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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3 暮江絕境 文 / 米小亞

    齊紀略縛著手,從後面緩緩踱出,笑道:「便是用火攻最好。」我忙撲到船舷上就著火光細看,果然那些箭上麵包了油晃晃的一團,竟像是裹了一層我家鄉昭南的特產猛火油。

    我回頭看容植,叫道:「五哥……」

    他只是冷笑了幾聲,上前幾步揚聲道:「睿王容植在此,哪個出來說話?」

    正對船頭的兩船分開,從後面劃出了一條艨艟,船頭站了一人,高聲叫道:「末將周群逸,見過睿王。」

    容植笑道:「周將軍,你弄這許多艨艟,圍著我是什麼意思?」

    周群逸道:「請睿王回府。」

    容植冷笑道:「若我不肯呢?」

    周群逸道:「若睿王不肯,末將便只有得罪了。」說著一揮手,後排執火把的人上前一步,將火把湊到了箭旁。

    我大驚失色,撲到容植身邊,叫道:「周將軍,千萬莫要傷害睿王。」

    周群逸見到我在船上現身,不由得一愣,叫道:「夫人,你怎麼在船上?」

    我叫道:「我和睿王在一條船上,我與他同進同退。周將軍,你若要殺睿王,便將我一齊殺了罷。」

    周群逸默聲不答,過了許久,才一揮手,持火把的人又後退了回去。我揚聲道:「周將軍,你叫他們將箭放下。」

    周群逸沉聲道:「夫人,末將奉旨前來,請夫人莫要為難在下。」

    我只是搖頭,大聲說:「我叫五哥跟你們回去,你給我些時間。」

    周群逸再不說話,又一揮手,前排的人也垂下了弓,他站在船頭盯著這邊。我回頭跟容植說:「五哥,如今這個情形。你便跟我回去吧。我去同三哥說,他不會怪你的。」

    容植瞧著我,微微一笑,正要說話。突然後面齊紀略大笑道:「睿王,你堂堂一個王爺,自命不凡,如今竟然還要靠一個小女子來保你的性命,真是叫人笑掉了大牙了。」

    容植淡淡一笑。走到他面前,左手一伸往後扯住了他的頭髮,右手一揚,寒光一閃,齊紀略突然悶哼了一聲,倒到了甲板上。我嚇了一跳,跑上前去,看到容植右手握著挈燕從他胸口拔出,又拿他的衣服抹拭了挈燕上的鮮血。將匕首回了鞘,這才哼聲道:「我的事情,幾時輪到你多嘴。」

    我扭頭躲在他身後不敢看,他轉過身,柔聲對我說:「青鳥,你同周群逸回去吧。」

    我一驚,抬頭道:「五哥,我答應了妍姐姐要保你性命,我決不會捨你而去。」

    他哂笑一聲,良久又低聲問道:「若不是因為妍兒。你今日可還會說這樣的話?」

    我抬眼望了望周圍的艨艟。四處火光沖天,除非天現奇跡,否則這船上十來人絕對已無路可去。我撲到他的懷裡道:「五哥,除非是我死,否則我決不會叫他傷你。當年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

    他伸手抱住了我,過了許久。又扶住了我的肩膀,低頭看我。他撫了撫著我的左臂,忽地一笑,取了挈燕塞到我懷裡,道:「這挈燕陪了你多年,還是跟著你好。」說著又蹲下了身子,去脫我的鞋子。

    我怔怔地瞧著他,他脫去了我的鞋子。從懷裡取出那條鏈子戴到了我的腳上。他起身看著我,歎聲道:「我這一生從無一樣事情能贏得過他。自小父皇便只歡喜他,後來連皇位也暗中給了他。唯有你例外,我本搶了先機,可惜我自己鬼迷心竅,不曉得輕重,偏偏將你錯過了。」

    他伸手將我擁入懷裡,在我耳邊輕笑道:「若能再回到那日在天人崖上,我再也不想什麼儲君皇位,立刻拉了你去求父皇賜婚,也不枉你我今生相遇一場。」

    我一時間竟忘了身在重重包圍之中,只宛若回到了當日的天人崖上,心神俱醉,只知道伸手抱著他。他忽然將我一轉一推,伸手抓住了我背後的腰帶。我驚叫道:「五哥,你要做什麼?」

    他笑道:「青鳥,我自有妍兒相陪,你若同去,怕妍兒不歡喜。」說著揚聲道:「周將軍,你看清楚了,這是你們皇上的夫人。」

    他將我一舉,掌力一吐,將我朝外一送,我被他的掌風送著落到了周群逸船邊的江面上。我嗆了兩口水,胡亂地撲騰,只覺得身體下沉,刺骨的江水要將我裹挾而去。忽然有人過來揪住了我的衣服,將我往上拉。我被拉出了江面,才看到是兩個士兵游了過來,正要將我帶回周群逸的船上去。

    我回頭朝容植看去,卻只看到四面八方無數帶火的箭射向容植的船,一瞬間船上熊熊大火騰空而起,船上不住地傳來慘叫聲。我只見到火焰吞吐,卻一點也看不到容植的身影。

    我不住地尖叫,叫著容植的名字,想回去尋他,可那兩個士兵緊緊地扯住我,無論我如何掙扎,都掙脫不開他們。他們拖著我游回了周群逸的船,我仍是掙著要推開他們,周群逸伸了手,將我一提領,抓到了船上。頓時有人披了兩條毯子給我,我這才覺得渾身冰凍,不住地戰慄,捉住了毯子。

    等我抬頭再看,船已經全部淹沒在火海中,除了火焰迸裂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其他的一絲動靜。火焰沖天,可映不到暮江兩岸,只看到了周圍艨艟艦上士兵的臉,個個漠然冷淡,甚至還有一絲興奮。我看著這船在火中,一塊塊木頭燃著火掉到了江裡,瞬間湮滅,我欲哭無淚,只知道高聲尖叫。

    直到這船燒得幾乎癱散在江上,周群逸才調轉了船頭,朝南郊開去。其餘的十幾艘艨艟,仍是圍著火船,一動不動。我不住地發抖,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問道:「夫人可還需要毯子?」

    我望著他,茫然不知所措,半晌才道:「周將軍,那夜先皇叫你帶我去見肅王。你可知道他同我說了什麼?」周群逸一愣,低聲道:「末將不知。」

    我苦笑道:「先皇叫我告訴他,莫要再骨肉相殘……」我瞧著他,冷笑了一聲:「周將軍,你受先皇之恩,如今卻來殺了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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