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死鬥 小極天秘境 第164章 第十一天:化身赤陽(二) 文 / 夏胤
丹田之中,黑暗無邊,深邃廣闊。無數的銀光點綴其中,匯聚成一個緩慢旋轉的漩渦,宛如夜空之中璀璨的星河。
那一顆紅蓮般的珠子正橫亙在星河之上,寂然無聲,連內裡不斷湧動的火焰亦平息了下來,只是極為緩慢地轉動著,散發著一股蒼涼的氣息。它像是一顆巨大的紅色星辰,凌駕在一片璀璨的星河之上,又像是一團熾烈的紅蓮之火,在這片廣闊的黑暗中,熊熊地燃燒。
羅拔卻是一怔,沒有想到這紅蓮珠子竟然真的跑到了他丹田之內,實在是令他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卻是匪夷所思。
原本還以為是個陰邪法寶,要跟自己玩命了,卻不料稀里糊塗之下,竟然竄到體內丹田來了,看那架勢,大有霸佔此地,長期住下來的意思。
這也太邪門了,一顆無主的破珠子,竟然會主動跑到修士丹田之中,難道這東西還是活的不成?羅拔心中頗覺古怪,怎麼也想不通眼下到底是個什麼詭異的情況。
同時又擔憂了起來,心說丹田乃是修士的根本所在,而這破珠子來歷不明,若是出了什麼問題,那自己豈不是要完蛋了。況且這東西一看就是高級貨,定然威力不俗,哪裡是自己這等煉氣期的小小修士能夠承受的,萬一突然發個瘋,將自己的丹田毀了,那到時候可連哭都來不及了。
想到種種可怕的後果,羅拔頓時憂心忡忡,兀自打了個冷顫。他趕緊將神識探了過去,準備試探一下這顆古怪的珠子,好將其趕出自己體內。
可是任憑他怎麼試探,那珠子就是沒什麼反應,彷彿認定了這丹田一般,雷打不動地懸停在那裡,自顧自地緩慢旋轉著。
羅拔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暗罵這破珠子實在是太可惡了,不能使喚也就算了,連自己的丹田也要霸佔,簡直就是個蠻不講理的惡霸。
又嘗試了一會,那珠子還是毫無反應,無奈之下,羅拔只得放棄。
面對如此詭異的狀況,羅拔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好事呢,還是壞事。雖然聽說過一些高級的法寶能夠收入體內,存於修士丹田之中,可如今也不知道這珠子到底算是什麼法寶,就這麼稀里糊塗地進了自己的丹田,當真有種不明不白的感覺。
無奈地歎了口氣,羅拔忖道:算了,反正這東西是怎麼趕也趕不走了,自己恐怕也無能之力,只能順其自然了,只求不要鬧出什麼禍事來就行。
幸好羅拔性子比較樂觀,很快就緩過神來,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血蛟巢穴上。
藉著頭頂裂縫照下的光線,羅拔將這個空曠的洞穴打量了一遍,只見洞內遍佈森然的白骨,予人一種陰冷荒涼的氣息。
然而翻了一遍,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這令羅拔有些悶悶不樂,心說按道理來說,這蛟龍巢穴不應該是寶貝遍地的嘛,怎會如此窮酸淒涼,連件能賣錢的廢棄法寶都沒有,對比一下遍地寶貝的黑水玄蛟巢穴,這裡簡直就是個乞丐窟嘛,這血蛟也太可憐了點。
不滿地嘟囔了幾聲,羅拔失望地轉過身,又往四周的巖壁上看了看。本來沒抱什麼希望,卻沒想到竟在一片籐蔓之中,見到了幾株靈草的影子。
走過去一看,卻是幾株血紅色的小草,根莖細嫩,葉子是鋸齒形的,其上罩著一層薄薄的血霧,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羅拔仔細端詳了一番,在腦海中一搜索,便認出了這種靈藥,心中頓時生出幾分喜悅之情。
這血色小草乃是血蛟草,一種至淫至邪的三品珍稀靈藥,因為屬於妖獸伴生靈藥,只生長於血蛟巢穴附近,這種靈藥數量極少,甚為珍貴。
而在用途上,這血蛟草也是一種高級的煉丹材料,用來煉製一些毒丹,或是陰邪的丹藥,屬於魔道修士的最愛。
不過對於羅拔來說,這血蛟草卻是極為重要的一物,恰好是那《靈寶丹經》中記載的一味毒丹的材料,那丹喚作腐心丹,雖然不能與化骨冥丹這等絕世毒丹相媲美,但至少也是人級以上的古丹,威力莫測。
因這腐心丹算是幾樣毒丹之中難度最低,材料需求也是相對簡單的,羅拔便將注意打到了這味丹藥上,將那丹方熟記於心,準備在日後的修行中,搜羅材料,將這古丹煉製出來。
不過即便這腐心丹已經算是幾樣毒丹中最容易煉製的,但材料也多是三品的珍稀靈藥,對於目前才煉氣期的羅拔來說,想要搜羅齊全這些材料,簡直是難如登天的事。
這靈藥一旦上了三品,那價格就直線飆升,每樣都是數萬起價,而這珍稀種,價值又是翻了幾番,若在拍賣會上,沒有幾十萬晶石,那決計是拿不下來的。
況且,這三品珍稀靈藥多是極為稀罕之物,基本是有價無市,只是偶爾才能在一些拍賣會所見到,若是自己搜尋,那機會自然是渺茫之極。
譬如之前羅拔給烈陽峰鄧長老養的火玉珊瑚草,便是屬於三品珍稀靈藥,單看身為凝脈期的長老都對三品珍稀靈藥如此著緊,足可見這等靈藥是如何的珍貴。
羅拔心中暗喜,雖然目前丹術水平與這腐心丹還有些差距,數種材料也只搜尋到眼前這一種,但至少也是個良好的開端。
可是沒樂多久,羅拔就想到了那月魂丹,本來之前進入宗門禁林,就是衝著那月魂樹去的,結果除了個白骨元辰火,什麼也沒有找到,不得不說是件相當遺憾的事。
以他現在接近人級的煉丹水平,煉製那月魂丹應該沒有問題,可這材料卻偏偏難住了他,令他無可奈何。
感歎了一番運數難測,羅拔才俯下身,小心地扒開那些籐蔓,將這十數株血蛟草收到了玄凰珠中。
如今玄凰珠中已經積累了不少靈藥,但大多是些一二品的,三品的算上在宗門裡催生靈藥種子所得,也才不到十種,珍稀種更是才兩種,至於四品靈藥,才只那紫心蓮一株。
如今羅拔也不急需,就只將這些靈藥種於七色靈土之中,並不用靈泉澆灌,但即便如此,長勢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安頓好靈藥,羅拔又將這血蛟巢穴好生搜索了一番,卻還是沒什麼發現,當即有些憤憤地咒罵了那血蛟幾句,便化作一股白煙,從裂縫之中鑽出。
雨水嘩嘩地從上面衝下,裂縫兩邊的崖壁長滿了暗沉的苔蘚。這道山縫有些窄,僅餘一線,根本無法供人通行,但對化作煙氣的羅拔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
裊娜地鑽出山縫,羅拔發現自己身處山巔之上,四週一片白茫茫的雨霧,山嵐籠罩了這一方山野,一派空靈飄渺之色。
羅拔凝聚出腦袋,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色,又往四周打量一番,這才降下身形,落到一處懸崖之上。
此刻距離方才遭遇妖神殿修士,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時辰,戰鬥應該快結束了,也不知道到底會是哪邊勝出。
儘管對那青哲心懷憎恨,但羅拔還是希望太華隊伍能夠勝出,畢竟其中可有著不少他熟識的人,譬如張問與茅羽兩位師兄,平時就對他照顧有加,可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一想到那妖神殿來勢洶洶,羅拔就有些擔憂,想要去那血蛟潭探查一番。但這念頭終究只是一閃而過,羅拔心知,即便太華隊伍勝出,他也不可能回到隊伍中去了,有青哲在,他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條,甚至接下來,為了安全起見,他都不能以原本的面貌活動下去,必須得換個身份,換張臉。
羅拔歎了口氣,心情沉重不已。這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著實是曲折不已,亦是大起大落,原本他以為自己必然要死在青哲手中,命喪血蛟潭底,卻不料還能逃出生天,只可惜吳兄竟然被自己所牽連,冤屈地喪命於血蛟潭中。
思及此處,羅拔心中的仇恨再一次被點燃,恨不得將那青哲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恨,為吳兄報仇。連帶著,羅拔將那高巒也恨上了,若不是那傢伙,自己也不用來參加這狗屁試煉,青哲也不會出手對付自己,也就不會連累到吳兄了。
這兩個傢伙狼狽為奸,統統都該死!羅拔心中殺機大盛,暗道若是能從這秘境出去,定要臥薪嘗膽,以待將來手刃這兩個仇人。
可是隨著心頭熱血褪去,羅拔卻有些唉聲歎氣了起來,自己實力低微,才煉氣七階,而那兩個傢伙皆已是築基中期,況且那高巒還有著天才的美譽,實力定然極為高強,就算自己有著玄凰珠這個底牌,也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手刃仇人,以慰吳兄在天之靈。
最重要的是,此次試煉還有著二十來天,自己孤身一人,如何才能支撐下去,堅持到最後。
想了想,羅拔便有些頹喪,當下整理了下心情,化作一股白煙徑直離開。
尋了一個絕壁之上的山洞,羅拔布下雲光霧影陣,度過了一夜。
這一夜卻是進入秘境以來,最為難熬的一夜。聽著洞外淅瀝瀝的雨聲,心中思緒紛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會兒想起青哲那可憎的嘴臉,一會兒又想起吳兄瑟縮害怕,對自己吐露心聲,說他害怕死在秘境之中的一幕,接著眼前又掠過吳兄死時,那副淒慘的模樣。
愧疚,不安,仇恨,迷茫……這一切匯聚在了一起,令他心神難寧。
「小子,高兄讓我代他向你問好!記得做鬼了,可不要怨我。」
這一句冰冷而惡毒的話,彷彿夢靨一般,不停在羅拔耳邊迴響,令他咬牙切齒,心中怒火翻湧。
最終,他在心神疲憊之中,沉沉睡去。
醒來之後,外面卻還下著大雨,淅淅瀝瀝,綿綿不絕。看著外面陰沉的天色,與那滂沱的雨幕,羅拔心情更是陰鬱低落。
坐在洞口,望著那片籠罩在煙雨之中的群山,羅拔怔怔發了會呆,接著又盤算了一下目前的情況,考慮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然而思緒有些混亂,根本想不出什麼東西來。
下午的時候,他收起法陣,離開了這個山洞,一路漫無目的地行去。
原本在進秘境之前,他準備是靠著那雲光霧影陣,在秘境之中躲藏起來,好堅持到最後,可是實際一試,卻發現這個想法有些太過天真了,不說維持這法陣大耗靈力,雖然可以用晶石替代,但長時間的消耗也是個大數目。
而且這法陣畢竟是有靈力波動,就算身為幻陣,已經將這靈力波動降到了極致,微弱到大部分修士都發覺不了,但對於妖獸來說,其實作用並不大,這一點還是他與七絕門弟子張宏宇交流的時候發現的,這也導致了羅拔再不敢將這法陣當做最後的依靠,只是在夜晚的時候才布下,好睡個安穩覺。
一路行走在滂沱的大雨中,羅拔觸景生情,不由心生悲慼,更有落魄不堪的感觸。
傍晚的時候,羅拔在一處山溝,見到了一具被遺棄的屍體。
當羅拔發現這具屍體的時候,屍體正暴露在雨中,整個浮腫了起來,在一片陰沉的雨幕之中,看起來更外淒慘。
這也是個試煉的犧牲品吧!羅拔心中莫名地有些感慨,不禁悲憐起這名修士淒慘的遭遇來。
這是個年僅十**歲的年輕修士,相貌普通,身上的衣袍被雨水沖得一片凌亂。羅拔立在雨中,沉默地看了看這個業已魂散道消的年輕修士。
驀然,輕歎了口氣。正要離開,卻瞥到了地上一枚小巧的令牌。
令牌通體赤紅,被掩藏在了一片雜草與碎石間。羅拔撿起來一看,卻見上面寫著赤陽兩個大字,而翻過來一看,則寫著郭寒兩個字。
羅拔一怔,赤陽?這該是個門派的名字吧,而「郭寒」這個名字,應該便是這個年輕修士的名字了。
掂了掂手中的令牌,沉吟了片刻,羅拔忽然邁步走到那屍體前,將那張蒼白死氣的臉端詳了一番,接著用手一抹,就變成了那修士的模樣。
煙雨朦朧的山溝中,羅拔舉起手中的令牌,怔怔地注視著,喃喃:「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赤陽門弟子,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