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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水有話說 073 你愛的人是她麼? 文 / 甜味白開水

    章節名:073你愛的人是她麼?

    林振青穿的是朝服,朱紅的顏色代表了他的品階,腰上纏著蟒帶,頭上戴著丞相官帽。%&*";

    看他這個樣子,當是剛剛下朝回來。

    對於這個父親,她是真的沒有太多的印象,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不是特別清楚,給她的感覺是,他長得一般,也不是特別有特點的人,這樣的人一旦放入人群之中,就永遠都找不到他了。

    不過,這樣的他,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年輕時候的他,無權又無勢,從什麼都不是,再到借助謝家慢慢爬到了今天這個位置,這樣的人,他能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人麼?

    林振青在見到林瑾瑜時,臉色隨之沉了沉,他對著林瑾瑜說道:「你這個不孝女,自己的娘親失蹤了,你竟是一點都不著急麼?」

    林瑾瑜聞言起步上前去到林振青的跟前,說道:「娘親不見了,女兒自然是急的,只是女兒勢單力薄又如何去尋找?更何況,自娘親失蹤之後,爹爹不也去尋了麼?」

    林振青聞言,眉頭皺起沒有說話,隔了半晌方才說道:「過幾天,你就要出嫁了,南宮家乃是天家,你自己小心。」

    說出的話語完全沒有到達內心深處,只是一種刻板的宣讀一般。

    林瑾瑜抬眸凝望著林振青,她說道:「爹爹,許多年前的那次滴血驗親,你……是真的相信那個結果麼?」

    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了,那麼也省得她去找他了,十三年的恩怨情仇,在今天就做一個了斷吧!

    林振青聞言,眼眸一瞪,說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怎麼知道這事了?誰告訴她的?

    林瑾瑜回道:「爹爹,女兒什麼都知道了,你……還想隱瞞麼?這些年來,你對我母女二人不聞不問,不全是因著那一場滴血認親麼?」

    而今,自己將要嫁給南宮燁,倘若是他的親生女兒,他能讓自己嫁給南宮燁麼?怕是不會吧?

    「你……」林振青盯著林瑾瑜只蹦出了一個字來。

    林瑾瑜接著說道:「爹爹,今日,你願不願意再與我滴血認親?」

    「你說什麼?」林振青眉頭一皺,拂袖道:「你這個不孝女,整天在這裡胡亂說些什麼?」

    林瑾瑜乘機追擊道:「爹爹,十幾年前的那一次滴血認親,是有人栽贓,今日,女兒願與你再一次滴血認親,以證明我娘親的清白。」

    滴血認親,這個對醫生來說,操作起來簡直易如反掌,想要什麼樣的結果都是可以的。

    蘭汐芝曾經的那個孩子確實是林振青的親身骨肉,而今,自己便要還蘭汐芝一個清白。

    林振青看著林瑾瑜,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林瑾瑜起身回屋拿了一個碗出來,隨後對欣兒說道:「欣兒,你一直待在屋子裡便是,沒事不要出來。」

    欣兒點了點頭。

    林瑾瑜拿著空碗去到林振青的面前讓他檢查那碗,林振青轉眸睨了睨,隨後悶不吭聲,林瑾瑜見林振青沒有任何異議便又拿著碗去到後院的井口邊從內打了井水出來倒在了空碗之中。

    接著拿著那碗去到林振青的跟前兒對他說道:「爹爹,你放一滴血進來。」

    林振青抬起了手,林瑾瑜遞給了他一根銀針,林振青扎破了手指放了一滴血到碗裡,林瑾瑜隨後另外拿出一根銀針扎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進去。

    兩滴血在清澈的水中慢慢交融在了一起,最後將那一碗清水染成了妖艷的顏色。

    那鮮紅的顏色刺激著林振青的眼眸,他瞪著那碗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他是被騙了麼?一騙就是十幾年?

    林振青的身子朝後退了一大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那碗水。

    林瑾瑜看著林振青,一字一句道:「爹爹,當年那滴血驗親之事是有人誣陷我娘的,我……是您的親身骨肉!」

    林振青的身子僵直成了石塊,他愣愣地盯著林瑾瑜。

    親身骨肉!

    林瑾瑜是他的親身骨肉!

    他將自己的親骨肉放在了後院兒,不聞不顧,一晃就過了十三年,他到底該死的做了些什麼?

    而今,他竟是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嫁給那個不能人道的南宮燁麼?

    他……真是該死!

    林振青愣了半晌之後,忽然上前一步想要握住林瑾瑜的手:「瑜兒,你……是爹爹的親骨肉啊……孩子……爹爹錯得離譜!」

    林瑾瑜側身躲開了一下,她看著林振青,字字冷凝:「爹爹,女兒馬上就要嫁給南宮燁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就當從未生過我這個女兒,我也就當從未有過你這樣一個爹!」

    說罷,林瑾瑜將手中的碗直接扔在了地上,那瓷碗甫一觸地便碎裂成片,血水滲透進了青石磚的縫隙之中,蜿蜒流淌。

    林瑾瑜扔掉瓷碗之後便轉身朝屋內行去,留下了林振青獨自一人在院中怔忡發愣,高大的身影一瞬間似乎凋零了太多,太多……

    兀自在院中怔愣了一會兒之後,林振青似是遭雷擊一般迅速轉身去到林瑾瑜的房間拍門道:「瑜兒……你開開門,爹爹有話跟你說。」

    林瑾瑜與欣兒坐在屋內,盯著門口那高大的黑影,眼眸瞇起沒有說話。

    欣兒看著自家小姐,完全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讓老爺在忽然之間就改變了態度,本想問話又看著自家小姐陰沉的臉,想要說話卻終是沒敢說出來。

    「瑜兒……你開開門啊……」林振青的聲音在外響了許久,而林瑾瑜則是一直坐在桌前垂眸看著白色的桌布。

    不知道喊了多久,許是累了,林振青終是歎了一口氣後轉身離去了。

    林瑾瑜凝眸看著窗外,心裡想著,林振青,你就這樣內疚一輩子最好,即便這樣,也不能償還你欠我們母女這些年的債!

    林振青離開後院兒之後便直接去了海棠苑,謝玉芳正在偏房內照顧著李嬤嬤,李嬤嬤渾身疼痛生不如死,卻能夠體會得了謝玉芳的一片苦心。

    「你們夫人呢?」進了廳房之後,林振青低聲喝問起來。

    憐兒見狀頷首道:「夫人在照顧李嬤嬤呢。」

    林振青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沒好氣地甩袖道:「去將她叫出來,然後你們全部離開!」

    憐兒見老爺發了脾氣,立時轉身去偏房找謝玉芳。

    隔了一會兒,謝玉芳便隨著憐兒過來了,一到大廳就見到林振青一臉鐵青地立在廳堂之上。

    憐兒轉身離開了,還順帶關上了廳房的門。

    「老爺,出了什麼事?」謝玉芳起步上前去到了林振青的跟前兒。

    林振青轉眸睨著謝玉芳,隨後袍袖一甩,「啪——」地一聲,直接打在了謝玉芳的臉上,那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氣,竟是將謝玉芳扇得踉蹌了好幾步。

    「老爺,你做什麼打我?」謝玉芳好不容易方才穩住了腳步,她摀住臉看著林振青。

    他這是發的什麼瘋?為什麼打她?他雖然已經冷淡了自己很多年,但是,卻從未出手打過自己。

    林振青伸手指著謝玉芳的鼻子,喝罵道:「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自己做的醜事,你不知道麼?你還有臉來問我?」

    謝玉芳眼眸一瞪,心裡想著他究竟知道了什麼事,是自己與表哥偷情的事麼?

    「什麼事?」

    「你還裝傻?」林振青眼眸一瞇,上前一步揪住謝玉芳的衣襟提到跟前兒,咬牙切刀道:「十三年前,那個滴血認親的水裡,是不是你做了手腳?是不是?」

    謝玉芳聞言,心裡似乎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自己偷情的事被林振青知道了呢。i^

    「我沒有!」對於那滴血認親的事,已經過去十三年了,人證物證都被她消滅乾淨了,她又為什麼要承認?

    林振青撇了撇嘴,說道:「你不要再狡辯了,方纔我與瑜兒又重新做了一次滴血認親,她就是我的女兒,我的親生女兒!」

    謝玉芳眼眸眨了眨,林瑾瑜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蘭汐芝竟是有膽告訴她這件事麼?想不到林瑾瑜那個小賤蹄子竟是舊事重提,真有她的!

    「當年滴血認親時,你也在場,你憑什麼說那是我做了手腳?我沒有做!根本沒有做!」謝玉芳搖晃著頭,死活不肯承認。

    林振青眼眸一瞪,喝道:「哼!你這個狠毒的女人,這麼多年,你對她們母女二人做了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謝玉芳聞言,多年壓抑在心中的仇恨在此刻全部爆發出來了,她丟開摀住臉的手,也不管臉上的疼痛了,抬手指著林振青的鼻子開始罵道:「我做了什麼?那你又做了什麼?你還好意思反問我?你當年娶我的時候你說了什麼?你說你會愛我一生一世,疼我如至寶,可是後來你又做了什麼,為了你的權勢,你娶了一個又一個,你對得起我麼?對得起麼?」

    林振青眼眸微瞇,說道:「縱觀整個南臨皇朝,哪個大臣不是三妻四妾?莫非你這個女人還想獨霸我不成?我娶郁香琴時,不也對你很好麼?可是你後來慢慢變了,變得狠毒,變得睚眥必報,是你自己讓我離你越來越遠的!」

    謝玉芳呸了一聲,說道:「林振青!你無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齷齪的小心事麼?你娶了那郁香琴,因為她爹是以前的中書令,你後來又娶了甄倩,因為她是戶部尚書家的千金,這些女子都可以成就你的仕途,讓你前途一片光明,可是,你為什麼娶蘭汐芝?啊?她不過就是一個妓女,你娶她做什麼?莫非她還能幫助你的前程?」

    「不准你這樣罵芝兒!」林振青手一抬,準備又朝謝玉芳的臉上扇過去,這一次,謝玉芳躲得很快,沒能讓他扇上。

    「你還想打我?你以為你打了我就能遮住你那些齷齪心事麼?你別在我面前裝了,芝兒?呵呵……別喊得這麼親熱,林振青,你敢摸著自己的心口說你當真喜歡她麼?啊?」謝玉芳目呲欲裂,瞪著林振青高聲喝道:「別人不知道你為什麼娶蘭汐芝,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因為那個賤人長得神似前皇后!」

    剛一開始時,她還想不通林振青為什麼會娶一個琴伎回府,以為他僅僅只是貪戀她的美貌,經過她多年的觀察,以及年輕時,有一次與林振青喝得爛醉如泥與她同床共寢時他無意間冒出了一個字,就是那一個字讓她知道了,林振青居然敢覬覦前皇后,他好齷齪啊!

    皇帝的女人他都敢想?

    其實,那蘭汐芝與前皇后也僅有幾分想像而已,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蘭汐芝都遠遠沒有前皇后那樣美。

    可是這個林振青,竟是連只有幾分想像的人都不放過,他這是得有多愛那個女人才能做到如斯地步?

    她忍了多少年了,現如今說了出來,這都是被他逼的,被逼的!

    「放肆!」林振青一步上前摀住謝玉芳的嘴,說道:「混蛋,這個名字是不准提起的,你是想死麼?你是想我林家滿門抄斬麼?」

    謝玉芳氣憤得不得了,氣急敗壞之下竟是脫口而出,當林振青摀住她的嘴時,她方才清醒過來,一旦清醒過來,她眨了眨眼眸,壓低聲音說道:「林振青,你不要用這個來威脅我,倘若你把我惹急了,我就將這件事抖出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這輩子,她活得太壓抑了,一個女子最美好的一生便是遇見一個疼愛自己的男子,可是她這一生都究竟遇見了什麼?

    竟是遇見了林振青這麼一個齷齪的男人!

    抱著自己的身子,喊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而那個名字,卻是全南臨皇朝禁忌的名字!

    一個永遠不能被提及的名字!

    謝玉芳撂下話語後便轉身打開廳房的門走了出去。

    林振青睨著謝玉芳離去的背影,胸口起伏不定,垂於袖中的手緊緊地交握在了一起,眸色漸漸暗沉。

    南臨與東琳交界的一個名為曉霧的城鎮之中,南宮燁靜坐於院中,自西玥與林瑾瑜分手之後他便轉而繞道回東琳,本來可以直接從西玥的官道回東琳,他卻是繞著道的從南臨回去。

    冷焱立在南宮燁身側,抱著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空中傳來了輕輕的翅膀震動之聲,冷焱聽見之後迅速飛身直上,將那飛來的白鴿抓了過來,取下白鴿腳上綁著的信條之後便將那白鴿放走了。

    他打開紙條來看了一下之後便頷首對南宮燁說道:「主子,那個謝玉芳又對林姑娘搞小動作了。」

    南宮燁聞言,眉頭微蹙,問道:「她又做什麼了?」

    雖然他答應放她自由去思考,但是,待她回到南臨之後,他卻仍舊派人守護在了她的身邊,既然她已回到南臨家中,那就代表,她是願意嫁給他了。

    冷焱回道:「她送了一件織錦坊的嫁妝給林姑娘,林姑娘在收到那嫁妝之後命欣兒把嫁妝放在了院中,隨後不知道在臉上戴了個什麼東西,拿著兩把鋼刀就在院中撥弄起那嫁衣來,屬下派去的人說看林姑娘的臉色,那嫁衣裡恐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南宮燁薄唇彎了彎,說道:「謝玉芳送出去的能有什麼好東西?」

    冷焱微一頷首,表示默認。

    「林瑾珍的嫁妝是不是也在織錦坊做的?」

    冷焱頷首道:「不是在織錦坊做的,是謝玉芳親手做的。」

    自從上次離開南臨去東琳送親開始,主子便命自己著人觀察著謝玉芳的一舉一動,倘若她一有舉動便命人來通知他。

    「哼!」聞言,南宮燁低低地哼了一聲,似是諷刺。

    親手製作?她就那麼愛林瑾珍麼?

    冷焱默然。

    隨後,南宮燁又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密切關注林瑾瑜的動向。」

    以他對林瑾瑜的瞭解,那丫頭肯定會以牙還牙,去林瑾珍的嫁衣上做手腳的。

    冷焱點了點頭,南宮燁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冷焱,繼續說道:「待林瑾瑜偷溜進海棠苑之後,你們再將這個藥瓶裡的藥水浸泡在林瑾珍的衣服之上,隨後用內力將它烘乾。」

    冷焱拿到藥瓶之後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南宮燁回道:「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是思辰研究出來的新的毒藥,說是效果非同凡響,你便拿去讓那林瑾珍試試效果吧。」

    聽思辰說,這個藥效吸收得比較慢,大概需要三個時辰,算算時間,剛好可以在婚禮人最多的時候發揮作用。

    冷焱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主子,整人也不帶這樣的吧,都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就隨便往別人衣服上弄麼?

    再說了,雲少莊主,能弄出什麼好東西來?

    他家主子,再加上那個雲少莊主,雙劍合璧,當真可謂天下無敵了!

    「是。」冷焱雖然心中大有感慨,卻也沒有再詢問出聲,只是轉身便命人著手去辦這件事了。

    隔了一會兒後冷焱便轉身回來了,他頷首說道:「對了,主子,此次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是關於林姑娘身世的事。」

    南宮燁眼眸瞇了瞇,吐出一個字:「說。」

    「探子來報說,林振青因著蘭汐芝的消失而有些魂不守舍,所以去了林姑娘居住的後院,林姑娘說當年的滴血驗親一事純屬被人陷害。」

    南宮燁盯著冷焱歎道:「原來她與蘭汐芝被貶到後院兒去生活原是因著這事啊。」

    說話之時,眸色漸漸深沉,怒意暗藏其中。

    冷焱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林姑娘打來了一碗水,讓林振青朝碗裡滴了一滴血隨後自己又滴了一滴血,結果兩滴血融合在了一處。」

    南宮燁聞言問道:「那碗有沒有動過手腳?」

    冷焱搖頭道:「應該沒有,林姑娘將碗拿出來之後讓林振青檢查了一下,隨後去井裡打的水。」

    南宮燁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扶於手柄之上的手輕輕地有節奏地敲打著,須臾,他說道:「你派人去查一下那井水,看看井水是不是有問題。」

    冷焱聞言側眸看著自家主子,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查井水?莫非,他是覺得那滴血驗親一事是林姑娘搞了什麼花樣麼?

    難道主子覺得林姑娘不是林振青親生的?

    為什麼?

    冷焱搞不清楚狀況,想要問原因,又擔心主子發飆,怔愣了一會兒遂頷首領命而去,心裡卻似貓爪一般。

    在主子身邊待了這麼些年,最近主子的反應真是超乎尋常的不一樣啊。

    ……

    幾日過後,丑時,紫堯城的內城之上,街道已經暗沉下來,各大府門前掛著的紅色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晃。

    相府海棠苑也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此時的屋簷之上出現了一道修長而纖細的身影,那便是林瑾瑜。

    林瑾瑜穿著黑色的緊身夜行服,到了海棠苑之後,她眼眸微轉朝四處望了一下,隨後從懷中掏出一管細細的竹筒,她在竹筒內裝了一些細細的粉末,隨後用內力將那竹筒內的粉末均勻的揮灑在了海棠苑的上空。那粉末乃是讓人陷入深度睡眠的藥粉,待她灑完藥粉之後,又等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之後便翻身下了屋簷。

    下得屋簷之後,果然發現那些守夜的護院已經靠著大柱呼呼大覺起來。

    林瑾瑜翻身進了林瑾珍的房間,外間,慎兒抱著被子睡得十分之香,裡間,林瑾珍也是陷入了昏迷的狀態,林瑾瑜在她的房間搜索了一陣子方才找到織錦坊的那個錦盒。

    打開錦盒之後,林瑾瑜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白瓷瓶,隨後將白瓷瓶裡的透明液體倒在了林瑾珍的嫁衣之上,倒好了之後,她伸手用內力將那些濕濕的水漬烘乾,然後又將那錦盒蓋住了。

    她這個小白瓷瓶裡的藥水乃是為林瑾珍特意打造的新型毒藥,這個毒藥會在穿上這個衣服三個時辰之後起效果,不到三個時辰是不會有半點反應的。

    依照她對南臨皇朝皇家嫁娶禮儀的瞭解,自早上林瑾珍穿上這個嫁衣之後到行禮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三個時辰。

    呵,謝玉芳,我就要你的女兒在人最多的時候出醜!看你還要不要整天想著害人!

    弄完之後,林瑾瑜便閃身出了林瑾珍的房間,飛身直上屋簷回到了後院兒之中。

    待林瑾瑜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海棠苑時,又有一抹黑影翻身下了屋簷,他下得屋簷之後就用一個濕濕的布巾摀住口鼻,隨後進了林瑾珍的房間,找到嫁衣之後將懷中的小白瓷瓶拿了出來,將裡面的液體倒在了衣服之上,將那衣服烘乾之後便關上了錦盒,隨後掩上房門翻身離去,一切動作都如行雲流水。

    時間又往前推進了兩日,這一日,也就是林瑾瑜出嫁的前一天,她用完早膳之後便從後院兒的地道走了出去,這個地道連通到了紫堯城郊的一座破廟之中,林瑾瑜從破廟中出來之後便朝煙雨山走去,她給蘭汐芝買的小院兒就坐落在煙雨山的山麓之中,方圓僅有幾戶人家,偏僻而寂靜。

    林瑾瑜一路向前行去,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小竹林時,後面顯露出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在見到林瑾瑜時,眉頭蹙了蹙,隨後眼眸一轉跟在了林瑾瑜的身後。

    那人的輕功十分卓絕,武功高深綿厚,林瑾瑜竟是沒有覺察到那人竟是跟蹤她而去。

    當林瑾瑜拐進煙雨山的山口時,忽然覺得身後有異動,她停住腳步轉眸望去,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自己後方飄了起來,林瑾瑜驚道:「是誰?」

    她提了腳步朝白色的身影追了過去,往前追了許久,差不多追到了一個亂石灘,林瑾瑜方才追到那個白色身影。

    當她追到時,卻見那白色身影已經與一抹深褐色的身影纏鬥在了一起。

    那深褐色身影的男子墨發高束,臉上帶著蒙面布巾,而那白色身影的男子穿的乃是浩紗衣衫,一頭墨發僅用絲帶繫於身後,手中一把七絃琴在手中飛旋,那雋永飄逸的身姿,不是子昀又是誰呢?

    子昀與那深褐色男子在亂石上飛掠而起,身姿飛舞,子昀鳳眸睨著那蒙面男子,問道:「你為何跟蹤她?」

    林瑾瑜一聽,眼眸一瞇,子昀說這個男子跟蹤自己,自己為何一點都沒有覺察到?

    這個身穿深褐色衣衫的男子到底是誰?

    為何跟蹤她?

    面對問話,深褐色衣衫的男子沉默不語,只想著抽身離去,然而那子昀卻是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因著深褐色衣衫的男子武功極高,子昀不得不拉緊琴弦朝他發出了致命的攻擊。

    一般的情況之下,根本無需使出這招的,當今武林,能讓他用琴攻擊的人實在不多見。

    這個深藏不露的男子到底又是誰?

    「彭——」琴弦迸發而出,似成千上萬隻羽箭破空而出。

    深褐色衣衫的男子見狀,眼眸瞪大,沉聲問道:「莫問是你什麼人?」

    這個子昀,以琴為器,以音為劍,江湖之中僅有莫問才是這樣的,他與莫問之間又是什麼關係?想那莫問已經消失於江湖二十幾年了,而今他的傳人竟是又重出江湖了麼?

    子昀聞言鳳眸瞇了瞇,說道:「不需要你管!」

    說罷,七絃琴在手中似風輪一般迅速旋動起來,一面旋動一面發射出無數音器。

    林瑾瑜在見到這樣的子昀時,心中感慨萬千,這個子昀的武功果真高絕啊。

    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自己所遇見的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弱者。

    深褐色衣衫男子見狀眼眸瞇了瞇,眼眸轉向了林瑾瑜,隨後飛掠至林瑾瑜的身邊,他伸手朝林瑾瑜抓了過去,林瑾瑜見蒙面男子忽然襲擊自己,她抬手與他過起招來。

    「不要碰她!」子昀在見到蒙面男子忽然襲擊林瑾瑜時出口制止起來。

    林瑾瑜知道自己的武功與深褐色男子相比會有一段差距,所以,當她過了兩招之後便旋身而出,發射了數根銀針,那些銀針之上也是抹了麻沸散的。

    那深褐色衣衫的男子見狀旋身而躲,林瑾瑜又朝他發出了數枚銀針,深褐色衣衫男子身影顫動變化,竟是出現了多個重疊身影,林瑾瑜眼眸陡睜,根本就分不清粗哪個是真的他。

    子昀見狀心中驚詫道,這個人竟是會東琳幻術,幻術不是在二十年前就絕跡江湖了麼?而且,那東琳幻術可是東琳皇室所有。

    這個男子知道莫問的事,年歲應當也不小了,現如今,東琳皇室年歲不小的人也就只剩下南宮浸與南宮澈了,很顯然,他並不是這兩個人,那麼,這個人的幻術又是從何學來的?

    子昀鳳眸微瞇,一時也分不清楚誰真誰假,一個愣神之際,林瑾瑜的脖頸已經被那人卡在了掌中。

    他擒住林瑾瑜之後對子昀說道:「你若再與我纏鬥,我便殺了她!」

    子昀收回了七絃琴,托在手中,風勢漸漸停歇,他的墨發柔順地垂在了身後,他看著蒙面男子說道:「你放開她,我讓你走便是!」

    蒙面男子聞言,隨後將林瑾瑜朝前狠狠地推了一下之後便閃身離開了亂石灘。

    「瑾瑜,小心!」子昀迅速飛身而去,手臂一伸,將林瑾瑜牢牢地撈進了懷中,幾個旋身之後便抱著林瑾瑜落在了一顆圓石之上。

    子昀的身上有著淡淡的竹香,清香怡人,林瑾瑜側眸望著子昀的側顏,心底那股熟悉之感更加濃烈起來。

    尤其是他的那一雙鳳眸,真是莫名其妙的熟悉。

    「你沒事吧?」子昀看著林瑾瑜關切地問道。

    林瑾瑜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

    子昀微微朝她點了點頭,隨後帶著她飛身而下落在了石徑之上。

    林瑾瑜睇著子昀,開口問道:「子昀,方纔那個人跟蹤我多久了?」

    子昀回道:「具體跟蹤了多久,我不太清楚,不過,他的武功修為如此之高,倒是讓我覺得有些蹊蹺。」

    「他為什麼要跟蹤我啊?」林瑾瑜眉毛蹙了蹙,莫非是南宮燁派來的人麼?他還是不相信自己麼?以為自己這是要逃跑?

    子昀鳳眸微挑,看向遠處,慢慢說道:「江湖之上知道莫問以琴為器的人並不多,此人的年歲當是不小了,至少也應該有四十歲了。」

    「你說方纔那人應當有四十歲了?」四十歲的人臉上竟是什麼皺紋都沒有麼?古代人都是不老的妖精麼?

    倘若那人有這麼大年紀的話,那應該不是南宮燁的人了,南宮燁身邊的那些侍衛都與他年紀相仿。

    如果不是南宮燁派來的人,那麼這個人又是誰呢?

    子昀點頭道:「應當有這個年歲了,不然不可能知道莫問的事。」

    林瑾瑜順著子昀的話又問道:「那麼莫問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子昀笑著看向林瑾瑜,說道:「他是我的師父。」

    「哦。」林瑾瑜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啊,難怪那次去聽你彈琴時,有人將你的琴音與莫問相比較呢,原來你是他的徒弟啊。」

    「呵呵……」子昀微然而笑,不再談論關於莫問的事,只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林瑾瑜靠近子昀,壓低聲音說道:「我這是去看我娘呢,我之前將我娘偷偷地從相府中帶了出來,在這裡給她置辦了一個小院兒,你知道的,我明天便要遠嫁東琳了,所以,臨走前想要來看她一下。」

    子昀轉眸看著林瑾瑜,臉色微微沉了下去:「瑾瑜,你願意嫁給那個南宮燁麼?倘若你不願意的話,我現在便帶你走。」

    聽說,那個南宮燁好像不能人道啊,這樣的男子怎麼配娶瑾瑜這般美好的女子呢?

    林瑾瑜看著子昀,心中感動,她抿了抿唇,說道:「子昀,謝謝你了,我已經想好了,反正我這輩子終是要嫁人的,嫁給誰不一樣?反正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

    子昀眼眸眨了眨,好看的鳳眸中帶著淡淡的憐惜:「瑾瑜,像你這般美好的女子,應該得到幸福才是。」

    是啊,這個世上的人,又有誰不想得到幸福呢?

    可是,有些時候,明明幸福離得很近,感覺伸手就能夠得著,可是,當你伸出手時卻發現,它去是天邊的那顆星星,離你很遠很遠。

    「子昀,你還有事麼?」

    子昀搖頭道:「無事,我只是出來閒晃的。」

    「既然無事,那你去我娘那個小院兒裡坐坐,怎樣?」

    子昀笑著回道:「好啊。」

    林瑾瑜抿唇微笑,隨後與子昀肩並肩地朝前行去。

    再說那身穿深褐色衣衫的男子在離開了亂石灘之後便一路飛掠而回,當他到得城郊的一處荒廢的院落時方才拉下了布巾。

    這個男子看著四十歲左右,他輪廓深刻,歲月的風霜根本沒有在他臉上落下任何的痕跡,一雙劍眉飛揚入鬢,眸若星辰,深邃似海,他的鼻樑高挺,剛毅英俊。

    若是時光倒回二十年,這個男子的英姿絕對不會輸於任何一個南臨的皇子。

    他閃身進了院落之後,一刻鐘之後又轉身出了院落,這一次出來之後,他的容顏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前後容顏的對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現在他的容顏便是那個一放在人群中就讓人找不到的平凡的林振青!

    林振青回想起方才子昀高強的武功,他眼眸瞇了瞇,心裡想著這個子昀為何會跑到南臨來當個大司樂,他這樣的行徑實在是太過蹊蹺,他或許應該著手去查一查子昀這個人了,他到南臨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倘若他對自己無害那就罷了,倘若他擋了自己的道,那麼他定然不會放過他的。

    還有林瑾瑜那個丫頭,她不僅會武功,居然還給他使起暗器來,這些都是誰教她的?而今,她鬼鬼祟祟地跑到煙雨山來又是為了什麼?

    這些年來,他或許還真是小看了她,忽略了她。

    回頭,他得盯緊這個丫頭了,免得給他惹出事端來。

    心中有了想法之後,林振青便轉身出了荒廢院落朝林府行去。

    ……

    煙雨山口,林瑾瑜看向身旁的子昀,說道:「子昀,你相信命麼?」

    子昀點頭道:「我相信。」

    「為什麼?」

    子昀回道:「你不覺得有些時候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麼?比如……我與你的相遇,我覺得這些都是命中本就有的,不然,為什麼我遇見的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林瑾瑜笑著說道:「子昀,經過這幾次的接觸,我敢肯定,你的前世是一個得道高僧,你說的話太有哲理了。」

    他簡直就是南臨皇朝的蘇格拉底。

    子昀笑了笑,說道:「有些時候,你不得不在命運面前低頭。」

    就像那個人,說消失就消失了,怎麼找都是找不到的。

    林瑾瑜聞言,吸了一口氣,她說道:「我就是覺得不甘心,所以才想著去挑戰命運,我覺得自己的生活應該由我自己決定,別人不能操控我的生活,我很討厭這樣。」

    子昀停下了腳步,他側眸看著林瑾瑜,問道:「你之前不想嫁給南宮燁,是吧?為何現在又改了主意?」

    林瑾瑜回道:「可能是同情心在作祟吧,南宮燁……他是一個不錯的人。」

    自己在賜婚之後便跟著納蘭睿淅跑了,這對一個男人來說,該是多大的侮辱啊,然而,當他找到自己時並沒有對她發火,居然還掙扎著給她解開穴道,甚至還讓她獨自回南臨,他這般相信自己,如果自己還逃跑的話,是不是有點太不盡人情了?

    「瑾瑜……」子昀淺淺開口對她說道:「之前我便對你說過,我欠了你一份人情,只要你有需要時,我都會無條件的幫你的,倘若你覺得跟南宮燁在一起不幸福了,那麼你就告訴我,不管怎樣,我都會幫你的,走到天涯海角,都沒有問題。」

    林瑾瑜笑開了嘴,潔白的牙齒似珍珠般亮潔:「謝謝你,子昀。」

    此生,能遇見子昀這樣的男子或許真的是她的幸運。

    親們沒有想到林振青是個老帥哥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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