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我們要在一起 文 / 柳葉綠
花翩然的淚水順著臉頰滴下,滴在聶祺峰的臉頰上,滴在他的眼眸處,滴在他的唇畔……
「我不要離開你了……
我求你……
神,幫幫我……
花翩然俯下身,櫻紅一抹輕輕掠過聶祺峰的眉眼,兀自喃喃自語個不停。
……
忽然,聶祺峰的喉頭上下滑動了一下,眼角似乎有一滴晶瑩滑出,恰與花翩然俯身在其眉眼處的親吻相遇。
過度的操勞加上極度貧血令花翩然看起來十分的單薄,似乎風吹吹就會飄走。她多麼希望奇跡再次出現,聶祺峰可以快點醒來。
但是,她卻並沒有感覺到,此刻聶祺峰的心中也是百般糾結。
原來人在大腦處於低頻狀態,也就是俗稱昏迷狀態時,人的感官神經功能並不是完全消失的,多少都會有些微的留存,比如聽覺。
花翩然的昏迷主要是氣悶鬱結於胸,同時遭受強烈的鎮靜類藥物刺激所致,這反而激發了她潛在的聽覺能力,可以聽到旁人無法注意到的極細微的聲音,比如花朵抽莖剝落的聲音,又恰好古醫生的藥物中和了其留存體內的有毒物質,能夠甦醒看似不可思議其實也是必然的。
但是男女卻有不同,花翩然昏迷被激發聽覺的情況卻沒有發生在聶祺峰身上。男人的聽覺細胞神經元遠沒有女人發達,而味覺相關細胞組織的複雜程度卻高於女人幾倍甚至幾十倍。這也許就是女人對甜言蜜語極度受用,而要想得到男人心務必哄好男人胃的原因吧。
聶祺峰靈魂出竅的剎那間,嘗到一股入口鹹苦轉瞬卻甘冽怡人的水液,味覺刺激帶動全身神經元細胞迅速傳遞刺激,一股極大的拉力將他拽回來,眼前卻似乎蒙了薄霧,隱約可見花翩然伏在他身上呢喃,靈魂附體的一刻,花翩然字字句句的「不……會……離……開……」顆顆烙在了聶祺峰的心裡。
是花翩然的眼淚,救了他。
但花翩然對這一切渾然不知,任性的離開差一點害死聶祺峰,這讓她後悔到想死,原來她真的不能忘記聶祺峰,也做不到自己一直相信的……真的可以離開這男人。
花翩然將頭貼在聶祺峰的胸口,心臟有力的跳動著,一下一下,聽著這樣的聲音才可以讓花翩然覺得心安。聶祺峰微微睜開眼睛,看著花翩然靠在胸前的頭頂,面色如蠟眼神黯然。
聶祺峰是有顧忌的,花翩然的再次離開讓他明白強勢的佔有並不能讓這個女人正視他們之間的感情,只能讓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花翩然寧願決絕的自我毀滅也絕不要接受這樣的聶祺峰。聶祺峰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個固執的小女人,往日在商場上睿智果斷無戰不勝的聶祺峰猶豫了,他不能確定,如果讓花翩然知道自己醒來,是不是會選擇再次離開。
夜深了,古醫生命人幾次催促後花翩然才離開聶祺峰的病房回去休息。病房窗台上,已經頂著好幾枝花苞的小綠植好似衛士般依然守護在這裡,聶祺峰起身下床,披衣站在窗口,向外望去。
翌日清晨,花翩然捧著一個精緻的小魚缸急匆匆從院外回來直奔聶祺峰的病房。推門而入卻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花翩然頓時慌了神,放下魚缸邁步跑向護士台。
「護士,701號床的病人不見了!聶……祺峰他……是不是……」花翩然想是不是昨夜病情有變,緊張的雙手緊緊摳住護士站的桌腳,手指關節呈現青白的顏色。
「哦,聶先生他沒事。」古醫生從旁邊病房查房正好出來,迎面笑道:「今天早上我們護士巡房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醒了,現在正在給他做顱內測試檢查,相信他很快就可以康復。」
祺峰醒了!
花翩然歡喜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轉圈向醫生護士鞠躬道謝,又衝著老天急急叩告道謝,喜悅的淚佈滿臉頰,明亮的眼眸閃耀著瑰麗色,閃閃亮。花翩然慌亂的幾乎不知所以,古醫生告訴了她聶祺峰做檢查的地方,連道謝都忘記說歡跳著一路小跑而去。
d區病院樓梯一轉彎,就看到護士推著剛檢查完出來的聶祺峰,頎長的背部挺直的坐在輪椅上,看起來精神很好。
「祺峰……」花翩然扶著樓梯扶手,一路的急速奔跑讓她不能控制的急速的喘息。
聶祺峰緩緩的從輪椅上站起,伸開雙臂向前,緩慢的走向花翩然。
花翩然衝上去,撲到聶祺峰的懷裡,兩個經歷過大生大死的戀人,終於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晨起的陽光金子般的傾灑照耀著d區。
透過彩繪拼接的玻璃窗,陽光被折射成各種奇異的光彩,讓駐足而觀的見證者們的白衣上添加了一層瑰麗色。此刻,沉浸在無限幸福中一對璧人,情不自禁的相擁而泣。
尼羅河畔,一對休閒舒適裝扮的年青人沿著河邊的人行道溯流前行。
但見萬頃波光上,白色的帆影隨著水鳥起伏,漸漸剪入遠處的藍天。
聶祺峰用雙臂環抱著花翩然,輕輕用下巴摩挲她的臉頰,倆人共同遙看著遠方。午後的陽光像撒了金粉似的,灼亮璀璨。將地上的影子畫的漆黑分明。
尼羅河畔的氣候奇特,空氣分外乾燥。風將花翩然的紗巾吹起,頭髮被帶的飄散起來,花翩然捋順頭髮,重新用紗巾裹住臉頰。聶祺峰站在不遠處一塊山石下面,等著花翩然繼續往前走。
花翩然弄好頭髮,蹦跳著走在前面,像小女生一般踩在馬路牙子,雙臂伸直保持著身體的平衡,饒是這樣還是左右搖晃著慢慢呈一字走向前。聶祺峰一手插在褲兜裡,另一隻手隨意的勾著外套,斜斜的耷拉在後背上,沿著人行道與花翩然並排而行。
黑白色的背帶裙承托的花翩然更加較小,豎領的設計讓俏皮的小臉多了幾分書卷氣。換下黑灰正裝的聶祺峰就像個大學在讀學生,剪裁合體的米白色休閒褲將倆條大長腿又拉伸幾分,頎長的背脊筆直的挺著,顯示出良好的家教和健碩的身材。
兩邊的樹蔭接連不斷,絲毫不使人感到烈日烤灼的炙熱,反而不時吹過的略帶鹹濕的海風讓人很是愜意。
花翩然自然的搭上聶祺峰伸出的手指,十指相扣,聶祺峰拉起緊扣的雙手,將掌中小小肉肉的指骨吻向唇邊,地上的影子長長的拉成一線,不遠處的盧克索古廟殘破卻難掩其三千年前宏偉壯麗的容顏。
街的盡頭,盧克索古廟伴著尼羅河畔已悠揚綿長的經歷了三千多年的時光,這裡依稀著荷馬曾經謳歌的底比斯的輝煌。
五十英尺高的牌樓牆面上,刻畫並記載著法老王瑞墨瑟斯二世的歷史功績,這個好大喜功的王在歷史上留下更多的是他的風流趣事。排樓前有兩座瑞墨瑟斯二世的巨型雕像,分坐於排樓入口的兩邊。左邊的一座已經全部毀壞了,右邊的一座神情凌烈莊穆的面朝尼羅河盎然凝望。
花翩然伸手撫摸著歷經幾千年風霜洗禮的雕塑,感慨底比斯文化的輝煌。
導遊曼娜小姐說,這巨大的工程原是在位於尼羅河上有的阿斯灣石礦中雕刻成,再運往盧克索按特定方位豎成的。可歎人類智慧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幾千年的人們是如何完成如此巨大工程的,至今都是個謎。
歷史如此,人生豈不是亦如此。
想起近一年多發生的事情,哪件不是匪夷所思,哪件不是歷經生死,花翩然此刻念念不忘的不再是聶祺峰的身份,家庭,和冷香兒她們亂七八糟各式的糾纏,她只想能夠時光永駐這一刻,安安靜靜的在一起就好。鹹濕的海風衝刺鼻腔,花翩然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聶祺峰慌的從另一邊驚過來。
「怎麼了?」
花翩然揉揉鼻子嘟囔著:「沒事兒,可能晚上睡覺有點受涼了。」
這個蠢女人,睡覺從來蓋不好被子,雖然聶祺峰一晚上要醒來好多次把她的胳膊腿蓋住,可是翻個身就又露出來了,一直摟著她睡又怕壓著睡不好,真是讓人頭疼。
聶祺峰抬手試試花翩然的額頭,似乎沒有發燒的情況,也許只是有些受風了。
聽她說話有些囔囔的,聶祺峰從褲兜拿出了手機。
「喂……馬上來。我稍後把我位置發給你!」
……約十分鐘後,不遠處的上空由遠而近飛來一架小型飛機,盤旋而落停在花翩然他們面前。機艙門打開,扶梯放下。聶祺峰脫下外套為花翩然披好,扶著她肩膀兩人走向飛機。
太陽已然偏西,夕陽下的沙漠浩瀚無垠,在那一片遼闊荒曠中,小型飛機向著太陽的方向劃出一條長長的曲線。
花翩然側首往機窗外望去,蜿蜒的藍色尼羅河倏然映入眼底,心中不覺涑然而驚。身後聶祺峰抱著她,溫暖的感覺從後背一直暖在心底。聶祺峰似乎感覺到她身體在輕微顫抖,更加用力的將其抱緊,讓她不再害怕。