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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章 隱患 文 / 閒聽落花

    瓔珞透過簾子逢,擔憂的看著一動不動坐在床前的五皇子,來回挪了不知道多少遍腳,終於忍不住,悄悄放下簾子,輕手輕腳出了上房,直奔廂房尋到熊嬤嬤,低低說了五皇子一直呆坐在床前的事:「……嬤嬤,總不能讓五爺一直這麼坐著,萬一受了涼,王妃要是知道,說不定要責備,我又不敢進去,還是嬤嬤去一趟吧,再怎麼著,五爺不會沖您發脾氣。」熊嬤嬤淡定的擺了擺手:「屋裡又是火牆又是地龍的,哪裡就凍著了?你只管回去歇著,只別睡沉了,警醒著些,留神聽著傳喚,只怕半夜要傳茶飯點心什麼的,好趕緊傳話出來,我就合衣歇在廂房。五爺進去的急,我也沒來得及問他,也不知道他這晚飯用過了沒有,行了,沒事,你趕緊回去歇下去。」

    瓔珞聽熊嬤嬤如此說,一顆心頓時放回到肚子裡,回去上房外間暖閣裡合衣躺下,支著一隻耳聽著屋裡的動靜。

    瓔珞朦朦朧朧似睡非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裡間五皇子聲音響起:「你醒了?好些沒有?」瓔珞一下子警醒過來,急忙翻身坐起,穿好鞋子退到暖閣門口,以便能聽到裡面揚聲傳喚,一面又不至於近到聽到五皇子和李恬兩人的私話。

    「什麼時辰了?你剛回來?」李恬就著五皇子的手勉力往上挪了挪,聲音細細的問道,五皇子要站起卻沒起來,忙用雙手撐著床沿,將自己撐到床沿上側身坐下,痛的歪著臉答道:「不知道什麼時辰了,等會兒我叫人問問,我回來的早,我這腿,都麻了!」

    「你一直蹲在這裡?」李恬愕然,五皇子兩隻手用力捶著腿:「嗯,也沒蹲多大會兒,看你睡的沉,你好些沒有?你瘦的厲害,臉頰都陷進去了。」

    「你也瘦了。」李恬伸手過去按在五皇子腿上,仔細看著他柔聲道,五皇子抬手摸了把自己的臉,手落下來握住李恬的手道:「你不在家,沒人打理飯菜,太醫來診過脈沒有?你的病怎麼樣?」

    「沒事,是我自己要病倒的,已經診過了,說好好將養一陣子就能好。壽王那邊怎麼樣了?有什麼消息沒有?」李恬關切的問起北邊戰事,五皇子眉頭一下子蹙緊了,搖了搖頭道:「還沒什麼信兒,不過前兒悅娘送了封急遞回來,說年後俞志宏病倒在北安城,碰巧遇到武思慎,就把他和翁先生接到了軍中,後來武思慎要隨軍出征,又把他和翁先生轉托給蔣鴻照應,說俞志宏和翁先生的意思,都想暫時隨在軍中,和大軍一起返回京城。」

    「武思慎出征?」李恬敏感的抓住了其中最要緊的一句,五皇子握了握她的手:「我也沒有多的消息,武思慎掌著新建的陌刀隊,必定隨侍大哥不離左右,他出征,必是隨大哥出征。」李恬憂慮的往後靠到枕頭上,京城和北邊隔了那麼遠,在這樣幾乎沒有通訊的時代,唉!李恬歎了口氣,看著五皇子道:「官家什麼時候回京城?有信了沒有?」

    「還沒正式的信兒,不過我前一陣子去過一趟離宮,聽鄭大官的意思,年前肯定要回來的,這離年也不算遠了,你好好將養,別多操心,有我呢。」五皇子答了話,握著李恬的手交待道,李恬『嗯』了一聲又問道:「祝家怎麼肯把人借給你的?」五皇子腿好些了,挪了挪,伸手替李恬掖了掖被角,將周老夫人尋他的事仔細說了,李恬失聲而笑:「葉貴妃真是暈了頭了,他們如今正是倚重祝家的時候,怎麼能為了這點捕風捉影的事去尋祝家晦氣?孫家這爭寵爭的也太早了。」

    「爭寵就是要趁早。」五皇子譏笑道,李恬也露出絲笑意:「祝家的事,你告訴壽王了?」

    「嗯。」

    李恬垂著眼簾沉默了片刻,抬眼看著五皇子先問道:「你覺得蔣雁回如何?」五皇子有些意外,想了想才謹慎道:「蔣雁回心思深沉,我看不透,不過以蔣家行事風格和過往帝位更替時的那些事看,蔣家必定要守中。」

    「我覺得蔣雁回像是心有所屬,」李恬委婉的反駁道:「像你說的,蔣雁回心思深沉,做事滴水不漏,可這趟卻從武思慎手裡接下了俞志宏。」李恬直看著五皇子:「俞志宏是個極不成器的,這一陣子就算跟著先生有所進益,最多也就是不再惹事生非,若要有什麼大用只怕難得很,蔣雁回接下俞志宏不是為了有什麼能用得著他的地方,而是為了武思慎的人情,這是一,其二,在北地,蔣雁回一舉一動都難逃祝家眼線,他肯不避嫌疑接下俞志宏,這中間說不定是有了選擇。」

    「俞志宏的舅舅是蔣雁回的恩師,他接手俞志宏也是人之常清。」五皇子道,李恬緊跟了一句:「俞家跟我來往更密,再說,他大可打發飛鷹堡的人將俞志宏師徒送回。」五皇子眼裡閃過片驚訝和困惑,他不明白李恬為什麼這麼篤定蔣雁回已經心向大哥,單憑俞志宏的事?這也太草率了。

    李恬接著道:「我的意思,葉貴妃猜忌祝氏和周老夫人,還有周老夫人和建安郡王翻臉的事,應該告訴他。」

    「周老夫人和四哥翻臉了?」五皇子錯愕間就明白過來,失聲笑道:「也是,我都替他們做到這一步了,這臉怎麼著也要翻一翻才對,周老夫人能忍,四哥可忍不下這口氣。恬恬,蔣雁回的事,我還是覺得不妥,就怕弄巧成拙。」李恬眼皮微垂:「蔣雁回是阿珂的表哥,從前也碰巧見過幾回,我覺得他不喜建安郡王,對壽王卻一直推崇得很,而且,他胸有大志,有大志之人常做大事。再說了,就算他心無所屬,咱們告訴他這事,也沒什麼壞處。」

    五皇子擰眉想了片刻,點了點頭道:「我當初跟著大哥領差使時已經把咱們倆個賭上了,既賭了,也就不在乎多賭這一回,我這就讓人傳信給他。」

    「走熊嬤嬤手裡的線,先傳到悅娘那裡,孫六和你手裡的線盯著的人太多。」李恬又建議了一句,五皇子答應了,揚聲讓人叫了管通進來,走到上房門口低低交待了,回來要了熱水淨了手臉,換了衣服躺在李恬身邊,伸手攬了她,滿足的歎了口氣道:「你回來了,這家才是家的味兒,恬恬,你別想那麼多,別傷了神,萬事有我呢。」

    「嗯。」李恬安穩的靠在五皇子懷裡,順從的應了一聲,心裡卻在一句句想著剛才五皇子的話,細細理著這中間的頭緒,她困在那座莊子裡的這段時間,發生很多很多事……唉,李恬暗暗歎了口氣,他讓她別傷神,萬事有他呢,可他和她,還有壽王,如今都站在一隻飄搖不定的船上,是沉下去還是靠岸誰也說不定,船上所有的人,都應該盡已之力讓船平安靠岸,再說,孫老夫人要殺她,絕不是因為五郎或是壽王,她有她的打算,她知道她的打算,這是她的事,她不能束手,不然,誰知道後面還會有什麼樣的事?

    李恬輕輕動了動,五皇子攬著她的手下意識的收緊,嘴裡喃喃道:「別怕,有我,你回來了……就好……」五皇子最後幾個字說的極含糊,李恬心裡楞了楞,五皇子呼吸聲漸長而沉,顯然是睡著了,李恬卻睜著眼睛楞愣的出了神,這事她也想到過,他知道是誰掠了自己,既然能順籐摸瓜找到自己,必定時刻遣人緊盯著四皇子,必定知道四皇子常常半夜到那個莊子裡去,這清白之事,怎麼能說得清楚?就是青枝和銀樺,只怕心裡也存著疑慮,畢竟,他來時,她們都是被迷倒暈迷不醒的……李恬只覺得滿心的苦澀,他說她回來就好,言外之意,旁的他不會多想多計較,可旁的……根本就沒有旁的!

    李恬被心裡的苦澀嗆的眼睛發酸,那位四爺是故意的麼?李恬悄悄抬起手指按著突突亂跳的太陽穴,還有周老夫人,孫老夫人身在事中,又關著四皇子的聲譽,至少這會兒,她絕不會漏出半分口風,可周老夫人卻沒有身在事中的顧忌,她唯一顧忌的,只不過是四皇子的聲譽,可若是象五郎說的,她和四皇子有隔膜離了心呢?不會,周老夫人是難得的聰明人,她若散出自己被四皇子掠到莊子裡藏起這事,得罪了四皇子,可也得罪了五郎和自己,就算她不顧忌自己,可四皇子和五郎她必定要顧忌一個,她這裡,只得防著中間有橫下心不顧一切的知情人,比如,祝明艷!

    自己讓水先生去說那樣的話,有些大意了,李恬微微有些懊惱,祝明艷的脾氣本來就直銳非常,從不知轉彎迴旋,這會兒剛生下女兒,剛生了孩子的人,特別容易傷感痛楚憤怒,這樣的祝明艷再聽到自己讓水先生說的那些話,必定會對四皇子怨氣滿腹,說不定已經激憤吵過了……她知道多少事?那是個聰明人,李恬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不能再想了,再多再大的事,也先放一放,且好好睡這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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