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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三四章 餘下的兩件事 文 / 閒聽落花

    更新時間:2013-06-25

    周老夫人扶著丫頭,喘著氣站在已經砸的一片狼藉的上房門口,祝明艷帶著殘存的憤怒,身子微微有些顫抖的看著周老夫人,周老夫人深吸了口氣,點著傲霜吩咐道:「侍侯二姐兒換身衣服,把這收拾了!」

    滿屋滿院呆若木雞的丫頭婆子們緩過氣來,靜悄而快速的各司其司,祝明艷重新梳洗換了衣服出來,上房已經收拾的整整齊齊了。

    周老夫人端坐在炕上,指了指炕示意祝明艷坐,看著傲霜吩咐道:「都出去,你在門口守著。」傲霜曲膝答應,清空了屋裡的丫頭,垂手守在上房門口。

    周老夫人看著怒氣未消的祝明艷,長長歎了口氣問道:「你生的什麼氣?」

    「勇國公府的事,太婆難道沒聽說?」祝明艷委屈的聲音顫抖,周老夫人淡然的點頭道:「聽說了,怎麼啦?就為了這個生氣?」

    「太婆!」祝明艷不敢置信的叫道。

    「你糊塗!」周老夫人厲聲斥責道:「你這是吃醋了?嫉妒了?你暈了頭了!忘了你要嫁的人是誰!」祝明艷被周老夫人的厲色驚呆了,周老夫人看著臉色雪白的祝明艷,長長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我問過你,嫁了這樣的人,除了名位,你不能多求一絲一分,你可要想好了,你跟我點了頭,這麼快你就忘了?」

    祝明艷嘴唇抖個不停,手指甲刺在手心裡,掌心漸漸濕黏而不自知,周老夫人憐惜的看著她,閉了閉眼睛,沉沉的歎了口氣,祝明艷眼淚從眼角一滴滴滴下,看著周老夫人低低道:「他既求娶我,既然求娶??那天在東陽郡王府,他和我說話,他??」祝明艷說不下去了,那天在湖邊亭子裡,他目光深深的看著她,她在他眼裡只看到了自己,他的目光那樣深??

    「在東陽郡王府,孫老夫人特意叫了李家妮子進來,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你的心眼兒哪兒去了?」周老夫人恨鐵不成鋼道,祝明艷輕輕打了個寒噤,仰頭看著周老夫人傷痛道;「他既早就鍾情於李恬,為什麼還要求親祝家?」

    「是啊,為什麼?」周老夫人看著祝明艷冷冷道,祝明艷直直的看著周老夫人,筆直的身子一點點的萎下去,失神的低低道:「因為我姓祝。」

    「你總算明白點兒了,他要娶你,只不過因為你是祝家的女兒,你姓祝。」周老夫人的話尖利的如一把刀,直直捅到祝明艷的心頭。

    「他要爭大位,要祝家的支持,所以他娶了我?」

    「祝家除了官家,誰也不支持。」周老夫人的話刻板而冷酷,祝明艷震驚的直瞪著周老夫人,周老夫人迎著祝明艷的目光歎了口氣:「祝家榮寵不衰上百年,所持不過一樣,祝家只忠於官家。」

    「那七堂叔?還有十二堂叔?」

    「他們不是祝家,就像你不是祝家一樣,祝家繁衍數百年,子孫眾多,就是嫡支也有數百人之眾,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但祝家只忠於官家,祝家男子年滿十四歲就要入軍中歷練,生死各由天命,你雖生為女子,可你也姓祝,你得靠自己,太婆今天跟你說的話,你要牢牢的記在心裡,你得明明白白的知道,在你的丈夫成為官家之前,你背後沒站著祝家,就算你做了皇后,」周老夫人的話因平靜而顯的異常冷漠:「祝家只忠於官家。」

    祝明艷打了個寒噤,恐懼而茫然的看著周老夫人喃喃道:「那他知道嗎?他知道我不是祝家麼?」

    「孩子,這是咱們祝家的事,太婆今天跟你說的話你要記牢,可你也得知道,你姓祝,你是長安侯嫡生的女兒,是祝家族長的嫡親的孫女兒,別再像今天這樣因為掂酸吃醋大發雷霆了,從你點頭應下四爺求親那一刻起,你就站在危機四伏的懸崖邊上了,你有多少要緊的事壓在眼前,皇后之位,和那把巨大的龍椅一樣,走上去踩著一路鮮血和陰謀,坐在上面,也是坐著鮮血和陰謀,好自為之。」周老夫人長歎一聲,起身下了炕,走到屋門口,看著傲霜吩咐道:「好好照顧你家二娘子,她好,你自然好。」傲霜站在屋門口,兩人的話聽的清清楚楚,臉白的沒半絲血色,聽了周老夫人的話,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應諾不止。

    祝明艷不知道呆坐了多長時候,手心的刺痛讓她漸漸恍過神來,祝明艷緩緩舉起手,看著手心裡已經凝固的血漬,慢慢把手攤在几上,傲霜鬆了口氣,忙吩咐端過早就備好的淡鹽水,小心的替祝明艷洗好手掌,上了金創藥。

    她姓祝,她不是祝家。祝明艷覺得自己彷彿碎過又粘在了一起,勇國公府的事,已經遙遠的再也看不到了。

    雖已進了三月,禁中文德殿四角的不顯眼處還放著炭盆,殿內除了端坐在炕上大毛褥子上的官家,和叉手侍立在炕前的大太監鄭平,沒有其它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佻,那妮子確實生的好。簡先生怎麼說?」官家批完一摞奏折,放下筆,看著鄭太監徐徐問道,鄭太監一邊捧起茶盅奉給官家,一邊恭敬的應道:「簡師說,命格兒極好,是難得的太平富貴命,和五哥兒八字和合,如魚得水,且宜子孫,只是,」鄭太監抬頭看著官家,有些苦惱的接著道:「簡師說,李家姐兒是雙命人,聰慧過人,命星強於五哥兒,若成了親,只怕五哥兒有懼內之患。」

    「噢?!」官家眉梢微挑,輕輕放下茶盅,略一思忖道:「懼就懼吧,不是大事,老五那性子,懼點兒也好。」鄭太監看著官家,滿臉的不忍。官家下了炕,在殿內慢慢走了幾個來回,站到殿門口,看著滿目春色感歎道:「又是一年春了。」

    「是。」鄭太監的應和一如既往的無味,官家仰頭看著晴空出了好一會兒神,背著手一邊往殿內走,一邊像是和鄭太監說話,又像是自語道:「我許過她四件事,有兩件沒做到,已經做不到了,餘下的兩件總要做好,如今看來,這兩件事倒能當一件事做。」

    「是,」鄭太監的應諾裡透著思念:「是交給葉娘娘去辦,還是姜娘娘?」官家重又坐到炕上,提筆慢慢沾著硃砂,又翻開本折子,頭也不抬的答道:「直接下旨吧,你去辦,讓老五自己挑宅子,只要不出大格,就隨他去。」鄭太監又應了句『是』,看樣子,這就是官家因為那個懼內給五爺的補償了,可見這日子過的太逍遙了也不是好事。

    清風樓後湖的小院裡,五皇子秦琝正和黃淨節擊節感慨:「四哥竟有這樣氣魄,他就不怕傳到阿爹耳朵裡?可憐李家娘子,這回是真麻煩了,四哥擺下了這樣的架勢,誰還敢沾這李娘子的邊?誰敢往前湊,那就是與四哥為敵,簡直是不想活了的路數,聽說葉貴妃氣壞了,賞了祝家娘子一堆東西,賞東西有什麼用?四哥也是,怎麼突然發瘋弄了這麼一出,這讓祝娘子臉往哪兒擱?不過也好,就明鑼明鼓放到明處,我就是喜歡李家娘子,就是要寵著她,怎麼著吧?!這祝娘子過門後想有什麼動作,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其實照我說,乾脆點,弄個別院給李家娘子住著,回頭我送個別院給四哥,也省得李家娘子天天晨昏定省的憋屈。」

    黃淨節斜著越說越眉飛色舞的五皇子,忍不住問道:「五爺還是想想有用的,四爺鬧了這麼一出,會不會惹官家不喜?聽說御史台上折子彈劾四爺行德有失。」

    「這有什麼好彈劾的?四哥不過觀了場及笄禮,送了點東西,南寧郡王府那位小娘子的及笄禮,我和四哥都去了,要彈劾這件,那一件是不是也要一起彈了?這種彈劾無關痛癢,沒意思!」五皇子渾不在意的揮手道:「至於阿爹喜不喜,這事說不上來,到底是風流罪過,還是風流雅事,這得看阿爹的心情,就是風流罪過,那又怎麼樣?我不是經常被人彈劾什麼流連歌樓、行為不檢?又能怎麼著?有一回我聽阿爹跟太傅說,『誰沒有年少輕狂過?』你聽聽,阿爹不是太傅那種道學先生老古板,這種事連我都傷不得,更傷不了四哥,四哥早該這麼著,要是我,頭天娶親,隔天就抬她進府,又怎麼著?」

    「照爺這麼說,那還不如這就抬進府,更乾脆。」黃淨節忍不住道,五皇子攤手無奈:「你這話對極了,可四哥不是沒府好抬麼?他那府剛指下來,收拾的再快,也得秋天才能住人,要秋天啊,」五皇子捏著下巴替他四哥盤算起來:「李家那妮子能這麼老老實實等著一頂小轎進府?那妮子,」五皇子想起和李恬那幾次倒霉的偶遇和李恬的那些話,忌憚的扯了扯嘴角道:「不是個好惹的,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就這麼等著,你說,她怎麼到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呢?最近沒什麼熱鬧,日子寂寞啊!」

    黃淨節嘴角抽了抽,好半天才呼出口悶氣來,他這位爺看熱鬧看的太投入了,最近跟四爺往來的過密了,大爺那頭要是想多了可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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