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一四,斬機 文 / 綠無雙
桃絳雪頓時一噎。
她無語的看了看劍閣長老,又轉頭四下看了看,發現有好幾個道君都在旁圍觀,個個臉上都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斜覷著眼,袖手而立,但笑不語。
正大感尷尬之時,旁邊忽然有人說道:「姓溫的,你自己不給徒弟傳訊符,讓你徒弟給人拐跑找不到人,師父做成你這樣,虧得你還有臉說?」
眾人同時轉過頭,瞧見郭進大搖大擺帶著斬機走了過來。
一路走,斬機一路對著郭進問著:「主人,我可以……」
「不可以!」
又看到一個元嬰道君,「主人,我可以……」
「不可以!」
再看到一個道君,「主人,我可以……」
「不可以!」
兩人一問一答,旁人幾乎插不上嘴。
當走到劍閣長老面前的時候,郭進破天荒的沒有打斷斬機,只聽斬機問道:「主人,我可以殺他嗎?」
郭進終於點了點頭,「可以!」
在眾人還沒搞明白其中意思的時候,就見斬機渾身一震,猛的舉起手中大刀,向著劍閣長老面門上劈了過去。
斬機雖然只是一個築基修士的煉屍,但是他的靈力卻格外的強,一刀劈下去,連空氣都猛的一震。
原本在圍觀劍閣長老和桃絳雪的幾位真人道君紛紛眼露訝然,但是誰也沒有動,都袖手站在一旁。換了一種表情,繼續圍觀。
劍閣長老不閃不必,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抬起一手,用兩指將那大刀給夾住,語調僵硬的道:「你小子怎麼來了?」
「太華門又不是你的,我愛來不來!」郭進不屑道。
「這是什麼東西?」劍閣長老睨著斬機。「趕緊弄走。」
「你是問他?」郭進抱起手臂,抬了抬下巴,一字一頓道:「他是我新煉的煉屍。叫斬,機。」
郭進剛剛說完,旁邊一個道君忽然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斬殺的斬?溫偃機的機?」
郭進讚許的點頭,「沒錯。我的煉屍,郭,斬,機。」
幾個看熱鬧的道君紛紛笑了起來。
「看來郭師弟對我們偃機師弟的成見依舊很大啊。」
「是啊是啊。偃機師弟,你看你把人家郭師弟氣得,一直記恨了百餘年啊!你趕緊給人家賠個禮,道個歉,這事兒就此作罷便算了。」
「哼。」郭進憤然道:「這事兒是陪個禮道個歉就能了結的嗎?」
劍閣長老卻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僵硬道:「老子可能給他道歉?趕緊把這東西弄走。」
郭進沒有說話。只是揚著下巴挑釁的將劍閣長老看著。
劍閣長老等了兩三息的時間,見郭進沒有表示,只將手指一動,卡的一聲將斬機的大刀扭成了兩節。
郭進一看之下,跳腳道:「姓溫的!你別太過分!」
劍閣長老用鼻息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半截大刀隨手一甩,對桃絳雪道:「走,跟老子回去。」
說罷,轉身便往大門走去。
桃絳雪連忙起身,撫了撫衣擺,跟上劍閣長老。
「姓溫的!」郭進也跟了上來。「你把斬機的刀賠給老子!」
劍閣長老頭也不回道:「你自己煉去。」
「你……」郭進咬牙切齒道,「你別以為你結了嬰就可以隨便欺負老子,等老子也結嬰了,非打歪你的臉不可!」
「你先結嬰了再說這話。」劍閣長老硬邦邦的說著,消失在太華大門的禁制之中。
桃絳雪郭進和斬機隨後跟了進去。
看著幾人先行進了山門,餘下的幾位真人和道君相視而笑。
「這個郭師弟可真是有趣,此事都過去百餘年了,還是要處處與我們偃機師弟作對。」
「他看不開嘛,這不是跟我白師弟一樣,已經成了心魔麼?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事情,大概也沒多少人可以看得開吧?」
「不如,我們請掌門師尊出面調解一下,再找天道宗的神風子師伯說說情,為他們把這段恩怨化解一下,你們看如何?」
「誒——」一位道君擺了擺袖子,「化解他幹嘛,他們兩人雖然有這麼段恩怨,但是你們看他們現在這樣,不也挺有趣的嘛?隨他們去吧,修仙也需要一點樂子的嘛,你們說是也不是?」
另外幾位道君目光一轉,面露笑意,「嗯,師兄所言甚是啊。」
幾人笑了笑,「走,回去吧。」
「你們這會兒準備到何處去?要不要一同去看看白師弟?」
「他既然沒有什麼大礙,老夫便不去了,那小子不喜吵鬧,等他恢復一些再去不遲。」
「也是——」
幾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步入了山門之中。
太華門中,依舊是層峰疊嶂,靈氣繚繞,一座山巒疊著一座山巒,恢弘龐大的宮殿廟宇在峭壁和山巔巍然盤踞。
劍閣長老的飛劍掠過重重山巔,逕直往鼎劍閣而去。
郭進蹭在劍閣長老的飛劍上,一路對著劍閣長老罵罵咧咧,而劍閣長老懶得理會他,只冷著臉,一邊罵桃絳雪,一邊詢問她這些年來的遭遇。
雖然一見面就給師父破罵了一頓,但是桃絳雪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受,以前剛剛拜入劍閣長老門下的時候,也是日日都要受他咒罵,如今隔了十三年,他依舊如此,這反而讓桃絳雪十分的親切。
縱然時隔多年,她的修為變了,樣貌變了,心性也有所改變了,但是劍閣長老仍舊待她如同當初,依舊把她當做那個剛剛入門的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彷彿她只是出遊了幾日,玩罷歸來,一切都如同往昔。
眼眸微微有些濕意,桃絳雪看了看劍閣長老,問道:「師父,渡音師父呢?怎麼沒有看到?」
「別跟老子提那女人!」劍閣長老道:「提起那女人老子就有氣,要不是她忘了給傳訊符,我徒弟怎麼會在外流落這多年?」
「嘁!你還有臉說別人,你自己也是師父,還不是一樣沒給?」郭進鄙薄道。
劍閣長老道:「她是個女人,粗心大意到這個地步,虧她敢做女人。」
「女人怎麼了?說不定人家以為你給了。」
「以前老子不論給徒弟什麼,她都要管,還全給老子扔了,所以老子以為她自己會給,鬼知道她竟然這麼不靠譜。」
郭進鄙夷道:「自己忘了就忘了,承認就是,什麼責任都推到人家渡音真人身上,真受不了。」
「關你屁事。」劍閣長老斜了郭進一眼,「給老子閉嘴。」
郭進叫板道:「老子就說,你管得著?」
桃絳雪在一邊聽著兩人吵罵,心中覺得好笑。
郭進果真是跟著溫偃機長大的,平在面對別人的時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前輩模樣,在溫偃機面前,卻當真如同一個小子,老是想跟溫偃機死纏爛打,無理取鬧。
雖然從剛才的幾位道君口中得知,郭進在太華門的時候,跟溫偃機之間有些過節,但是就現在來看,這兩人的關係十分有趣,表面很不待見,但是事實上卻又未必。
待劍閣長老吵煩了,撇下郭進,又轉頭來問桃絳雪:「你半年前就傳訊回來說和慕容白在一起,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桃絳雪便將在落星城中的所遇說了一遍。
劍閣長老聽後,道:「原來你們被捲入了那件事中?難怪老子給慕容白那小子傳了那麼多訊,他一個不回。那你呢?你在幹什麼?」
桃絳雪又將自己在凜風原秘境的遭遇粗略的講敘了一遍。從遇見朝孟溪等人開始,如何進入秘境,如何找到仙宮,如何築基,如何從裡面出,再到慕容白和郭進前來尋她,都一一的告訴了劍閣長老。
說話之間,飛劍落在了仰天台上,幾個人一邊說一邊走,步入了鼎劍閣大殿之中。
劍閣弟子得知桃絳雪回來,都紛紛站在殿前迎接。
簡略的打過招呼之後,桃絳雪和郭進便跟著劍閣長老走入正殿,在殿中坐下,劍閣長老便問道:「你的靈氣出了問題?」
桃絳雪點頭,「徒兒築了兩次基才成功,第一次在北漠的多圖王陵中得了兩粒築基丹,但是沒有成功,第二次是在凜風原下的秘境裡,從翠煙宗弟子那裡得了四粒築基丹,當時徒兒已經察覺到靈氣的問題,便堵了一把,一次使用了幾粒築基丹,卻僥倖成功了。」
劍閣長老和郭進聞言,都盯著桃絳雪看了好一會兒。末了,劍閣長老道:「你膽子大得很啊,築基丹也敢亂吃?」
「徒兒也是沒辦法啊。」桃絳雪道:「當時處境危險,若是不能築基成功,便可能會困死陣中,所以徒兒才下決心冒這個險的。」
郭進道:「這算是你運氣好再加上平時修煉刻苦,根基牢固,若是放在其他什麼人身上,怕就自爆而亡了!」
劍閣長老伸出手,「看看你的靈氣。」
桃絳雪站起來,走到劍閣長老的尊榻前,在團蒲上跪坐下來,伸出手去。
劍閣長老捏住桃絳雪的手腕,將極淡的一絲靈氣輸入了她的靈脈之中。
靈氣循環一周之後,劍閣長老的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確實不對勁。」
他垂下眼,看了看桃絳雪,「你怎麼搞的,哪來這麼重的寒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