷，她緊緊閉上眸子，不再辯解，好似等待腥風血雨的降臨。
柳婉若輕笑一聲：你可是真能裝，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給我裝！我倒是偏偏不會如了你的意，我今日倒要你親口說出你和喬子勝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你一個小小的丫鬟，連著沁芳園的門都不出，怎會有這麼大的能耐做出這等事情！
想到此，她從床榻上起身，緩緩走到靈翹身前，俯身扶她起來，到小杌子上，才悠悠的說道：「靈翹，我自知你是衷心的人，我是怕你受了別人的威脅，不知情的時候，就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能告訴我，你是有苦衷的嗎？」
她說完，便不靜靜的等著，等靈翹向她娓娓道來。
許是見柳婉若鬆口，以為自己還有機會，靈翹微微張開眼眸，靜靜的說道：「少夫人，那盆魚真是奴婢無心打翻的，至於這帕子，奴婢是真的沒有見過的！」
聽聞靈翹的話語，柳婉若不禁輕笑了一聲，默默想著：給你點顏色，你還開染坊了，這會子又開始辯解了。
可她不再逼她，只是輕輕說道：「既是這樣，那為何那日喬子勝托雨薇送了你一盒桂花糕？」她的話語中滿是威嚴，不容許別人拒絕。
靈翹微微抬頭，看著她道：「那日奴婢帶著二少爺去了翠竹軒，二少爺念著奴婢照顧周全，才送了一盒桂花糕以表謝意。」說罷，她又是瞅了一眼柳婉若，不再繼續。
「哦？這麼說來，僅此而已？」她狐疑的看著靈翹，試圖讓她繼續說下去。
「僅此而已。」她的話語中已然變得平靜，眼眸中也多了幾許鎮定。
柳婉若心裡清楚，這帕子絕對與她有關係；那日的魚也與她脫不了干係。
只是，眼下，她理不清頭緒，只從靈翹一個人口中，是問不出什麼了。若是那日偷梁換柱，定是至少有一個人參與其中，僅僅靈翹和喬子勝，如何瞞得了整個廚房的人，這般簡單的成功了？
想到此，她又是瞥了她一眼，縱使心中萬般不樂意，今日的事只能暫且作罷。帕子的事情是小，這人命關天的事情才大，萬不能因一個錦帕，小小懲罰了她，待尋出參與換魚的人，再拿她試問。
「你且回去吧，往後不得了我的允許，不能離開凌熹苑，待事情查清楚了再說。」她拋下一句話，就不再理她。
靈翹謝過柳婉若，就匆匆離開的萬月軒。
她的心痛處不已，難道因自己是一個丫鬟，就只能聽之任之，不管是柳婉若，還是喬子勝，她都不能抗爭。至少，不能明目張膽的抗爭。
她忍著腳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朝凌熹苑走去，眼淚早已忍不住流了下來。
冷冷的寒風吹過，她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冷若冰雪，早已沒了昔日的溫暖。
行至廚房時候，她遇見了香兒，香兒膽怯的跑開了，沒有和她說一句話。她冷冷的說道：「這究竟是為何，一個送菜的小丫鬟都瞧不起我了？」
可她不知，香兒是畏懼她，畢竟當日是她和翠兒談及靈翹尋找帕子的事情。
距離喬子勝上次來沁芳園已經過了十多日，她不禁害怕起來，上次中毒發作疼痛難忍，不知這次，會不會昏死過去？
更多時候，她寧願柳婉若能賜她一死，一了百了。這是以前她不曾想過的，她不知曉，自己何時變了想法。
一路回到了凌熹苑，她對窗而歎：「喬子俊、柳婉若，你們又有誰懂得我一個做丫鬟的心思？如今，我才是真的進也不是，退也不能！」
一隻麻雀在她的床前輕輕落下，嘰嘰喳喳的叫了一陣子。
她輕笑一聲：「它尚且有了自由，而我，只能聽天由命，真是可笑至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