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2 本妃不吃素（2） 文 / 雨初晴
蘇淺眉剛問完，劉小蓮一臉的不屑，店舖的經營已經寫的明明白白，不是瞎子都看得見！
「每月店舖盈利兩千兩，不是寫的很清楚嗎？」
「劉氏，你好糊塗！」蘇淺眉柳眉緊蹙，語調很不客氣，也不管耶律濬在場，「京城『福來』客棧位於城南次於『悅來』的地面，南來北往的商客、旅客每日的人數流動平均在二百以上，加上飯食、酒蔬每日的淨收入，還有每隔七日進行的名家表演，歌舞盛會，這些款項每月淨收入最少在四千兩，我們『悅來』無論從客棧的檔次、入住的客人、還是飯食、各色娛樂和『福來』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可能才有區區兩千兩進項？」
劉小蓮立刻目瞪口呆，這蘇淺眉什麼時候有這些資料？！
「這……」她在耶律濬無聲的注視下手足無措，臉色緋紅，細汗頓時冒了出來！
「這只是我們一處，其他地方恐怕也難以避免，你只呆在府裡看著賬本，果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這也算是為王府盡力？」
耶律濬看了看滿臉通紅的劉小蓮，又看了看蘇淺眉灑脫又張揚的微笑，眸色深邃，伸手示意劉小蓮道：「你先管著府裡的日常用度，將府外產業交給王妃打理。」
「王爺……」劉小蓮手指緊緊抓著帕子，淚珠在眼眶裡滾了滾邊撲簌簌直落，梨花帶雨一般，讓人愛憐不已，自己怎麼可以這樣將權力轉手給別人，還是這個不受人待見的女人！
「就這麼辦，你和王妃交接一下。」耶律濬沒有多看劉小蓮的表情，轉而看著蘇淺眉，「府裡的財政交給你，本王拭目以待。」
劉小蓮的怒火中燒，恨不得將蘇淺眉一拳打死，狠狠踩在腳下，自己在王府裡頗受尊敬，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掌握著王府的財政大權，深受王爺的信任，現在叫自己放手，如何甘心！
她咬牙將鑰匙放在桌上，暗地攥緊手中的錦帕，心裡默默發誓，遲早自己還要重新將這些奪回來，將蘇洛晚踢出王府！
目的達到，蘇淺眉將鑰匙放在手裡掂了掂，朝耶律濬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王爺的囑托，妾身不得不遵循，為了王府也盡力會想辦法了，怎麼也不能讓王府倒閉，為了全家，妾身會努力的。」
一直冷眼旁觀的小蠻，看蘇淺眉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王府的大權抓在手裡，心裡極為驚駭，這個女人太精明了！竟然知道韜光養晦，之前一次次虧待她不做聲，就為了今日反擊，而且一旦出手，別人連還手之力也沒有！
王爺本來是準備含糊過去，沒想到被對方幾句話就改變了主意，這個女人可以輕易點中對方心裡的敏感，王府賬目讓她說來，每一年虧的不僅是幾千兩，而且還是被王府最信賴、厚待的人剋扣，可以想到王爺心裡有多生氣，這也是她料到的地方！
蘇淺眉知道王爺對府裡的產業一向不多過問，都是劉小蓮和老王妃做主，所以才決定今日借王爺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個女人太有城府了！
「王爺和大家閒聊，本妃告辭了，今天頭很疼，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蘇淺眉做出一個慵懶的模樣，朝耶律濬淡淡一笑，轉身出來，帶著秋月回了秋思院。
「你們先下去吧，本王想休息一會兒。」似乎會料到劉小蓮不甘心，耶律濬下了逐客令，閉上了眼睛，打發那兩個女人離開。
所有人一走，貼身隨從鬼目便無聲無息的進來，立在耶律濬跟前。
「王爺對那些傢伙是在太心慈手軟了，不然他們何置這樣膽大包天？只是不知道王妃可不可以收拾那些老傢伙。」
鬼目將斗篷拿開，露出一張清秀的容顏。
耶律濬冷冷一笑，望著屋頂淡淡道：「你知道他們有些都是跟了我父親的，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過這次我不會幫他們，希望他們自求多福，遇到蘇淺眉，算他們倒霉，你看著吧……」
「老王妃那邊怕不好交代……」鬼目說出了自己的擔心，「這些人和老王妃也有聯繫，關係融洽，若他們將老王妃推出來，王妃的處境恐怕……」
「不用多管，我們就冷眼旁觀看熱鬧。」耶律濬閉上眼睛，嘴角山閃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由她出面可能是解決這件事情最好的選擇，本王倒很看好她，這陣子的確給本王不少意外與驚喜……」
「今日的事情，王妃是不是……」鬼目欲言又止，他看蘇淺眉躲過劉小蓮的權利，是以衣料為借口，很可能也有報復今天狀況的意思。
「怪只怪一些人太笨了，急於求成反而落下話柄，徐靈兒－－」耶律濬頓了一下，緩緩道，「她是真的變了……」
有胸襟，有氣度，也有城府有心計，若不是今日的事情將她惹惱，估計她也不會斤斤計較衣料的事情，這只是她的一個由頭罷了。
「王爺還要繼續試探下去麼？您對王妃態度轉變，老王妃那邊似乎不理解……」
「本王只是想看清她心裡真正所想，因為有很多事情和之前相比都解釋不通，我想要一個確定的結果－－本王心裡有數，老王妃那邊你不要多講什麼。」
「是。」鬼目謙恭領命。
蘇淺眉剛走到通向自己院落的青石路上，便看見花夜在一叢花圃前坐著，安靜地沐在傍晚的金色光芒中，彷彿是*在人間的天使一般。
「是你回來了？」花夜聽見聲響，微微側耳聽著問道。
看見花夜那張天人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容顏，蘇淺眉的心不覺就軟了下來，輕舒口氣，努力做出輕鬆走向他，同時呵呵一笑：「這麼聰明，難不成你已經摸清我的腳步聲了？」
花夜露出如花的笑靨，站起來朝著蘇淺眉的方向，緩緩道：「你的腳步很有特點，風風火火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猜你的樣子……」
「哦？是麼？希望等你看見我時，不要失望，現在切記希望不要太大，不然我有壓力。」
她像往日一樣的隨意、灑脫，彷彿剛才在耶律濬院裡唇槍舌戰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你很漂亮，丫鬟和我說了，」花夜含著一抹淡淡的淺笑否定了蘇淺眉的信口開河，隨即轉了話題，問道，「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聽說有人找你麻煩？我可以幫你什麼？」
看花夜說出這句話，蘇淺眉心裡熱乎乎的，自己目前在王府就交了這麼一個可靠的人！
「你忘了我是不吃虧的？誰要惹我，誰才有麻煩呢，」蘇淺眉隨著花夜坐在花圃邊的竹椅上，「明日我要找京城裡所有店舖的掌櫃來王府議事，先從他們開始，收回王府的一些權益，你覺得如何？」
花夜聽完，思考了片刻，神色凝重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不是不可以，但我擔心你鬥不過那幾個老狐狸。」
蘇淺眉又是一笑，不把自己當外人似的拍了拍對方肩膀：「你可以來給我助威啊，這王府裡除了秋月，大概就剩你站在我這邊了。」
本是一句玩笑話，花夜竟然很鄭重地點點頭：「我會的，和你站在一起－－誰叫你人緣差呢？沒辦法……」
最後這句話說完，他自顧自地抿嘴笑了，傾城秀美的臉頰顯出一對淺淺的梨渦，碎玉似的皓齒微微露著，整個人一片耀眼的光華。
「好，一言為定，明日我來接你。」蘇淺眉說完，忽然想起他剛才的話，秀眉一蹙，故意撅起嘴抱怨，「喂，什麼叫人緣差啊，你存心打擊我是不是？我不是已經改邪歸正了麼？一個機會都不給麼？小小年紀，真是……」
花夜似乎以為她生氣了，忙斂住神色望向蘇淺眉的方向，著急辯解道：「沒有，開玩笑的，別當真，你胸懷寬廣……」
「呵呵呵……」蘇淺眉看對方手足無措的模樣可愛至極，禁不住壞壞一笑，「胸懷這個詞不能隨便用在女主身上，會有嫌疑……」
花夜一愣，神情明顯閃出疑惑，繼而似乎明白了什麼，俊臉立刻緋紅，訕訕轉向一邊：「你－－沒正經……」
蘇淺眉笑著起身，沖對方道：「好了，逗你玩呢，小孩，明天見。」
說完，在對方沉默中裊裊而去，只留獨有清香在空氣裡縈繞著。
「我才不是小孩……我已經長大了，蘇小姐。」花夜向著蘇淺眉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嘴角滲出一個極淺極淺略帶羞澀的笑。
第二天，蘇淺眉收拾好帶著秋月正要出門，發現花夜已經在院門口等著。今日他穿著一件月白色衣衫，銀色滾邊，袖口、衣襟下擺繡著金色的牡丹，水紅色腰帶繫著一塊白玉珮，很好看。
這是不久前蘇淺眉叫秋月找人給他做的幾套衣服中的一件，配上他獨一無二的清華氣質，更讓他顯得灼灼其華，遺世獨立。
「走吧。」蘇淺眉溫柔地提醒了對方一句，與他並肩慢慢往賬房走去。
兩人到時，劉小蓮也之剛過來，是蘇淺眉特意將她叫過來的。
那幾個人之前一直是和老王妃、劉小蓮報告店舖的情況，今日一看有蘇淺眉，以為她是心血來潮看個熱鬧，都不在意她，而向劉小蓮施禮問安。
蘇淺眉坐在尊位含著一抹優雅的笑意，冷眼看著那幾人魚貫而入，立在眼前，忽略自己向劉小蓮請安。
花夜坐在她身邊，聽出了一絲，稍稍望向蘇淺眉的方向，欲言又止。
她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衣袖，示意不要緊。
「都不用客氣，坐下吧。」劉小蓮瞥了蘇淺眉一眼，帶著主人般的客氣朝幾位掌櫃的說到。
「各位平日裡辛苦了，從今日起由王爺受命，本妃開始掌管王府的所有收支，所以今天將各位請來開始核對本月及上月的賬目，大家也都將賬本帶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先從李掌櫃開始吧。」
蘇淺眉示意眾人坐下，然後輕搖著小扇等李掌櫃開口。
她的語氣不急不緩，充滿了俯覽大局的氣勢，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基本都是懶洋洋的，因為他們知道蘇淺眉在王府裡的情況並不好，王爺、老王妃根本看不起她，王爺器重的是劉小蓮，所以他們的態度自然就表現了出來。
「王妃，上月所有收支情況卑職已匯報給小蓮夫人，這是這個月的賬目，請過目。」李掌櫃在蘇淺眉說是王爺受命後態度稍稍有一點改變，但他將賬本放到蘇淺眉面前的桌案上，臉上閃過一抹不屑，就憑你，能看懂賬本？
蘇淺眉並沒有打開賬本，而是將手指放在賬本上輕輕敲著，望向對方緩緩道：「這個月的收入是多少？與上月相比如何？」
「與上月相差無幾，王妃。」李掌櫃瞥了瞥嘴角，眼底的輕慢顯而易見，連賬本都不看，一看就是門外漢！
「哦？這麼說來還是兩千兩？」蘇淺眉秀眉一挑，話題忽轉，「李掌櫃，今年你的城裡兩處新居建造花費了多少？還有所有的裝修、設置，還有你在城外購置的產業今年又添了幾處？」
花夜和劉小蓮一聽，都一臉意外。
李掌櫃一愣，臉色立刻不好看了，對方什麼時候將自己的情況調查的如此清楚？！
「王妃從何處聽說？卑職不過是買了兩處百年老舊的宅子，花不了多少錢，更談不上裝修、設置……」他強裝鎮定否定道。
劉小蓮聽了蘇洛晚的問話，心裡一驚，她說這番話絕不是空穴來風，就像昨日一樣，她一定將這個李掌櫃調查了，這個女人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太厲害了。
「李掌櫃，人最明智的地方是在聰明人面前不耍小聰明，不然你要自己承擔後果，現在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兩處新居花費了多少，實說。」
蘇淺眉看對方就是一隻老狐狸，心裡更堅定了今日拿他開刀的決心，所以眉眼間的冷漠就漸漸顯露出來。
那李掌櫃有些惱羞成怒，蹭的起來直瞪著蘇淺眉大聲道：「我像狗一樣給肅北王府當牛做馬十幾年，難道買所房子也要受你的管轄，每一項花費都要向你報告麼？別說你，連王爺要給我幾分薄面！」
蘇淺眉也不客氣，唰的站起來拿起茶杯連杯帶水擲在了對方的身上，指著他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敢在王府裡咆哮！你給肅北王府當牛做馬十幾年？我問你，這十幾年不管是老王爺還是肅北王爺可曾虧待與你？你一個無家可歸的乞丐，被老王爺收留，感恩回報的是應該的，何況你這麼多年從中撈了多少銀子你自己心裡有數！我看根本不是你給王府當牛做馬，你是將王府當做斂財、中飽私囊的工具！你還有臉在這裡理直氣壯信口開河給王府潑污水，簡直不知羞恥！今天我就替王爺教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說完，也不給對方什麼辯解的機會，上前就是兩個耳光！
李掌櫃肥胖的臉上立刻紅腫起來，而且被蘇淺眉這麼一說，臉上更掛不住，索性便躺在地上打滾撒潑。」我辛辛苦苦為王府，竟然受這樣的污蔑，天理何在，我要找王爺討說法！「
在場的人看著，臉上表情各異。
蘇淺眉上前一把揪起對方的衣襟，冷冷看進他的眼底：」你經營『悅來』進十年，只有四年的時間每月收入兩千，之前連兩千都不到，而和你遙遙相對的從各方面都比不上『悅來』的『福來』，從七年前每月純盈利就超過兩千，這幾年每月四千都不止－－李掌櫃，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算算，你到底暗地拿了王府多少銀子放進你的腰包？「
李掌櫃臉色大變，怔怔看著蘇淺眉。」你沒有和我打過交道，我這個人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你記住，所以不要狡辯了，老老實實交代吧！不然，我會將你交官處理！「
說完，將他提起來，幫他整了整衣襟，隨後自己坐回原位，再次拿起小扇，對門口的秋月道：」秋月，上茶，給各位掌櫃潤潤嗓子！「
花夜聽著，俊臉忍不住露出讚許的神色，這個睿王妃，不僅僅有過人的膽量和勇氣，更有過人的智慧與心計！
李掌櫃像只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坐下，囁嚅道：」其實今年的經營還好一些，之前的……「」這樣吧，李掌櫃，你年紀大了，估計記性不好，或者拿王府的銀子太多你也記不起具體的數目，我來給你算賬吧，「蘇淺眉看對方又想推諉，馬上將主動權抓回，」你接管『悅來』十年，只給了王府七萬兩。現在前五年按每月收入兩千算，後五年按每月收入五千算，你還欠王府二十九萬兩，王府給你的奉銀在整個大夏都是最高的，偏你還不知足，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本妃先將你送官，限五日內將銀子補齊，然後我們兩清！「」王妃，我一時拿不出那麼多錢呀！「李掌櫃滿頭大喊絕望地朝蘇淺眉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