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誣陷 文 / 石楠
那哭嚎的婦人也不應掌櫃的話,只是拿眼瞟著他,嘴裡依舊是那幾句「要各位大人評評理」「沒良心」「拋棄糟糠」,聲音一聲比一聲大,直鬧得大廳裡的客人們都受不了了,而且她那鼻涕眼淚的一臉,讓人實在是食不下嚥,於是紛紛地掏出銀子結了帳,罵罵咧咧地走了。
那掌櫃的見客人都幾乎走光了,氣得捶胸頓足,破口罵道:「你這瘋婆子要訛錢還是訛糧,你說了就是了,怎麼來壞我生意啊,走走走,咱們見官去,看衙門裡的大人們怎麼說!」說罷伸手要去拉那哭嚎的婦人,那婦人一直瞅著他呢,見他要過來,一下子哭得更大聲了,嚎叫道:「殺人了,殺人了,這沒良心的要殺妻了呀!」
被這婦人的大嗓門一吆喝,店舖外開始漸漸地聚集起人來,慢慢地後排的人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了,於是朝裡面擠,於是乎看熱鬧的人擠來擠去便擠進了大廳裡,不一會兒功夫,人群就將那婦人與掌櫃的圍了起來,又因為那婦人看上去哭得傷心,於是都對著掌櫃的一陣指責。不外乎就是什麼「娶妾可以,怎麼能拋棄髮妻呢」「不是人啊」「太慘了」……
金琳有些看不下去了,那婦人哭得那叫一個假呀,跟現在某些電視劇似的,一看就是假的,居然還有這麼多人信她,金琳氣不過,在樓上大聲問道:「這位大嫂,你說那掌櫃的是你相公,可有證據?」
那婦人見樓上問話的是位年輕英俊衣著光鮮的少年郎,於是停住了嚎哭,朝金琳暗暗地拋了個媚眼道:「奴家自是有證據的,這負心漢子姓陳名伯濤,滄州人,現下父母雙亡,你個沒良心的,奴家說的可是實情?」那婦人轉頭瞪著掌櫃的,顯然她說得沒錯,那掌櫃的只氣得跺腳,卻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金琳笑道:「這位大嫂,你說的這證據只怕整個御街的人都曉得吧。陳掌櫃,你上次對在下說你後背有個銅錢胎記,不妨讓你這位髮妻說說看,那胎記在哪處,若是說對了,那在下可要好好地為這位大嫂討個公道了。」
那位陳掌櫃的也不是蠢人,起初是被氣昏了頭,所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經過金琳一提醒,立即想到了金琳的用意,於是跺腳道:「你這瘋婆子,你倒是說說看,我那胎記是在後背哪處?你要是說對了,我陳某人便即刻關了這鋪子與你回去,你要是說錯了,可別怪我報官!」
那婦人知道自己的把戲已經被高人拆穿了,卻又不肯死心,抱著僥倖的心理抹了抹眼淚道:「奴家哪裡記得清楚那胎記到底是在哪裡呀,好像是在脊樑骨上,又好像是在肩膀上……」她原本還想再猜幾個位置,以確保萬無一失的,但是被陳掌櫃的狠狠地打斷了:「你這瘋婆子,究竟是誰指使你來壞我名聲?你要是不說,我馬上叫人去報官!」
那婦人哭道:「奴家只是記不清了!」陳掌櫃怒道:「你還在胡說,我後背上根本沒有胎記!二狗,你這就去開封府擊鼓鳴冤!大家都看見了,如果大人們問起來,還請給在下做個證人!」
圍觀的人們自然是形式哪頭好就站哪頭,方纔還在人道譴責陳掌櫃的眾人,現在又一致成了陳掌櫃的擁護者,紛紛地申討那位一直坐在地上的婦人。那婦人一臉可憐地四下裡看了看,發覺已經沒有半個人支持她了,於是索性停住了哭嚎,站起身來用袖子抹了抹臉道:「沒有就沒有,奴家認錯人了,怎麼樣?難道認錯人了也有罪?」
金琳笑道:「這位大嫂,連相公都是能認錯的嗎?」金琳此言一出,圍觀的眾人哄堂大笑起來,那婦人三分惱七分笑地朝金琳看了過來,眨眼道:「哎喲,這位小公子好生眼熟,莫非你才是我那沒良心的相公?」金琳沒料到她居然會當著眾人這樣調笑自己,一時窘迫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婦人輕佻地神情與話語。帶著一股十足地風塵味兒。就連趙乾這樣從來不曾涉足過煙花之地地人也看出她來路不正了。見自己這位新結識地水晶一般晶瑩剔透地好友。居然被一個風塵女子調笑。不由得怒上心頭。將也跟著出來湊熱鬧地侍衛們一頓好罵:「你們傻站著做什麼?難道要我親自動手教訓她?」
侍衛們被趙乾這樣一罵。趕緊下去了兩個壯漢。那婦人見有人要動真格地了。拔腿就跑。但是鋪子裡圍著裡三層外三層地人。又如何跑得掉。兩個侍衛上前一左一右地抓起她地胳膊。只輕輕一扭。便聽到卡嚓一聲。然後便是那婦人殺豬似地嚎叫:「媽呀。殺人啦!」
只是。再也沒有人同情她了。雖然有人不忍心地別開眼睛。但是卻沒人幫她說話了。那婦人哭天搶地地嚎叫著。一個侍衛忍不住了。冷哼道:「叫什麼叫。只是脫臼而已。再叫就給你徹底扭斷!」說罷。正要將脫臼地雙臂給她接上。就聽到趙乾說:「問問是誰指使她來地。」
那婦人痛得著實有些狠了。卻又被勒令不許哭。臉上涕淚縱橫。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來。聽到趙乾地話後。趕緊招認道:「這位大爺。奴家收了那香滿樓地大掌櫃二十兩銀子。來陷害這位陳掌櫃。讓他沒辦法再做生意。大爺。饒了奴家吧。奴家這就把銀子還回去。」
趙乾朝那兩個侍衛擺了擺手。那兩人抬起那婦人地胳膊。又是輕輕一扭。那婦人臉上地痛苦神情立即消了下去。見一左一右地煞神不再拉著自己了。連忙一邊陪著不是。一邊擠出了人群。圍觀地人們見好戲似乎已經散場了。於是也紛紛散去。不過恰逢午膳時間。也有不少好事者巴望著聽到點什麼後續地新內容。於是索性留在這家飯館裡。叫上飯菜吃了起來。
趙乾與金琳也回了雅間。剛坐下。那陳掌櫃地便在外頭敲了敲門求見。
「今日多虧了兩位公子仗義相救,否則在下這鋪子只怕是開不下去了,今日這頓就算在下的了,兩位公子不要客氣,若是還要點些什麼,只管叫就是了。」陳掌櫃連連行禮,就只差沒跪下磕頭了。
金琳給陳掌櫃的讓了個座,然後問道:「不知陳掌櫃的與那香滿樓的掌櫃可有過節?」
陳掌櫃的歎了口氣道:「哪有什麼過節呀,方纔那瘋婆娘也說了,在下本是滄州人士,因為家中無人,所以才變賣了家產來汴京尋個生計,起早貪黑地幹活兒攢了些銀子,後又做了些小買賣,也有些積蓄了,不久前娶了妻,岳父大人見在下老實,便將他這鋪子給了在下。那位香滿樓的大掌櫃原本與在下的岳父商談過賣這鋪子的事情,在下的岳父覺得價格太低,沒有答應,在下接手鋪子後,那大掌櫃的又來問過幾次,在下還指著這鋪子養活一家子人呢,怎麼敢賣了坐吃山空?前些日子就有謠言說在下這店裡吃死了人,所以近日生意一直不好,沒曾想,今日竟然鬧了這麼一出,實在是……」
金琳皺眉道:「看來是該去香滿樓逛逛了,在下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天子腳下也敢這樣巧取豪奪!」那陳掌櫃的驚惶地站了起來,連連擺手道:「兩位公子還是莫要去了,這件事情就此作罷吧,在下今後小心些便罷了,若是牽連兩位公子惹上麻煩,那可就是在下的罪過了。」
趙乾哼了一聲道:「能有什麼麻煩?難道是皇親國戚不成?」他沒想到自己微服出遊一次,竟然還會碰上這檔子事兒,於是也生了心,想一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