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慈悲 文 / 伊靈
趙燦娘自然不會要這酒樓裡面的東西。
趙燦娘是一個不喜歡吃虧的人，八十兩銀子可不少，要是真的只拿點東西離開，她豈不是虧大發了？
「我不要你的東西我只要你的銀子。」趙燦娘一臉認真的說道。
胖掌櫃的臉上明顯全是不好意思：「銀子我真的沒有了……。」
「那就拿你的酒樓抵債。」趙燦娘厲聲說道。
她是極其的恨這樣的男人，打女人。賭博。賴皮哪一點他不是佔全了。
胖掌櫃一聽毫不猶豫的便搖頭：「這酒樓我不能給你，這酒樓是我的全部我不能賣給你。」胖掌櫃還指望著這酒樓給他帶來效益，要是賣了以後他還指望什麼翻身。
「小姐不是我不答應，而是沒有辦法答應你啊！」胖掌櫃一臉可憐的相。
趙燦娘怎麼可能這麼容易上當，見到胖掌櫃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便繼續說道：「這個事情其實也很簡單，你要是把酒樓賣給我你還能得到一大筆銀子，你想重新開始，還是安然一生都可以。」
胖掌櫃此刻腦海裡面百回千轉。
答應還是不答應都那麼的讓人煎熬。
終於胖掌櫃猶豫再三，最後鼓足勇氣便說道：「我答應你但是價格上面我們需要好好商量。」
接下來兩人便是商量價格，買酒樓的事情完全都不在趙燦娘的預計範圍之內。不過這個酒樓的位置很好是對的，只要稍微的好好的利用一番，趙燦娘相信還是能夠賺錢的。
一直談論到天黑，胖掌櫃才把這酒樓的地契拿出來。
把地契交給趙燦娘，胖掌櫃手裡已經握著趙燦娘給的四百兩銀票。
連同之前的八十兩，這一上一下兩層的酒樓便是趙燦娘的。
「現在時間晚了，衙門裡面估計也沒有人，明日我也要到白雲縣去，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過戶。」
這個小鎮還是隸屬白雲縣管轄，要過戶之類的事情自然也要去白雲縣。
趙燦娘心情很好的把地契放進了懷裡。
見到時間不早了便想著回到客棧去把馬伕一起叫出來吃飯。
趙玉娘現在是趙燦娘的人。賣身契也在趙玉娘的身上，自然要跟著趙玉娘離開。
胖掌櫃還是有些不捨的看著趙玉娘和趙燦娘離開。
握著手裡的銀子，胖掌櫃的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趙冰娘一走出酒樓的大門，整個人頓時便覺得神清氣爽起來。
「燦娘謝謝你！」趙冰娘很真誠說道。
趙燦娘回頭看著趙冰娘便說道：「我今日救你並不是因為你跟我們家之間所謂的親戚關係，我救你只是單純的看著你可憐，這裡有二兩銀子你拿去，以後要到哪裡去你便是自由的，還有你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回到那掌櫃的身邊了，以後我就算是見著了也不會幫忙了。」
趙冰娘一聽趙燦娘這樣說，便知道趙燦娘其實是想讓她離開。
頓時趙冰娘便有些不捨得的說道：「燦娘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現在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你可不可以收留我。你放心我現在很能做事情的我一定會好好的做事情。不會偷奸耍滑，不會讓你失望的。」
趙冰娘現在算是明白了，也看清楚了世間的人情冷暖，以前她真的錯了很多。她現在真的很後悔當年那樣欺負趙燦娘母女。
趙燦娘聽到趙冰娘這樣說，停住了腳步看向趙冰娘：「我剛才的話說得很清楚我幫你並不是因為我們之間有親戚的關係，我幫助你只是因為我一時心軟，換做是別人我也會幫忙，那二兩銀子你拿著，以後好好的找點事情做，繡花什麼的都可以，租一間小院或者買一座小院都好，我知道銀子不夠。但我現在只能幫你到這裡。」
剛才買酒樓已經花光了趙燦娘身上說有的錢，現在剩下的也只有錢袋裡面的幾兩銀子，給了趙冰娘二兩銀子，趙燦娘自己身上也沒有剩下多少了。
她總得留一點點銀子在身上防身不是。
趙冰娘搖頭，立刻跪在了地上。
地面是濕滑的。而且來往有車輛經過，地面上有很多的泥漿。
趙冰娘此刻的動作讓趙燦娘很無奈：「你站起來吧！外面的人看見你這麼大的年紀給我跪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也會說我沒有家教，你這不是在逼我麼？」
趙燦娘說完歎息一聲便扶趙冰娘起來：「你跟著我回去，你以為你娘還有你嫂子會讓我過安生日子麼？不會！這一點你很清楚，我跟我娘親好不容易才擺脫以前那樣的生活，現在好不容易才安然自得的生活，我們都不想回到以前，你若是逼我，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趙燦娘有些時候是心軟，但是心軟就不代表她做事情沒有一點點原則，相反，她覺得是對的事情就會義無返顧的去做，要是覺得後悔了，便會停下來，不會再繼續下去。
她做的只是不想違背自己良心罷了。
趙冰娘站了起來，裙子上面已經滿是泥濘，看起來很狼狽。
「你身上難道就沒有一點點銀子嗎？」
趙燦娘低聲問道。
趙冰娘立刻搖頭：「沒有，他收光了我所有的金銀首飾，就連值錢一點的衣服都收走了，現在我們都搬出了以前的大宅子，住在離這裡不遠的小院裡面，我也不想回去了，現在回去夫人也會打我。」
小妾在這個時代是最沒有身份，最沒有地位的，不管是老爺還是夫人都可以隨意欺負，趙冰娘的處境可想而知。
趙冰娘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怎麼落到了今日這樣的下場，落魄潦倒。
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出現變故也是在她回了娘家之後不久。
當她回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相公也就是那胖掌櫃染上了毒癮，究竟是怎麼染上的她自己都不清楚。
只知道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日子便一下子變了，天就像是塌下來了一般。
趙冰娘的年紀並不大，二十來歲。
但是因為這幾個月的折磨，看起來很是顯老。
趙燦娘終究心又軟了。
「走吧！我們趁著成衣鋪子還沒有關門，先給你買一身換洗衣衫，晚上你就跟我們住客棧好了。」趙燦娘說完徑直的就往前面走去。
趙冰娘唯唯諾諾的跟在趙燦娘的身後。
這樣的組合在外人看起來感覺極其的詭異，只是這個時間能注意到這邊的人真的很少。
天空中的雪漸漸的大了。
小鎮本來就不大。不大一會就到了成衣鋪子，趙冰娘自己選了一套粗布的對襟襦裙，現在的她身上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嬌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飽受折磨的滄桑。
趙燦娘付了幾十文錢便帶著趙冰娘回到了客棧。
馬伕已經起了床，這個時候正在客棧的大廳等著趙燦娘。
馬伕見到趙燦娘把趙冰娘帶了回來，有些不解。
「小姐你跟這位夫人認識是不是？」中午在酒樓的時候馬伕就看出了中間的不對勁，只是他當時很自覺地沒有出口問清楚，現在看到趙燦娘帶著趙冰娘回來，就忍不住了。
趙冰娘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狼狽，臉上又一半地烏青的，本來看起來還算清秀的臉龐。怎麼看都有點可怖的感覺。
「你上樓洗澡吧！就是那間房。」趙燦娘指了指上面的一間屋子。
趙冰娘點頭很聽話的走了上去。
坐下來。趙燦娘便對著馬伕歎息一聲說道：「以前我們兩家之間還是親戚。很親的那種只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我們家跟她們家斷絕了關係，現在說起了也只是陌生人而已，她若是按照以前的稱呼。應該是我的大姑，只是現在……，你也看見了，她遇人不淑我把她買了下來，只是現在麻煩事情也來了，我並不想帶她會白雲縣，她卻沒有地方去……。」
趙燦娘說這話的事情語氣裡面全是無奈。
試想也是，趙燦娘現在就有點點後悔自己多管了閒事。
銀子倒是沒有什麼，那個本來就是身外之物。沒有了就是沒有了，沒有了再賺就是，但是這趙冰娘現在看樣子是真的跟定了她，這就難為她了。
馬伕這一路上跟趙燦娘之間還是有些交情，也知道趙燦娘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歎息一聲馬伕便說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覺得小姐你還是應該給這夫人找一個安生的地方，你想想她肯定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做，雖然小姐的年紀小，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主見，很能幹的人這點小事情對於你來說也就是舉手之勞而已。」
聽到馬伕這樣說，趙燦娘反而無奈了：「大叔你就不要給我戴高帽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置她，帶回去我娘親也不知道會怎麼想，而且那些親戚，呵呵只怕是會全都纏上門來。」
趙燦娘語氣裡面除了無奈就只有無奈，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怎麼做。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覺得你還是先應該把她帶回去，畢竟她現在這個樣子要是遇到人販子就糟了。」
馬伕知道外面的世道有多亂，這樣的一個年輕娘子在外面走動，要是遇到了心懷不軌的人就真的完了。
趙燦娘聽到這個無奈的苦笑一聲。
「也罷，先暫時把她帶回白雲縣好了。」趙燦娘心裡很無奈，到時候大不了給趙冰娘找處房子以後的事情就靠趙冰娘自己了。
總歸一個人自己養活自己比較容易。
馬伕見到趙燦娘這樣說，心裡居然有種欽佩的感覺，趙燦娘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卻這樣能幹懂事，想想他家的那些孩子，馬伕心裡不由感歎。
這人比人還真的是比不得的。
趙冰娘洗了澡，便換了新買的衣衫，接著還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晾好，這才下樓。
她肚子現在很餓，中午的時候就沒有吃飯，早上就吃了半塊胖掌櫃給的饅頭，那半個饅頭怎麼夠吃。
想想自己現在的遭遇，趙冰娘是真的心如死灰。
「燦娘謝謝你！」趙冰娘再次真誠的說道。
趙燦娘指了指凳子便說道：「你還是先坐下好了，餓了吧！我們出去吃飯。」
趙冰娘坐下來便是謙卑的對著馬伕笑笑。
要是換做以前的她，一定眼高於頂，但是這幾個月非人的經歷，她身上的傲氣還有尖酸刻薄都已經被磨光。
她時常在想自己以前。
當年秦氏一家那麼淒慘的時候，她居然還真的下手欺負秦氏，現在想想自己當初真的做了很多不應該的事情，以前的自己是那麼壞。
趙燦娘給趙冰娘倒了一杯茶水，接著才說道：「你跟著我一起會白雲縣，至於你以後怎麼辦我得問了我娘親最後才做決定，但是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你能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做好你自己。」
這也算是趙燦娘給趙冰娘的警告吧！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趙冰娘今日這樣都是她自己的造化，趙燦娘能夠盡自己的一點點心意幫助她，已經是無上的慈悲。
趙冰娘已經不能奢求些什麼了。
感激的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燦娘請你相信我我現在真的後悔以前對你們母子三人做的事情，以後我會好好改正的。」
第二日一早。
昨晚下了一晚的大雪，外面的路上還有屋頂上面，已經積壓了巴掌深的積雪。
趙燦娘早早的起床，只覺得一下子冷了不少。
在包袱裡面找出厚的棉衣，趙燦娘立刻穿上。
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打開門卻見到趙冰娘冷得發抖的站在外面。
「你怎麼了？」趙燦娘很驚訝的問道。
趙冰娘有些不好意思：「燦娘我就是想給你說一聲我出去一下，我想去買一件棉衣。」
在酒樓的時候穿的衣衫是帶棉的，但是昨日為了給趙燦娘省錢，趙冰娘選的便是一件單薄的裙裝，結果昨晚大雪，這個時候肯定冷。
趙燦娘從來都不是一個狠心的人，特別是見到趙冰娘現在嘴唇發烏，全身發抖的樣子，心裡更是狠不下那個心。
「你回你的房間去，我去給你買好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怕是更加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