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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章 文 / 少辛

    錦繡閣的小戲子在戲檯子上依依呀呀的唱著昆曲,下面屏風中間遮擋,一面是男客一面是女客,額爾瑾陪著皇子福晉們一桌,聽著相鄰的一桌上曹氏唾沫四濺的大聲誇讚殊蘭,如何賢惠如何能幹如何給她掏錢開舖子,她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三福晉看出她尷尬,笑著舉起酒杯:「不懂道理的人太多了。」

    都是正室福晉自然看不得側室得勢,雖說聽著這個側福晉確實很有幾分能耐,但都跟著舉了舉杯子,只蘭紅一心在看戲,好像沒有聽見,聽見三福晉叫她才轉過了身,笑著道:「三嫂有事?」

    蘭紅跟殊蘭沾親帶故,確實比跟額爾瑾親厚,她不願跟眾人起哄也說的過去,三福晉在府上威風慣了卻定要蘭紅跟著也喝一杯。

    原本看著端莊溫和的十三福晉不知道為什麼如今看著到是更顯英氣,相熟的人知道這不過是她本來的樣子。她笑著起了身端著酒杯走到三福晉跟前:「三嫂要跟我喝酒?好啊,我好些日子沒有好好喝過了,如今既然三嫂有意,自然是要奉陪,這樣吧,三嫂是長輩,我先乾為敬。」

    她順手端起桌子上一個烏銀梅花自斟壺:「我喝這一壺,三嫂喝半壺,如何?」

    七福晉就是看不慣三福晉那樣子,哎呀了一聲:「不想三嫂原來也是有些酒量的,如今可算讓咱們長了見識。」

    她一出聲離的近一些的都看了過來,三福晉的臉紅了白白了又紅,好不尷尬,額爾瑾只得起來打圓場,笑著嗔怪蘭紅:「越發小孩子性子了,喝酒又不是喝涼水,就是喝涼水也沒一壺一壺喝的道理,還不快坐下看戲去,難不成讓別人看你『唱戲』?」

    蘭紅笑著道:「可見還是我魯莽了,三嫂可別見怪。」

    她自始至終滿臉笑意又是極其尊重三福晉的樣子,三福晉無處發火,憋了好一會才道:「自然不會。」

    見著沒『戲』可看,酒席上的人才復又低聲說笑起來。

    只是三福晉的臉色怎麼也緩不過來。

    八福晉並沒有來,說是生病了,李氏跟七阿哥的側福晉納喇氏低聲說話:「聽說是病了,我到是不大相信。」

    納喇氏抿嘴低笑:「我可是聽說她的日子過的極其不好,飯都吃不飽,八爺也不管,也不知道上一輩子是不是造了什麼孽。」這樣一說兩人又低聲笑了起來。

    男客那一邊大約是聽到了蘭紅的話,都笑著起哄,十四問十三道:「十三嫂酒量這麼好?哥哥有沒有被灌醉過?」

    十三站起來,一腳踩在凳子上,將酒壺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放,挽起袖子道:「哥哥酒量好不好,你要不要試試!?」

    十五幾個小的跟著起哄,九阿哥笑著推十四:「你就上去比比啊,怕什麼?」

    眾人都哄笑著要兩人比,八阿哥笑著勸道:「畢竟是四哥孩子的洗三禮,這麼多親戚朋友看著,以後有空在比,不急這一時半會。」

    十四也聽八阿哥的話,笑著拍十三的肩膀:「咱哥倆有空在比!」十三笑著捶了他一下:「有空在比!」

    眾人又去灌胤禛,他雖冷著臉但相熟的都看得出他高興,灌他酒他也喝,於是越加起勁。

    只十阿哥一來四貝勒府看上去就不一樣,九阿哥坐下了低聲問他:「你又哪裡不對了?」

    十阿哥想了半天才道:「小四嫂是不是有妹子?」

    九阿哥一聽他問這話唉聲歎氣的道:「你這死腦子,怎麼還一天到晚的想這些事情,有怎麼樣,沒有又怎麼樣?」

    十阿哥急著道:「剛剛撇見個姑娘,跟小四嫂很有些像。」

    九阿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傻子,要真是妹子,人家也一定不願意給你。」

    十阿哥就抿嘴不說話。

    格佛荷的心跳有些快,剛剛那個跟姐夫一起走著的男子大概就是個皇子,她看自己的眼神太不一樣了,她四下裡看了看又不敢去問別人,卻覺得臉紅心跳,大格格只當她不舒服,關切的道:「可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歇一會」

    她眼神躲閃不敢看大格格,只說:「想來是多喝了幾杯,我出去吹吹風就好了,大格格不用擔心。」

    大格格就叫了個小丫頭過來跟著她和侍墨一起出去。

    格佛荷讓侍墨給了小丫頭幾個小錢讓她自己玩去,她自己帶了侍墨揀了偏僻的小道走,捂著心口道:「你看見了嗎,就是剛剛那個…」

    她覺得口舌乾燥,臉頰燥熱,一時說不下去。侍墨低笑著道:「自然看見了,怕是對格格有意思了。」

    她嗔怪了一眼侍墨,又覺得心口滿滿的酸脹感。

    十阿哥猛灌幾口酒,自己頭暈眼花了起來,又覺得席上吵,就出去透風。

    侍墨遠遠的看見了十阿哥,忙指給格佛荷,格佛荷一怔又是一喜,裝作沒看見一般朝著十阿哥走了過去,她興奮又害怕,手腳都軟了,福了福身子,大著膽子看了一眼十阿哥,十阿哥就呆住了,他恍恍惚惚的覺得看見了殊蘭,而殊蘭含羞帶怯滿臉情誼的正看著他,好像是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修成正果,他哄的一下覺得腦子大了,一把抓住格佛荷,駭的格佛荷向後退了一步,卻沒有躲開十阿哥的手,她被十阿哥緊緊的圈在懷裡,聞著他身上酒香,她不知道怎的幾乎掉下了淚,他覺得他疼惜她。

    侍墨眼珠子一轉,扯出了格佛荷對著十阿哥厲聲道:「你是哪個,壞了我們格格的閨譽是何居心?!」

    十阿哥不是真醉,他拍了拍腦袋在仔細看時,才知道這是一個跟殊蘭有幾分相似的女子,而他莽撞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在對上格佛荷欲語還休,滿是淚水和情誼的眼睛時,腦子一熱,立時就道:「爺是十阿哥,今兒的事情自然會負責,你是哪個府上的,爺好去求宮裡的娘娘做主,讓你進爺的府。」

    格佛荷的眼淚滾滾的落了下來,哽咽的半響說不出話來:「…我不敢說羞人的話,只是見爺英武偉岸又敢作敢當,心裡也多了幾分敬重,若爺心裡並沒有我,我也不敢奢求進爺的府,我只當今日沒有遇上,爺忘了我就是。」

    格佛荷算是個小美人,她看上去菟絲花一樣的時候,十阿哥大男人的心態一下子得到了滿足,心裡就有了憐惜,放緩了聲音:「怎麼能忘了,你放心,爺說的出必定做的到。」

    格佛荷眼裡驟然亮起的驚喜,讓十阿哥沾沾自喜了起來,看著她跟殊蘭有些相似的神態,神情越發柔和:「你叫什麼名字?」

    「格佛荷。」她一說完臉上就羞的通紅:「我是西側福晉的親堂妹。」扔下這一句她就飛快的離開了。

    十阿哥看著她翩然離開的樣子,嘴裡將格佛荷念了幾遍,又想著是殊蘭的堂妹,心裡就癡了幾分,好一會才回過神。

    直到走遠了,格佛荷還覺得腿腳發軟,看了看一旁還沒有緩過神的侍墨,兩人都輕笑了一聲,侍墨低聲道:「十阿哥看著是真喜歡格格,被格格迷住了。」

    格佛荷矜持的抿嘴一笑:「亂說什麼?」又叮囑她:「這事誰都先不要說。」

    「夫人也不給說?」

    格佛荷甩了甩帕子:「自然,你真以為她是一心為我好?」

    侍墨就不再言語。

    之後便在無事,相熟的親戚走的時候都來看了看殊蘭,赫捨哩趁著殊蘭不注意,將五千兩的銀票塞在了孩子的襁褓下,等走了,殊蘭才看見,鄂祈心情不好也讓接回去住上幾天,要願意還繼續跟著鄔思道唸書。

    直到天麻黑了,這一天的忙亂才算過去,該打掃的該清洗的都收拾完了,喝得有些多的胤禛洗了澡,換了衣裳,來看殊蘭和納穆。

    納穆還在睡,胤禛就攬著殊蘭親了親她的耳垂,眼睛亮亮的:「這小子今兒爭氣!」

    酒精讓他還處於興奮狀態,話語裡透著明顯的自豪,殊蘭笑著推開他:「爺不嫌棄妾身幾天沒洗澡,妾身還嫌棄爺身上有酒味。」

    胤禛聞了聞,又將胳膊湊到殊蘭跟前:「你聞聞,沒有酒味。」

    殊蘭好笑的不行,不理他,胤禛起了身彎著腰又親了幾口納穆,睡夢中的納穆不滿的吭哧了兩聲,胤禛就笑著道:「這小子脾氣好!」

    殊蘭推著他起來:「若真讓他哭了,只怕今兒晚上誰也不得睡了。」

    他起了身,在一旁的榻上半躺著看殊蘭,殊蘭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他又笑:「第一次見你只當你是個嬌弱的,身子也不好,時日久了才知道,內裡也是個頂頂好強的,還是個」他停了停才道:「又是個凶悍的。」

    殊蘭又氣又笑:「爺今兒想來是故意氣妾身來的。」

    胤禛看了她一會,見她眼波流轉難以言喻的明媚,便滿眼的笑意:「還忘了說一句,也是個牙尖嘴利的。」

    見著殊蘭真有要從炕上下來的樣子,他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閉眼躺下。

    殊蘭催他:「都這個時候了爺在妾身這做什麼,還有其他姐妹們等著的。」

    他閉著眼睛說話,還有幾分無賴勁:「爺不走了,今兒晚上在你這歇下了。」

    殊蘭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爺今晚要是真在這歇下了,只怕妾身以後就沒好日子過了。」

    畢竟身上的惡露還沒乾淨,就是在沒忌諱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跟胤禛同房。

    胤禛沉著臉起來:「你說讓爺去哪?」

    殊蘭歪著腦袋想了想:「去鈕鈷祿妹妹那裡吧。」

    胤禛看了她一眼:「爺只是問問,你到是自覺,果真就說了。」

    殊蘭抿嘴笑:「爺既然問自然是要說,只是說鈕鈷祿妹妹也是有原因的,她自進了府一直安分守己,從不生事,爺忘了,有幾次爺都說了要去,後來生生在妾身這裡耽擱了,後來也沒去,鈕鈷祿妹妹一句怨言也沒有,這樣看來她確實就難得了。」

    胤禛對鈕鈷祿的印象很模糊,因為確實不是他所喜歡的,天色暗一些怕是即便看到也未必知道這個就是鈕鈷祿,他心裡也想,不能太過於偏著殊蘭這裡,過猶不及,對殊蘭並不好,也怕後宅裡不安穩,對孩子也不好,他握了握殊蘭的手叮囑她:「早些歇下。」便出了門。

    好一會有小丫頭道:「爺去了福晉那裡。」

    殊蘭的嘴角勾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我為你準備的盛宴,開始了…

    憐年便有些看不懂殊蘭,明明很討厭的人為什麼會特意說她的好話推著爺去?

    胤禛的突然到來讓額爾瑾意外之餘又有些欣喜,讓福兒端了些建蓮紅棗湯上來侍候著胤禛喝了,見他起了身淡淡的道:「爺去看看鈕鈷祿。」

    她的笑意就僵在了臉上,又起身服侍著他出了門,讓小丫頭帶著他去了鈕鈷祿的屋子,才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她坐在炕上沉默了半響,問福兒:「爺是從芳華院來的?」

    福兒低聲道:「是從那邊過來的。」

    平時若無人提,胤禛幾乎想不起鈕鈷祿這個人,怎麼今兒忽然無緣無故的就想起了鈕鈷祿,還要在她屋子裡過夜?

    她眼裡陰沉沉的:「鈕鈷祿會不會背地裡做了什麼?」

    「怕是不能吧,她不敢背著福晉做什麼的。」

    但沒有背地裡做什麼,又怎麼解釋胤禛會忽然想起她?

    額爾瑾低頭轉動著手指上的玳瑁護甲:「如今看,她也不是多麼的可靠,那個東西,明兒早上還是先給她用上,先看看在說。」

    福兒心裡一冷忙應了是。

    好半響額爾瑾才舒了一口氣,累了一整天,又受了氣只覺得胸口的位置悶悶的作痛,咳嗽了兩聲,福兒忙將痰盂捧過來,額爾瑾覺得嘴裡有些腥味,吐了一口在痰盂裡,對福兒道:「端了燈過來,我仔細瞧瞧。」

    福兒捧了燈過來,湊到跟前看,看見一抹殷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去看額爾瑾,額爾瑾也是一愣,接著就覺得心裡霎時透涼,古話說「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長命,終是廢人」,她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又湧起深深的疲憊,最終只是怔怔的出神。

    福兒強笑道:「主子身子底子好,明兒找了太醫來,只要好好調養,主子的身子又會好起來的。」

    額爾瑾靠在迎枕上,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臉色一片慘白,閉著眼連神情都模糊了:「你下去吧,誰都不要說…」

    福兒應了是,在屋子裡站了一會才默默的退了下去…….

    李氏聽得如今連鈕鈷祿都得了寵愛,叫了武氏過來在她身上摔打了幾下:「沒出息的東西!」武氏只是越加沉默。

    鈕鈷祿對胤禛總有一股莫名的懼怕,其實後院裡除過殊蘭都有這樣的感覺,只是鈕鈷祿的感覺更為明顯強烈一些而已,她雖然欣喜但也極其緊張,侍候著胤禛洗漱躺下,自己從腳底下爬了過去…

    胤禛閉著眼動作了幾下就沒了興致,草草收場,丫頭們進來侍候著胤禛換洗之後又退下,鈕鈷祿蜷縮在角落裡一夜難眠。

    這尋常的一夜很多人難以入眠……

    早起胤禛去上了朝,一會殊蘭給鈕鈷祿的東西就送到了,額爾瑾看了看都是些人參首烏肉桂之類滋補的東西,笑著讓人給鈕鈷祿送去,看著人走,她的臉色就越發不好。

    小梅將東西送進鈕鈷祿的屋子,見萬兒正端了一碗湯要鈕鈷祿喝,她多看了幾眼:「這湯看著眼生。」

    萬兒笑著看了她一眼:「你懂什麼,這都是補身子的好東西。」又對鈕鈷祿道:「格格快用吧,涼了就不好了。」

    對於殊蘭忽然的示好鈕鈷祿心裡沒底,就跟小梅多說了幾句:「你才見過多少東西,自然見了眼生。」

    小梅卻不贊成:「格格說的這話就偏頗了,我們主子擅長藥膳,有時候不但自己做了喝,就是下人們也能得一些,主子喝了那麼多,奴婢都沒見過格格這樣的,說眼生也情有可原。」

    鈕鈷祿自然不信小梅的話,但她也沒有信額爾瑾,轉眼之間捕捉到了萬兒眼裡一閃而過的焦躁,她心裡就多了幾分警醒,笑著伸手去接小梅手裡的東西,「不留神打翻」了萬兒手裡的碗。

    萬兒眉頭一皺,聽鈕鈷祿道:「這可如何是好,只怕要讓姐姐在費事了,不若今兒就不喝了,少喝一次當沒有什麼。」

    萬兒看了她一眼,笑著道:「這可是福晉的一片心意,要格格養好身子好早日給爺開枝散葉,格格可不能辜負了福晉的一片好意。」

    鈕鈷祿垂眼笑了笑:「那就勞煩姐姐了。」

    萬兒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鈕鈷祿又對著小梅向殊蘭謝了恩,收了東西,人都散了,她好半響都沒有回過神……

    作者有話要說:總的來說我的女主雖然是想報仇的,但她卻絕對不會讓仇恨左右她,更不會讓仇恨影響她,她在自己站穩了腳跟有了能力的時候才會出手,但還是採用更委婉的手法,那就是借刀殺人,這個計策會有相對較長的時間,但確實是對女主最有益的一個.殺一個鈕鈷祿沒什麼,但絕不能讓鈕鈷祿的血髒了自己的手,她要全身而退,在不受仇人的影響~~~

    來了一小段狗血,娛樂娛樂妹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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