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死鬥 小極天秘境 第169章 第十五天：暴走紅蓮之炎（一） 文 / 夏胤
「師……師兄……」
悲泣聲斷斷續續，哀婉淒涼，迴盪在清冷的暮色之中。過了片刻，聲音逐漸低了下去，變成了嘶啞的抽噎聲，彷彿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紮著兩個馬尾的少女撲在地上，不斷推搡著那個黑袍襤褸的少年。原本明艷清麗的臉龐，卻變得蒼白無神，寫滿了彷徨無助。一身寬大的水藍色道袍在地上鋪展開來，宛如一朵盛開的水仙。
然而任憑她如何推搡，地上那個少年卻毫無反應——他只是靜靜躺著，緊蹙的眉宇間，似乎還凝聚著強烈的不甘與倔強。
看著這張佈滿血污的臉龐，她的心便如刀絞一般疼痛，痛得幾乎不能呼吸。雖然兩人只是萍水相逢，但幾日來的相處，早已令她將這個少年當成了堅強的依靠，若不是有他，她也不可能走到這裡。
她的心中只餘下了強烈的悲痛，淚水泉湧而出，劃過蒼白的臉頰，沾濕了那一片衣袍。
卡噠卡噠！
霍都陰沉著臉，踏過長滿雜草的廢墟，一步步走了過來。暮色中，那一襲百鬼夜行道袍隨風飛舞，襯得他更顯高大陰冷。嘴角一翹，蒼白的臉上便露出惡毒的笑意。
「臭小子，我看你還怎麼蹦躂，放心，我不會讓你就這麼容易死去的，至少也得好好凌虐一番，才將你煉成厲鬼，永世不得超生。」他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昏迷的少年，臉上的表情近乎扭曲。
他森然一笑，伸出白淨的手掌，重重捏在了羅拔下巴上，搖了搖，又狠狠地扇了幾個巴掌。
「住手！」錢文文一聲悲呼，霍然抬起頭，憤恨欲絕地瞪著眼前之人。手一揮，一道冰藍色的靈光乍現，含恨刺向那張可憎的嘴臉。
霍都不屑地冷哼一聲，眼皮也不抬，只是右手輕輕一抓，便將那冰藍色靈光握住，接著重重一捏，手中騰起一片黑氣，將那冰藍色的小巧飛劍崩成了粉碎。
他目光斜睨向那個悲憤的少女，手一揚，冰藍色的粉末便隨風飛灑。
「想要對付我，你還太嫩了。」霍都冷冷一笑，隨即毫不留情地揮出手，重重一巴掌扇在了錢文文臉上。只聽啪的一聲，那道水藍色的身影飛跌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哼！不自量力。」霍都揮揮手，收回目光，又一腳踩在羅拔胸前，重重碾了幾下，俯下身看著那張痛苦的臉龐。
羅拔猛地咳嗽一聲，悠悠轉醒過來，眼皮微微一顫，睜開了一條縫。視線極度模糊，只能看見一張蒼白而惡毒的臉龐在自己眼前不斷晃動，這張臉是那麼的令人憎恨，兀自迷迷糊糊的羅拔心頭竄起一陣怒火，頓時呸了一聲，噴出一口唾沫。
霍都施施然躲了開來，笑道：「呦！看來你命硬的很，竟然還有力氣還手，也好，這樣也多了不少樂趣。」
忽然，他目光一轉，就打量到了不遠處那少女的身上，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小子，看你一直護著這小妞，定然是很著緊她吧！這也難怪了，這個小妞雖然不怎麼風騷，身子也沒長開，但是挺水靈的，要不……我就在你面前將她殺死，然後餵給我的青天鬼吃，你覺得怎麼樣？」
說著，他身後的青天鬼興奮地大吼了一聲，不斷用手掌拍打著堅實的胸脯。
「你……」羅拔蠕動嘴角，想要發出聲音，但禁不住卻咳嗽了起來，鮮血從嘴角溢出，最終只發出了猶如野獸般的嘶啞叫聲。他死死睜大眼睛，盯著那個猖狂大笑的身影。
鮮血浸染了他的雙目，視線已經一片血紅。那張蒼白的嘴臉在一片血色中，不斷扭曲，變得猙獰邪惡。
他掙扎了一下，動了動身軀，全身各處頓時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他猛地倒抽了口涼氣，死死咬緊牙關。冷汗從他額頭上不斷沁出，滾滾而下。
他強忍著劇痛，艱難地扭過身，朝著不遠處的少女看去——然而看見的，卻是一張面若死灰的臉孔。
那個厲鬼宗的修士慢慢踱步走到少女身旁，伸出手來，掐住了她的脖子。
霍都將錢文文提起，像是拎小雞一般提著，任憑她如何掙扎，那鋼鐵一般的手臂卻是紋絲不動。
他回過頭看了羅拔一眼，目光帶著挑釁之色，接著緩緩用力。
「不……」羅拔痛苦地呻吟著，身軀因為害怕與憤怒，劇烈顫抖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睛，淚水潸然而下，與臉頰上的鮮血混雜在一起，格外怵目驚心。
風從山谷的那一頭吹來，水藍色的衣擺在輕輕舞動，彷彿一朵正在凋零的鮮花。
淚水狂湧而出，羅拔不斷嗚咽著，內心的憤怒，痛苦，無力與自責，令他無法壓抑自己的顫慄。
淒涼的暮色中，那個少女逐漸放棄了掙扎，最終無力地垂下了手，再沒有了聲息。
「啊！看來應該死了吧！那就該餵給我的青天鬼吃了，這麼細皮嫩肉的小妞，可不能浪費了。」
霍都笑了笑，又轉過頭，瞥了羅拔一眼。目光冰冷，鋒銳如刀，亦帶著一絲殘酷之色。
那一瞬間，羅拔如遭雷擊，正在奮力爬行的動作驀然頓了頓。他抬起頭，木然地看著那一襲水藍色道袍從半空落下，綿軟無力地躺倒在地，身軀僵硬得像是冰冷的木偶。
時間彷彿停頓了，他的目光也凝固在了那道柔弱無力的身影上。
卡擦一聲，清脆的響聲。
那一刻，他的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開來，無邊的悔恨與悲痛將他瞬間吞沒。
腦海中閃過無數回憶的片段，彷彿又看到這個羞怯的少女鑽出樹叢，緊張地站在自己面前，低著頭對自己說：「哦！我是太華宗的……我叫錢文文。」
那張嬌俏的臉龐，在陽光下是那樣的明艷動人，帶著無比的青春活力。
她明明是那麼的善良，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匍匐在地上，將頭埋在土裡，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那一刻，似曾相識的無力感又湧了上來，一如在萬鱷沼澤，眼睜睜看著百靈門的少年被巨鱷所吞沒，又如在血蛟之地，看著吳澤恩冤屈地死去，他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覺。
——這種幾欲瘋狂的感覺在他每一根血管裡湧動著，澎湃著，似乎要將他的身子撐得爆炸開來。
驀然，他抬起頭，雙目一片血紅，充滿了無邊的仇恨與憤怒。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不斷囈語著，佈滿血污的臉龐猙獰扭曲，全身更是劇烈顫抖了起來。
「哈哈！你要殺了我？笑話，以你這煉氣七階的實力，對我來說就跟廢物一般，若不是我之前大意，你連我一根手指頭都碰不到。」霍都寒聲道。
他一拍手，那青天鬼猛地一聲嘶吼，踏步上前，一巴掌砸下，狠狠將羅拔按入土中。
巨大的衝擊力令羅拔近乎暈迷了過去，腦海一片空白。
儘管失去了神智，但心中的仇恨卻仍然在滋生著。
殺了他，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隨著這夢靨一般的囈語，在羅拔的丹田之中，忽然出現了一條金色的細線。也不知道它從哪兒來，鑽入丹田之後，盤桓了數圈，遊走到了中央那顆紅蓮珠子的旁邊。
它甫一靠近，那紅蓮珠子便輕輕顫動了起來，彷彿產生了什麼感應。
金線繞了幾圈，猛地鑽入紅蓮珠子內部。
那一剎那間，珠子劇烈地顫動了起來，內裡紅蓮滔天，風捲殘雲一般變化了起來。在其內部，無邊的火焰驟然往內收縮，凝聚於一個點，接著又猛地膨脹了開來，直接衝出了珠子的晶壁，席捲了整個丹田。
黑暗的丹田之中，以紅蓮珠為中心，滾滾的赤色火焰蔓延了開來，如同雲霞舒捲，又如星辰爆炸一般。
這些紅蓮之炎佔領了整個丹田，接著又順著經脈，蔓延到了全身各處。
與此同時，羅拔的整個身軀變得滾燙赤紅，升騰起白色的煙霧。
霍都冷冷覷了一眼半截身子被埋在土中的羅拔，輕哼一聲，似乎倍感無趣，又看了看地上那個少女，便沖青天鬼揮揮手。
轟轟！
青天鬼晃動著龐大的身軀，一步步走到了那一襲水藍色道袍前。它俯下身，探出猙獰的巨爪，就要捏住那顆細小的頭顱，然後將其拋進血盆大口裡，大快朵頤。
這麼鮮嫩的小妞，一定味道不錯吧！它心想著，嘴角微微彎起，又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容。
然而就在這一刻，它忽然聽到身後轟的一聲，一陣劇烈的山搖地震，晃得它失去了平衡，差點跌倒。正疑惑間，它便感應到一股強烈的氣勢在身後爆發了出來，沖天而起。
那種炙熱的溫度，恢弘的氣勢，竟令它有了一瞬間的瑟縮，生出不可匹敵的畏懼感。
它驚駭地轉過頭，卻見一道血紅的光柱沖天而起，直入雲霄，映紅了這片昏沉的遺跡，亦映紅了它那張猙獰醜陋的鬼臉。
而在這光柱之中，一道襤褸的身影靜靜懸浮著，散發著如淵如獄般的可怕威勢。
「殺了他，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囈語聲不斷從光柱中傳來，令人禁不住心生寒意。
霍然間，那道身影抬起頭來，露出一對紅蓮般的眼瞳——一如血海般深沉，帶著無邊的仇恨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