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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96 父子議和(第二卷 完結) 文 / 夜兮初曉

    他的眼中依舊平靜無比,他的笑聲也在二人轉頭之際戛然而止。

    待喬子俊、柳婉若看向他時,他眼瞼微微一動,閃出一道冷光,「俊兒,你讓她出去,我有話和你說!」他的話語雖極為平靜,喬子俊卻是不敢不從。如今若想帶著柳婉若回了喬府,定不能和父親起了衝突。

    他轉頭遞了個眼色給柳婉若,柳婉若緩緩起身,走出萬月軒的正房。

    可她的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究竟會是一個什麼結果?前世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在她腦中閃現。錦繡綢莊的生意一直是喬老爺最為關注的,本就是想培養喬子俊繼承下去的。而當時喬子俊卻極不情願經商,雖是口頭上應承下來,卻沒有用心經營。

    一切恍如隔世,如今細細思量起來,她的心中才漸漸有了想法。

    其實,喬老爺最想要的必然是喬子俊,還有錦繡綢莊的生意。

    如此想來,她的嘴角輕輕揚起,是了,就這麼辦!

    她靜靜的在院中佇立,細細聆聽正房內傳來的隱約的爭吵聲。雖此時的一切是她極不情願瞧見的,卻也不是她一個人所能決定的。

    ……

    「不!」熟悉的聲響傳來,她不禁心頭一怔。這話是喬子俊所說的,看來,這事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簡單。她豎起耳朵欲想仔細傾聽,卻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輕輕歎息後,她轉身,逕直去了西廂房。

    此時,正房內,喬氏父子吵得愈演愈烈,彷彿下一個就能動起手來。

    雖是喬子俊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卻仍是苦難萬分,終是和父親發生起爭執。

    喬老爺雖是在外人面前不表露一分,可對著自己最愛的兒子卻是真情流露。他的眼眸中閃爍著淚珠。眉頭緊緊蹙動,額頭的皺紋隨著他情緒的不定微微動著。「俊兒,跟爹回府吧。你看那齊韻兒哪裡比柳婉若差了,不禁文采飛揚。而且相貌極好,這才是配得上你的人!」

    說完,他深深的一聲歎息,跌坐在椅子上,晃動的淚水也在此刻滑落。

    喬子俊見他這般模樣,實在於心不忍,欲要上前扶住他。卻見他一擺手,說道:「如今,你的心中再無我和你娘,你竟被這狐狸精迷住了,這真是祖上遭了什麼孽?喬府竟出了這等事情!」

    喬子俊茫然的看著父親,只覺得眼中越來越模糊,最終看不清那張熟悉卻漸漸變得蒼老的面容,他哽咽的說道:「爹,俊兒不孝,可至今俊兒也不明白。為何您不同意我娶了柳婉若。她的人品、心性皆是極好了,與孩兒又合得來,此等女子可是俊兒幾世修來的福氣。」

    說罷,他頓時覺得心中酸楚不已。畢竟。柳婉若是他心儀的女子,好不容易掙脫府上的各種困擾與她結成夫妻,本應是兩人攜手共同創造幸福的小日子,卻面臨各種各樣的困擾。如今黑衣人不再出現,靈翹已經離開沁芳園,他還計劃著過了年和府上商量著回了去。還沒等過年,父親就親自來了,還口口聲聲的不承認柳婉若這個兒媳。

    「爹……」思忖片刻後,他才哽咽的說著,「爹,您能告訴俊兒,為何不喜歡柳婉若嗎?」他追問道。

    萬月軒,正房內,洋溢著緊張的氣息。

    片刻的寧靜後,喬老爺蹙動眉頭,深深一歎道:「俊兒,許多事兒爹未和你講過,只是不願意你受到傷害,如今你問起來,爹也只能告訴你了。」

    他的眉頭又是一皺,起身,扶著喬子俊坐下,悠悠的說道:「十多年前,喬府和柳府本是世交,兩個府上的關係是極好的,只是……」他定睛看著喬子俊,「十二年前,那日,我和柳老爺在一個小茶樓品茶,正巧碰上當時名揚都城的一名女子,她雖是青樓出身,卻極其自愛,只賣藝不賣身。那日正巧碰上一個身強力壯之人,他直勾勾的瞅著那女子,企圖佔了她的便宜。幸好,我和柳老爺在場,才將那人趕了出去。」

    說到這兒,他深深的喘息,像是在回想那日發生的事情。又是沉思了片刻後,才接著說道:「本來這事也就過去了,可這女子為了答謝我和柳老爺的出手相救,竟邀請我們去品茶。這樣接觸下來,便漸漸熟悉。當年我和他柳老爺都年輕氣盛,皆是欲罷不能的愛上了那名女子,而後因這事,兩府漸漸少了來往。」

    說完,他才轉頭看了喬子俊,甚是關愛的說道:「如今,雖是柳老爺不在,可我也抹不下這個面子,你能懂得,對不對?」說罷,他抬頭對視喬子俊的眼眸。

    喬子俊細細聽完,卻覺得其中仍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他瞧見父親眼中已經飽經滄桑,雖是不忍心繼續追問,卻禁不住好奇,終是說出口,「爹,那這名女子最終選擇了什麼?」

    他的眼中滿是疑惑,似是焦急不安,一刻不曾離開父親的眼睛。

    喬老爺深深喘息,收回目光,轉頭看向窗外,極不情願的說道:「俊兒,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你不能將柳婉若帶回府上,若是都城的人,府上的人說了去,爹的顏面何在?」

    父親的話句句如針扎進他的心裡,喬子俊心頭很不是一番滋味。

    可此時,他卻猶豫萬分。

    喬府的聲譽是極為重要的,柳婉若的聲譽也是極為重要的。

    既是選擇她,便不會拋棄她。可如今二者怎麼才能兩全,他陷入深思中。

    良久後,他終於開口道:「爹,此事容我想想。」

    心中惆悵不已,卻是不能與外人說。

    靜靜佇立半會後,他轉頭對父親道:「爹,這沁芳園什麼都不缺,待會讓雨薇帶你去歇息著,等我想好之後,再做決定吧。」他拋下這回。徑直出了萬月軒的正房。

    此時,偌大一個園子,他卻不曉得自己該去何處?見了柳婉若。該向她說什麼?可不去見她,這園中還有誰是自己最信得過的呢?

    正想著,柳婉若已經推開門走近他的身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眸子閃動著晶瑩。輕聲說道:「夫君,事情談的如何?」

    她的眼角略顯紅腫,一看便知是方才哭過。

    喬子俊見她這般淒楚可人的模樣,著實不忍心她傷心,伸手緊緊抱住她,小聲說道:「沒事了,娘子莫要哭了。」

    柳婉若稍稍掙脫他的懷抱。仰頭看向他的眼睛,問道:「夫君,這話可是真的?」

    喬子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是緊緊一抱。

    他不曉得,如何將此事和她說了去。

    喬老爺被安排在翠竹軒暫住,宣蓉、萱柯前去照顧著。當他走過喬子俊和柳婉若身前時候,冷冷的目光看著柳婉若,一言不語的去了翠竹軒。

    待喬老爺身影漸漸遠去時候,柳婉若才略略放開聲音,問起喬子俊方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喬子俊將方纔父親口中說出的話全部說與柳婉若聽了。

    聽聞此話。她的眉頭已是緊蹙,眸中的光芒也由明變暗,不禁咬著牙齒,憤恨的看向遠處。心中恨不得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喬子俊。

    可轉念一想,這也不是辦法,畢竟他是自己的公公,雖是方纔的話只是一面之詞,可他心裡清楚,這殺父之人並非喬老爺,而是另有其人。

    眼下之急,是如何勸說了喬老爺,她和喬子俊一併去了喬府。

    片刻後,她輕輕扯著喬子俊的衣衫,柔聲道:「夫君,十一年前,爹在迎娶葉姨娘時候,不幸中了匕首身亡。自此之後,這喬府、柳府的恩怨也算一筆勾銷了。陳年往事,我想並不能將你我分離。」她仰頭,凝視他的眼眸道:「夫君,只怕這次還要令你勞費心機了,畢竟爹的心思你最懂,若是好生的和他說了去,許是又迴旋的餘地呢!」

    說罷,她的眸中滿是期盼的看著喬子俊,她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是喬子俊微微蹙著眉頭,靜靜思索半會後,低頭問柳婉若,「自從我與你相識後,爹好似極力反對你我的事情,至於錦繡綢莊的生意,卻在無從說起過。」說罷,他緊緊抿著嘴,神情游離起來。

    柳婉若強忍著心中的憤怒,低語道:「可錦繡綢莊可是全都城最有名的絲綢店,爹不會不惦念的,許是因你我的事情,才未再提。試想一下,若是爹不在意你,不在意錦繡綢莊,只怕也不會親自前來沁芳園一趟的。」她一面思索,一面悠悠的說著。

    片刻後,許是又想到什麼,她的嘴角漸漸有了笑意,「夫君……」她抬眸淺淺一笑,「你想,這沁芳園是柳府所有的,他能親自前來,既是不怕遭人閒言碎語的。若是真在意別人的眼光,這會子即便是命人將你綁了回去,也不會前來。」

    喬子俊靜靜聽她說完,眉角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來,甚是欽佩的看著柳婉若道:「娘子,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怎地原先我就沒有發覺呢?」

    柳婉若見他笑了,也隨著笑道:「夫君,你不曉得的事情還多著呢,以後慢慢發覺吧。」說罷,她詭異的衝他一笑,轉身跑去了西廂房。

    此時,她的心裡才安靜下來。

    至少,這件事情有些眉目了,回喬府是必然的,就不知曉最近能不能回了去。

    不過,她也不急,因喬子俊的心中是有她的,這就足夠了。

    看著柳婉若歡呼跳躍的離開後,喬子俊的眼神再次變得憂鬱起來,她說的不無道理,可爹的性子他也是知曉的,只要認準的事情,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只是,如今搞不清的狀況就是,他怎會親自登門。這全然不是爹的風格。

    輕輕歎一口氣,他推開萬月軒的門,走了出去。

    這一日,沁芳園的丫鬟小廝們皆不動聲色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對於喬柳兩府的事情,即便是知曉些什麼,他們定也不會說出來。這一日,沁芳園比平日更加安靜幾分。

    直到晚飯過後。喬子俊囑咐了柳婉若不要出門,自己想去勸說父親,便去了翠竹軒。

    此時。喬銘山正襟危坐在椅上,慢慢的品著茶,時而微微皺眉。時而輕輕歎氣。

    喬子俊是嫡長子,卻做出這等事情。當日尋不到他的身影,已是焦急萬分。而後,他不願大張旗鼓的尋人,生怕別人知曉喬府出了事情。其實今日前來,他也是小心翼翼,私下前來。

    喬子俊叩門,輕聲叫著:「爹。是我,俊兒。」

    喬銘山一擺手,令萱蓉去開了門。

    喬子俊幾步走到他面前,跪了下去。不管今日和他如何談事情,定是不能失了禮數。可他深知父親不會這般同意了,跪著至少說明了誠意。

    此時,喬銘山瞅了兩個丫鬟一眼。萱蓉、萱柯忙退了下去。

    偌大的翠竹軒正房內,喬銘山只是靜靜的看著喬子俊,不發一言,眼看著他跪在自己身前。卻仍是默不作聲。

    「爹……」喬子俊輕喚了一聲,鄭重的看著父親道:「爹,我不能拋下柳婉若,既是已經成為夫妻。便要攜手一生。除此之外,無論爹說什麼,我都會應了的。」語畢,他直視著父親的眼睛,不再畏懼。

    這是他今日思量過後才決定的。

    雖說未遇到柳婉若之時,他對錦繡綢莊的生意不曾關心,也不願被府上的生意所束縛。可自從成親後,他漸漸感覺的到,自己身上的擔負著不容推托的責任。對於柳婉若,他要盡夫君的責,守護她;對於喬府,他要盡孝,還要打理好府上的生意。

    喬銘山聽聞自己兒子口中說出的話,雖說不甚滿意,卻覺得他不覺間已經成熟了,不似往日的不分青紅皂白就拒絕了自己身上的擔子。氣憤之餘,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他輕輕一歎,語重心長的說道:「俊兒,從彎月軒回來,我思量了一整個下午,我才覺得許多事兒並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比如今日的你,不再是那個整日就知曉些詩書琴畫的少年,而今你曉得自己想要什麼。」他又是一聲歎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今日的你就如同曾經的我,這性子簡直是一樣的。如今,我不再勸你,不過,你要曉得,我這身子大不如前,錦繡綢莊的生意早晚要由你來打理。」

    他的話語極其誠懇,喬子俊聽了,淚如雨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從地上起來,上前抱住了父親,哽咽的說道:「爹,都是孩兒不孝,俊兒惹您傷心了。」

    喬銘山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道:「其實,往日之事,不提也罷。我又怎能因自己的面子,毀了你的幸福。今日我也瞧見,他是一個識得禮數的人,我也就放心了。」他的聲音低沉卻句句印在喬子俊的心上。

    他鬆開父親,伸出右手對天發誓道:「爹,俊兒定會照管好錦繡綢莊的生意,決不讓爹擔心。」輕輕放下手,他緩慢而均勻的喘息著。

    許是多日的擔憂不安,終是換回今日的平心靜氣,他不知自己是愧疚多一些,還是驚喜多一些。

    喬銘山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許如今喬子俊的轉變也是自己所未曾想過的。

    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其實,他不願意柳婉若,除了其他原因外,還有就是若是喬子俊能娶齊韻兒,對自己是有利的。

    可今日瞧見二人的感情,他自心底就曉得,他是分不開的。

    雖說扔不喜歡柳婉若,可愛子心切的喬銘山終是點頭同意了。

    「爹……」喬子俊抬眼,略略笑道:「如今天氣甚冷,我想等過了年,天暖了再搬回府上。不過爹大可放心,錦繡綢莊的生意我是會去照料的。」說完,眉角舒展,心情也舒暢了。

    喬銘山點點頭,慈祥的一笑,「喬府是你的家,你何時願意回來就何時回來。明日,我就要回府了。」他向窗外瞅了一眼,又道:「天色甚晚,你回去歇息著吧。」

    喬子俊順著他望去的方向看著,夜色濃重,房外漆黑一片,不禁點點頭,說道:「子俊就先回去了,爹要好生休息一番。待明日用過早飯,我讓車伕將您送回去。」

    喬銘山微微點頭。

    喬子俊離開翠竹軒時候,心情是極好的,頓時間也不覺這天氣的寒冷,哼著小曲兒,回了萬月軒。

    翌日早飯時候,柳婉若面帶笑容的敬了喬銘山一盞茶,她輕聲道:「爹,兒媳不孝,今兒先以茶代酒,先行請罪,待回了府上再去給太夫人、娘、姨娘請罪。」說罷,雙手端起茶盞,跪著遞給喬銘山,面帶歉意。

    喬銘山也不多言,接過她的茶,一飲而盡。

    早飯過後,喬子俊便吩咐車伕好生照顧老爺,定要將他安全送回府上。

    此時,東方天色漸好,一輪紅日漸漸升起。

    他們二人對著升起的紅日望去,頓時間覺得生活也是美好的。

    距離過年的半個月內,喬子俊每日早出晚歸,幫忙打理著錦繡綢莊的生意。柳婉若打理沁芳園瑣碎的事情,悠閒而有自得其樂。

    他們盼望著天氣漸暖,他們期待新的生活。

    不過,柳婉若心裡卻不似看起來那般安靜。

    喬府,又將面臨新的問題,不過,只要有他在身旁。

    她不畏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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