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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七章 認錯 文 / 閒聽落花

    更新時間:2013-05-25

    兩個婆子說著話漸行漸遠,俞盛世站在陰影裡,聽的渾身冷一陣熱一陣,額角冷汗不停的往下滴,頭目森森、心亂的沒半分頭緒,只呆呆的垂頭站著,彷彿魂靈離竅一般。

    也不知道站了多長時候,俞盛世身子僵直無比的往前撲跌了幾步,腳底下軟了幾軟,差點撲倒在地,連往前軟了好幾步,才一把扶住棵矮樹,額頭抵著樹幹,搖得樹的『嘩嘩』作響,穩住身子又呆站了好一會兒,突然用力推開樹,往後跌撞了幾步,又往前跌跌撞撞往府門口奔出去。

    俞盛世一口氣奔到徐學士府上,連頭帶身子撲在大門上,不管不顧的拚命拍個不停,門房急忙開門,見他臉色青灰一片,眼神直勾勾的象中了邪一般,順著門縫倒進來,嚇了一大跳,幾個人忙架了他進來,又有人飛奔進去稟報徐學士和黃夫人。

    徐學士已經淨了手臉準備歇息,披了件衣服,急忙拖著鞋出來,俞盛世看到徐學士,搖搖晃晃站起來,彷彿見到救命菩薩一般,腿一軟跪倒在地,膝行撲過去揪住徐學士的衣襟,號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撞頭一邊嚎叫:「是我糊塗啊……被那兩個賤婦騙了這十幾年啊……我糊塗啊……」

    「快起來,這是幹什麼?這成什麼樣子?!」徐學士極講究修為,見他軟成一灘爛泥,像個潑婦一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自己衣襟上蹭,忍不住厭惡的擰緊眉頭,用力抽著衣襟訓斥道,俞盛世正嚎的傷心無比,哪聽得見徐學士的話,只顧死命揪著徐學士的衣襟哭的那叫一個淒慘,徐學士站起來,雙手握著衣服一起用力,用的臉都紅了,才抽回衣襟,氣的指著俞盛世,跺著腳吩咐道:「快拖他起來!你也這把年紀了,這成何體統?!取水來,給他淨淨面!也不嫌丟人!」

    幾個小廝上前,拖的拖,拽的拽,把俞盛世撮弄起來,按在旁邊椅子上,一人從後面抱著他在椅子上坐住,另外幾個人捧水的捧水,擰帕子淨面的淨面,一陣風般擦掉俞盛世臉上的鼻涕眼淚,把他擦的乾乾淨淨。

    俞盛世被冰冷的涼帕子不停的揉在臉上,總算清醒了些,剛要開口,『呃』的打了個哭嗝,一個嗝沒過去,又打了個哭嗝,連打了七八個,這才算緩過口氣,看著已經厭煩的臉色紅漲、幾乎不能忍受的徐學士,哭喪著臉道:「六哥,從前都是我混帳糊塗、有眼無珠,我糊塗了這十幾年,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夫人,我上了那兩個賤婦的當了,就是……他也沒把我當兒子,求六哥救救我,我對不起夫人哪!」俞盛世說著,又想往地上滑著號啕再起,徐學士嚇的急忙離座往後躲,點著他叫道:「扶他坐好!快!」

    後面的小廝急忙上前,一邊一個,伸手扣住俞盛世的兩條胳膊,將他牢牢的扣在椅背上,可這哭拉不住,一會兒功夫,俞盛世又是一臉淚一臉鼻涕了,徐學士又是厭惡又是悶氣又是無奈,點著俞盛世吩咐道:「再給他擦擦!行了行了,別哭了!你一個大男人,也不嫌丟人!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仔細說!」

    「六哥,我這才明白,我都被那兩個賤人害了,那姓陳的賤人從進了清江侯府門,就一心一意要算計我、要害了我,好讓二弟承這清江侯的爵位,洪姨娘也是她挑唆出來的,夫人……我都是被這兩個賤人害了啊

    !六哥,都是那兩個賤人,都是她背後挑唆鬧事,她還讓人到處散佈謠言,說我失德,挑唆阿爹上折子換二弟做世子,六哥救救我,都是那兩個賤人挑唆的!」俞盛世語無倫次,徐學士卻聽明白了,深吸深吐了幾口氣,冷冷的上下打量著俞盛世,厲聲厲色道:「這能怪得到別人頭上?你要是行得正立得正,誰能怎麼著你?這都是你自己失德糊塗,別一味只怪別人去!」

    俞盛世嚇的哆嗦了下,哭聲立時低落下去,縮著脖子一聲不敢吭了。

    「這會兒總算混過來了?晚了!這些年我徐家對你照應有加,你以為是為了你?呸!要不是為了小妹,就你這樣的,我徐家哪只眼睛看得上你?」徐學士點著俞盛世鼻子痛罵。

    「我知道錯了,求六哥救我!」俞盛世被徐學士一通斥罵,眼淚鼻涕眼看又要湧出來,身子一軟腿一彎,又要往地上跪倒,卻被身後的兩個小廝死死揪住,徐學士厭惡到無語,仰天歎氣,深吸深吐了好幾口氣,勉強壓下心底的煩躁道:「你求我有什麼用!我跟你說的明明白白,若不因了小妹,我徐家和你哪有半分關聯?你這種人,也只好把這話說的明明白白,你聽著,要求,去求你媳婦去!好了,天也晚了,趕緊回去吧!送他出去!」

    徐學士話說完,站起來拂袖而去,俞盛世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幾個小廝也不好強拉他扔出去,只好大眼對小眼的干站在旁邊等他回過神來,俞盛世直坐了一刻多鐘,幾個小廝實在忍不住,只好上前又叫又推又拖的把他撮弄起來,連推帶架將他推出了府門。

    俞盛世出了府門,一步一軟下了台階,也不上馬,垂著頭耷拉著雙肩,拖著腳步甩著胳膊,衣服袖子幾乎拖到地上,有氣無力的茫然往前。兩個小廝牽著馬緊跟在後頭,一聲兒不敢出。

    俞盛世拖著腳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兩刻鐘,突然停下步子,仰頭朝天,半張著嘴,直楞楞怔了好大一會兒,轉身從小廝手裡奪過韁繩,翻身上馬,也不說話,直奔著城外而去。

    俞瑤芳被籐黃搖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籐黃一臉焦急,一看她睜開眼睛,急忙稟道:「大娘子快起來,大爺來了,說是一身泥,跟瘋了一樣,非要見夫人不可,外院當值的婆子快攔不住了。」俞瑤芳嚇的一骨碌爬起來,一邊急急的就著丫頭的手套著衣服,一邊扭頭看著籐黃問道:「什麼時辰了?阿爹怎麼半夜三更過來了?喝酒沒有?」

    「申初了,來報信的婆子就說大爺一身泥,倒沒說喝沒喝酒。」籐黃急忙答道,俞瑤芳急推了她一把道:「你趕緊過去看看去,我就這過去,千萬別讓他鬧起來,不能驚動了阿娘!」

    「唉!」籐黃答應一聲,提著裙子急步匆匆跑了出去。俞瑤芳也急急穿好衣服,帶著丫頭婆子,連走帶跑往外院趕過去。

    外院廊下,俞盛世臉色青白如鬼,頭髮蓬亂,綰頭髮的髮簪也不見了,半邊身子沾滿泥漿,衣服擰的皺的不成樣子,正被幾個婆子紮著手攔在廊下,籐黃正不停的曲膝,不停的陪禮解釋。

    「阿爹這是怎麼啦?出什麼事了?」俞瑤芳見俞盛世竟然狼狽至此,忍不住驚訝關切道,俞盛世看到俞瑤芳,下意識的拉了拉衣襟,拚命擠出一臉比哭難看的多得多的笑容,簡直就是低聲下氣道:「瑤瑤,你怎麼起來了?沒吵著你?你阿娘呢?你阿娘好些沒有?沒事,我沒事,就是牽掛你阿娘,過來看看她,還有你,過來看看你們娘倆,我是來接你和你阿娘回府的,明天一早咱們就回去。」

    俞瑤芳怔了怔,上下打量著俞盛世,看這樣子,必是第三步棋有用了,俞瑤芳轉著心思,小心的探話道:「就是牽掛阿娘和我,阿爹也不能這麼半夜三更的跑過來,你看看,連月亮都沒有,你就不怕太婆和翁翁擔心?」

    「別提那個賤……那個……別提她!」俞盛世一臉恨極怒極,俞瑤芳緊盯著盛怒的父親,心裡隱隱有了底,心思轉的飛快,看著俞盛世道:「阿爹臉色不怎麼好,這麼趕過來,肯定一夜沒歇著吧?我這就讓人燒水,阿爹先沐浴洗漱了,再說旁的事。」

    「好好好,再讓人弄點吃的。」俞盛世折騰了這大半夜,那一翻驚怒散的差不多了,聽了俞瑤芳的話,勞累疲憊一起湧上來,臉上卻泛起了一層活泛之氣,抬手拍著衣襟,忙加了一句,俞瑤芳招手叫過婆子吩咐了,幾個婆子忙著燒水的燒水,叫醒廚下人備飯的備飯,又有兩個婆子恭敬的引著俞盛世往旁邊的小院落過去。

    不大會兒,俞盛世沐浴乾淨換了衣服出來,外間茶飯已經擺好,俞盛世聞著香味,更覺飢腸轆轆的難受,也顧不上說話,坐下來喝了幾碗湯,吃了一碗多飯,婆子收拾了碗碟出去,籐黃送了茶上來,俞盛世接過茶,看著俞瑤芳道:「瑤瑤,從前……那個,都是阿爹一時糊塗,你勸勸你阿娘,明天一早就跟我回去吧,府裡離不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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