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一團亂 文 / 石楠
結果,第二天的冊封大典,金琳還是遲到了,待她趕去皇宮時,御駕已經前往祭壇了。()皇宮裡張燈結綵,一派喜慶祥和的模樣,有不少宮女太監與禮部官員們在歡喜地忙碌著,各種美食如流水一般地從金琳面前經過,惹得匆忙趕來連早飯都沒吃的她口水不已。有專門的官員引著她來到親屬等候區,不過,若是金琳早知道在這裡會碰上將軍的話,她情願站在冷風中等,也不會願意進來。
將軍穿著暗紅色的正二品官服,面色從容地坐在主位之上,由於時候不早不晚,等候區裡暫時只有將軍一人,來得早的都去祭壇參觀大典去了,來得晚的現在大約還在路上。這對名義上的父女,許久不曾見面,如今見面卻只是帶著假笑地互相打量著,許久不說一句話。
金琳想著自己終究算是這個人的女兒,不管心底裡再怎麼討厭他,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了,免得讓別人抓住什麼把柄,於是金琳笑瞇瞇地上前打算行禮參拜一番。但是腳步剛一挪動,就聽到外面傳來慌亂的腳步聲,以及驚慌失措地呼喊聲:「快讓開!快讓開!」然後便聽到有禮部官員詢問:「出了什麼事?」驚慌失措的聲音顫抖著回答道:「賢妃娘娘在儀式上昏倒了,快傳御醫!」
金琳看了聶東來一眼,見他依舊穩坐如山,沒有半點著急與擔心,不由得替聶無憂感到難過,心裡歎了一口氣,轉身朝喧鬧處跑去。
金琳剛一出門,就碰到趙乾打橫抱著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的聶無憂從她面前經過,滿臉的焦急,一張清俊的臉比除夕前夜見到時瘦了一些,他的目光滑過金琳的臉,有片刻的呆滯,但是腳步卻並未停頓,而是大步地錯開身,朝前走了。金琳突然覺得心口鈍鈍地痛了一下,卻分不清楚究竟是為了聶無憂的身體,還是為了趙乾沒有停留的腳步。
趙乾抱著聶無憂進了後宮裡離宮門最近的一處宮殿,並宣了御醫在這裡進行會診。儘管他一直在忙碌地安排各個部門做當下該做的事,但是他的腦子裡卻一直不斷地重複著金琳那時候的那雙眼睛。驚異?失望?心痛?還是什麼?趙乾分辨不清金琳的眼裡究竟蘊含著什麼樣的情緒,但是卻覺得那種眼神,看了讓他心裡難受。
金琳在原地站了一陣,終究擔心著聶無憂的身體狀況,趕緊收斂起心神,跟著慌亂的人群去到了聶無憂暫時修養的宮殿裡。宮人們見到金琳,便將她帶進了寢殿。
寢殿裡這時也沒了什麼男女避諱,御醫們擠在床前,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賢妃娘娘的病情,而趙乾則皺著眉坐在床前,聽著御醫們天花亂墜地說著病情與解決辦法。也許是一種特殊的感應,金琳一進寢殿,趙乾便感覺到了,透過重重人牆看向門口站著沒有進來的金琳,然後將層層圍在床前的御醫們揮退,讓他們整理好一個大家都認可的說法出來,不要在這裡爭。於是,御醫們退散開來,趙乾苦笑著沖金琳招了招手,金琳這才得以湊到了床前,仔細的看了看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聶無憂。
聶無憂穿著大紅色的喜服,頭冠已經取掉了,秀髮略略有些散亂,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如紙,但是臉上卻有新娘妝,唇上塗著艷紅的胭脂,膚色與妝容嚴重的不和諧,卻有另一種近乎妖異的美。
趙乾看了看站在床頭的金琳,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聶無憂,閉了閉眼低聲道:「朕……沒有照顧好你的阿姐,無恨,你怨朕嗎?」金琳搖了搖頭,怨是有一點,但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怨的什麼。
趙乾握住聶無憂塗著艷紅豆蔻的手,輕輕地揉著,想溫暖手中的冰涼,看到床上的人的那張沒有生氣的臉,趙乾分辨不出來自己到底是心疼這個人本身,還是心疼金琳的那張臉變得如此慘淡。金琳看著趙乾眼中沒有掩飾的深情,心又再次痛了起來,依舊是一面苦,一面甜,甜是因為即使聶無憂身體不好,但是趙乾看起來對她很好,苦是因為,經歷了今天,她開始有些明白,自己只怕是已經愛上了這個不該愛的人了。
殿外。御醫們終於商量出來了一個結果。由醫正大人直接匯報給皇上。
「賢妃娘娘今日昏迷。是因為疲勞過度。休養幾日便能好轉。臣已經擬好藥方。待娘娘醒來後。便可服用。只是。娘娘她先天心脈不足。不可再過於勞累。每日站立行走地時間不得超過一個時辰。否則便會再次如今日般地昏迷。另外……」御醫為難地看向趙乾。不知道後面地話當講不當講。
趙乾皺眉道:「另外什麼?愛卿且講。」
「另外。賢妃娘娘地心脈難以用藥石治癒。只能細心將養。如是將養得當……」御醫擦了擦額頭地汗水。看了一眼皇帝地臉色。繼續說道:「如是將養得當。尚且可以有三五年壽命。若是……」
趙乾臉色一變。刷地一下就從床邊站了起來。怒道:「說。若是將養不當便會怎樣?」
御醫汗水更甚。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顫聲道:「若是將養不當。隨時性命堪憂。臣無能。請皇上賜臣死罪!」說罷。砰砰地磕起頭來。趙乾雖然氣急。但是還不至於糊塗。上前將御醫扶了起來。歎了口氣道:「難道當真沒有治癒地辦法?」
御醫哭喪著臉道:「娘娘乃是先天的心脈不足,這……的確是無法治癒的。」
趙乾雖然不通醫術,但是這種先天心脈不足他也是聽說過的,從古至今便沒有治癒的例子,所以他也不對御醫報什麼希望,皺眉看了聶無憂良久後,才問道:「應該怎樣將養?」
「不能疲勞,不能過悲過喜,還有,不能……不能生育子嗣,否則……」則否命在旦夕,御醫不敢說,但是後話誰都知道了。
床上的聶無憂眼皮動了動,秀氣的眉頭微微鎖著,只是房間裡的幾人都被御醫的話驚住了,沒有人注意到她似乎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