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88 露露出破綻 文 / 小六不乖
尹良燕扯扯嘴角,心中深感無力。
兩人雖然相識時間不長,但這個男人每每見面都是一副牲畜無害的笑臉,那雙桃花眼更是威力無窮,不管對誰都拚命放電,大有不把人收服誓不罷休的架勢。
他也確實生得好看,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笑臉,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效果一般,在他身上卻是感染力驚人,饒是心中對他有再多的不喜,在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討好賣乖下,也會漸漸淡去。
就算到了現在,每每這個男人衝自己笑的時候,她依然會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連忙對閨蜜和兄長使個眼色,兩個人連忙將小娃兒們帶走了。小晴兒還有些戀戀不捨,大皮猴則是求之不得,卻還不忘將自己擋在萬俟林和小晴兒中間,免得她再被誘惑了去。
等人走後,尹良燕轉過身,逕自朝竹林中走去。萬俟林連忙跟上,兩個人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便見一個小小的竹樓在望。
竹樓下面都是用大腿粗細的竹筒撐起來的,上面一個小小的閣樓,在這大片竹林中央,和四周圍都融為一起,顯得清新又雅致。
尹良燕提著裙子走上去,推開竹門,便見裡面一張小方桌、幾盤糕點一壺茶,茶壺中還裊裊冒著熱氣,可見東西才剛放進來不久。
「坐吧!」到了主位上坐下,尹良燕回頭道。萬俟林也不客氣的在她對面坐了,才又笑嘻嘻的道,「燕兄你其實真正等待的人是我吧?」
才離了人,就改口了,他是真打算將她當作男人對待嗎?尹良燕垂下眼簾,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才慢條斯理的道:「二王子該知道的消息都已經知道了吧?」
萬俟林剛送到嘴裡去的茶一噎,差點噴了出來。趕緊將水吞下去,他端端正正的坐好:「燕兄你指的什麼?」
「大家都是明白人,這裡也沒有外人在,你還需要在我跟前裝瘋賣傻嗎?」尹良燕淡淡道。
萬俟林立馬又笑了。「沒錯!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那麼,你現在有何感想?」
「我覺得,燕兄你的確是人中龍鳳,讓你屈居幕後實在是委屈了你!」
「哦?」尹良燕挑眉,「那你想怎麼樣?」
「我的意思,難道你還不清楚嗎?」萬俟林衝她一笑,「我雖然身上有著大周朝的血脈,但到了這個地方,在別人眼中我只可能是南楚國的王子。現在南楚動盪不安,你們大周朝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旦我大王兄或者三王弟鬧出點什麼來,兩方合約便很有可能被打破。到時候,群情激奮,我這個尊貴的二王子必定就會遭殃。我自然要以防萬一,先給自己找個依靠了!」
「所以,你選定了我?」尹良燕眉梢頓時挑得更高。她一介女流,竟被別人當作靠山對待,心中著實受寵若驚。
萬俟林頷首。「我覺得,相對於貴國小皇帝和老太后,還是燕兄你更能讓我信服。」
「因為我是你未來岳母麼?」
噗!
萬俟林決定他還是不要喝茶了。雖然尹良燕親手倒的茶味道格外香醇,可他著實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刺激。連忙將茶杯推得遠遠的:「燕兄,你不覺得現在說那些還為時尚早嗎?現在小郡主才四歲。」
「就算再過十幾年,你一樣是大他十幾歲的人。」尹良燕冷冷道。有些事情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所以,她是從現在就已經防著他了。萬俟林低歎口氣,尹良燕立馬又眸光一冷:「你也覺得我那個關於夢的說法是無稽之談?」
「不!」萬俟林連忙搖頭,「在我們南楚國也有上曉天文下知地理的巫者,也有人能做夢夢到以後的事,雖然沒有你夢到的那麼完整,但對對於這類事,我一向都不會輕易持懷疑的態度。」
尹良燕輕哼了聲。看她臉色好看了點,萬俟林趕緊又道:「雖然我不知道在你的夢裡我到底是出於何種原因娶了小郡主,但現在終究還不是那個時候。而且在你夢裡我和你們也並無多少交集,娶了一個小自己十多歲的女子對我來說也沒什麼。但是現在,我人都已經來到了這裡,也和阿明稱兄道弟了,阿明的外甥女自然就是我的外甥女,如今她就是我的小輩,我肯定是做不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的。」
這是在向她表決心嗎?尹良燕心裡微微鬆了口氣。「你敢發誓嗎?」
「當然!」萬俟林連忙點頭,當即舉手高喊,「我萬俟林對天發誓,此生此世只將天晴郡主當作小輩看待,萬不會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有違此誓,天打雷劈,死後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南楚國的人一向信奉天神,從不輕易發誓。如今聽他把話說得這麼重,儼然是誠心向她投誠,單是這份誠意就足夠令人心動了。尹良燕終於放心了點:「可以了。」
萬俟林連忙鬆了口氣,卻又聽尹良燕道:「但是無論如何,以後請你離我女兒遠點。」
哎!
聞言,萬俟林只得苦笑一聲。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她依然跟防賊一樣防著自己!他就這麼不可信嗎?
「燕兄你放心好了,我向你保證,除非偶然遇上,否則我絕對不主動出現在小郡主跟前一下,這樣可以嗎?」
尹良燕扯扯嘴角,算是滿意了。這才從袖中取出一張小紙條:「這是太后寫給你的東西,我本打算今天讓我母親給你帶回去的,如今既然你來了,那就直接給你好了。」
萬俟林連忙將紙條接過去,小心的展開看了,臉上立馬露出驚喜、不可置信、繼而便是釋然的神色。「太后果真允了?」
「下面有她老人家的印章,還不可信嗎?」尹良燕淡然道,「只是此事事關機密,只有我們幾人知道,你把這東西收好,千萬不能給任何人看到,便是我四哥也不行,知不知道?」
「放心,我保證不讓任何其他人看到這個!」萬俟林忙不迭點頭,又看了一眼紙條上的內容,才將他又疊好了,小心翼翼的貼身藏好。
看他這樣小心謹慎的姿態,尹良燕也滿意頷首。「可以了,我們出來得也夠久的了,趕緊出去吧!」這裡是大周朝,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被人發現了總是不好。1790330
「等一等,我還有一件事要和你說!」萬俟林連忙叫住她。
尹良燕站住腳:「什麼事?」
「還記得我三弟嗎?」
尹良燕臉色一沉。「好好的提他做什麼?」
「不提不行啊!那次見過後,他對你印象極為深刻,直到現在都沒忘記,現在正待到處找你呢!」
「你說什麼?」尹良燕眸光一暗,幽冷的視線令萬俟林都不禁一個哆嗦,「不是我啊,是我三弟。自從那次見面過後,他回到驛館便按住我追問關於你的消息,被我搪塞過去卻依然不死心,還在到處派人尋找你的蹤跡。我聽說,他現在連賢王爺都找上了!而且前些天,他還專門讓我為你畫了一副肖像,說是要用來找你。」
終於說到重點了。尹良燕臉一沉:「你就給他畫了?」
「你覺得我能不畫嗎?」萬俟林無奈道,「不過你放心,我以時間久遠記憶模糊為由,並沒有畫得太過逼真。但是大致輪廓卻是沒有變得。如果被熟悉你的人看到了,我怕……」
那個熟悉她的人,除了龍瑜寧還能有誰?尹良燕心一沉:「這話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我倒是想啊!但你人在皇宮,我怎麼和你聯繫上?」萬俟林悶悶道。尹良燕皺皺眉,「算了,這事我知道了,我們現在趕緊出去吧!」
「好吧!」萬俟林連忙點頭,兩人前後腳出了竹林。
出了竹樓,他們便各自選了一條方向,各自走上各自的路。尹良燕匆匆和段秋蓉母子幾人匯合,一同朝女眷聚集的地方走過去。然到了那裡,卻發現其他人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幾分古怪。
尹夫人也悄悄拉了她一把:「賢王爺來了。」
原來如此。段老太爺名為帝師,但也曾教授過當年的皇子幾日功課,現在其他的王爺都被下放到封地去了,小皇帝年紀又小,龍瑜寧代替皇家過來賀壽何時理所當然的。
尹良燕頷首。但尹夫人又緊接著道:「南楚國的三王子也來了。」
尹良燕的頭頓時又疼了起來。
她最近是真在走狗屎運嗎?怎麼每每都是禍不單行?「他來幹什麼的?」
「說辭和二王子一樣。」
好一個一樣!分明就是來這裡找他哥的吧!尹良燕心中冷笑:「既然如此,就讓他們來感受感受我大周的禮儀文化吧!」反正她是守在這裡不出去了。
而此時此刻,男人那邊卻正熱鬧著。
本來來了個南楚國的二王子就已經足夠讓人沸騰了,而現在,沒想到連領隊的三王子也來了,這可不是讓段老爺子的壽宴更熱鬧、更具傳奇色彩了嗎?因而,今天的老壽星都主動迎了出來,主動帶著他們上了上位去坐。
三王子也不推拒,大大咧咧的在那裡坐了,一雙眼便開始掃視下面的一干人等。其他人察覺到他過分直白的目光,心中便有些不喜,龍瑜寧也忍不住輕咳幾聲:「三王子你在找人嗎?」
「是啊!」三王子點頭。段老爺子便也禁不住問,「不知三王子在找誰?您說出來,老夫叫人去找,豈不是更快?」
「我只知道他名叫燕良,是一個書生,出身應該是不差的,卻不知道他今天有沒有過來這裡。」三王子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副卷軸,「這裡是他的一幅肖像,還請段老太爺過目,看看是否眼熟。」
一名小廝接過卷軸,在段老爺子跟前展開了。段老爺子略略一掃,當即面露驚艷之色,再仔細看看,他不禁讚道:「這是三王子你的手筆麼?用墨粗獷,卻是粗中見細,筆走游龍,一氣呵成,韻味十足,很見張力!」
三王子淺淺一笑:「還請段老太爺幫忙看看,是否認識畫上的人。」
沒聽見他否認,段老太爺便當他是默認了,看人的眼神已然帶上一抹欣賞,因而看起畫像來也分外仔細。只是細看許久,他最終還是搖頭:「看畫捲上的確實是個青年才俊,但老夫年紀大了,怕是沒見過他。」良人中都燕。
「是嗎?」三王子一臉失望。
段老太爺忙問:「不知三王子是怎麼認識他的?」
三王子連忙將那日的情形細細描繪一遍,卻是將他和尹良燕說成了一見如故的好友,說得繪聲繪色好像真實情形果真如此。到最後,還不忘歎一聲:「當時說得太過投機,都忘了他住在何處,等時候想起來才發現人已經杳然無蹤。最近我天天派人到處尋訪她的消息,卻是一點都沒有,這才想來這裡碰碰運氣。」
「老夫年紀大了,現在都不怎麼出門去了,不過在場這麼多客人,他們也都是見多識廣之輩,既然那人那麼有才,說不定他們也見過呢!三王子若不嫌棄,就讓他們也都來看看好了。」段老太爺捋著鬍子道。
三王子求之不得。「那就麻煩眾位了!」
在場之人也全都是京城裡有名望的人,原本許多人在之前的洗塵宴上便見過三王子,後來也聽過不少南楚國的人在京城裡鬧出的事情,本來心中對他並不甚在意。不過眼看段老太爺都對他恭敬有加,也都不禁對那幅畫起了好奇之心。
待一一瀏覽過後,他們眼底也多出幾分欽佩。只是,全都看完後,大家也都是有志一同的搖頭,表示沒見過此人。
「不過……瞧此人的神態氣度,到也有幾分眼熟。」有人突然道出一句,三王子連忙看過去,「果真?是誰?」
那人沒有回應,而是將畫卷雙手呈到龍瑜寧跟前:「賢王爺,您看這幅畫眼熟嗎?」
見到畫像上的輪廓,龍瑜寧眼睛一瞇,心口彷彿被什麼狠狠一撞!
三王子見狀,也趕緊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賢王爺,這人你認識?」
「看輪廓像是尹家大公子。」龍瑜寧沉聲道,「但是不對呀!尹大公子任寧州刺史,前去寧州都已經有三年時間了,現在雖然到了回京述職的時間,可本王並未聽說過他回來的消息。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尹大公子出身豪門貴族,有二兒一女,夫人也還建在,根本不可能落魄至此。」有一人道。
滿腔的希望再次落空,三王子皺皺眉,想將畫卷收回來,誰知龍瑜寧卻緊緊握著,絲毫沒有還給他的意圖。
「難道說,是和尹家相關的人?」有人又提議,有人頷首,「尹氏一族在京城姻親眾多,京城外的豪門大戶結親的也不少,能養出與尹氏子弟一般氣度的兒孫也不是不可能。」
說著,他們又都將目光投向了龍瑜寧身上——在這裡,他算是和尹氏一族最為親近的人了。
不過,龍瑜寧的心情早不在這上面。他緊緊捏著畫卷,半晌才冷冷看向三王子:「王子既然手中有畫,又早早托本王幫你尋訪此人,可為何你卻沒有將畫像交給本王過目過呢?」
「這畫也是昨晚上才化成,我今天一早出門便帶出來了,這不是還沒來得及給賢王爺你看嗎?」三王子不以為意的一笑,「而且現在,你不也一樣看過了嗎?」
提前給他看,和現在讓他和所有人一起看,差別可太大了。龍瑜寧心一沉——看來,在自己防備著他的同時,這個人也並未將全部的信任交付到自己身上。既然都是兩個互相不能信任的人,那他們還談何合作?到頭來不過是互相利用、一旦出事必然互相拆台罷了!
此時,又聽人群中一陣喧嘩:「尹四公子來了!三王子,你有話問他便是,他肯定知道得更清楚!」
尹良明和萬俟林從竹林裡出來,便直奔這裡而來。誰知兩人剛一出現,便感覺到這裡氣氛熱鬧了許多,這才發現龍瑜寧二人居然也來了。尹良明當即不滿的哼了一聲,三王子卻興沖沖的跑過來:「尹公子,我聽他們說,那日的那人身上有你們尹氏的風骨,那人你果真不認識嗎?」
尹良明一愣,萬俟林卻是早發現了龍瑜寧手中的畫像,頓時心裡也大叫不好。「三弟,你把那幅畫像帶到這裡來了?」
「是啊,今天這裡人多,想必知道他的人也該更多才是,我便過來碰碰運氣。」三王子樂呵呵的道,隨即又板下臉,「但他們都說不認識這人。想來,他應該是外地人?」
尹良明別開頭。「我是真不認識。」
萬俟林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他費盡千辛萬苦,好容易才讓尹良燕稍稍消除了一點戒心,願意和他攜手合作,可誰知道,現在卻突然冒出來這樣的事!回頭尹良燕知道了心裡還不得恨死他!
而自己現在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了,他這個弟弟啊!要顯擺也請先選好場合不行嗎?
那邊,龍瑜寧也蹭的起身:「三王子,這幅畫像果真是你親手所做嗎?」
三王子立馬展開手裡的扇子,瀟灑的一搖:「小王自小仰慕中原文化,對丹青也有一定的瞭解,昨晚也是突發奇想,臨時起意,可手下就彷彿如有神助一般,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將他畫出來了。在諸位跟前班門弄斧,實在是慚愧慚愧。」1d7t2。
段老太爺呵呵一笑:「三王子哪裡的話?你這幅畫畫得極好,老夫當初像你這麼年輕時還沒這等手藝呢!」
三王子臉上滿是得意:「段老太爺過獎了,小王愧不敢當。」
其他人也不禁紛紛出言讚揚,幾乎將他誇成了一朵花。三王子連連說著不敢當不敢當,臉上的笑意卻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見狀,尹良明差點又站不住,萬俟林卻及時拉了他一把,兩個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阿林,你為什麼不拆穿他?那畫分明就是你——」
「無所謂,我早習慣了。」萬俟林淡然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尹良明大驚,萬俟林拍拍他的肩,「小事一樁,他愛顯擺就讓他顯擺去,咱們旁觀看戲就是了。」
尹良明卻是一臉憤懣。「這也太不像話了!你辛苦了好幾天的成果,卻被他拿去炫耀,他也好意思!這人臉皮也真夠厚的!」
「無妨,虎皮拉得越大,以後等被拆穿的時候他才越無地自容。」萬俟林慢悠悠的道,表情煞是雲淡風輕。
尹良明又一愣。「你的意思是?」
萬俟林笑笑。「借助外力總是長久不了的,更何況,你忘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嗎?沒有我在身邊,他僅僅靠自己又能支撐多久?」
「對呀!」尹良明恍然大悟,心底的憤怒一下去了大半。
萬俟林也翹起嘴角,夾起一樣松鼠燴魚送入口中,細細品嚐起來。
不知不覺間,似乎有一雙探究並著憤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慢條斯理的將魚肉嚥下,再喝了杯茶漱漱口,他才抬起頭,沖對面的龍瑜寧輕輕一笑。
這次真的只是笑了笑,眼底並未附贈任何鄙薄的味道,然而龍瑜寧卻是眉心一凝,握著酒杯的手一緊。
三王子和四周的人一一寒暄完畢,這才有空理會一下他。「賢王爺,你怎麼了?心情不好麼?」
龍瑜寧看看他,淡淡別開頭:「沒事,只是在操心即將入庫的秋糧罷了。」
「哎,你們這邊就是麻煩。一年四季又是播種又是收穫的,忙個不停,哪像我們在草原上,逐草而居,根本不用這樣辛勞。草原是老天爺賞賜給我們的禮物,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三王子又得意的笑了。
龍瑜寧則是眉心微擰,那種微妙的感覺更強烈了——
他覺得,抽空找二王子談一談,似乎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