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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06章 天下雲動〔二〕 文 / 夏胤

    羅拔驀然輕歎口氣,望著這兩具手腳扭曲,死狀有些詭異的屍體,生出了幾分惋惜。

    但他亦知,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中了蠱毒之後,幾近無解,即便真有解蠱的方法,也是極為困難,他亦無能為力。

    況且,這二人即便活著,也不過淪為這蠱師的傀儡,下場淒慘,若這二人還有神智,也不會希望自己的餘生是這樣度過的。

    此時此刻,他對於蠱師的狠毒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心中越發痛惡。

    他落到地上,往前走了幾步,準備查看一下這兩具屍體。然而剛走了幾步,卻見那艷麗女子的屍體猛然顫動了一下,接著抽搐了起來。

    那一瞬間,羅拔還以為是她活了過來,但神識一探出,發現這屍體仍是冰冷僵硬,沒有半分生機。

    那張臉原本頗為艷麗,此刻卻是扭曲猙獰,呈現紫黑之色,宛若厲鬼一般。隨著屍體顫動得越來越厲害,這張臉亦扭曲了起來,透出幾分詭異的味道來。

    忽然,她臉頰兩側浮現一道道凸起的細痕,宛若小蛇一般,自脖頸處蔓延了上來,在皮膚底下的血肉中扭動著,往雙眼處鑽去。

    接著,便見那兩顆混濁無光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生生從眼窩裡暴突了出來,繼而從那眼珠子上,鑽出了幾條漆黑而細小的蟲子。

    羅拔看得一陣惡寒,當即往後退去,一揮袖袍,便是一片漆黑的火焰湧出,將這兩具屍體連同那幾條令人毛骨悚然的蟲子一同焚成了灰燼。

    他輕輕嘖了一聲,眼中掠過一抹厭惡之色,旋即轉過身,見得秦安已經將那蠱神宗弟子的屍體扒了個精光,搜得徹徹底底。

    「這傢伙挺有錢的嘛!」秦安抓起那百寶囊,打開看了一下,樂呵呵笑道。

    羅拔走過去,接過來一看,亦是面露喜色,這蠱神宗弟子的積蓄著實不少,但除了晶石,其他東西便沒什麼用處了,在他看來都是些稀奇古怪,透著幾分邪異的東西,應該是與煉蠱有關的。

    他將晶石還有幾枚玉簡取出,便銷毀了這百寶囊,再徹底地毀屍滅跡,方才駕起雲光,離開此地。

    在路上,他打開這幾枚玉簡,粗略地瀏覽了一遍。這幾枚玉簡都是與蠱有關的,一枚是介紹蠱的發源與歷史,另外兩枚則是介紹各種類別的蠱。

    羅拔看得是大開眼界,同時亦有些毛骨悚然,為這些蠱蟲的模樣與威力而感到心驚。

    片響後,他收起了這幾枚玉簡,往北方而去。

    據那倒霉的蠱神宗弟子所言,石龍此時正在北方不遠處的一個小家族內,與他的相好在一起。

    這家族名為阮家,倒是不怎麼起眼,羅拔費了些勁,這才打探到其所在。

    阮家宅邸坐落於深山之中,布下了陣法,尋常修士也發現不了,羅拔也是在山中埋伏了一天,這才逮到了幾個阮家的人。

    這幾人穿著粗麻布衣,修為低微,顯然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羅拔一展露修為,再惡形惡相地恐嚇了一番,這幾人便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哭爹喊娘地求饒。

    羅拔再一問,這幾人便什麼都招了。

    據這幾人自述,他們幾個乃是阮家的外姓弟子,因為天賦不高,其實在家族中的地位與家僕沒什麼兩樣,什麼重活雜活都是他們這些人包了,此次出來,便是去購置一些食材。

    對於那石龍,這幾人也有所瞭解,蓋因此人在阮家極為有名,與阮家多名女子有染,其中就包括了如今阮家家主的夫人,還有其三個女兒。

    這等母女同侍一人的荒唐事,即便在道德觀念淡薄的魔門修士中,也是令人不齒的事,更何況,當年還是那阮家家主親自將自己的夫人,還有幾個女兒獻給石龍,以期與蠱神宗搭上關係,壯大家族的影響力。

    而實際上,他這做法的確是成功了,自從搭上了石龍之後,阮家在此域的影響力劇增,無人敢惹。但暗地裡,阮家上下,還有外界的不少修士,都對阮家這等行徑頗為不恥。

    羅拔聽得亦有些咋舌,暗暗鄙夷了一番,繼續問了下去,打聽到石龍此刻就在阮家,應該正在與阮家那幾個女子縱情享樂。

    羅拔頓知這是個殺人的好機會,當下脅迫這幾人,在他們的掩護下,成功潛入了阮家之中。他給這幾人各自服下了一點清水,騙他們說是劇毒,唯有好好聽話,才能拿到解藥。

    這幾人嚇得臉都白了,哪裡還敢懷疑,自然言聽計從,不敢造次。

    進入阮家的膳房後,羅拔打暈了這幾人,變幻了形貌,往那石龍的住處摸去。

    他極力收斂了氣勢,四處躲藏,逐漸接近了石龍所在的一座閣樓,再渾身炸開,化作一道煙氣,貼著屋頂的瓦片飛去。

    到了閣樓附近,忽然聽得那裡面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這聲音騷媚露骨,放蕩之極,時而嬌喘,時而高亢地大叫,聽得羅拔面紅耳熱,頗感不適。

    他哪裡還不明白,這石龍正在顛鸞倒鳳,行那**之事,而且聽那聲音,還不止一個女人。

    羅拔趕緊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擺脫了這**的氣氛,拂去了心中的雜念。

    他先是腹誹了幾句,接著暗暗心喜,此時這石龍正是警惕心最弱的時候,也是下手的最好時機,若能殺他個出其不意,定能輕鬆地斬殺此人。

    對於這等掌握邪異蠱術的修士,羅拔是能不正面對上,便盡量不正面去對付,畢竟他可不清楚此人到底學的是哪種蠱術。

    他在屋頂上聽了會兒動靜,接著緩緩飄下,透過半透明的窗戶,見得房間的正中是一張大床,其上白花花的肢體糾纏,正在上演著一幕活春宮。

    羅拔又是一陣臉紅心跳,渾身有些燥熱,於是趕緊收攝心神,接著凝目打量。

    床上一共是三女一男,那男的身形魁梧,極為壯碩,顯然便是石龍無疑,而那三名女子則皆是頗為年輕,生得妖嬈嫵媚,身形曼妙,難怪這石龍對此地是流連忘返,往往一待便是個把月,只知縱情享樂。

    再一感應此人的修為,不過築基五重天,比那公羊毅都還不如。

    打探清楚了情況,羅拔便再飛上屋頂,離開了一些距離,琢磨了一下對策。

    片刻後,他祭出傀儡,準備來個夾擊,由他先從正門攻入,吸引屋內眾人的注意,秦安再從屋頂突入,兩相夾擊,必能輕取此人。

    秦安出來之後,聽得那**的聲音,便嘿嘿地笑了起來,沖羅拔擠了擠眼,羅拔有些無語,只得還他個白眼。

    溝通好之後,他先飄了過去,在那門前凝聚身形,旋即一拂袖袍,便是一金一銀兩道靈光射出,將大門轟爆了開來,斬向了那張大床。

    裡面的聲音截然而止,暴起一陣驚呼。下一刻,又是轟的一聲,那張大床亦被兩道金輪轟得炸裂開來,一時間房中木屑紛飛,一片狼藉。

    石龍在大門爆開的那一瞬,便反應了過來,迅速從床上翻下,躲開了那一擊,接著攝過衣袍,從塵煙中一躍而出。

    「娘的,你是誰?敢來惹老子我……」

    他怒不可遏,週身氣勢霎時大放,接著渾身肌肉暴突而起,一根根青筋像是蟲子一般,在皮膚之下扭動。只是一瞬間,其肉身暴漲了一圈,呈現一種鋼鐵般的黑沉色澤。

    羅拔眼見這一幕,登時面露訝色,心知這該是一種金身蠱,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用以增強肉身力量,即便不修煉金身,只要煉了這種蠱,便同樣能達到金身的效果。

    他冷笑了一聲,也不應聲,腳尖一點,身形飄然退去,而兩道金輪則在他的驅使下,從左右兩側斬向了此人。

    與此同時,屋頂上忽地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一尊傀儡暴衝了下來,舞動大刀,裹著滿天刀芒,如狂風驟雨一般當頭壓至。

    石龍登時露出駭然之色,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可以說此刻他亦有些懵,完全不知來者是何人,他亦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阮家之中,竟還會遇襲。

    但此刻形勢危急,間不容髮,他亦不敢分神,而是腳下一蹬,往後暴退,同時一抬手,便是一蓬無形的煙氣湧出,罩向了那黑袍修士。

    然而他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日月金輪,還未退出半丈,便被兩道金輪轟中。

    霸道的力量在一瞬間爆開,震碎了他的肉身,逕直將他斬成了兩半。

    而羅拔在這石龍退開之時,便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心中警兆大生,迅速往後退去,同時一揮袖,便是一蓬森白火焰湧出,往前衝去。

    與靈火一觸,那蓬無形的霧氣登時隱藏不住,顯露了出來,接著霧氣湧動著,凝聚成了一條條細小無比的黑色蟲子,在靈火中瘋狂掙扎,發出極其輕微的吱吱聲。

    羅拔登時驚出一身冷汗,方纔若不是見那石龍有抬手的動作,心中感覺不妙,還真要發現不了。所幸的是,靈力頗為克制這種蠱蟲,輕易便將這一條條蠱蟲焚成了灰燼。

    此時再往房內一看,那石龍身子都被斬成了兩截,卻還是能動,在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處,有一條條怪異的蟲子湧了出來,不斷滋生出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傷口。

    他那上半身雙手並用,奮力地往不遠處的下半身爬去,在地上拖出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看起來亦是極為怪異。

    羅拔一琢磨,亦認了出來,這該是一種再生蠱,據說最厲害的再生蠱,可以頃刻間修復任何斷肢,只要腦袋還在,就相當有了一具不死之軀。

    他冷笑一聲,屈指一彈,便是一團墨色火球射出,將其下半身焚成了灰燼。

    石龍登時臉色一變,扭過頭來,咬牙切齒,目中射出憤恨欲絕的目光。

    「你是誰?敢動我?老子我可是蠱神宗的弟子,若敢殺我……」

    他話還沒說完,羅拔便戲謔地一笑,冷冷吐出一聲:「殺你又如何,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對我來說,你不過是個跳梁小蚤罷了,連那公羊毅都不如,更不如那西城家的瘋子,我已經送了他們兩人下黃泉,現在該輪到你了!」

    石龍怔了一怔,面露茫然之色,分明有些不解,片響後,便見得這黑袍修士一抹臉,變幻成了另外一副形貌。他盯著看了一會,登時臉色大變,像是活見鬼了一般。

    羅拔輕輕一抬手,便是一團墨玉麒麟火射出,將此人徹底焚成了灰燼。

    通過那幾枚玉簡,羅拔對於蠱蟲有了更多的瞭解,亦知道了更多忌諱——滅殺蠱師最好是用猛火將其屍身焚成灰燼,如此能謹防隱藏在肉身中的蠱蟲,若是用法寶擊殺,可能會沾上蠱毒,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道。

    這一招乃是蠱師臨死時的反撲,自古以來,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不知情的修士,也使得蠱師變得更加神秘,更加凶名赫赫。

    他神識一掃,確定這石龍已徹底灰飛煙滅,方才鬆了口氣,接著檢查了一下日月金輪,以及初號傀儡,確保沒有沾上蠱蟲。

    這時,他聽得房間的一角有動靜傳來,抬頭望去,見得那三名女子裹著紗帳,縮成了一團,曼妙的**若隱若現。

    這三名女子正露出驚懼之色,瑟瑟發抖地看著他。

    羅拔微微皺眉,也懶得去理會她們,當即轉身離去,趕在阮家反應過來之前,遠遠地離開此地。

    殺了石龍,剩下還有五人,分別為玄元宮的風無忌,白骨宗的元康,合歡宗的金鈴兒,以及天輪寺的小邪僧烏桕,還有一名玄陰宗的弟子。

    其中尤以前三者不好對付,特別是那金鈴兒,可是金丹老祖的弟子,手段不一般。

    羅拔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往後再說,說不定在不久後的遺宮中,還會碰到這幾人,這樣也能省去自己苦苦尋覓他們蹤跡,尋隙擊殺的功夫。

    算一算時間,此刻已進入了十二月,離開宗門已有近三個月,再過個幾天,也該是時候回去了,雖然他並不怎麼想回去,但不久之後便又是一年年祭,這樣的節日他總歸是不能不回去。

    打定了主意,他一路往西而行,出了魔門地境,回到了仙門的地盤。再四下雲遊一番,這才回了宗門。

    回宗那一天,正是大雪紛揚。一路飛來,群山漫雪。羅拔去跟朱管事,還有洛展他們一一打了招呼,便回到了藥園中。

    經過了三個月在外的遊蕩,內心都是顛簸的,鮮有平靜,如今一回到藥園,看著熟悉的景色,他便放鬆了下來。

    范統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又迅速地趕來,上次羅拔從冰獄出來後,過了幾天便匆匆離開了宗門,也沒有見到范統,這一別便是近九個月沒見了。

    即便九個月沒見,范統還是那個范統,臉上永遠帶著一抹純潔的笑容,一點兒也沒變。

    但見了面才一會,范統便垮下臉,瞅瞅羅拔,再瞅瞅自己,不住唉聲歎氣,直道不知不覺中,兩人的修為竟是越拉越大,當年在廣場上初見時,他可要強過羅拔,沒想到如今差距竟如此之大。

    羅拔頓覺奇怪,范統啥時候這麼在意起修為來了,以前可從沒見他這樣過,一問之下,卻是范統他師父見他整天吊兒郎當,不好好修煉,卻整天動歪心思去賺晶石,不由大怒,收繳了他所有的晶石,命他好生修煉,之前出獄的時候,他便被他師父關了起來,禁足了好幾個月。

    見他一臉苦色,羅拔不由莞爾,拍著他的肩膀,表達了自己的同情。

    過了幾天,珞冰雁找上門來,進了藥園後,便東張西望,裝作一副漫不經意的模樣,與羅拔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半天,最後,方才提出要羅拔幫忙煉製幾枚丹藥。

    羅拔也不是傻子,隱隱約約的,還是察覺出了點什麼。

    自從珞冰雁對他的態度開始轉變後,便逐漸褪去了那用高傲偽裝起來的外衣,變得和善,甚至有些不可捉摸起來,對他也特別的關心。

    那每一個與他目光相觸之時,閃爍而心虛的眼神,都像是在透露著什麼。

    他感覺到,他與她之間的關係正在變得逐漸微妙起來,每次相處,都令他有些稍稍的無所適從。

    他察覺出了點什麼,但內心卻總是不太肯定,或者說是不敢肯定,只是覺得,這不過是因為自己在地底幫了這少女,她才會對自己這麼好吧!

    有時候,他呆呆坐著時,會想起這個明艷的少女,想起她以前對自己那凶巴巴的樣子,便是禁不住微微一笑,再一想起在地底洞窟中,這少女抱著他,無助而又淒涼地哭泣,內心便狠狠抽動了一下。不知不覺中,這少女似乎早已在他心中某處角落留下了痕跡,變得越發重要了起來。然而在他內心的深處,卻藏著另外一道身影,仙姿動人,明媚如畫,似乎一笑起來,連那漫空都要綻放了煙火,刻骨,銘心,難以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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