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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水有話說 080 法醫鑒證,驚艷全場 文 / 甜味白開水

    林瑾瑜手臂一鬆,將死去之人緩緩放落在地,隨後站立起身。

    當她剛剛站立起身時,那些人已經立在了竹林之邊,對著她指指點點起來。

    「那個死去的人是誰?」

    「這個女子是誰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殺人?」

    「是啊,現在什麼世道啊,連女子都敢殺人了!」

    「太不守婦道了!」

    林瑾瑜今日剛巧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衫,梳著婦人髮髻,上戴一根白玉簪,蒼翠的竹林之中,她的身影尤為顯眼,面對眾人的苛責與謾罵,她風輕雲淡得很,臉上竟是沒有一絲恐懼之意。

    立在南宮爍身旁的南宮煊在見到一臉沉靜的林瑾瑜時,劍眉微微顰在了一起,他倒是不相信人是林瑾瑜殺的,只是,這個女子在見到死傷以及面對眾人的苛責時,為何還能如此的巋然不動?

    眾說紛紜間,南宮爍朝身旁一擺,命令他的近身侍衛鐵河上前查驗死去之人是誰。

    鐵河近前去到林瑾瑜身旁朝下一看,驚得眼眸瞪大,隨後轉身去到南宮爍的身邊單膝跪地道:「回稟王爺,死去之人乃是刑部尚書郭成封。」

    這一聲回話之後,人群又炸開了。

    「什麼?刑部尚書郭大人?」

    「我剛剛還與他對坐飲茶呢,怎麼就被人刺殺了呢?」

    「太駭人了!」

    「王爺,郭大人乃是三品官員,這個女子是最大嫌疑人,您可要嚴懲啊!」

    「是啊,王爺!定要嚴厲徹查此事!」

    面對眾人的話語,南宮爍輕輕抬了抬手,說道:「今日這事定然會嚴厲徹查的。」

    他身後的這些人可能不知道,這個刑部尚書郭成封表面上看是太子的人,實際上則是他的人,而今郭成封被人殺了,顯然就是想要與他作對。

    至於殺人的人是誰,一時間,他還不好說,林瑾瑜是林府的人,那麼就與太子有著諸多聯繫,可是,太子斷然不知郭成封是自己的人,所以,應該不是太子,如若不是太子,那麼又是誰呢?南宮煊?南宮煬?

    不管怎樣,林瑾瑜現在表面上是宣王府的人,牽扯到這裡來就定然與宣王府有關了。

    莫非,刺殺之人是想要挑起他與宣王府之間的戰爭麼?

    只是,那人又怎會知道郭成封是自己的人呢?而這個人到底又是誰?

    南宮爍的話音落下之後,眾人暫時沒有說話,而南宮爍則是踱步上前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兒,壓低了聲音說道:「如今的這番場景你也瞧見了,這裡除了你與郭大人以外便沒有其他人,而且,方才也有目擊證人,你的嫌疑最大,所以,本王要暫時扣押你,待此事查清楚之後你方能離開。」

    今日這事不管是栽贓陷害也好,其他也罷,這個林瑾瑜他是必須要先扣押的了。

    林瑾瑜看著南宮爍,卻是沒有壓低聲音說話,而是放開了聲音說道:「我雖是一介女子,卻也行的正坐得端,此人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也不是我殺的,當然,我知道口說無憑,所以,我希望用他的屍體來說話。」

    說話之時,林瑾瑜昂首闊步行至了眾人之前,她的身量很高,立在許多男人的面前卻也沒有輸了半點氣勢。

    南宮煊睨著林瑾瑜,為她那強大的氣場與冷靜自持的話語折服,南宮燁究竟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竟有這樣的氣勢?

    南宮爍方才上前許是說要扣押她,她居然一點都不擔憂與害怕麼?

    竟然還說用屍體來說話?一個婦道人家怎會知道這些東西?

    林瑾瑜這一番話語下來,人群又開始嘩然了。

    「天,我方才有沒有聽錯,這個婦人居然說要用屍體說話。」

    「是啊,她怎會知道這些?」

    南宮爍聞言,眸中也露出了驚詫,他轉身問道林瑾瑜:「你方才說什麼?用屍體來說話?你怎會知道這些?」

    這些事情不都是那些低賤的仵作做的事麼?她一個林府千金怎會知道這樣的事情?

    林瑾瑜回道:「王爺,您現在可以去提刑府喚仵作來為郭大人驗屍。」

    南宮爍眼眸瞇了瞇,隨後吩咐鐵河去辦這件事。

    鐵河領命快步而去,林瑾瑜烏眸流轉,看向了眾人,隨後開口緩緩說道:「人在死去不久後,身上便會出現屍斑,屍斑的正常顏色是暗紅色到暗紫紅色,瘢痕呈雲霧狀或著條塊狀,郭大人現在仰躺於地,是以,一個時辰之後,他的屍斑會出觀在枕部、背部、腰部、臀部兩側和四肢的後側,而他今日穿著朝服,勒緊的地方將不會出現屍斑,我上面講的乃是正常的屍斑顏色,而郭大人,他的身上出現的屍斑不會是正常顏色,他身上的屍斑應該是呈現灰褐色的,今兒個這麼多人在這裡,那麼就請大家一起做個鑒證,看看,等一會兒仵作來了,是否會與我說出同樣的話來。」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宛若黃鶯出谷,清麗而婉轉,聽得在場的眾人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半晌之後方才有人驚歎道:「這個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婦人,怎地連這些東西都知道?」

    「想那驗屍一事乃是賤民所為,她衣衫雖然質樸,但是質地卻是上好的,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婦人,怎會懂得這許多東西?」

    人群中的南宮煊在聽得林瑾瑜方纔那一段言語之後,眸中震驚之色溢於言表,他完全不敢相信,一個女子竟會有知道驗屍的知識,當真讓他刮目相看。

    「小姐……」

    「二少奶奶……」

    人群躥湧中,聽雨與玲瓏擠開了眾人朝林瑾瑜奔了過去,奔至跟前時,聽雨急道:「小姐,您有沒有怎樣?」

    玲瓏也嚇壞了,趕緊問道:「二少奶奶,到底出了何事?」

    問詢完之後,玲瓏一轉眸方才瞧見立在跟前兒的南宮爍,一旦見到,她迅速福身請安道:「奴婢給寧王請安,王爺萬福金安。」

    南宮爍手掌虛抬,對玲瓏直言道:「這裡出了命案,與你家二少奶奶有關,本王要扣押她。」

    「什麼?」玲瓏聞言,有些不敢相信,一個垂眸卻是發現了一名中年男子躺在一旁,看那樣子已經斷了氣,他的胸口處插著一把短匕首。

    聽雨也見到了地上的男屍,遂問道:「這人是誰啊?」

    南宮爍回道:「刑部尚書郭成封。」

    出口的話語是一貫地冷凝。

    玲瓏聞言,又驚了一下,隨後握住林瑾瑜的手,焦急道:「二少奶奶,郭大人怎地就死了?您怎麼在這裡?這事定然與您無關,這要怎麼辦?」

    這段日子以來一直相安無事,偏巧今天二爺有事不在府中卻是出了這等子事,刑部尚書,那可是朝中要員,而今不明不白地死了,還賴在了二少奶奶的頭上,這可如何是好?

    玲瓏的掌心已經驚出了冷汗,林瑾瑜回握著她的手,朝她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玲瓏,我都不急,你急什麼?萬事總有解決的方法,你且安心在這裡等著。」

    「二少奶奶……」玲瓏在瞧見林瑾瑜處變不驚的神色時,著實詫異,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家二少奶奶居然還能這般冷靜。

    她還真是厲害啊!

    聽雨畢竟跟了林瑾瑜很長一段時間了,她比玲瓏更加瞭解小姐,當她瞧見小姐這般模樣時,便知小姐定是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方法。

    從白府到提刑府快馬加鞭需要兩刻鐘的時間,是以,等到鐵河將仵作喚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兩刻鐘之後的事了。

    仵作一到得現場便朝著南宮爍跪地請安:「卑職參見寧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南宮爍回道:「起吧,你現在就為郭大人驗屍。」

    仵作站立起身,隨後問道:「卑職想問一下,郭大人是什麼時辰過世的,只要當他過世一個時辰之後,他的身上才會出現屍斑。」

    此言一出,剛巧應驗了林瑾瑜方纔所說的話,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南宮爍轉眸睇著林瑾瑜,回道:「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

    仵作立即頷首說道:「那卑職即刻開始驗屍。」

    說罷便命自己的手下將郭成封給圍了起來,讓南宮爍林瑾瑜等人退開了數步之遙。

    仵作掀開了郭成封的衣衫,他先是查驗了一下郭成封胸口的那個刀傷,查驗之後眼眸瞇了瞇,隨後又掀開了郭成封的褲子,當他見到郭成封的身體後部呈現灰褐色的屍斑時,眼眸一瞪,隨後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驗屍的銀針,他將銀針刺向了郭成封身體的各個部位,半晌之後又將那些銀針取出,然而,取出銀針之後,銀針竟然沒有變黑,這樣一種現象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又四處查驗了一番之後,仵作起身去到南宮爍的身旁回稟道:「啟稟王爺,郭大人的死恐怕不是胸前那一刀這般簡單。」

    南宮爍問道:「此話何意?」

    仵作回道:「郭大人的死應該不是胸口上的那一刀造成的。」

    「為何?」

    仵作又道:「卑職方才檢驗了一下,他胸口刺下去的刀是沒有毒的,如此情況之下,那麼他身上的屍斑就應該呈現暗紅到暗紫紅色,可是,郭大人的身上竟是出現的灰褐色的屍斑,是以,他的真正死因並非因著那把刀,而是中毒,卑職之所以說他的死因不是那麼簡單,是因為,卑職方才用銀針刺在了他的身體各部,銀針卻沒有變黑,卑職覺得此事十分蹊蹺。」

    林瑾瑜在聽完仵作的話後,微微點了點頭,心裡只道那個行兇之人可真是心思縝密,在古代,仵作驗屍有一個非常大的弊端,就是不能解剖屍體,是以,許多真正的死因就埋藏在了屍體之中。

    而那行刺之人就是鑽了這麼一個空子,雖然郭成封的屍斑顯示是有毒,可是,他的身體各處卻是沒有中毒的跡象。

    今日,倘若換個其他人,那麼這個罪名怕是真的坐實了,不過,遇見了自己,那麼,所有的結果都將不同!

    立在竹林旁的人們在聽見仵作這一段話時,皆轉眸看向了林瑾瑜,因為仵作說的話與林瑾瑜方才說的話完全一致。

    南宮煊斜眸靜靜地凝睇著林瑾瑜,這個女子真乃奇女子也!

    而今,南臨林府與宣王府是對立的,林瑾瑜在宣王府中自然會受到排擠,倘若他日,她與南宮燁日久生情,那麼,宣王府的勢力將是不可小覷。

    父皇若是知道了今日之事,又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他會不會為了南宮焰,斬斷一切後路?

    心中有了想法之後,南宮煊再次看向林瑾瑜,隱於袖中的手握在了一起。

    南宮爍聽了仵作的話後,心中也是震驚異常,既然仵作這般說話,那麼此事就是需要從長計議了。

    他轉眸看向了眾人,說道:「仵作方纔的話,大家也聽見了,郭大人之死不是這般簡單,此事待本王先稟明父皇,待父皇來定奪。」

    眾人聞言,頷首道:「寧王英明。」

    南宮爍隨後朝眾人擺了擺手,說道:「大家都先散了吧。」

    眾人點頭轉身而去,南宮煊沒有跟隨眾人離去,而是移步上前去到了仵作身旁。

    仵作看著南宮爍,頷首道:「王爺,郭大人的屍體需要卑職放去提刑府麼?」

    南宮爍搖頭道:「不需要了,他的屍體先放去本王府邸吧,此事甚為蹊蹺,需要好好保存他的屍體,以便再驗。」

    仵作點頭應是。

    南宮爍隨後轉眸對林瑾瑜說道:「你方才說的話雖與仵作的話相同,但是,卻不能說明你不是殺死郭大人的兇手,不過,本王暫時先不扣押你了,此事待稟明父王之後再做決斷。」

    「這位夫人方才說出了與卑職相同的話?」仵作在聽了南宮爍的話後轉眸看向林瑾瑜,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林瑾瑜微微朝仵作一頷首,說道:「如有可能,我想與你一起查驗屍體。」

    仵作驚道:「什……什麼?」

    他有沒有幻聽?這位夫人說要與他一起查驗屍體?真的假的?女子能做這樣的事情?須知那些但凡有些錢勢的男子都不會做這樣的事,因為這樣的事在他們眼裡那是非常下作的,更遑論嬌滴滴的女子呢?

    林瑾瑜沒有理會仵作的極度詫異,轉回眸朝著南宮爍與南宮煊頷首道:「二位王爺,我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倘若要找我,差人去宣王府便是。」

    說罷轉身悠然而去,聽雨與玲瓏跟隨而去。

    「宣……宣王府?」仵作在聽見林瑾瑜的話語時,已經驚得快要暈厥過去了。

    這個女子,竟是宣王府的夫人麼?這麼高貴的身份居然還要查驗屍體,天啊,這個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南宮煊轉眸回望,凝睇著林瑾瑜翩然離去的身影,眸色漸漸深沉。

    玲瓏與聽雨走在林瑾瑜的身後,玲瓏不知道林瑾瑜會醫術,她追問道:「二少奶奶,你方才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啊?您身份高貴怎麼可以去查驗屍體呢?」

    林瑾瑜看向玲瓏,說道:「如若我不去查驗屍體,那麼,這個罪名就一定會落在我的身上。」

    縱觀整個大陸,興許只有她一人能夠解剖屍體,而那郭成封的死因也只能通過解剖屍體才能還她清白。

    玲瓏急道:「二爺可以派人去徹查此事的,萬事都有二爺為您做主。」

    林瑾瑜聞言,忽而停住了腳步,她的臉色沉了沉,說道:「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就不勞煩他了。」

    她的人生座右銘是只要自己能夠解決的事情,她絕對不會依附其他人的,南宮燁只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不會為了這些事而去勞煩他的。

    「這怎麼能算是勞煩呢?二爺他很樂意為您解決事情的。」按照以往二爺的做法,他定是對二少奶奶有情意的,如此,他又怎會袖手旁觀呢?

    林瑾瑜盯著玲瓏,想著興許自己說什麼她可能都聽不懂,這或許就是古代人與現代人的認知差異,既然說不通,那麼她便不說了。

    「這事回頭我自己跟他說,玲瓏你就莫要再說此事了。」放下話語後,林瑾瑜再度起步朝前行去,聽雨跟隨而去。

    玲瓏停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心裡又焦急萬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跟隨南宮燁已經多年了,人前,她都表現得畏畏縮縮,其實,她的手下掌握著一隻秘密的殺手隊伍,可是,面對驗屍這樣的事情,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林瑾瑜再次回到教習房時,白芷菱三人以及容嬤嬤似乎已經結束了上午的課程。

    白芷菱見林瑾瑜回來,開口諷刺道:「這都是什麼人啊,不來上課居然跑去行兇,這個世間居然還有如此狠毒的女子?」

    「是啊,做了壞事不怕鬼附身麼?」白絳絹跟著附和起來。

    容嬤嬤聞言,眉頭微蹙看著林瑾瑜,雖然她因著宣王妃的關係有些不待見林瑾瑜,但是,她的心到底是向著宣王府的,而今這林瑾瑜殺人事關宣王府,她心中卻也有些擔心的。

    「好了,今日的課就上到這裡吧,下午的課也不用上了,二少奶奶先回宣王府吧。」容嬤嬤說完之後便收拾好了手中的書卷先一步離開了教習房。

    白芷菱起身瞪了一眼林瑾瑜後也離開了,白絳絹與白綺羅跟隨而去。

    林瑾瑜眼眸瞇了瞇也轉身出了教習房,隨後帶著聽雨與玲瓏朝白府大門行去。

    當她到得大門處時卻見平日裡本該有個身影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心裡沒來由的便有些失落。

    人果真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當你沒有時便覺得沒什麼,一旦擁有又失去了,心底卻又不是滋味。

    林瑾瑜微微歎了口氣便上了馬車。

    馬車穿城而過,一個時辰之後停在了宣王府的門口。

    「娘子……」林瑾瑜剛一掀開車簾便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掀簾的動作僵在原處,林瑾瑜凝眸望去,那個坐在府門石獅之間的男子不是南宮燁又是誰呢?

    他的臉上仍舊帶著厚重的黃金面具,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墨發竟是有些微微凌亂,身上似乎也沾染了風的氣息,他似乎是風塵僕僕趕回來的,他出門辦事去了麼?

    林瑾瑜身旁的玲瓏在見到南宮燁時,眼眸微瞪,二爺怎地就回來了?今日那事怕是沒有辦成吧?

    南宮燁按動了輪椅朝林瑾瑜緩緩行去,林瑾瑜出了馬車便直接跳了下去。

    「娘子,你有沒有怎樣?」南宮燁出口的話語帶著滿滿的關切。

    林瑾瑜搖頭道:「沒事的。」

    第一次,林瑾瑜自覺自發地去推了南宮燁的輪椅,她轉動了他的輪椅,推著他朝府內行去。

    南宮燁在見到林瑾瑜居然推他的輪椅時,隱於面具下方的眉毛顰了些許,玲瓏在見到此番情景時也是十分驚詫。

    這麼些日子以來,可是從未見到二少奶奶主動去推二爺的輪椅。

    二少奶奶的心境到底是變化了麼?

    林瑾瑜推著南宮燁朝莫言軒行去,南宮燁一路沉默無語,到得莫言軒之後,南宮燁屏退了玲瓏與聽雨之後方才開口問道:「娘子,你可以將當時的情況告知於我麼?」

    認識林瑾瑜這麼長時間了,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他清楚得很,遇見這樣的事,她肯定想要自己解決,不想麻煩他,但是,做為她的相公,他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林瑾瑜睇著南宮燁,見他言辭懇切,卻也不好推托,便將今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邊,末了還添加了一句自己的想法:「我覺得今日這事恐是與東琳朝堂之爭有關。」

    南宮燁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跟她明說這其中的權力關係,她是他的娘子,他只希望她快快樂樂的,不想她參與這些血腥的皇權鬥爭中去。

    那郭成封明面裡是太子的人,實際上卻是寧王的人,而今又將娘子牽扯進去,面上這事是激化了太子與宣王府的矛盾,實則卻是挑起了寧王與宣王府的矛盾,

    娘子是林府的人,在世人眼中,她應當算是太子的人,而今出了這事,娘子便與太子的聯繫割斷了。

    如此一舉,不僅可以動搖林府與太子之間的結盟,還能挑起太子、寧王與宣王府之間的矛盾。

    當真可謂一石三鳥,莫非這佈局的人是南宮煊?

    抑或是有人想要害南宮煊?

    這局棋還不是一般的亂。

    到底是誰布的局?

    聽完林瑾瑜的話,南宮燁問道:「娘子,你想如何解決這事?」

    林瑾瑜眼眸微轉,說道:「這事寧王已經上報給了皇帝,我想,不一會兒便有宮裡的人來命我進宮了。」

    那郭成封乃是三品大員,而自己又是宣王府的二少奶奶,南宮浸得知此事後定然會讓自己進宮面聖的。

    南宮燁聞言,極其自然地說道:「那我陪著你一起進宮。」

    林瑾瑜搖頭道:「不用了,此去皇城一路顛簸,我看你剛剛回府,你腿腳不便,不用陪我走這一趟了,你放心,我可以應付自如的。」

    南宮燁放於手柄之上的手微微下沉了一些,他薄唇緊抿,靜默半晌之後方才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娘子的意思辦了。」

    林瑾瑜看著南宮燁緊抿的唇瓣,知道他可能有些不高興,這麼些日子以來,她對南宮燁不算太瞭解卻也能知道,他雖然身體殘廢了,但是,他其實也很大男子主義的,今日這事,在他的觀念中就應該他去解決,自己跳出來固執的說自己去解決,他定然會不高興。

    不過,他不高興也沒有辦法,這是她做人的準則,她會一直堅持下去的!

    屋內的空氣瞬時有些凝固,面對南宮燁的沉默,林瑾瑜眼眸瞇了瞇,想著是不是應該找些什麼話題來說一說。

    豈料,她剛想開口時,卻聽冷焱來報說南宮浸跟前兒的大太監竇安來了。

    林瑾瑜提了一口氣,心裡想著南宮浸的動作還真是快啊。

    「去前廳。」南宮燁開口吩咐起來。

    冷焱隨後推著南宮燁出了房門,林瑾瑜在屋內收拾了一些東西之後跟隨在後。

    宣王府的議事廳內,竇安已經侯在了那裡,南宮燁與林瑾瑜朝他頷首問候了一聲,隨後竇安便說道:「傳皇帝口諭命宣王府林瑾瑜進宮面聖。」

    林瑾瑜頷首道:「臣媳接旨。」

    竇安點了點頭:「走吧,隨咱家進宮。」

    南宮燁看向林瑾瑜,叮囑道:「娘子,一切小心。」

    林瑾瑜伸手握了一下南宮燁放在手柄上的手,示意他不要擔心,隨後便轉身隨著竇安而去。

    待他二人走遠之後,冷焱問道:「主子,需要我們的人暗中保護麼?」

    南宮燁眼眸一瞇,說道:「命他們一定要謹慎,切記不可讓南宮浸的人發現了。」

    他在皇宮中的那些人是他自己的人而非父王的人,是以,定然不能讓南宮浸知道了,不然,勢必引起父王與南宮浸之間的矛盾。

    而他,不想給父王帶來任何的不便。

    冷焱又問道:「主子,今日本來要辦的事該如何處理?」

    南宮燁回道:「此事先押後,待郭成封的事情完結之後再去做。」

    「諾。」冷焱得令之後便起身而去。

    南宮燁獨自一人留在廳房之中,凝眸睇在了自己的右手之上,方纔,林瑾瑜的那一觸碰讓他鬱結的心情有所散開,不管怎樣,對於她的實力,他還是十分信賴的,只是,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將他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林瑾瑜入了宮之後便換了軟轎,竇安行走在側,大概過了兩刻鐘後方才在一座殿宇之前停了下來。

    今日因著出了暗殺一事,她也沒有在白府用膳,回到宣王府後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又被皇帝拎進了皇宮,而今,已經飢腸轆轆了。

    林瑾瑜下了轎之後眼眸朝上看了看,發現這座殿宇金碧輝煌,重簷廡頂,邊角飛揚捲翹,琉璃金瓦富貴堂皇,殿宇正中央的牌匾之上寫著乾清宮三個大字。

    想來這個地方當是南宮浸的御書房了。

    竇安微微頷首對林瑾瑜說道:「二少夫人請在外面等候一下,容老奴進去通稟皇上。」

    林瑾瑜點了點頭,竇安轉身進了殿。

    隔了一會兒便出來宣林瑾瑜覲見。

    林瑾瑜跨步進了乾清宮,入了宮門不久便聽見了低沉的咳嗽聲,以及一股濃郁的中藥味道。

    「咳咳……」

    林瑾瑜走近之後,咳嗽聲便愈來愈大了,進入內殿之後,林瑾瑜抬眸一望就瞧見了那個坐在明黃色御書檯之後的明黃身影,當然,他的身旁還有另一個身影,她穿了一襲玫紅色宮裝,頭戴風簪,儀態雍容華貴,不是白皇后又是誰呢?

    「皇上,處理完這事就先休息吧。」白染霜伸手順了順南宮浸的背部,臉上焦慮之色尤甚。

    南宮浸轉眸看向白染霜,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搖頭道:「霜兒莫要擔憂,朕無妨的……咳咳……」

    林瑾瑜看著二人,只覺他二人之間的互動並不似作假,當真可謂鶼鰈情深,而且,從南宮浸看向白染霜的眼神,林瑾瑜都能看出,那之中是飽含著深深的愛意的。

    如此深情的帝后,卻也是難得一見的。

    「皇上,宣王府二少夫人到了。」竇安行至南宮浸的跟前兒頷首輕聲說道。

    南宮浸聞言,慢慢收回看向白染霜的視線,轉而看向了林瑾瑜,本是含著春水的眼眸卻在一轉眼變為了犀利之光。

    他對竇安說道:「你先帶人下去吧。」

    「諾。」竇安隨後遣走了乾清宮內的所有宮女與太監。

    偌大的殿宇之中瞬時就只剩下了南宮浸,白染霜與林瑾瑜了。

    林瑾瑜微微斂著眸,其實,對於南宮浸,她的心中是有怨恨的,他憑什麼隨意主宰她的人生?他憑什麼將她當作棋子玩弄於鼓掌之間?

    南宮浸雖病得不輕,但是,帝王的威嚴卻絲毫未減,他看著林瑾瑜,沉聲問道:「你……很怨恨朕?」

    白染霜聞言轉眸看向了林瑾瑜,問話過後,大殿之中是死一般的沉寂,唯余沙漏之聲在細細流淌。

    隔了半晌,林瑾瑜抬眸迎視著帝王的視線,緩緩啟口,說道:「是……」

    白染霜微微瞪大眼眸,看向林瑾瑜,心裡只道這個孩子莫不是瘋了,居然敢對著皇帝說這樣的話。

    南宮浸看著林瑾瑜,唇瓣抿緊,似是發怒,林瑾瑜臨危不懼,與他視線相對,南宮浸是何許人也,明人跟前不說暗語,他方纔這一問也僅僅只是問一下而已,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此,自己又為何不能以實相告呢?

    「你倒是坦誠得很啊……」良久之後,南宮浸方才幽幽的說道,完全不知話中之意是褒還是貶。

    林瑾瑜斂了眉,細聲回道:「皇上明察秋毫,在皇上的面前,臣媳又豈敢說謊話呢?」

    南宮浸伸手摀住唇,咳了起來:「咳咳……你倒是會說話得很啊……你這是在暗示朕,今日這事並非你所為麼?」

    林瑾瑜點頭道:「是的,因為我沒有動機。」

    「哦?」南宮浸看著林瑾瑜,眉毛微微上挑,說道:「你沒有動機麼?」

    對於林瑾瑜的回話,南宮浸多少是有些驚詫的,他還以為她會回答說她一介女子又怎會去殺人,不想,她居然回了這麼一句話。

    「我初來東琳,人生地不熟,又為何要去殺一個朝廷官員呢?」

    南宮浸聞言,眼眸微瞇,說道:「你這話卻是有道理的,但是……咳咳……畢竟在事發現場就只有你一人而已……咳咳……你又如何能證明你的清白呢?」

    林瑾瑜看著南宮浸,眸中充滿了自信之光,她回道:「只要皇上給我一種權力,我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南宮浸有些疑惑,偏頭問道:「一種權力?你就能證明你與此事無關?」

    「是的。」

    「什麼權力?」

    林瑾瑜緩緩說道:「請皇上給我解剖郭大人屍體的權力!」

    「咳咳……你說什麼?」南宮浸眼眸瞪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一切,他有沒有聽錯,面前這個女子說要剖開郭成封的屍體麼?

    人的身體怎麼能夠被剖開呢?

    白染霜聞言也抬手摀住了唇瓣,臉色有些微微發白。

    面對南宮浸的驚詫,林瑾瑜見怪不驚,她解釋道:「郭大人的屍體表面呈現了毒素,但是,他的骨骼及**卻沒有發現毒素,想要找到他真正的死因只能解剖他的屍體。」

    「你說你要把他的屍體剖開?」南宮浸仍舊震驚有餘。

    林瑾瑜聞言,一臉的正氣凜然:「我知道剖開屍體是對死者的不敬,但是,皇上若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便只有這一種方法了,我死不足惜,但是,卻萬萬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萬萬不能讓他破壞東琳皇朝的盛世太平。」

    一句盛世太平讓南宮浸簡直達到了瞠目結舌的地步,他看著林瑾瑜,眸中神色變幻仿若高原上的天空,時而晴朗時而陰霾。

    他……到底讓南宮燁娶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倘若讓今日這個佈局的人得逞的話,那麼焰兒勢必責怪林府,如若這樣,豈不就是將林瑾瑜更快地推向了宣王府麼?

    讓宣王府的人擁有這樣一個女子,這……怎麼可以呢?

    不行!他一定要阻止!

    「咳咳……」南宮浸思緒翻飛,心中雜亂無章,竟是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此次咳得非常的厲害,白染霜見狀掏出手中的白絹遞至南宮浸的唇邊。

    「咳咳……」

    林瑾瑜聽著這咳嗽的聲音,他該不會是把肺都咳出來了吧?

    「皇上,您喝點水潤潤喉。」白染霜端了一杯瓷盞拿至南宮浸的手邊。

    南宮浸朝她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

    白染霜絕美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憂愁。

    「霜兒,你命竇安去將靜王找來。」南宮浸咳嗽完了之後便對白染霜說道。

    白染霜點了點頭便朝殿門處尋去。

    林瑾瑜立在大殿中央,看著南宮浸右手撐著座椅,樣子看著十分地難受,他這個病怕是無力回天了,最多也就是半年的事了。

    隔了一會兒白染霜便轉了回來,又回到御書檯前去照顧南宮浸,南宮浸轉回身看著白染霜,又開始上演你儂我儂的橋段,完全視林瑾瑜為無物。

    看著書檯後的二人,林瑾瑜又想起了前不久送親時的橋段,莫非,這真的是基因使然麼?

    想那南宮焰與納蘭婉玉也在她的面前上演過狗血橋段。

    不過,雖然橋段想通,但是,她卻能感受到,面前這二人乃是真心相愛的,這也就足以說明,為什麼南宮浸明知南宮焰並非皇帝人選卻非要立他為太子的緣故了,這完全出於對一個女人的愛啊。

    作為一個帝王,能深情致廝,卻也是難能可貴的,只是,一入宮門深似海,九重宮闈之中,真的不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啊。

    「皇上,靜王到了。」

    不知多了多久,久到林瑾瑜覺得已經天地洪荒了,方才聽竇安前來稟告。

    南宮浸終於轉了視線看向竇安,說道:「讓他進來。」

    南宮煊仍舊穿著一襲玄色的衣袍,頭上束著紫金冠,丰神俊朗,他進了殿之後似乎並不意外能在這裡見到林瑾瑜,他瞥了一眼林瑾瑜便上前去到南宮浸跟前兒頷首道:「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後又微微轉了個方向對著白染霜頷首道:「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

    南宮浸看著南宮煊,說道:「煊兒啊,今日在白府一事你也在現場,朕方纔已經決定了,讓你主審此案。」

    南宮煊筆直挺立的身軀有那麼一瞬有些僵直,他的父皇到底是不信任他的,今日這件事,可以引起多方的鬥爭,而他與南宮煬卻與此事無關,想那郭成封是寧王之人一事,父皇怕是知道的,這九重宮闕之中,怕是沒有什麼事,能夠逃脫父皇的耳目吧。

    南宮煬少不更事,定然做不出如此有心機的事來,而自己平日裡也沒有表現出太多,但是,到底要比南宮煬成熟太多,是以,父皇定然就會懷疑自己。

    而今父皇讓自己主審這件案子,就是想要觀察這個局到底是不是自己設的,如果是自己設的局,那麼在審理此案時就會動手腳。

    可是……這樣的局他又怎會去設呢?

    現在還不是時候啊。

    「兒臣遵命。」南宮煊收回視線,轉而頷首領命。

    南宮浸點了點頭,面上沒有太多的神情表露出來,他對南宮煊繼續說道:「煊兒啊,燁兒的夫人林瑾瑜想要解剖郭成封的屍體,你命人著手去辦這件事情,記住,千萬不能讓你,林瑾瑜,仵作之外的第四個人知道,否則,定斬不赦!」

    南宮煊聽了這段話後,一時間竟是忘記要覆命了,只轉過頭看向了林瑾瑜,眸中帶著萬般疑惑不解:「你……要解剖屍體?」

    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事情?人的身體怎麼能夠被剖開?這不是開玩笑麼?

    面對南宮煊的質疑,林瑾瑜只是微微頷了一下首,並未說話,因為此事已經對南宮浸解釋過了,斷沒有再次解釋的必要。

    「煊兒……你帶著林瑾瑜去審理此案吧……朕累了……要休息了……咳咳……」南宮浸一面說話一面咳嗽著。

    白染霜扶起了他的身子,二人隨後轉身而去。

    「恭送父皇母后。」南宮煊對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微微頷首。

    白染霜扶著南宮浸朝內殿行去,身影即將消失之際轉回眸看了一眼南宮煊,南宮煊也與她對視了一下,眼神之中沒有太多的溫度與情感。

    林瑾瑜將這一幕收入了眼中,這些天在宣王府待著,她也聽聞了一些東琳的後宮之事,南宮煊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過世了,南宮浸念他年幼,便將他交給白皇后撫養,既是白皇后將他撫養長大,為何他看向白皇后的眼神中卻是沒有什麼溫度呢?

    唉,這皇宮之中的恩怨情仇,還真是一言難盡啊。

    「本王虛長燁半歲,喚你一聲弟妹,如何?」當林瑾瑜還在探究南宮煊與白皇后的恩怨情仇時,南宮煊已經開口朝林瑾瑜說了話。

    林瑾瑜即刻轉了思想,笑道:「當然可以。」

    南宮煊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去刑部吧。」

    「好。」

    南宮煊率先起步朝前離去,林瑾瑜拿著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袱跟隨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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