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再生嫌隙 文 / 柳葉綠
「嘶—」
一聽見她微弱的聲音,他幾乎是立馬放下了手裡的東西,然後迅速的坐到了她的身邊。
「感覺怎麼樣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關注什麼寶貝,這樣的輕柔讓花翩然感覺有些不習慣。
「還好…」花翩然皺了皺眉頭。
四目相對,卻沒有過多的話想說,花翩然凝眸想了很久,才忽然開口,「那個,你救了我,我又救了你,我們扯平了……」
她輕輕的一句話,迅速的讓周圍的溫度降了下去,花翩然掃了一眼那駭人的面孔,訥訥的閉上了嘴巴。
但是這次,聶祺峰也沒有和她計較,反而轉身,將他剝好了的一籃子橘子遞到了花翩然的面前,後來想想,還是慢慢的捏了一個橘子塞到了她的嘴裡。
他的動作很慢,很優雅,花翩然似乎被他這麼忽然間的柔情給擊倒了,臉一直紅到了脖子處。
剛進來準備給花翩然測量一下體溫的護士小姐頓時的愣在了門口,然後趕緊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副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樣子。
自打花翩然住院了之後,一連幾日都是連綿的細雨,她裹著裘襖,縮了縮瘦弱的身軀,在這樣濕冷的氛圍中,尤其顯得楚楚可憐。
默默的坐在輪椅上,從陽台向遠處眺望,她在思索著,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對方找了人要來毀她的容顏。
毀容……想到這個詞的時候,花翩然表情一滯,似乎有什麼答案已經要呼之欲出了,她握著把手的小手緊了緊,聽見了身後漸漸逼近的鏗鏘的腳步聲。
「聶先生,花小姐從她早上一醒來就坐在那裡了,我們一直都不敢去打擾。」護士小姐輕聲的對著走進來的男人道。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揮退了那些人,這才正過眼來,看著前面坐著的單薄的嬌人兒,將手中的雞湯放在了桌上。
「有心事?」他走近她,一邊脫下了身上的西裝從後背裹住了小女人。
雖然這幾天他安排了廚師做了各種各樣含著營養的飯菜,她似乎都沒有什麼胃口吃,如今這身子倒是越來越羸弱了。
「沒事,」她語氣聽不出沉浮,神色微動,「找到那個綁架的人了麼?」
他聽聞了之後,並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床邊,舀了一碗湯,花翩然回眸看他,那健碩的背影,總讓她更加堅定自己心裡的一個想法。
「喝湯吧……」他緩緩開口。
剛剛建起來的信任的堡壘,巋然倒塌,花翩然咬著紅唇,凝眸深思,唇角微勾,「好。」
就在花翩然住院的期間,微博上卻是一片熱門話題,而每一條幾乎都跟她有關。
「聶氏總裁孤身冒險為救嬌滴滴小職員」
「市長千金出國整容,未婚夫目測移情別戀?」
「大總裁與小職員的秘密戀情,市長千金與白領小蜜,究竟花落誰家?」
而在這些鬧哄哄的微博新聞的下面,還附帶了一張聶祺峰抱著不省人事的花翩然神色凝滯疑似憂慮的大圖。
花翩然顫抖著小手翻看著自己的手機,越看心裡越是一片涼意,是誰,居然會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拍這樣子的照片?究竟是無意,還是故意?
她越想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匆忙的將手機丟到了一邊,站起了身就想要出去,結果還沒有走到門邊,就撞上了一堵肉牆。
她猛的怔住,看見出現在門口一副淡漠神情的男人的一刻,她幾乎就要快哭出聲來了,「你早就知道這些了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鬧得滿城皆知了是不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兩個小手抓緊了聶祺峰的手臂,不斷的晃動著。
聶祺峰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她說的沒錯,他早就知道了,只不過是擔心她的身體,所以一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媒體素來喜歡誇大事實,他已經習慣了,但是對於花翩然來說,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太大了,她不想要整日活在這樣的惶恐不安中,不想自己的一切都活在鏡頭之下。
「你先回床上……」他終於開口,如是的說道。
「聶祺峰……」這已經近似於花翩然的哀求。
「乖……」他的手揉了揉她的烏髮,眼中染上了寵溺的笑容,或許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她根本沒有任何抗拒力的服從了他。
坐在床頭,她低著頭,緊緊的盯著自己來回搓著的小手。
「翩然,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在考慮……」他表情看上去極其的彆扭,眉頭時不時的蹙一下,然後抬頭看她。
花翩然有些不解,卻還是耐心的聽著。
「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說到這個,聶祺峰總是有些難以啟齒,他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小女人說,而以她的腦瓜又不可能轉的過彎來。
這些天,他徘徊在公司和醫院之間,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對於花翩然,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每每來醫院之前的激動,還有離去時的傷感,他恨不得將自己一天的時間都留在這個小女人的身邊。
從小到大,聶祺峰還從來沒有對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會產生這樣的眷戀,所以,他想問問她,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尤其是她在昏迷之時那一聲聲的呢喃,究竟說明了什麼?
「聶祺峰!」卻在此時,一聲憤怒到極致的怒吼打斷了他們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憤,門口邊一道藍色的身影晃過,在花翩然還沒有看得清來者是誰的時候,只感覺到了一陣涼風,還有一聲男人的悶哼。
陸少白揮舞著手中的拳頭,示威的準備再一拳砸去的時候,呆滯了一秒的花翩然趕緊衝上了前去,嬌弱的身影一下子就擋在了陸少白的面前,她像是一個瘦弱的小母雞一樣的保護著身後受了一拳的聶祺峰。
「少白,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隨便就動手打人呢?」花翩然穿著醫院裡面的病號服,衣服鬆鬆垮垮的架在小女人的肩頭,但是那張小臉上,寫滿了倔強。
「對,我就是打他了!我不僅要打他,我還要告他!翩然,你有沒有想過,自從你呆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你受了多少的委屈,歷經了多少的風險!你現在還要護著他!究竟誰才是你的男友!你被人綁架受了傷,他日日的陪著你,而我這個准男友卻必須要看了電視才知道!」
陸少白氣憤之極,英俊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昔的溫和,胸腔也因為怒火而上下的起伏著,大口的喘著粗氣。
「你不要胡說,這次我被人綁架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不知為何,花翩然脫口而出。
聶祺峰已經站了起來,擦乾淨了嘴角的血跡,嗜血的笑容看的駭人,陸少白在聽見了花翩然的話之後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便握緊了拳頭,再度的朝著花翩然的身後揮去。
花翩然一驚,便要迎向那一拳頭,只是身後似乎有什麼勾住了她,讓她倒退了一步之後裹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聶祺峰的步子變化的極快,電閃雷鳴間,手中的拳頭已經揮在了陸少白的臉上。
被打翻在地的陸少白,似乎依然有些不甘心,憤恨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臉,就要站起來繼續這場鬥毆。
「夠了,不要再胡鬧了!」從聶祺峰懷中掙扎出來的花翩然站到了兩人的中間,她就像是兩個山丘間忽然凹下去的那一塊,雖然嬌小,卻很起眼。
她左右的看了看,竟然也不知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
兩個男人各有掛綵,一個神色凜然,一個面帶怒色。
看著花翩然懊惱的坐到了床邊,聶祺峰的瞳孔,閃過的是一抹痛惜,而陸少白先一步的跨到了她的面前,「翩然,這次你被人綁架,絕對不可能和這個男人脫離關係,就算不是他,那也絕對是他那個好未婚妻干的!」
陸少白的一語中的,直接的戳中了花翩然的心思,除了冷香兒,她還真是找不出會有誰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
「你……」
「香兒去了國外,她根本沒有機會向翩然下手,陸少白,說話要講究證據!」雙眸放射出寒森的光芒,兩道濃黑的劍眉微微蹙起,似乎是對陸少白的話表示深深的不滿。
花翩然的心頓時的被揪住了一般,泛著蒼白的骨節緊緊的抓著那雪白的床單。
他說他要證據,證據……那個人口口聲聲的說要毀了她的容,口口聲聲的說他只是拿了錢替人辦事。
或許,就連冷香兒出國都只是一個幌子,為的就是大家不把這件事的焦點放在她的身上!這一切,說明了什麼?難道還不夠清楚麼!
所謂的證據,如今正擺在大家的面前,但是,他卻沒有承認。
心底,是透徹的涼意。不由得泛出了酸楚,花翩然微微的垂眸,低聲道,「聶總說的沒錯,我們沒有證據,所以,誰也不能斷言,冷小姐就是這次綁架案的幕後主使。」
聶總……刺耳的兩個字湧動在心扉,聶祺峰的心裡說不出酸甜苦辣的滋味。
如果承認冷香兒就是幕後主使,那在未來的時日中,花翩然很有可能會經歷更大的磨難,只是不知,這個小女人,是否真的明白這個道理。
「翩然,如果真的要證據,我現在就可以去找,我絕對不會讓任何傷害過你的人逍遙法外!」陸少白信誓旦旦,意有所指的瞥向了身邊的另一個人,正要起身,花翩然就拽住了他。
「不必了……」她輕吐出一口氣來,一對梨渦均勻的分佈在臉頰的兩側,淺淺一笑,「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了,何必再去追究過去呢?」
話畢,微微的瞇起了眼睛,餘光卻情不自禁的斜睨了一眼那緊鎖著的眉頭的聶祺峰
冷笑之後,是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