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之旅 （四十七）層煙山下 文 / 墨子少
（四十七）層煙山下
層煙山在夜色籠罩下如同鬼魅般，婆娑多姿的梧樹只有一人高，卻是肩並肩的連在一起。而片片樹木之下，還長有齊膝般高的妖草，讓人驚奇的是這樣小的山中，樹竟然還沒把營養給吃光。
楚軍已經把樹叢中的一小片地方收拾乾淨，紮好營帳，準備休息。
天雪站在層煙山的最高點，向下望去。
辰軍人多勢眾，此時還在忙綠。她暗暗驚笑：是忙著計算讓山上的人如何軍心渙散，投誠下山吧！
「主子，辰軍會不會連夜攻山呀？」元真擔心的問道。
天雪回過頭來，嘖嘖嘴，「真副統領覺得他們這個樣子是要攻山嗎？」而她心裡的另一個答案是，不會，絕對不會，辰御風征戰多年，極為老練，他鐵定認為此番楚軍肯定是有什麼詭計，待明日查探清楚，再做打算。
元真一眼望去，果不其然，黑重的密營已經紮好，食物的芳香也從山下飄了上來。
「主子，那我們什麼時候攻下山去。」此時說話的是藍影，他握緊了手中利刃，如豹子一般的盯著敵方軍營。
「哼，」天雪狠狠的拍了藍影一下，這一拍夾著深厚的內力，差點讓藍影吃不消，「今日的事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又衝動來了。」
「記住你們三個的使命，你們是本公主的近身侍衛，永遠要把本公主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是，」三人均抱拳答道，藍影此時有些臉紅。
「天權他們到了嗎？」
「北城飛鴿傳書來說，天權和天樞已經到了北城，玉衡和天璇也在路上了。」
「好，讓他們在那裡等候，我們明天就可以歸城了。」
「是。」
天邊的第一道曙光剛剛從天邊盡頭射下來，楚軍已經集結整齊。
如洪水猛獸一般的軍隊丟了身上的重物，身姿輕盈得就像是出門打獵的獵戶一般，從層煙山衝了下去。
集結的號角沒有，激戰前的戰鼓也沒有，就這般的發起了猛攻。
尚在沉睡中的辰軍恍然不知，那衝下山的攻勢極猛，不一會，就攻佔了靠近山腳的營帳。
「楚軍猛然攻來，楚軍攻來。」
慌慌張張的傳令兵趕緊進了將領的營帳，跪地稟告。
令小兵驚訝的是主將和太子均已起身，穿戴整齊的已經在商量著戰事風雲，而主將的嘴角還噙著一絲冷笑，那笑似乎在說著「果不其然」四個字。
「知道了，下去吧！」
傳令兵恍然還在夢中，將軍就如此輕描淡寫嗎？
「哈哈……本將果然預料不錯，這楚天雪就只有這點能耐了。」辰御大笑，昨日之戰還在腦中，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女如天神一般的站在他的面前，赤魂槍挑斷了他的紅乾劍。而論到戰爭，畢竟還是他這個風雲多時的老將強啊！
「皇叔預料不假，可是我怕這背後有詐。」辰蕭皺著眉頭，眼神稍起波瀾，但其中似乎還暗藏憂鬱之色。
聽聞素來沉穩的太子的話語，辰御風負手也黯然沉思，片刻後，他才想起了什麼，「太子之言也對，這楚天雪在天楚隱藏這麼久，絕對是極負心計之人，但這一招我實在想不出什麼，除非她還有援軍。」
「援軍？」
辰蕭望向營外。
楚軍如滾下山的巨石，以迅雷之勢穿插進辰營之中。那是一把利劍，非常利的劍，擋在最外面的營帳如螞蟻一般飛快的被插入進去。
楚軍主將高高立在馬頭，指揮著士兵們的衝鋒。那一雙厲眼波瀾不驚，確如同最雪亮的豹眼一般，緊緊盯著辰軍四面圍山的境況。
「鳴鑼擊鼓。」
高亢爽朗的聲音夾著內力傳向鼓手，鼓手一聽，趕緊擊起鼓來。
這一鼓聲卻不是形單影隻，而是幾鼓同時齊響，如地動山搖，如排山倒海，淹沒了整個山谷，恍如海浪層層拍打海岸沒有一絲停留。
山腳的辰軍聽聞，不由齊齊後退，就好像是有才狼虎豹要吃掉他們一樣。
楚軍如那兇猛海浪，辰軍如那被擊退的海岸沙石，沙石隨著海浪而起舞，而敗退。
雙方將領分別到了最易觀察占戰局的最佳位置，旌旗飛揚，被染上了鮮紅的血液，那與生俱來便流淌在人身體中的血。這也便是民族的標誌，這也是為何某些國家為何想要掌控這個大陸的原因。
辰軍節節敗退，卻退得整齊，楚軍步步緊逼，卻如排山倒海之勢，輕而易舉。
天雪鳳目流轉，平靜無波的眸裡終於有了起伏，「不愧是那個人，竟然連本公主的謎都被解了。」
藍影、楚風、元真齊齊望向辰軍敗退之地，雖是敗退，山腳當先被攻破之營烈火焚燒，可那之後的陣營辰軍已恢復了戰態，連成了陣營。若是以平常人的眼界看待，還以為是楚軍攻退了辰軍，可仔細看，已然是那辰軍包圍了楚軍。
「主子，我軍被包圍，怎麼辦？」藍影有些迫不及待的緊握了手中劍。
「呵……好戲還在後面。」天雪輕笑，銀衣鎧甲在風中獵獵起舞。
「所有人退後十步，連成陣線，包圍楚軍。」辰御風目露喜色，如戰神一般的下了命令。
「是，」傳令兵飛快的給各副將傳下令去。
「皇叔似乎很有把握勝這一仗啊？」辰蕭望向那一抹胸有成竹的欣笑，擔心的問道。
辰御風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層煙山上那一抹銀裝，心裡百味沉雜，若是輕寒知道楚天雪被他捕獲是不是會怪罪他呢？
「楚軍僅僅十萬，縱然從高處攻下山又千軍之勢，也不能擋住我二十萬人馬的合圍啊？」
「希望皇叔的想法是正確的！」
楚京第一次見面，她一身男子裝扮假裝摔入他馬車之中，其實那時候她就應該是在探尋自己的身份吧。楚宮之中楚天絕想以他為要挾辰軍出兵，她隨便一救，讓他心往不已。辰軍陣營，她三火一燒，輕輕鬆鬆就救出楊默大軍，而在晉國皇宮，一首「梨笑淡融化雪開，窈窕多姿佳人來。花中盡得媚香骨，請君一壺酌酒來」更是他傾心之作，為了救她，卻被她暗箭一傷。如此多才多謀的女子，豈是他們能輕易打敗的？
「皇叔，當日天楚曾想過讓我與六公主聯姻來破除兩國之戰，你覺得如何？」辰蕭也望向那一抹銀鎧，有些似玩笑般的問道。
「楚天雪與你？」辰御風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是楚天絕與輕寒的女兒，但楚天絕是他絕絕不能放過的。「你當然可以和她在一起，不過是在我殺了楚天絕以後。」
辰蕭搖搖頭，暗道：皇叔你的心結還是那麼重呀！
「那皇叔你抓了她以後作何打算？」
辰御風愣住，這也是個棘手的問題，困住她吧，似乎有些不可能，放掉她吧，又有些吃虧，她斬斷的可是自己最愛的紅乾劍。
辰軍退後十步以後，開始了反攻的趨勢。
雙方雖然在昨日一戰均折損了些人馬，但那戰並沒有大傷兩軍。此時辰軍反攻，就如同辰軍兩人戰楚軍一人。而且從山下已經衝下來的楚軍沒了剛才的猛氣，更顯得有些吃力。
「公主，我軍被圍攻！」素來比較沉得住氣的楚風也不免有些擔心了。
天雪眉目轉動，遠方，馬蹄聲聲踏塵來，「是時候了！」
手下三人被她的語言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主子的心思他們又何嘗才透過呢？
「殺出重圍，傳我軍令，殺五人者，獎勵白銀五兩，殺十人者白銀十兩，殺二十人者著封先鋒。」
「是。」
赤魂槍在軍令剛下完之際，天雪已然騎著坐騎奔向楚軍最薄弱的地方，楚風等緊隨其後。
鹿平原，戰歌起，狂沙舞。
一鼓鳴天忠氣蕩，馬蹄聲聲炫音傳。
旌旗紛揚如斯塵，血紅灑遍層煙山。
赤魂槍揮落的地方，鮮血撒了一片，如修羅般得觸目驚心。縱使幾十個辰軍士兵合圍，也沾不上那銀鎧的一角。
「哼，敢傷我軍如此多的士兵，那就由本將再會會。」辰御風目光一直隨著那一身銀衣而動，但見天雪殺人如此淋漓，不由心驚心寒。
赤魂槍再一次即將落下的時候，一桿長戟架住了那落下之勢。從槍下掙脫出來的辰國士兵目彘欲裂，只因敵方將領殺了他如此多的兄弟，此時得空一槍轉向刺向銀衣。
天雪鳳目凌烈，「辰御風？」她只注意到擋住她槍去勢之人，卻忘了那得空的小將，眼見那長槍即將落在她的身上。
「主子，小心。」
藍影奔來，在那辰軍小將的槍即將到達天雪之時，長劍砍落了那小將的頭顱。
聽聞手下的急切告誡，天雪回頭，才發現自己已在生死間走了一趟。她暗驚：噬血之味太過沉重，連空門都忘記守了，戰場真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的。
赤魂槍夾著天雪的內力挑開了辰御風手中長戟，「沒了紅乾劍，將軍似乎如老虎沒了牙啊！」
真夠傲慢的，辰御風眸子變黑，如漩渦一般，「那公主不妨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