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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一章 漠然的忽視 文 / 傾傾笑陌

    「這一點,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嗎?」

    幽幽的低歎,在耳邊盤旋。

    是誰的手拂起了我的長髮,露出了我被汗水浸透的額頭。

    恍惚中,是誰在細心地挑出我手上細細密密的碎渣,是誰守候在我的床側。

    另一個人在我的床側說些什麼,那人不回答,他微冷的手指隔著我薄薄的布料,帶來些熟悉而溫暖的感覺。

    是……?

    我輕笑一聲,為自己有一瞬間的期許而感到好笑。

    這一定是一場夢,是一場我寂寞太久,想要一個人來依靠的夢。

    我是誰?

    我是詡兒,沒有顯赫的身世,沒有可以依附的人,我有的,只有對小黑、綠意的記憶,催促著我,不要這麼輕易地陷入夢中,要醒來。

    我掙扎著想要醒過來,等到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整個房間都陷入在黑暗中,我看不見任何東西。

    隱約聽到誰的呼吸聲,又輕又緩。

    綠意?

    我隨即輕聲嗤笑自己,嘴角勾勒出的弧度,又慢慢變淡,我眸光清冷,靜靜地躺在床榻上看著上方。

    手指有些尖銳的疼痛,從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臉上被一層薄紗覆蓋,帶著濃濃的藥味。

    我卻只是凝視著上方,不願意,去理會這樣的傷口。

    「是誰。」我冷冷地問道。

    那裡的呼吸聲依舊舒緩。

    我聲音微揚,冷聲問道:「是誰。」

    騰的一聲,是人連同椅子跌落在地的聲音,那個人哎喲哎喲叫疼了半天。

    我一聽到這聲音,微訝地支起身,看向了黑暗中模糊的輪廓。

    阿九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撕牙咧嘴地跑到我的床側,驚喜地笑道:「你醒了?」

    我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嚴嚴實實包裹起來的手,見那結打得頗為奇異,心下略微感到一絲好笑,面上卻是處變不驚的淡然:「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看你突然昏倒,這裡又沒有什麼人照顧你,所以就留了下來。」她摸摸頭,依舊滿面污垢,笑的時候,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眸子清亮透徹。

    我微斂雙眸,不著痕跡地遮掩住了自己紛繁的情緒。

    「在這裡呆著也不錯,有吃的有喝的……」她絮絮叨叨,還想說下去。

    「你可以回去了。」我突兀地打斷了她,神情淡漠。

    她一愣,想說什麼,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躺下,背過了身:「我要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說罷,我合上了眼。只聽聞身後沒了聲響許久,然後是開門聲,和關門聲。

    我靜靜地睜開眼,凝視著自己被細心包裹的手。

    我不是沒想過留下她。

    只是,我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沒有這個能力去保護自己和別人——

    第二日,我試圖去看看綠意,走到迴廊處,忽然一盆水迎面倒來。

    我被冷水從頭澆到腳,濕漉漉的水順著髮絲淌下,衣衫黏在身上,滲透著冷意。

    「呀!」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子探出頭,到嘴邊的話語,在看清我臉的一瞬間,煙消雲散。

    她略帶諷刺地冷眼瞧著我,陰陽怪氣地說道:「是詡兒姐姐呀,我一不當心潑了你一臉,你不會怪我吧。」

    我抬眼去看她,剛想說聲沒關係,她一甩手,盆子中殘餘的水又飛舞到我的身上。

    「這個……也是不當心的。」她脆生生地一本正經地說著,冷眼瞧著我,不等我有所回應,一扭身,又轉回去了。

    我獨自一人站立在迴廊中,有幾滴水珠落在睫毛上,睫毛承受不住它們的重量,一滴、兩滴的水從睫毛上滑落,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低垂著頭,任衣衫被水浸透,冷風吹在濕透的衣衫上,帶來陣陣涼意。

    隱約中,看到了一雙繡工精美的月白色的鞋,我順著那雙鞋看上去,看到了那位翩翩的白衣公子。

    他執著一把扇子,髮色如墨,飄渺似仙,嘴角噙著三分清淡的笑意,透著淡漠與清遠,俊美如畫的側面恍若仙人,他眸光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他身側那位僕人低下身說了句什麼,他含笑點頭,舉步而去。

    他翩翩白衣,獨立於世,不沾纖塵,怎會,為凡塵留戀。

    我輕笑一聲,只覺得眸光中的薄薄的一層清淚,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就在我轉身想要離去的時候,方才離去的女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手中捧著一堆的衣物,見到我還在,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詡兒詡兒!」她急急地喚住了我,由於奔跑,她的髮絲有些凌亂,臉上帶上了一抹嫣紅。

    「喏!」她將一堆的衣物丟給了我,她嘴角含笑,說道,「這裡有一堆衣服我們來不及洗,你一定不介意幫幫我們吧?」她眉宇輕揚,帶了點諷刺,「你終日住在這麼大的一個院子裡,什麼事情都沒做。」

    我抱著這堆衣服,手漸漸收緊,盈盈下拜:「是。」

    她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悅,冷笑道:「你以為你有些大小姐的氣質,就真的是大小姐了嗎?早先你被接入王府,我們還以為你受殿下的寵愛,還極力鼓舞綠意妹妹去你身邊,誰知道你……」她的眼中多了些憤憤不滿,牙齒咬住下唇,冷冷地看著我,「綠意妹妹因為你殘廢,今天,你就算是手廢掉了也不解我們心頭之恨!」

    我只覺得頭腦轟鳴。

    這就是綠意昨日的驚恐。

    那女子還在說什麼,我全無印象,只知道抱著一堆衣服,緩緩地走回去,將它們放入木桶,倒上冷水,將纏滿佈的雙手浸泡在了裡面。

    冰冷的水,從布中滲透進傷口,帶來刺骨的疼痛。

    身上仍舊濕漉漉的衣服,緊緊地貼著冰冷的身體。

    我低垂著頭,一味地洗著衣服,不管不顧地用力地搓著衣服。

    一件、兩件、三件……

    直至手痛得麻木,一絲絲的血在水中蔓延,逐漸地染紅了水、染紅了衣服。

    我愣愣地看著被弄髒的衣服,這才解開了包裹著傷口的布。

    那布早就被鮮血染紅,慘不忍睹。我神色淡淡地看著自己的傷口,那被碎片割出的一道道傷痕,以及在水中泡白的肌膚,和隱約露出的白骨,心中,有噁心的感覺在翻騰。

    我忍不住,扶住了木桶,乾嘔起來。

    有一層薄薄的水霧模糊了我眼前的景象。

    我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綠意血肉模糊的雙腿。

    還有更多的零碎的片段,充斥著血腥,撕扯著我。

    是誰在我的耳畔低喃著,她聲音清冷,帶著看透凡塵的淡遠渺然:「……,為什麼你總看不透……」她的聲音輕柔,如清風拂面,永遠不叫別人有半分的不悅,但有誰,看透她盈盈笑意下的寂寥。

    「這個世界,本就如此。為什麼你要回來,為什麼我要回來。"

    像是那個永遠被輕紗覆面的絕色女子回眸盈盈而笑,她的眸底卻有水一般的憂傷,流動著光波,她的低聲輕問,究竟是在問我,還是在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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