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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1 夜半查房,不可以麼? 文 / 雨初晴

    耶律濬聽劉閣老問自己,便收回神遊的眼神,頓了頓,思考了一下,然後從容回道:「回去之後我會去迎接我的母親與小妹,等和她們見面後,先回封地安頓下來,之後再做打算。」

    九千歲一聽,忍不住接過話來:「你的封地離京城足足有三百里,哪裡雖然富饒,但終是離京城太遠,這國事的參與上你就要費力了,不如換到京城附近,這樣我們也都離得近些。」

    「離得遠近有何干?我又不準備和你們天天見面。」耶律濬不冷不熱丟出一句,他一向是撲滅別人熱情的好手。

    「王爺,我是說你離得太遠,難道完全不管朝廷上的事情了?」劉閣老知道對方的外冷內熱的性格,所以直接忽略掉,含笑直接問道,「皇上不是還托付……」

    「好了,你們不要拿皇叔的事情來提醒我,我答應過他為以西然為重,西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所以我會赴湯蹈火的。但有一點,西然有皇上,大多數並不需要我怎麼出力,若是真有了什麼事情,我自然義不容辭--你們好好輔佐他就是了,至於我,你們不要多管了,我要過幾天清靜的日子。」

    耶律濬神色是一貫的清冷,語氣也很堅定,不給對方商量的餘地。

    對方的意思自己很明白,就是不想讓自己脫離開西然的朝廷,可自己若是在,對拓跋哲來說始終是一根刺,所以還是離開一些的好,所謂一山不能容二虎,雖然自己不準備做老虎,可是別人不會這樣想,尤其拓跋哲是一個陰鷙之人,心胸容不得太多,還有雲姬的事情攪拌,對方心裡恐怕早已是自己為眼中刺,不過是不敢表露出這個意思罷了。

    九千歲和劉閣老對視了一眼,彼此苦笑一聲,這個永樂王的性子清冷,估計一時半會兒是無法說服對方。

    九千歲想了想,歎口氣道:「王爺,你只得那拓跋哲的能力和你沒有辦法相提並論,志大才疏,固執己見,而且剛剛掌權就喜歡獨斷專行,培養他自己的勢力。他的心思我看得出來,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我們一一甩開,你將所有的權利交給他,自己抽身離開不是一個好辦法,他若是大權獨攬,你的存在對他來說始終是威脅,他應該沒有那個胸懷可以讓你在西然封地安逸的生活,我擔心他羽翼豐滿後為與你為難……」

    「對對,這才是我們想要您爭取多一些權力的初衷,」劉閣老馬上接過話頭,關鍵時刻還是直接一些為好,他指指九千歲,又指指自己,壓低聲音道,「我們都是看著這兩個皇子長大的,他們的性子我們都清楚的很,你現在的努力與心意,他們是不會領情的。」

    耶律濬淡淡一笑,雲淡風輕地緩緩道:「我做這些只為自己的心,只為小皇叔,並不準備要他們領情。若是他不希望我住在西然,那我離開也可以,我不想因為這個而讓西然皇族內部再陷入爭鬥,悲劇已經太多了--所以你們不要再勸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他說完,望著九千歲,深眸泛出一抹憂傷,自己就是皇室爭鬥的受害者,失去了雙親,被迫離開故土。

    「軒兒,」九千歲忍不住喚了耶律濬的原名,他完全可以體會對方的意思,可是有句話叫「樹欲靜而風不止」,他這麼聰明必定知道這個道理,但還是堅持他的原則,善良、誠實,和他的父親一樣,「你知道廣陽王,他對我們拓跋皇室一直有覬覦之心,不過之前隱藏著,不敢表露出來,可現在,你也看到了,這個人越來越飛揚跋扈,不將我們所有人看在眼裡,這幾天你是沒有見,他在朝堂上的氣焰非常囂張,我擔心--禍患就在眼前,根本等不到很久……」

    耶律濬沉思了片刻,這個廣陽王的心思幾乎快成了路人皆知的事情了,他以功臣自居,高傲無禮,自從小皇叔病倒後,他的態度就越來越倨傲,現在唯一克制他的小皇叔駕崩,他自然就會更囂張起來。

    「這樣好了,這段日子我先去做點事情,你們按兵不動,等他囂張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們找個他無法辯駁的鐵證將他拿下,這之前你們不要輕易和他動手,他手握重兵,是一個極具威脅的傢伙。」

    「王爺要去做什麼?需要多久?若是接老王妃的話,應該不會需要太久吧?」劉閣老一聽耶律濬終於露出了這個心思,高興不已。

    自己早想對付這個廣陽王了,只是苦於勢力不再一個等次上,自己再大,是個文官,對方的級別又在自己之上,其實先皇心裡早已對他有忌憚之心,只是對方羽翼豐滿,朋黨眾多,很難斬草除根,現在的情況更是對己方不利,要是耶律濬決定尋由除掉對方,那麼對於西然的江山社稷是一大喜事,先皇想做沒有做成的事,希望就落在永樂王身上了。

    「我除了去接母親之外,還想將去趟高山部落,當年我與夜傾西有交情,他才在臨終前托孤,並且希望等花夜長大後可以回到自己的部落。現在高山部落四分五裂,花夜回去的話,對高山部落的復合與振作會起到難以估量的作用,這是夜傾西的希望,我想幫他實現--朋友相托,我答應過,現在也是做這件事情的時候了,應該用不了太久,這期間我會和你們保持聯繫,不要擔心我一去不返。」

    耶律濬說著,溫和的笑了笑,他微微伸了個懶腰,帶著一抹慵懶靠在車廂上,透過紗簾望著外面漸漸轉黑的夜色。

    東方月亮已經升了起來,皎潔的月光如水一般傾瀉在春意勃發的大地上,一切顯得那麼不真實,如臨幻境一般。

    「高山部落現在情況很複雜,王爺一旦插手,會有很多情況,尤其是一些人最怕的就是花夜回去,所以他面臨的危險難以想像。」九千歲沉吟了片刻,帶著明顯的擔憂,「尤其現在正控制他們的烏孫國,之前高山的強大讓他們害怕驚懼,好不容易將高山打敗,我估計他們是最不願意看到花夜這個夜傾西的兒子出現,若是知道花夜存在的話,那肯定會將他弄到烏孫做傀儡,或者乾脆殺掉,讓高山繼續陷入四分五裂。」

    耶律濬俊臉閃出一個無謂的淺笑,所以的情況自己都已經考慮過,但是不管多難,多艱險,夜傾西的囑托,自己一定要去完成。

    「你們放心吧,離開京城前往高山後我會變成另一個身份,西然永樂王這個身份我會暫時收起來,所以這件事只是我個人行為,不會牽扯到西然的政治,這個我之前也和你們說過。夜傾西他相信我,所以不管怎樣,我都會去做成這件事。至於烏孫國,我會看著辦,若是他們的國主真的不識好歹,一味來阻攔出難題的話,我不介意派人去宰了他。」

    劉閣老和九千歲互遞了一下眼色,對方的心意已定,再說什麼也沒有多大意思了,想必對方已經考慮周全。

    於是劉閣老有轉了話題,這回他有些擔心耶律濬的態度,所以語氣充滿了試探與商量。

    「王爺,先皇已經離去,他後宮的妃子要怎麼處理--我是說,李貴妃?……」

    九千歲眼底也閃出一抹探究,看著耶律濬。

    馬車裡沉默了,馬車輪子的轱轆聲清晰傳來。

    「先皇后宮的妃子新皇會考慮的,所以我不會管,至於李貴妃,她已經出家,繼續留在西然還是回大夏去有他自己決定,雖然小皇叔臨終前再次托付我照顧,可是我與李貴妃之間的關係不會因為她出了家就會改變。」耶律濬說道這裡稍稍頓了一下,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對方解釋清楚自己心裡所想,「我不知道要如何照顧她,除了讓她生活過的無憂之外,我不能在給她別的東西--皇叔的意思我懂,但是我不會那麼做,我與李清雪是叔嬸與侄子的關係,這個一輩子也不會變……」

    最後這句話是耶律濬說話的最重要部分,向別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不希望別人對自己和李清雪的關係做什麼聯想,這樣對自己對李清雪都好。

    曾經的一切已經過去,自己也好,還是李清雪也好,都要面對自己的新角色,每個人都應該往前看。

    好了,該有的疑問都問完了,九千歲笑笑:「那好,你就去辦你的事情,我會派人去你封地將府邸收拾一下,等你將大夏的老王妃接過來就可以直接入住了--我記得那裡的府邸很不錯,只要收拾一下就好了,當然你若不滿意,完全可以另造。」

    三人將剛才的話題翻過,開始討論耶律濬的封地這方面的事情了,這個話題比剛才的要輕鬆的多,所以每個人的表情也自然溫和,充滿了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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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濬回到京城已經是夜半時分,他沒有進皇宮,而是直接去了蘇淺眉的店舖,也沒有叫醒誰,直接翻身躍進小院。

    看見蘇淺眉的屋子竟然還亮著燭光,他驚喜不已,忙走到窗前,還沒有發生,屋裡便傳出了蘇淺眉冷冷的問話:「閣下何人?深更半夜跑到我這裡做什麼?」

    「夜半查房,不可以麼?」耶律濬同樣理直氣壯地回答,同時嘴角悄悄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不知怎麼的,一見到她,哪怕聽到她的聲音,自己的心情就莫名的好轉,自己什麼時候這樣的沒出息了?

    屋門咯吱一聲打開,蘇淺眉苗條的身姿露了出來,看見耶律濬,眼底難掩一絲喜悅,但是她故意嘟著嘴抱怨道:「回來了怎麼不回去休息,跑到我這裡做什麼?我都休息了。」

    「我懶得進宮去,所以就來你這裡湊合*算了。」說完,將蘇淺眉往旁邊推了推,越過她進了房間。

    耶律濬表面上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擔心蘇淺眉看出自己的心事,所以不去和她對視,只將背影留給對方,進了裡屋也不客氣,直接解開外衫脫掉,頭也不回,準確的仍到了蘇淺眉的肩上,順便還遮了她半邊臉!

    蘇淺眉一看,對方反客為主,他好像成了大爺,自己似乎成了小丫鬟!

    「哎,我說,這好像是我的屋子吧?怎麼搞得好像是你的似的?」蘇淺眉將耶律濬的衣衫拿到手裡,跟在後面興師問罪。

    耶律濬心裡說不出的愉悅,但表面上卻是一副拽樣子,回頭很快瞥了她一眼,然後回身徑直躺到她的*上,懶懶伸了個腰輕歎一聲閉上眼眸:「這幾日真是要累死了,加起來不過睡了幾個時辰,我說,有飯沒有,我餓了--沒有飯菜,弄點粥湯也可以……」

    蘇淺眉很想發作,但看對方一臉倦意,心裡泛出隱隱的心疼,只好將衣衫放在衣架上,轉身出去,用最快的速度熬了點稀粥端進來。

    可是走到*前才發現,耶律濬已經睡著了,他仰著身子,俊臉微微側著,放開了所有的清冷、倨傲,恬靜的沒有絲毫防備,彷彿在她這裡,他就可以完全放鬆,沒有任何擔心。

    蘇淺眉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人心叫醒他,他是太累了吧?這段日子他每日都是事務繁忙,但從來沒有抱怨過半句,即使這片江山最終不歸他執掌,他依然一絲不苟兢兢業業,而新皇以登基,他便立刻自動卸去了監國的職務,沒有對這個至高的權位露出半點留戀,這對於一個強勢的男人來說真是不容易,他姑子裡是淡泊名利的,他的仙姿玉質豈是一般時間男子可比的?

    想到這些,蘇淺眉不由吐了吐舌頭,是自己心裡起了作用了吧,喜歡對方就看著對方什麼都好,其實這個傢伙脾氣冷、倔,有時候也讓人受不了。

    她輕輕撐開另一*薄被悄悄給他蓋上,又輕輕給他脫了鞋子,將腿腳弄進被子裡面,然後自己抱上被子吹滅燈走到軟榻上躺下。

    屋裡暗了下來,月光透過窗欞照進來,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情致似曾相識。還記得和離之後自己在蘇北王府的最後*,也是這樣的月光,也是這樣的屋舍,也是自己和耶律濬。

    那晚他故意穿的很薄,鬆鬆垮垮的,當時自己沒有想太多,可現在回想起來,他的用心真是良苦了,他想挽留自己。其實他也不見得全是表演,也有真心在,只是真心相待,假意試探,到了最後恐怕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吧?

    「靈兒,那裡舒不舒服?要不--你也過來好了……」耶律濬的聲音帶著一絲嬌慵輕輕響起,在這月夜裡挾了天然的魅惑。

    蘇淺眉忙收住自己的遐想,正色回道:「我這裡很舒服的,這可是我自己親自改造的,舒服的厲害……」

    她正準備往下說,忽然*那邊有了動靜--耶律濬直接下*跑了過來,也和蘇淺眉一起躺在了榻上。

    「我試試有多舒服好了……」他不顧蘇淺眉的反對,硬是和她擠在窄窄的榻上,順便還搶了被子搭上。

    蘇淺眉氣得在被子裡踢了他幾腳:「人的性子怎麼還會變呢?你好像不是這樣的人吧?」

    耶律濬不以為意,索性趁著又往她身邊蹭了蹭,然後才緩緩道:「我的性子沒有變,只是在不同的人面前身份不同而已。在皇叔面前我是晚輩,在母親面前我是兒子--在你面前,我只是一個男人……」

    蘇淺眉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低聲問道:「那麼,你在李清雪面前,是什麼身份?」

    「一個需要保持距離的友人,僅此而已。」耶律濬的語氣裡滿是真誠,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回答會不會讓對方滿意,但這是自己的心裡話,說自己和李清雪沒有任何關係,她也不會相信,但是自己和李清雪除了這個關係之外,再不可能有別的關係,尤其是男女之情。

    「但願如此,只是不知道這距離的尺度你有沒有把握掌控好……」蘇淺眉將自己的髮髻散開,烏髮如同瀑布披散下來。

    耶律濬的微微側頭用臉去觸及了對方黑緞似的長髮,那種幽香沁人心脾,和別的女人完全不同。

    「相信我,不會讓你失望……」他幾乎呢喃地低語道,接著很貪婪的深嗅了一下她的氣息,緩緩道,「我要出門去一段時間,你留在京城等我吧。」

    對方又要去哪裡?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要去哪裡?去多久?有什麼事情麼?」蘇淺眉問著,心立刻提了起來。

    「是關於夜的事情,現在也該讓你知道一些了,他沒有告訴你吧?」耶律濬順便問了一句。

    蘇淺眉搖搖頭,花夜怎麼了?

    「什麼事情,他沒有說過什麼呀!」蘇淺眉知道對方這樣一說,花夜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耶律濬將花夜的情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隨即情深意長地囑咐道:「這次前去可能會危險環生,你就在這裡等我,處理完之後我便即刻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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