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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水有話說 137 他的真實身份 文 / 甜味白開水

    寂靜的山谷之中,微風漸起,房間之中點燃了蠟燭。

    水墨凝坐在床榻旁,當她為東方流景把完脈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東方流景受了嚴重的內傷,體內的那股熱流消失而去,唯余寒氣週身四溢,他這內傷除了用藥以外還必須輔之以內力療傷。

    北堂默立在水墨凝的身後,一張臉黑得很煤炭似的,他根本管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口,只將視線放置在了東方流景的身上。

    北堂黔看著水墨凝,隔了好半天方才問道:「夫人,主上他怎樣了?」

    水墨凝轉回頭看向北堂黔,回道:「沒有性命之憂,你們莫要擔心。」

    還好流景內力奇高,受這些傷調養一下也就沒事了,內力恢復是時間長短問題。

    北堂黔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真的麼?主上真的沒有性命之憂麼?」

    水墨凝點了點頭,隨後起身去到櫃子處拿了一個白瓷小瓶出來,她倒了一顆丹藥出來給東方流景服下去之後便對北堂黔說道:「我給你寫個方子,你按照這個方子上面的藥去抓就是,另外,即刻著人去找雲思辰,流景的傷還需要內力配合調養才行。」

    北堂黔聞言點頭道:「是的。」

    水墨凝到桌旁寫了一張單子給北堂黔,北堂黔拿著單子之後便轉身離開而去。

    北堂默立在房間之中,似石頭一樣,一動不動。

    水墨凝讓北堂黔離開之後便轉身看向北堂默,說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將你心中所有對我的不滿都發洩出來,我在這裡聽著呢。」

    北堂默聞言身子微微僵直了一些,隨後轉身看向了水墨凝,隔了半晌方才說道:「是的,我就是對你不滿。就是因為你,主上改變了我們原有的計劃,我們本來不應該這般辛苦的。」

    水墨凝秀眉挑了挑,問道:「你們原本的計劃是怎樣的?」

    北堂默心中氣惱,多少次了,他都想要將所有的事情抖出來,每每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總顧忌著主上的感受,因為他擔心主上會難過。

    而今,他什麼都不管了,他要將所有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要讓這個女人知道,主上到底為她做了多大的犧牲。

    「我們原本的計劃就是要回到南臨朝堂。」

    水墨凝聞言秀眉微微揚起,驚道:「南臨?你是說南臨麼?你們主上的身世是怎樣的?這件事是不是跟你們主上的身世有關?他身上的寒蠱到底是誰落下的?」

    北堂默本來就受了很重的傷,又一路顛簸而回,看見水墨凝時,他又氣得不得了,所以現在頭腦有些發昏,便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主上他的真實身份乃是南臨的二皇子,他的名字叫做納蘭睿澤!」

    「你說什麼?!」北堂默的這句話無意是平地驚雷,水墨凝驚得聲音不禁大出了許多。

    她有想過流景的身份不低,但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是南臨前皇后的兒子。

    前皇后夜心妍的名字在整個南臨皇朝都是禁忌,是不能被人提起的。

    關於她的一切在她被打入冷宮的那一刻就全部消失而去。沒有人知道為何寵極一時的她被打入了冷宮,更沒人知道,那個曾經輝煌的夜氏家族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的。

    不知從哪一天起,這個有著世間最美麗容顏的女子所有的故事從此便成了傳說,而風雅茹則代替了她成為了皇后。

    她從來沒有想過,東方流景居然是夜心妍的兒子,那個在皇家名冊之中早已作古的人,納蘭睿澤。

    他居然是納蘭昊月的二兒子納蘭睿澤,納蘭睿澤!

    北堂默知道自己的話語會引起水墨凝的驚詫,他冷冷地看著水墨凝繼續說道:「這麼多年以來,宮主之所以建立隱月宮,就是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好為夜氏一族一千三百多口人報仇,好為皇后娘娘報仇!」

    當年的事想要查清楚,就一定要植根於南臨朝堂之中,除非融入其中,想要翻案真的太難太難了。

    之前,他們一直走得很順,也已經在南臨皇宮中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人,但是,那些終究到不了權力中心,如果到不了,想要做事便難於登天。

    水墨凝因著北堂默的話,身子是震了又震,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太過震驚了。

    她知道他要報仇,但是,卻不知道是這樣的血海深仇。

    從未知,他的身上竟是背負了一千三百多人的性命,難怪流景一點都在乎別人的看法,難怪他狂傲孤絕,難怪他想要孤身一人過完這一世。

    北堂默不理水墨凝的驚詫,繼續說道:「你想知道是誰在他身上落下寒蠱的麼?」

    「是誰?」水墨凝的眼眸微微睜大了一些。

    北堂默聞言伸手指著水墨凝的鼻子說道:「在主上身上落下寒蠱的是你以前的父親,林振青!」

    「你說什麼?是林振青?是他麼?」

    原來在流景身上落下寒蠱的人居然是林振青。

    如此看來,林振青這個人當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居然連寒蠱這樣的歪門邪道都會,以前她就覺得林振青這個人看著不像表面這般平凡,後來夜探林府那一次也證實了一些,但是,她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般狠毒的事情。

    北堂默冷哼道:「怎麼不會是他?當初主上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世,當他得知是林振青給他落下寒蠱時,即刻就命令我們不要再追查此事了,他為了你非但不報仇了,居然連自己的身體也不要了,可你都對他做了些什麼?」

    水墨凝聞言身子強烈震動了一下,腦中似被什麼東西炸翻了一般,一瞬間,她忽然無法思考問題了。

    現在想來,流景那日之所以會跑去喝酒,估計就是因為這件事,難怪呢,難怪平日裡那般冷靜自持的他居然會做出這般衝動的事,原是因為這個。

    報仇,解蠱,這兩件事情對流景來說該是多重要的事啊?

    忽然之間沒了目標,他又怎麼不會彷徨呢?

    而他……卻將此事深深地埋在了心底,無論怎麼逼問他,他居然都不說,還讓自己一味地介意下去。

    他怎麼那麼傻呢?

    林振青既然下了蠱毒就該受到懲罰,即便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傷害流景的人,她也不會放過的!

    水墨凝的呼吸有些急促,良久之後,她轉眸說道:「那你們之前的原計劃是不是準備回到南臨朝堂之中,對付收拾林振青?」

    北堂默聞言,點頭道:「是的,我們的原計劃本來是這樣的,當年夜氏的事後來有人說是誣陷並拿出了證據,而納蘭昊月也從那一刻開始尋找主上的下落,我們想要回去,只需將信息透露給納蘭昊月便是,但是,就因為你不喜歡皇室,不喜歡待在皇宮之中,不喜歡南臨,所以主上被迫改變了計劃,讓我們開始千里奔波。」

    如若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他們就不用使用一些暗中的手段,他們可以直接在朝堂之上步步奪權,將林振青扳倒。

    可是,這個女人,讓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極其複雜且難以下手。

    「哥,你在跟夫人說什麼?你怎麼把什麼都告訴夫人了?」

    北堂默的話音落下之後,水墨凝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北堂黔的聲音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北堂黔看著北堂默,神色有些犯難。

    他其實也想將此事告訴夫人的,但是因為宮主不想,所以他才沒有說,哥今日居然這般激動,竟是將所有的話全部都說出來了麼?

    北堂默聽見北堂黔的話後,說道:「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此次主上受傷,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唉……」北堂黔聞言歎了一生氣。

    然而,當他的氣還未歎完時,卻見那個本是立在他身前的北堂默居然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他跨步上前扶住了北堂默焦急地喚了一聲:「哥!」

    水墨凝見狀眼眸微瞇,說道:「他身上有許多傷口,恐是因著血流過多而暈厥過去的,你莫要擔心,先將他放平,我為他把把脈。」

    北堂黔聽了水墨凝的話,將北堂默扶去耳房的小床之上躺了下去,水墨凝跟著走過去,隨後為北堂默把起脈來。

    北堂黔立在水墨凝的身後,說道:「夫人,我哥的脾氣不太好,希望您不要生他的氣。」

    水墨凝聞言,眼眸微垂,回道:「看在流景的面子上,我自然不會生他的氣,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因為流景。」

    如若不是流景,她又怎會搭理北堂默呢?對於不喜歡自己的人,她素來都是敬而遠之。

    北堂黔又道:「這個屬下自然知道,但是,屬下還是想說,之前的您,著實讓屬下喜歡不起來。」

    在夫人與宮主定情之前,他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女子,她對宮主一點都不好,讓他們這些做屬下的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爾後的這段時日,她對宮主的好他也看在眼裡了,所以才會對她有所改觀。

    水墨凝已經為北堂默把好了脈,她說道:「我這個人行事素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要我認為對的我便會去做,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從今以後,我將與你們的宮主風雨同舟,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麼,我會勸說流景回到南臨,按照你們原定的計劃執行一切。」

    她的話字字清晰,鏗鏘有力,聽得北堂黔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他問道:「夫人,您是說要勸說宮主回到南臨麼?」

    這件事情他們不知說了多少遍,幾乎都要把嘴皮子磨破了,可是宮主就是不答應。

    而今夫人竟是要去勸說宮主麼?

    水墨凝回道:「是的,我言出必行,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她不能這般地自私,為了尋求安逸的生活而置流景於不顧。

    是的,她很討厭皇宮,尤其討厭南臨皇宮,但是,既然她愛上的人是南臨的皇子,那麼,她就應該為他付出,她要與他共同面對雨雪風霜。

    北堂黔聞言,直挺挺地跪在了水墨凝的跟前兒,他感謝道:「夫人,謝謝您了!」

    水墨凝紓了一口氣,說道:「你起來吧,不用跪我,也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為他做的事,你哥他是身體虛脫又因為氣急攻心,所以才暈了過去,我給他配點藥吃了便沒事了。」

    「謝謝夫人。」

    「嗯。」水墨凝輕聲應了一下之後便去寫了方子,隨後拿過北堂黔抓好的藥打開房門去熬藥了。

    小竹一直看著藥,熬好之後便端進了房間,放下之後便轉身掩門而去。

    北堂黔將北堂默搬出了主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水墨凝端著藥,幫東方流景慢慢地餵了下去,餵好藥後便斜靠在床榻邊守護起東方流景。

    東方流景是在翌日寅時清醒過來的,一旦醒來便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斜靠在床榻之上,如玉的手指輕輕搭放在自己的身上。

    東方流景凝眸看著她的容顏,她的睫毛濃密而捲翹,在眼下形成了一排彎彎的弧度,房內的紅燭映在她的臉頰之上,看著粉嫩異常,就似清晨白蓮之上的露水,晶瑩剔透地讓人忍不住就想要採擷一番。

    她的紅唇緊緊地抿在一起,好像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受傷了,她是不是生氣了?

    正如是想著,那個本是闔眼休息的人兒竟是睜開了眼眸,那雙清澈流轉的烏眸便與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對視上了。

    東方流景看著她,剛想說話,卻聽她開口問道:「東方流景,南宮燁,納蘭睿澤,我親愛的夫君,你的名字居然比我還要多呀。」

    「什麼?」東方流景剛剛清醒,甫一聽聞這話,還真是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只是,納蘭睿澤這四個字,她是如何知曉的?

    莫非默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那個該死的臭小子!

    水墨凝俯身將東方流景扶了起來,將枕頭折在他的身後當靠墊,她看向他,再次問道:「我應該如何稱呼你呢?燁?流景?還是睿澤?你怎麼那麼多的名字?」

    東方流景唇瓣仍舊有些蒼白,他輕聲咳嗽了一下,說道:「默那小子是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了?」

    水墨凝凝望著他,反問道:「他不應該告訴我麼?流景,我之前跟你說過,讓你不要欺騙我,你答應了我的,可是,你卻再次欺騙了我。」

    東方流景聽著她的話,她的聲音有些冷,讓他心底不禁一涼,他驚道:「凝兒,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我不是說了麼?你若是欺騙我,我就會懲罰你的!」

    東方流景一把拽住水墨凝的手臂,問道:「你待如何懲罰我?」

    水墨凝撇了撇嘴,說道:「我要離開你,我不要跟一個謊話連篇的騙子生活在一起。」

    撂下話語之後,水墨凝站起身來作勢要走。

    東方流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臂,聲音大了不少:「不行!你不能走!」

    水墨凝轉回頭看向他,反問道:「我為什麼不能走?我又不是沒走過!」

    「凝兒……」東方流景見水墨凝的臉上半天開玩笑的表情都沒有,他竟是倏地一下掀開被子站立起來。

    因著受了內傷,他這一動,導致胸腔之中有些憋悶,遂又俯身咳嗽起來:「咳咳咳……凝兒,千萬不要丟下我……」

    他左手捂著唇咳嗽著,右手死死地拽住水墨凝的胳膊,讓她完全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水墨凝看著他垂首咳嗽,心底又抽痛了一番。

    她看著東方流景,說道:「讓我不走,其實也是可以的,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東方流景止住了咳嗽,他抬眸看向水墨凝,問道:「什麼條件?你說,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的,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

    「流景,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話。」

    東方流景點頭道:「我說的話就會兌現的。」

    「那好。」水墨凝定定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回到南臨皇宮,做回納蘭睿澤,我就答應你不再離開。」

    東方流景聽了這話,握住水墨凝手臂的大掌瞬時一鬆,他想都沒有想便拒絕道:「不行!」

    「為什麼?」

    東方流景回道:「我不能讓你再回到那樣的地方。」

    在南臨林家的時候,她總是被人算計,整日都活在刀鋒之下。

    他們好不容易有了現在這樣清淨的生活,他怎能允許讓凝兒又回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去呢?

    他不能這麼自私!

    水墨凝見他不願意,遂又冷了臉,說道:「那好,既然你不答應,那我現在就走!即使你現在抓著我不放,不讓我走,你也應該知道的,我的花樣層出不窮,你也不能做到時時刻刻防得了我,只要我想走,我就一定能走。」

    東方流景歎了一口氣,軒眉緊蹙,問道:「凝兒,你為何非要逼我呢?」

    他是真的不想讓她回去的,回到皇宮之中,各種各樣的陰謀算計又會重蹈覆轍,他怕他不能護她周全,如若讓她受到傷害,他的心怎麼承受得了那樣的傷痛?

    水墨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她仰望著他,說道:「流景,就讓我為你做一件事,好不好?」

    認識他這麼久以來,她真的沒有為他付出過什麼,從頭到尾,都只有他一人在付出,而她則是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的付出。

    而今,也該是她為他做些事情的時候了。

    「凝兒,皇宮之中算計諸多,我不想讓你置身於那樣的環境。」

    曾經,他沒有想要愛護的女子,所以,他才會定下了那樣的計劃,而今,她的幸福比他的生命都還要重要,如此,又讓他怎麼能夠答應呢?

    若是回南臨,他們要面對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蕭太后,納蘭昊月,風雅茹,林振青,納蘭睿淅,納蘭睿湞,這些人都是要面對的。

    水墨凝緊緊地盯著他的眸子,眼眶忽而一熱,她說道:「流景,為了你,我……無怨無悔。」

    為了他,讓她重返皇家又有什麼所謂呢?

    東方流景高大的身軀震了一下,他回望著她,吐出兩個字:「凝兒……」

    「流景,你就答應我,好不好?你要知道,我不怕算計的,在我的心裡,我只擔憂你的安慰,就算前方的路鋪滿荊棘,我也一定要陪你一起走過,你就給我一次這樣的機會,好不好?」

    東方流景斂著眸,沉默半晌方才應道:「凝兒,你給我幾天思考的時間,怎樣?」

    水墨凝聽後,回道:「好的。」

    她確實也不能將他逼得太急了,就讓他思考幾天時間吧,倘若他到時候仍舊不答應,她再想其他的方法,總之,她定然要讓他回去的。

    東方流景經過幾日的深思熟慮,又在水墨凝的軟磨硬泡之下終是答應了她,做回納蘭睿澤返回南臨。

    他做出的這個決定,最高興的人自然就是北堂默,他的眸色因著這事而熠熠生輝起來。

    因著很是高興,他便著手去做這件事了,因著這些年來納蘭昊月一直在暗中尋找著納蘭睿澤,所以,北堂默便順勢丟了一個訊息出去,沒隔多久便傳到了納蘭昊月的耳中。

    當納蘭昊月知道自己的二兒子納蘭睿澤居然還尚在人世時,整個人興奮異常,迅速著人去找納蘭睿澤,要接他回來,封他為親王。

    這件事情震驚了整個南臨朝野,當然最震驚的自然是風雅茹。

    椒房殿中,當她知道納蘭睿澤居然還沒有死時,納蘭睿淅正好也在椒房殿內。

    納蘭睿淅聽聞納蘭睿澤並未去世時,冷淡如冰的眸中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卻從內心深處升起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

    當年睿澤出事時,他八歲,睿澤七歲,那一天,他按照母親的指示做了一件事,當他做完這件事時卻發現宮內居然出現了許多侍衛將皇后夜心妍的殿宇包圍起來,當時的他偷偷地躲在殿外,他瞧見那些侍衛將殿內所有的人抓了起來。

    後來,他被找來的宮人帶回了母親身旁。

    那些天,他都被鎖在殿宇之中不讓他出門,待他再次可以自由出行時,他的母妃便成為皇后了,而夜心妍被廢黜皇后之位,從那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到過納蘭睿澤了。

    又過了些時日,他聽聞消息說納蘭睿澤已經去世了。

    後來他大了一些,心思變得深沉之後便一直在想,當年的事是不是自己引起的,所以,他的心中一直對夜心妍母子有些愧疚之感。

    而今,在聽說找到納蘭睿澤時,他心中那抹內疚也消去了不少。

    相對於納蘭睿淅有些愧疚的心裡,風雅茹卻是顯得震驚異常,她在聽得消息時,眼眸微瞪,口中一直喃喃自語道:「納蘭睿澤竟是沒有死麼?沒有麼?」

    哈哈哈……

    這個世間的事怎會這般奇怪?

    那個人,他會怎麼做呢?

    納蘭睿淅在瞧見自己的母后神思恍惚唸唸有詞時,他握住了風雅茹的手,問道:「母后,您怎麼了?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風雅茹搖頭道:「沒有……沒什麼不舒服,淅兒啊,納蘭睿澤回來了,他又是一個皇位競爭的有力爭奪者啊。」

    納蘭睿淅聞言,眸色漸漸黯淡起來,之前的他一直很有鬥志,可是,當他在聽說林瑾瑜與南宮燁雙雙離世時,他覺得身體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抽空了,他忽然之間發現自己沒有什麼目標了。

    他之前之所以裝失憶,是不想讓母后,謝玉芳等人再對林瑾瑜有仇視心裡,只要他心裡裝著林瑾瑜,母后他們便不會放鬆對林瑾瑜的迫害,所以,他唯有裝作不記得她,才能換得林瑾瑜的安全。

    那段時間,他一直想要變得十分強大,他去求師父教他更高的武功,他要奪得南臨的江山,將南臨版圖擴大與東琳相抗衡,只有做到了這些,他才能從南宮燁手中搶回林瑾瑜。

    可是,那一天,晏青忽然來告訴他,說宣王府出了一場大火,林瑾瑜與南宮燁都被燒死了。

    就從那一刻開始,他忽然發現自己的人生沒有目標了。

    倘若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她,那麼,他還要那麼多權勢來幹什麼?

    那一晚,他立在自己的院落中,抬眸看著天上的月亮,整整哭了一夜,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哭。

    可是那晚,他卻是哭了。

    那個他深深愛戀的女子,竟是就這樣地離開了人世麼?

    這個世界為何這般殘忍?她才十六歲啊,怎麼就將她的生命剝奪而去了呢?

    「淅兒,母后在跟你說話呢,你又在看哪裡?」風雅茹見納蘭睿淅半天沒有回答她的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納蘭睿淅收回悠遠的思緒,他轉眸看向風雅茹,薄唇微啟,說道:「他剛剛回到南臨,沒有什麼勢力的。」

    風雅茹歎了口氣:「有沒有勢力這是一說,關鍵還是要看你父皇的意思。」

    納蘭昊月因著當年之事,心中可能存有愧疚,如此,在他百年之後,就有可能將皇位傳給納蘭睿澤。

    納蘭睿淅聞言,開口道了一句:「只要不讓納蘭睿湞當皇帝,其他都可以的。」

    納蘭睿湞這個人陰鷙而狠毒,如若他當了皇帝,那麼他們這些兄弟可能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所以,只要不是他當皇帝,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誰當皇帝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的心已經跟隨那個人死了啊……

    「淅兒,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你要讓這麼多年來的努力都付諸東流麼?」風雅茹見納蘭睿淅居然說出這樣的話,簡直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他們這麼多年的謀劃,怎麼可以就此放棄?她絕對做不到的!

    納蘭睿淅轉眸看向風雅茹,問道:「母后,您就這麼喜歡權勢麼?是麼?」

    風雅茹聽了這話,眼眸顫了顫,她說道:「淅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納蘭睿淅又道:「當年夜心妍一事,當真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麼?」

    風雅茹聽後,臉上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她回道:「沒有關係。」

    頓了一下之後,風雅茹又開口問道:「淅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問母后話呢?」

    納蘭睿淅見風雅茹回答得十分快速,又問了這麼一句,遂斂了眼眸,沒有再說話,只是心裡卻一直不停地在思索,倘若真的沒有關係,那麼,當上皇后的人為何不是其他人而是他的母后呢?

    百行孝為先,風雅茹就算做了這些事,她也是他的母后,她對其他人再不好,但是卻一直為他著想。

    他沒有任何立場與理由去指責他的母后。

    但是,倘若納蘭睿澤回來之後,她還要繼續做這些事情的話,那麼,他必將從中阻撓。

    納蘭睿淅看著風雅茹,他軟了聲音,說道:「母后,孩兒沒什麼其他的意思,只是隨便問一下而已。」

    風雅茹點了點頭,隔了一會兒,她又問道:「淅兒啊,母后看你怎麼也不太喜歡南宮詩雪呢?那丫頭雖然刁蠻了一點,但是本性卻是不壞的,況且,自她嫁過來之後,母后瞧她很識大體,又對母后又很孝順。」

    納蘭睿淅回道:「孩兒沒有不喜歡她。」

    風雅茹又道:「沒有不喜歡就好,雖說那個南宮浸已經死了,但是南宮詩雪還是東琳的公主,母后聽說東琳現在的這個皇帝對南宮詩雪還是很不錯的,這是我們的一大臂膀與支撐啊。」

    「這個孩兒自是知道。」

    「你知道就好,沒事可別冷落了她,多去她院落中走動走動。」

    納蘭睿淅聽了這話看著風雅茹,問道:「母后,她是到您這裡來告狀了麼?」

    自從南宮詩雪嫁給他之後,除了洞房花燭那夜他與她有過肌膚之親以外,他就再也沒有要過她了。

    她是不是因著這事到母后跟前兒來嚼舌根了?

    風雅茹秀眉揚了揚,說道:「那個丫頭才沒有到母后這裡來說這些事呢,是你府中的人告訴母后的。」

    他的豫成王府內有母后的人,這個納蘭睿淅自然知道。

    南宮詩雪,他該怎麼說她呢?

    他不討厭她這個人,但是,他的心已經被林瑾瑜沾滿了,縱然她已經去世了,他卻仍舊沒有將她忘懷。

    他不知道這一生,他還能不能夠將那個女子忘記,畢竟,那是他第一個深深愛戀上的人。

    風雅茹見納蘭睿淅沒有回話便又說道:「淅兒啊,她一個女兒家遠嫁到南臨來,還是有些孤苦無依的,除了你,他也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那丫頭外表看著倔強堅強,其實內心還是比較脆弱的,唉,你說起詩雪,母后就想起你妹妹,也不知她在東琳皇宮過得怎樣了,要是當初早知道南宮焰會死,母后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妹妹嫁給他的。」

    說著說著,風雅茹又開始哭泣起來,每一次,只要當她說道納蘭婉玉的事時,她就忍不住淚濕衣襟,也只有在這一刻,納蘭睿淅才會覺得他的母后其實並非鐵石心腸,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她其實也有軟弱的時候。

    納蘭睿淅伸手抱住了風雅茹,他安慰道:「母后,孩兒答應您,有朝一日,一定將玉兒接回來,不讓她再待在那個冰冷的皇宮之中。」

    玉兒才十五歲,讓一個十五歲的女子就這樣孤苦一生,他絕不能答應的!

    就算被人恥笑又怎樣?那個女孩兒終究是他的親妹妹啊。

    風雅茹點頭道:「淅兒,母后就指望著南臨與東琳抗衡的那一日,如此,也就可以見到玉兒了……」

    「嗯。」

    納蘭睿淅又與風雅茹說了一會兒話後便起身離開了椒房殿。

    ……

    東方流景與水墨凝在放出風聲之後便啟程去往了南臨的一個小鎮。

    這個鎮子便是消息中納蘭睿澤居住的地方。他們需要在這裡生活,然後等待找尋的人出現就可以了。

    這個鎮子十分地偏遠,而且落後。

    此次去往南臨,水墨凝只帶上了小竹,她將蘭汐芝與欣兒留在了山谷之中,水無痕命了凌霄宮的人專門守候在了那裡。

    她本來也不想帶上小竹,因為此去南臨也不知是吉是凶,她著實不想連累無辜的人。

    但是,她想要為小竹恢復身體,所以便將她帶上了。

    當小竹聽聞自己的姑爺居然是南臨的二皇子時,嘴巴張成了鴨蛋那麼大,不過,驚詫過後卻是覺得,自家姑爺身上顯現出來的那種渾然天成的氣勢自是一種天潢貴胄的感覺。

    水墨凝不想洩露自己是西玥公主的身份,因為這樣的身份在南臨會掀起軒然大波,她不想讓這些人知道,所以告訴小竹,從此,她的名字就叫墨凝,不是什麼西玥公主。

    因為流景答應她,待他報了仇,他們便會回到西玥的那個山谷之中,再也不出谷。

    東方流景與水墨凝入了小鎮之後便去到了那個北堂默早已打點好的家裡。

    因著東方流景不能長時間站立的緣故,北堂默又給弄了一個輪椅過來。

    二人合計之後,打算此次出現在眾人的眼中,皆是以輪椅出行,只說是腿腳不方便,不能走太多的路。

    住進家裡之後,待一切整理完畢時,水墨凝便對東方流景說道:「流景,納蘭睿淅見過你,這要怎麼辦?」

    東方流景聞言長臂一伸,將水墨凝裹進了自己的房中,隨後身子朝後一倒,躺在了床榻之上。

    「凝兒,你可真是將納蘭睿淅記得好啊……」東方流景說出來的話酸溜溜的,讓水墨凝聽著都覺空氣之中飄著醋味。

    水墨凝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東方流景的胸膛,說道:「我這是為你著想,你怎麼竟往他處想?」

    東方流景摟著水墨凝纖細的腰身,大掌在她身後四處遊走,他說道:「凝兒,你知道麼?我之所以不想讓你回來,還因為我不想讓你再見到納蘭睿淅。」

    他真的好討厭凝兒與納蘭睿淅再次見面,他擔心納蘭睿淅認出凝兒來,從此開始跟他爭凝兒。

    水墨凝聞言,說道:「林瑾瑜已經死了,他認不出我的,你放心啦……」

    「納蘭睿淅可不是個一般人,難保他認不出你。」

    水墨凝回摟著東方流景,在他耳前說道:「從現在開始,我是內宅婦人啊,沒有什麼機會見到他的。」

    東方流景聽了這話,忐忑的心方才平息了一些,隔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他見過我,也沒什麼,我不承認自己是那個穿著紅衣的男子就是了,這個世上,長相相似的人不是多了去了麼?反正他又查不出我什麼來。」

    他的身份十分保密,量他納蘭睿淅有著三頭六臂也是查不出來的。

    只要他查不出來,他就不會對自己怎樣。

    水墨凝聞言,撇了撇嘴,心裡腹誹道,長成你這樣又很妖孽的,當真是絕無僅有。

    她跟著又問道:「流景,夜氏一族的事是被人誣陷,那個誣陷的人是誰,你有線索了麼?」

    東方流景回道:「我初步查實是林振青與風雅茹勾結起來誣陷我母親的。」

    「風雅茹麼?」

    水墨凝微垂眼眸,如果是風雅茹的話,流景他是不是也不會放過納蘭睿淅?納蘭睿淅那個時候應該才八歲吧,他還是個孩子,此事應該與他無關吧?

    東方流景瞧著水墨凝微微轉動的烏眸,他摟住她腰身的手臂緊了一寸,那樣的力道有些大,直摟得水墨凝有些憋氣,她恢復神智看向東方流景,嗔道:「你做什麼摟那麼緊?」

    「凝兒,告訴我實話,你方才是不是又在想納蘭睿淅?」東方流景修長的食指勾著水墨凝的下顎,在她臉頰旁輕輕地問道。

    水墨凝蹭著他的臉,摟著他的胳膊,說道:「流景,你報仇應該不會對納蘭睿淅怎樣吧?他應該與當年的事無關,你不要傷害他,好不好?」

    東方流景聞言,身子往後退了退,他俊眉收斂,臉色有些不好看:「我就說你對他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流景,你不要生氣嘛,我不喜歡他的……」

    水墨凝話還未說完便又被東方流景截去了:「你雖然不喜歡他,但是你對他做不到完全無視。」

    她會無視其他所有喜歡她的男子,卻唯獨不會無視納蘭睿淅,這一點,讓他的心裡十分不好受。

    水墨凝緊緊地抱住東方流景,承諾道:「流景,我只是讓你不要傷他性命而已,其他的我都不管,真的,你要相信我……」

    她沒有料到,納蘭睿淅居然會是流景的大哥,人生的機緣巧合,真的就像一篇小說一樣,讓你根本就猜不到明天究竟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東方流景聽著她的保證,心境慢慢平復下來,一旦平復之後,他便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瓣,因著擔憂,他即刻就想要證明,面前的這個女子只屬於他一人的。

    他的唇瓣涼涼的,而她的唇腔卻是火熱一片,他愛極了她口中的香味,不停地在她唇中翻攪著。

    水墨凝熱烈地回吻著東方流景,嬌嫩的唇瓣輕輕咬著他的薄唇,將他唇瓣的顏色咬成了紅色。

    東方流景的吻沿著她的脖頸朝下而去,修長的手指挑開了她的衣衫。

    他埋首在她的身前,輕聲低喃了一句:「凝兒,我愛你。」

    水墨凝微揚起頭,也應了一聲:「流景,我也愛你。」

    此去紫堯,是福是禍,誰都不知道,此刻的纏綿,他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將彼此揉進了骨血之中,生生世世。

    一番**過後,二人便又相擁而睡,腦中思緒繁雜,卻是都沒有睡著。

    再次起身時,北堂默已經將輪椅備好了,從現在開始,他們要在這個鎮上規律的生活,等待納蘭昊月派人前來。

    *

    ------題外話------

    流景的真實身份是南臨二皇子,這個應該有一些親們猜到了,下一章就回去當王爺了,我承認,我一直就是王爺控啊,呵呵…

    渣男渣女們,俺們滴無敵腹黑夫妻肥來啦…繼續鬥鬥斗…

    (*^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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